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后:美人暗妖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情不自禁

作者 : 少年杜淳

她难以想象,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地方,建造这里的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她不禁有些呐呐的看向他,他却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根本不看她。“为何要将这里给了我?”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想补偿她,大可以随便选一处华丽的宫殿,这也是宫里最不缺的。

可这里,她相信,宫里不会有第二处。而他将这独一无二给了她,又意味着什么?

他闻言,脚下步子不停,黑着一张脸回她,“你不是总想出宫吗?这里便全当是朕满足你的一个夙愿,免得再骂朕是骗子。”

她心头猛地一颤,一丝动容后,想起那些过往的利用,又怎敢再信他?而且,这里即便再与众不同,也不过是换了表皮的另一种牢笼而已。难道,没有华丽的捆绑,束缚便不是束缚了吗?

“在心里骂朕呢?”他脚下步子一停,不悦的出声时,她才发现,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软榻前。

“我若是说,在心里感激皇上呢!皇上会信吗?”她迎视着他的视线,丝毫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这会儿倒是知道诚实了?”他冷冷的嘲讽,俯,将她放在软榻上,复又问:“肚子不疼了?”这话挪揄的成分颇高,大有提醒她已经穿帮了的意思。

席容微窘,没好气的回道:“皇上就这么见不得臣妾好?若是一直疼,岂不是要疼死了?”她身子的状况,倒是真的很出乎她的预料。虽没有大好,却只是有些虚弱,小月复更没有再疼过。她不禁感叹,郁采珍的医术还真是高啊!只怕宫中的许多御医,也不一定能做到药到病除。看来,这人的来历,只怕也是不简单的。

龙昊天的脸色顿时一黑,就在席容以为他一定会怒不可遏时,他却轻哼一声,低斥道:“这张利嘴总是这么不饶人,就不怕朕办你个不敬之罪?”

“烂命一条,皇上若是喜欢,就拿去。”她冷笑,别过眼,看也不想看他。就是这张脸,曾经让她心动,亦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席容,你记住自己今儿的话,你的命,从今儿起就是朕的了。若是往后再做些糟蹋自己的事情,朕定不饶你。”他接上她的话,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警告道。

席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还能再无赖点吗?她就说了句气话,命就成他的了?她虽没有在这事上与他争论,但终是心里虽愤愤不平。“皇上可以去上早朝了,臣妾已无碍了。”她不满的回他一句,转过身,不肯看他。

只是,话一落下,她就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她这是耍什么脾气,他若是真的走,她的计划如何实施?

龙昊天凝了她的背影一眼,轻声了回了句“也好。”,抬步便向门口走去。

她心里一颤,连忙从软榻上坐起,看着他的背影便喊道:“君无戏言。”

他闻言,停下脚步,看向她时,她就像是个做错的孩子,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但,除去尴尬,她眼中还有一丝她特有的倔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是不肯低下头去,有一分女子该有的娇羞。“容妃何意?”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的难为她。

她咬咬唇,狠狠瞪他一眼,才悻悻道:“皇上都说了今儿早朝取消,若是再过去,岂不是戏言了?”

龙昊天表示很受用的点点头,“容妃倒是为朕想的周到,那好,朕便不去早朝了,直接回御书房处理折子了。”

席容被他的话气得直咬牙,只觉得这个皇帝,就是个阴险小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她不信,他那人心机深沉的人,会听不懂她想留他。既然懂了,又何必故意为难她?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了,她若是非留他不可,就必然会露出破绽来。索性,她就赌一把。“臣妾看皇上是急着去璃妃娘娘那里,安抚美人吧!”她自嘲一笑,语气酸酸的。

龙昊天闻言,心里竟是划过一丝异样,但却仍旧保持着理智。他打量着她,抬步走回软榻边坐下,灼灼的视线,让她有些不适应。“你似乎有些不同了?”他的语气,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透着轻松和调倪。

