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们先聊着,我想起了还有些事没来得及交代当家的,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顾涟漪尴尬的神色以及期盼的眼神,刺溜一下没了影子。
马蹄踢踏声在夜色里越发明显,不止响在青石板上,更像是在她心间。
这几天,两人一直被洪家人打趣,饶是她装的镇定自若,但还是有些不得劲,更何况加上褚越没有刻意解释,让两人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夜风撩起车帘,褚越的声音就这样随着夜风吹了进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食君之俸,担君之忧,你付了我钱,我解决你困难,这宾客尽欢的事,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外面一时间没了动静,只有马儿矫健的嗒嗒声,沉默了良久,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好,那你夜里早点歇息,明天我送你归家”
说罢,不等涟漪有所表示,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儿,马儿吃痛嘶吼一声飞快奔去,马背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
感觉他走远了,涟漪这才透出头来,迷惑的看着远去身影,嘟囔一句,“这人难不成是大姨爹来了?说话没头没尾,还真想让我嫁给他表弟不成?”
至于也曾自作多情的想着那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但几乎是这个年头刚一兴起,立马就被她压下。
使劲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这是发了癔症了,人家现在事业有成正值年轻,哪里看得上她这个青涩的小苹果?自恋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涟漪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回赶,洪顿双手被老娘抓着,那表情跃跃欲试,分明是想着要和涟漪一道回去。
涟漪看出了他眼中的乞求,偏装作没看见。客气的和姜氏并洪老爷告别后,这才踩上凳子上了马车,只不过,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自个坐的都很委屈。
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靛蓝色的衣衫,耳边听着那人稳重的声音:“姨夫姨母,改日得空了再来打扰”
“嗳嗳”得来的是两人忙不更迭的回答。
“……表哥……咱们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你不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咱们兄弟间的情谊还没叙完呢……哎,要不……”眼看马车就要发动,洪顿着急道。
“告辞”得来的只是褚越毫不留情毫不顾虑的道别声。
马车颠簸了有半日光景,终于到了白杏村,此时的白杏村已经完全忙碌起来。地里的玉米也熟了,家里大大小小不拘老少,都被拉到地里去劳动。
冯家自家没地,但是也没闲着,夫妻两人去帮何氏收玉米去了。家里孩子一个没去。
一来是因为家里远弘需要人照顾,小宝年纪小,家里还得忙着别的活,所以榭雅榭淳都离不开,虽说没去地劳作,但是比在那里还要忙的多。
回来的时候正是正午,不少人都拿着镰刀。驴车上压得全是满满的玉米杆子,涟漪记得跟着爷爷的时候,周围也有不少婶子去地里劳动,不过,那里分工明确,三两个男人在前面砍了放倒。后面的娘们则是板着板凳,或是坐在玉米杆子上,戴着手套,手腕上挂着一颗长钉子。
用长钉子划开玉米皮,把剥干净的玉米扔在地中央。剩下的几个孩子满地乱窜,将玉米收在袋子里,拉回家,晒在房上就行。
不过,这里却不是这个风俗,家家户户把玉米杆子放倒后直接拉到家里,这剥皮啥的直接在自家进行,剥好了也不急着月兑子,而是拴在一起挂在起来,等冬天老娘们都没事了,这才开始剥子。
马车顺着村的那头过去,不少人八卦着,“哎,那是谁家的马车,那么气派”
“嘿,老黑子你眼气了?再好也不是往你家的,你心痒痒个什么劲?”
他口中的那个老黑子,听完后也不生气,放下肩头扛着的锄头,当当在地上磕着泥土,不落后的回一句,“咋了,不是去我家的还能是你家?”
哄笑声四起。
却说这时候,杜氏何氏冯通柱都在田里割玉米,何氏远远的看着一辆马车进村,一只手搭在额前,眯着眼道:“嫂子,你看是不是你家涟漪回来了?”
