这个时候,安中磊已经回去了,必须要在皇帝发现他恢复记忆之前,处理好一些事情,比如若雪……
当她接到讯息的时候,知道孩子下落的时候,一颗悬而未决的心更加慌乱。因为这信不是刘伯来的,而是——皇帝的。
她的孩子此刻竟然落入了他的手中,信上必须让她快速随着信使一起进宫去,不然孩子的性命即可不保。
席容心底恨,这个皇帝,第一次用死若雪,第二次用活若雪,如今又挟持了她的孩子,不论如何,她都没有选择。
心下知道,此去她和孩子都定然会成为皇帝要挟安中磊的筹码,可是若只是孩子在里面,也是铁一般的筹码,孩子自己自然是无法出来的,所以她也必须进宫。
她终于又能见到了孩子,孩子在不停地哭泣,比起上一次见面,竟已经瘦了一圈。
席容心疼,抱着他,哄着他……
心底又暖又凉……
皇帝来了,席容也只是抱着孩子,并不想搭理他,甚至刻意躲避着他,看他往这宫殿而来,她便抱着孩子往御花园而去。
只是,这是皇帝的地方,若是他有心寻人,她是怎么都无法躲过的。
今天天气甚好,只是错的地方,焉有欢愉的心情。
皇帝依然阴沉不定:“你处处避着朕,是想偷个清净,然后想他吗?”
席容本不想说话,只是看他如此,但应声道:“皇上真是明察秋毫。”
“你……”皇帝有怒,无奈看着她的波澜不惊,忍了下去,“你不心如此牙尖嘴利,你想他,想必他也在思念你,你和孩子在这里,他定然不负朕望,进宫来自投罗网的!”
席容心底自然明白,真的希望安中磊能够有完全的准备之后再来,又或许,只希望着寻了恰当的时机,带着孩子先行出宫才是最佳的选择!
皇帝看她依然沉稳无波,“朕倒是想看看你的淡定究竟能够维持多久?”眸光扫过她怀中的孩子,唇边扬起了一抹恶质的笑:“都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朕忽然觉得该将你们隔开才是。”
席容这才骤然看向他:“不许你带走我的孩子。”
“不许?”皇帝一声嗤笑:“这皇宫里,对朕而言,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话。”
席容不得不服软:“求皇上不要分开我和孩子……”
“这样便对了……”皇帝嘲笑着,几步上前……
席容下意识想要后退几步,原来心底担忧皇帝的意图,可是此刻根本没有让她操心这个的时候,但见一剑横霹而来。
这朗朗青天下,皇宫内院里竟然有蒙面黑衣剌客出现,且出招辛辣,目标在于直取皇帝的性命!
席容有刹那的担心,难不成他是安中磊派来的?可是下一刻,她心底说不出的安心,还是担心……
那人虽然蒙着脸,可是她看得出来,竟然便是左使,但见他身形有些疯癫,剑法也甚是凌乱,皇帝措手不及之时被伤了手臂。
席容不禁一声叹息,那日尾随他而去,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是西门洛,更没想到的是,那一日,恰好便是他的死期,误喝了毒茶,源于妻妾争宠……
天意难测,苍天弄人,尤是如此。
那一刻,便是左使疯癫的时候吧?一声汲汲营营护住儿子,却不想到头来换来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笑。
这一刻,他许是为了最后的愿望而来,这是他这辈子的愿望——杀掉昭王,不,其实是杀掉皇帝,他为之贪婪的帝位上的人,报仇在他心中,想必早已是昨日黄花了。
席容是这宫中的过客,这一刻,也不过只是看戏而已。
宫中事情的发展也丝毫不逊色与外面,左使几近巅峰,侍卫一时半会难以压制,这时候杀出一个年纪约十三四的少年,看衣服穿着,该是皇子才是。
这皇帝因为年幼时候处处谨慎,所以允许嫔妃生下的子嗣也不多,按照这个皇子的年纪来看,应该是大皇子。
席容听过,大皇子的母亲是个宫女,无依无靠,且难产而死,三个皇子中,也只有二皇子比较幸福,一来受皇帝宠爱,二来母亲家在整个后宫算是条件出众的了。
但见大皇子拼命护父厮杀,年纪不大,但是身手却极好,且有种大无畏,似乎连死都不怕。
当他的长剑剌穿左使的身体,溅在他身上的血绽放了妖艳的花朵,那一刻,席容恍惚之中,竟然觉得有些恐怖……这个大皇子……
但是如此收场了。
左使当场殒命,大皇子也受点伤,自然受到了皇帝的大力褒奖。
皇帝此刻有些狼狈,便在宫人的拥护下疗伤整理去了……
席容则回了寝宫,只是安静无几许,便看到来律正往此而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各个怀中抱着锦盒,好似正送什么东西而来。
席容不禁微蹙眉,这些天,这些恩宠她也该习惯了,皇帝倒是聪明,知晓她定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便将一切的恩赐转移到了孩子的头上。
只是每次看来严律,都让她心底有些担心害怕,两人素日是仇敌,她就怕他暗中动歪心来伤害她的孩子,其实,为此,她又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倚向了皇帝……
只是有时候可笑,分明两位皆不是善主,一个阴沉不定,一个残暴狠戾,可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个牵制的作用在。
看他走近,照例宣读了圣旨,将东西放下,然后遣远了小太监。
两人面对,便没有虚假的必要。他打量着她,目光像毒蛇。
席容忽然又想起若雪,只是不懂这男人的逻辑为何?最初抛弃他的女人分明不是自己,却为何他要处处针对自己?或许在他失去男人尊严的时候,仇恨便已经种下,他恨安中磊,而她便是安中磊的软肋,如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女乃娃……
“你还真是淡定,在这皇宫中,锦衣玉食,独受圣宠,日子很是逍遥吧?”严律讥讽道。
席容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的男人吗?”
席容心头一缩:“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他做了什么?”
“你倒是不笨。”他好似看好戏一般睇着她,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他到底怎么了?”席容恶狠狠地瞪着他,眸中亟亟之色浓浓:“你快告诉我。”
“我看你这个月来那么得淡定,还以为你不在乎呢,皇上恩宠正浓,你何不就此顺水推舟从了,以后也是天赐富贵一身。”
“我不想和你瞎扯,我要什么,选择什么,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既然想告诉我,那便快说。”她也知道安中磊功力还尚未恢复,一旦皇帝瞄准了间隙暗算,她不得不担心……
他眸光幽幽一转,带了无限几分算计:“你可知道血莲花?”
“血莲花?”席容一愣:“又是血莲花……”
“不错,血莲花是长在阴暗冰池里的一种魔花,以血养成,嗜血而开,若是人服下,一年一片足以气虚体弱,但是一天之内连服三片……”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诡谲的亮光,“你懂得医术,就该知道病人服下了有什么效果,更何况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你……”席容大惊,不禁暗恨起皇帝的狠毒,明里施恩,暗地里却欲施以谋害,“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他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你又管我会如何?”
“……”他也不过只是坐看她困兽之斗吧?或许等到她真的倒下的时候,就会上前狠狠地踹上一脚……
看着严律远离,席容心中越发的不安,就连怀中的孩子也好似感觉到了这份躁动,一直哭个不停。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这里来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席容一愣,竟然是大皇子去而复返,但见他已经换下了刚才的衣衫,伤口也被包扎稳妥。
席容微微一愣,不解他所为何来?他们并不认识,也无从认识。
太皇子温和谦恭道:“王妃受惊了。”
席容摇摇头:“多谢大皇子关心。”
“王妃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他在她身边站定,眸光透出几分晶亮:“我能看看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