他想,他还是了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屑深宫,亦不屑于他这个皇帝,怎么会突然吃起醋来?他想到这,心里一阵的躁动,但还是努力压下,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冰寒。

席容说这话留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可能会生疑。但,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份上,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他离开。“哪里不同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她故意装傻,全当听不懂他的质疑。

“莫不是一夜的光景,爱妃就爱上朕了?”他略一勾唇,挪揄道。

她却并没有如他一般的轻松,苦苦一笑,实诚以对,“爱这个字,太沉重,臣妾不敢言。只是,若是这一生都注定走不出这里,臣妾总要为自己谋划些什么,不能永远过着任人欺凌的日子。”

可能是因为,她此刻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话,他心里的疑惑,一下子便去了大半。他想,他或许能明白她的心思。而,这宫里的女子,亦不只她一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讨好他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因为爱?即便不为荣华富贵,或许也只因为,她们走不出这里,只好认命的来讨好他。

但,世人在感叹这些女人命运悲哀的时候,又何曾有人想过,他每日看着那些虚假面孔,活在虚假里,有多么的悲哀……

高处不胜寒,他亦想找个真心的人相伴,不必连床边的女人都堤防着。除了强迫席容留下以外,这一生,他便没强迫过第二个女人。所以,他从来不会去怜悯那些女人,因为她们的悲哀,是她们自己造就的。

没有了最初的贪,便不会有之后的凄惨。想到这,他不禁在心中恼怒,他留下她,便是因为她与她们的不同,与他的相似。若是,她也成为那些女人中的一人,只知道虚假奉迎,那他留她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口一堵,未经深思,一句带着三分怒气,七分承诺的话,便冲口而出。“席容,你不必去谋划什么,只要从今日起,你乖乖的待在绯烟宫中,朕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为难你。”

他话音未落,她已经惊得瞠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炙热。

他接收到她震惊的视线,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怎样与他平日形象不符的话,不禁面色发窘。

她先他一步回神,垂下眼帘,神情落寞,声音压抑得有些嘶哑的低语,“即便,皇上能给臣妾一份安稳,不一样改变不了,这深宫的寥寂。”这宫中的女子,有哪个敢说自己是不寂寞的?南越国建国上百年,可曾有一个后宫女子,让这六宫无妃,只宠一人?“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从没入宫时,便已经将这话谨记在心。即便,这个主宰整个南越国命运的男人是她的夫,她亦不敢动丝毫的心思,生怕自己有一日也会独坐天明,泪沾襟。

他看她神情落寞,蓦地又想起那一日,她向他求一个孩子时的决绝,忽然间便懂了她那时候的心境。大概,与他想留住她同理,皆是害怕那慢慢几十年的孤寂……“等你身子好了,朕一定给你一个孩子。”他喉咙处微哽,声音沙沙哑哑的,似掺杂着悲切的痛。

她闻言,顿时湿了眼眶,身子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最后只能紧捂着唇,才能不让哽咽的痛,流泻而出。孩子?她真的可以再有吗?她从懂事以来,不管吃多少苦,从未有一刻,像昨夜那般的绝望。甚至,绝望到,恨都已经变成了其次。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这样的她,身子僵直了好一会儿,才能挪动脚下的步子,走到软榻边坐下,将身子微颤的她抱入怀中。

她排斥的略一挣扎,没能挣月兑他的禁锢,蓦地扬起头,愤恨的瞪向他。昂首间,她的泪水,便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羸弱得好似一碰便会碎。可是,那双泪眼中,却写着倔强和怨恨。

他看她这般又狼狈,又倔强的模样,真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他告诉她,他就喜欢看她这般模样,估模着,她又要以为他是故意羞辱她了。无奈的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掌才下落,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朕今儿才知道,你竟也这般爱哭。”他失笑的挪揄她一句,见她眼泪越落越换,终是软了声,哄道:“莫要哭了,本来长得就丑。”

席容被他的话,气得直了眼,这人,到底是在哄她,还是嫌她不够难过?