“不是吧?前些日子来信说,还得等三两天呢,没这么快回来吧?”说罢也直起身子,朝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哎,她爹你快看,好像真是丫头去时的时候坐的马车……”说罢,也顾不得地里没看完的活,在地头磕磕脚底板的泥土,又倒了倒里面的土坷垃,一溜小跑离去。
“柱子大哥,你也先回去吧,这个我来弄就好了”何氏直起身子,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
孩子现在被她留在了冯家,那两个小姑娘帮着看,本来是不想打扰,可是杜大嫂盛情难却,加之儿子喜欢冯家,小宝也能和就伴,最紧要的是心疼儿子,不忍他跟着受罪,这才厚着脸皮丢在了冯家。
现在地里离不了人,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一没人了,地里也是有不长眼的小贼来偷东西的。
“那好,你先在这顶会儿,我先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做好饭了再让丫头给你送过来”现在自己媳妇回家了,就自己一个老爷们和一个近乎寡妇的人在地里单独杵着,这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说啥瞎话呢。
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回了家里,刚走进院子就闻见整个院子都是玉米的清甜味。
“丫头,你咋好今个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日吗?”杜氏推开屋子门,第一眼看到就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闺女们。
“娘,这不是想你们了,所以才紧着回来吗?家里这几日没出啥大事吧?”涟漪原先一脸疲惫,后来在见到家人后这疲惫完全烟消云散。
冯通柱进了屋子,看见的就是自家媳妇抓着大丫头的肩头,上下打量一番不算,还绕着圈的打量。
“哎,没瘦没瘦”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多日不见的亲娘看到闺女归来,眼里含泪,上下将人打量后,哽咽着说瘦了瘦了吗?偏自家老娘……
打量完闺女的胖瘦后,又疑惑道:“对了,是谁送你回来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涟漪不敢说是褚越亲自将自己送回,只好推说是洪家的管家,又捡着这几日的见闻跟几人说了说。
听完了事情的厉害关系,杜氏感叹道:“看看,咱们以前还羡慕人家富贵人的活法,哪知道也是这般提心吊胆,这次要不是咱家丫头,那家人还不是得掉头?嗨,咱们就安生的过咱们小日子算了”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这再有钱也比不上一家子高高兴兴健健康康来的重要,咳咳,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那八百两的银子在她身后撑着腰呢,要不,哪里有这思想觉悟。
“娘,这次主人家准备的东西不少,里面有不少新做的衣裳,你去给二婶慧颖分分”涟漪指着刚从车上搬下来的谢礼道。
杜氏粗粗的扫了一眼,心里暗呼了声乖乖,这满满当当的都快把塌给塞满了,这和富贵人家打交道就是好。
“再顺被给你何婶一些,我见她身上穿着的还不如咱家先前的呐”杜氏高兴的将衣裳披在身上,又捻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榭淳将扔在一堆的礼品整理利索,想了想,“娘,你给的时候就把你前些日子新做粗布衣裳给了何婶,这绸缎衣服可是不能给”
给了也不要,再说,孤儿寡母平日就够惹人注意,这要是再穿上那几声衣裳,就等着被抢了。
杜氏模完了上面精致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收起来,嗔怪道:“就你们小丫头精怪,我都这么大了,还拎不清这个?都放宽心啊”
榭雅也在一边不断奉承,不过,完全是小姐妹两个一唱一和,逗她开心呢。
坐在一角的冯通柱拎起大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水,“哎,都有各自的造化,就是可惜了燕子”
他说的燕子,就是三叔家的冯燕。
涟漪又急忙发问三叔家的事怎么办。
冯通柱道:“原先说是要去送去的,但是燕子在家闹的厉害,说是要让她去,她就干脆死了,也不在他们眼前碍眼,这弄得他们没法,又从别处借了几个钱儿,说是要去牙人那买个年纪相仿的丫头,替代她进去……”
没说的是,人家牙人也不是傻的,能自己卖进教坊去,干啥要让人倒手卖?长相好点的早就被送到了那不干净的地儿,剩下的也就是些歪瓜裂枣,肯定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说完后,还感叹了一声,即是为三弟的无知惋惜,又为侄女的命运难过。
抬起头,看见一屋子人都死死盯着自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做啥都看着我?”
榭雅快言快语,没等到杜氏发问,小嘴就嘚吧嘚吧道:“爹,你咋知道三叔借钱去牙人那?”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莫不是那钱是爹你借出去的吧?”
面对质疑的眼神,冯通柱满脸冷汗,用着低如蚊蝇的声音说着,“我就借了五十个大钱儿,再多也没有了……”
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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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些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