“看吧!朕就知道,女人都爱美。”他说得颇为自得,好似抓到了席容的要害一般。

她不禁因他的话而恼,觉得这会儿的他,好像是突然间转换了性格。不但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冷寒,反而更似个痞子,无赖。心里这么想着,她便不禁轻哼一声,嘴上跟着溜了出来,“无赖。”

她的话里,虽裹着怒气,但声音不高,让人听起来更似小女子的撒娇。所以,听得他心里,竟是甚为的舒坦。不过,嘴上还是没有让步的回敬了她,“若朕是无赖,你便是泼妇。”

“你……”席容气得一噎,抬起粉拳就要捶打下去。

他手疾眼快,一下便握住她的粉拳,正好裹进他的大掌中。

“放……开……”她刚不悦的喊出一个音,略一挣扎,便因视线里,映入他手背上狰狞的伤,而心虚的顺出弱弱的尾音,停止了挣扎。

席容表情不自然的抽了抽唇角,心里明明在骂着他活该,眼睛却忍不住的瞟了几眼他的伤处。

“没事,已经不疼了。”他轻勾着唇角,大有安抚她之意。

她听他语气颇为自得,不禁恼怒,狠狠的丢出两个字,“活该。”

他被她骂得一愣,握着她粉拳的手,又紧了紧,情不自禁的叹道:“恨朕?”

“对,我恨。”她毫不避讳的认下,但忽然话锋一转,“但,我恨的是那个给我下毒,制造了所谓‘小产’的人。”她虽然也恨他,但,恨的却是他不肯信守承诺,放她离宫,还拿她的干爹干娘作为要挟。

而,小产一事,她恨的却是那个用幽槐花引发了她体内血草毒素的人。至于假孕一事,他虽将她利用的彻底,但又何尝不是她为了出宫,做的你情我愿交易,她凭什么去恨?她向来恩怨分明,除了最初听到消息时的失去理智,此刻已经一事归一事,心里甚为清明。

他闻言,神色一沉,眉心紧紧的皱着,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在她的脸上定格,半晌无声,似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镇定的回视着他,看着他那深不见底的平静眸色,忽然语气肯定的冷声道:“我知道下毒一事,定不是皇上所为。而与这事最月兑不了干系的人,便是璃妃娘娘。”

没错,她肯定后来给她下毒的人,不是他。原因很简单,他那么做,百害而无一利。至于,是不是翘璃韵,她不敢肯定。但,思来想去,她出事前后,最奇怪的就属翘璃韵了。所以,她决定赌一把,诈诈他的底。她相信,他一定知道,谁才是凶手。即便事前不知,事后也会调查。一向喜欢掌控一切的他,又怎么会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毁了他的完美计划呢!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视线紧紧的锁着他,却未等到他一轻半点的表情波动。她不禁轻勾唇角,似赞叹,似讥讽的哂笑,“皇上不愧是皇上,竟是可以镇定的不漏一点情绪。”

“爱妃很失望?”他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不,恰恰相反。”她笑得甚为灿烂,一点失望的表现都没有。

“为何?”他不禁好奇的问道。

“其一,正常来说,皇上听到臣妾不再怀疑皇上,就该有点反应。其二,臣妾怀疑了皇上的心尖尖,皇上不是更该给点反应?但,皇上却全然没有一点反应。这只能证明,皇上在压着心里真实的情绪,怕露出了破绽来。”她镇定的分析着,眼中还挂着暖暖的笑意,好似在与他说着什么亲密的话题。

“席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女人,不该太聪明。”他眼中的神色,已经霎然变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

“皇上的身边,需要笨女人吗?”她不以为然的反问,并不怕这样周身冷寒的他。

他眯眸打量着她,眼中神色正越加阴沉,门口处忽然传来了孙公公的声音,“皇上,医女过来了。”

龙昊天瞬间正了神色,从软榻上站起。“宣她进来。”

“是,皇上。”孙公公迅速退下,须臾间,便领着青巧和郁采珍走了进来。

龙昊天一见来人这般年岁,神色蓦地一沉,不悦的训斥道:“太医院没人了吗?”

青巧被吓得一哆嗦,求助的看向自己的主子,生怕说错了话,坏了主子的大事。

席容不紧不慢,知他日理万机,自是不可能认得一个医女,必是以貌取人,觉得人家年岁小,医术定然不行。她扯动唇角,自嘲的冷笑,“皇上以为,在赵医女‘回乡’后,还会有人愿意来为臣妾看诊吗?”她故意加重“回乡”两个字的音,意有所指。

他闻言,眼中的怒意微窒,但随即越加浓烈。只是,他并没有将这气出在她的身上。“孙公公,你去将太医院的院正找来,朕倒是要问问他,他的手下何时可以不听调配了。”

“皇上,何必再难为他人呢?”她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昂头看向他,语气低低的求道。“皇上,便当卖臣妾一个人情吧!臣妾只想要一份安宁,不想再闹得太医院人人自危。”

他心口微堵,拧眉凝着她,终是轻“恩。”了声。

她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愉悦的道谢。“谢谢。”

他看着这样欢快的她,不禁一时间有些晃神。

只是,他刚一沉醉,她便已经转了身,几步走到郁采珍面前,握住她的手,真心的怜惜道:“为难你了。”

龙昊天见状,锐利的眸光,顿时化成了锋利的小刀,“嗖嗖”的飞向郁采珍。

郁采珍接收到他的敌意,吓得腿一哆嗦,就要向下跪去,幸好席容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扶她站稳后,席容顺着她的视线,狠狠的瞪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才拉着她走到软榻边,自己坐下,将手担在小桌上,温声道:“为本宫看诊吧!”

龙昊天有些无辜的扯扯唇角,盯着郁采珍的视线,还是不那么友好。见她收回诊脉的手,他脸上的神色不禁绷紧,第一个出声,问道:“娘娘的身子如何?”

郁采珍闻声,转过身,恭敬的欠着身,回道:“回皇上,娘娘的身子虽不太好。不过,奴婢有信心医好娘娘。”

“你这医女的口气倒是大!”龙昊天审视着面前,明显很是紧张的郁采珍,心生疑窦。

“皇上,既然她有信心,就让她试一试吧!医术这种事情,可不好按年龄,或是身份来判断。”席容适时出声,阻断他的怀疑。

“爱妃与这医女,似乎甚为的投缘。”龙昊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他明显的生疑,而有一丝的紧张。“这深宫,锦上添花人人可以,但雪中送炭太难。她已被臣妾赶走一次,却还是愿意来这一趟,臣妾不该珍惜这份情谊吗?”她轻叹,感慨道。

“爱妃倒是给朕上了一课。”龙昊天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复又看向郁采珍,“既然容妃喜欢你,你以后便住在绯烟宫中,专为容妃一人诊治吧!”

席容和郁采珍闻言,心里都是一惊,不懂皇帝是何意。但,面上,两人却不敢有任何的交流。

“是,皇上。”郁采珍小心翼翼的领旨。

龙昊天这才收回锐利的视线,对身边的孙公公吩咐道:“孙公公,你回御书房,将折子都取来,朕今儿就留在容妃这里过夜了。”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极快退了下去。

席容在心里疑虑,不知今儿他为何这般的不正常。不过,她却相信,他不管做什么事,怕是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绝不会因一时脑袋发热,便做了。而他一向将这些心思藏得极深,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绝对无法得知。她不在想不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收回思绪,吩咐道:“青巧,领医女下去安顿,吩咐人备膳。”

“是,娘娘。”青巧领着郁采珍也退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下他与她。

她并不喜这样的独处,好似这里的空气有限,多他一个,她便会有些呼吸困难。她深吸一口气,堵着的心口好受了些,才声音发紧的问道:“皇上,臣妾可以见见臣妾的干爹干娘吗?”

龙昊天的眸色,如平静的深潭,并没有因为她的着紧,而多一丝情绪。“你干爹干娘在很远的一个城镇上,你若是想见,朕便将他们接到京都来。”

席容心底一颤,神经已经紧得好似随时都会崩断。“那皇上有没有将臣妾的事情告诉他们?”她问得急切,紧张。

“还没有,若是你想,朕可以随时派人过去通知他们。”他语调平缓,不急不慢,好商量得好似什么都会听她的。

“不用了。”她苦苦一笑,声音颓败的回他。她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若是再让人知道,她还有干爹干娘,那会拿她干爹干娘威胁她的人,便不只龙昊天一人了。即便,她对他们已是思念成狂。但,她终究还是那个理智的她。

她沉默良久,他便静静的望着她,眸中虽没有太多神色,但若是细打量他,便会看到,他的眉心处有着几不可见的褶皱。他,并非毫不动容。只是,她未曾看到。她微垂着眼睑,伤痛在眼中轻轻的流转着。

她很想问问他,他是否知道,干爹干娘远走他乡的原因。但,她终是怕那答案会让自己太痛,吞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改为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可否进去歇息一会儿?”

“恩。”他眸色深了深,看着她转身,向床边走去,也转了身,将这里留给她一个人感伤。

席容放下床两旁的幔帐,平躺在床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帐顶。她其实很想哭,她想,或许哭出来,她心里会好受些。可是,她的双眸中,却干涸得沁不出一滴水珠。她想,这大概,便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情绪吧!

或许,她天生便是亲情缘分薄的人。是以,才会像如今这般,亲爹亲娘,干爹干娘,孩子,每一样都成了她一个人的奢侈想法。缓缓的闭上眼,她真的有些累了,很想就此睡过去,不必醒来。只是,却偏偏有人,来打扰她,让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娘娘,皇上请您出去用膳。”青巧的声音,在帐外低低的传来。

“恩,本宫知道了。”她轻叹一声,拄着床面坐起,将幔帐撩开,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不得不随青巧出了寝殿。只是,这顿饭,最后还是没能吃上……

因为,她才一出门,便看到他面带急色的领着孙公公,从她眼前而过,疾步离开。由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雨夜,他披头散发的冲进雨中,只为那个叫“翘璃韵”的女子。

这一次,还是为了她吗?她缓缓抬起手,捂在心口处,却怎么都止不住心头那尖锐的疼痛……

席容在那日才知道,原来心里的痛,也可以预兆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如她感觉到的一样,那一日,龙昊天果真去见了翘璃韵,然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医女,都去了璃韵宫。接着,便传出,“璃妃娘娘有喜,但身子虚弱,暂时不能侍君。”的消息。

这消息立刻让宫中的女人们沸腾了,她们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君心难测,任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在当天夜里,便去了颜若雪那里。那个所有人都认为,再也没有机会的女子,终于重新站在了皇帝的身边。

席容听青巧替她委屈的说着这事时,她心里明明绞痛,唇角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那抹弧度。留她一生,就是为了让她痛吗?蓦地,她的喉咙处,涌上了一股腥甜,微翘的唇角,有湿热的液体蠕蠕流下……

“娘娘。”青巧惊恐的尖叫,对门口处的宫人,嘶声大吼,“去请郁医女。”

“青巧,你有爹娘吗?”席容鼻子一酸,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娘娘?”青巧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虽不懂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们平日都唤你什么?”她的眼中,流转过羡慕,落下的泪水,混着血水滴落。

“他们平时都唤奴婢青丫头。”青巧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青巧,想回家吗?”席容的声音一哽,喉咙处的腥甜再次涌起,她努力的想要咽下,却终是没能压住,唇角的血开始大股大股的涌出。但,她还是坚持着说:“我送你……送你回家……与爹娘团聚……”

“娘娘,奴婢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娘娘。”青巧拼命的摇头,须臾间,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呵……”席容感激的破涕而笑,紧紧握住青巧的手,血泪混合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谢谢你……青丫头……”

郁采珍被宫人找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忽然眼底一热,差点也跟着哭了出来。只是,看着席容身上的血迹,她不敢感情用事,耽搁片刻,快步上前,搀住她的另一侧,即刻扣上她的脉搏。但,随即,她便已经脸色大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席容恍若未闻郁采珍的话,倒是青巧,激动的问道:“郁医女,娘娘怎么了?”

“娘娘,气血上涌,牵动了体内的毒素。”郁采珍唇瓣颤抖着,嘱咐道:“快,我们扶娘娘进去,我要立刻给娘娘施针。”

“恩。”青巧颔首,与郁采珍一起将她扶进寝殿的时候,她已经轻瞌着眼皮,神志模糊,嘴里模模糊糊的开始说起胡话来。

但,因为声音太小,太模糊,两人起先并没有听清,还是青巧俯,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听,这才听到她轻喃着,“龙昊天……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青巧心里一酸,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紧咬着唇瓣,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直起身,对郁采珍道:“郁医女,娘娘交给你了,我去请皇上。”

“可是,这个时辰……”郁采珍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宫里谁都知道,皇上这会儿已经在颜贵人那歇下了。而青巧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好事?到时候,搞不好不但请不来皇上,反而会被重罚。

“娘娘如今这般模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青巧咬咬牙,已经决定豁出去了。

郁采珍看她已经转了身,急忙建议道:“试试去找苏姑姑吧!她不是伺候过娘娘吗?她也许会愿意帮娘娘的。若是你自己去,颜贵人宫里的人,只怕不会放行。”

青巧闻言,顿住脚步,这才记起苏姑姑这层关系,转头对郁采珍道了声谢,小跑着出了绯烟宫,直奔苏姑姑住的地方。只是,她才一出门,静寂的夜空,便忽然“轰隆”一声,乍响一道惊雷,大雨顿时瓢泼而下。

而这个不平静的夜,南越国皇宫里的女人们,又有多少人,因皇帝的一个决定,伤心欲绝,彻底被颠覆了命运……

苏姑姑虽只是个宫人,但因为是皇帝的女乃娘,所以住的是单独的小院。而此时已是三更天,院门早已落了锁,再加之雷声,雨声比较大,青巧在门外的暴雨中敲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门,嗓子都喊哑了,苏姑姑才披着衣服,打着伞来开门。

“怎么回事?”苏姑姑看着已经全身湿透,甚为狼狈的青巧,皱眉问道。

青巧未开口,已经先跪了下去。“姑姑,奴婢的主子突然吐血,晕了过去,口中还一直喊着要见皇上。奴婢自知身份卑微,这个时候想要见皇上,恐怕很难,所以来请姑姑帮忙。”她抽哽着,满是水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你先回去照顾你主子,我这就去请皇上。”苏姑姑面色沉重的交代道。

“奴婢谢谢姑姑。”青巧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才爬起,向绯烟宫的方向小跑而去。

苏姑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轻叹了声。这两位主子,还真是够让人操心的了。自认为自己都有理,结果却是相互伤害。只是,此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赶忙回屋子里穿了衣服,又打伞跑了出来,直奔颜贵人那里。

她过去时,翠微宫正殿早已经熄了灯,也幸好是她来,守门的小太监不敢难为。她不禁在心里想,青巧那丫头到真是聪明,今夜若是换了她来,不但见不到皇帝不说,只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孙公公接到通报,没有立刻叫醒皇帝,而是先迎了出来。“苏姑姑,你这是?”他上下打量一眼苏姑姑,不解的问道。

“孙公公,去叫醒皇上,我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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