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估计都对策马奔腾自由畅快十分向往,所以,当涟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自家爹爹早已经拿出自己的酒葫芦,和人开始侃起大山。
酒至微醺,对面的汉子已经开始绕起了大舌头,“你们中原人真是深藏不漏,这随意一个人拿出的酒,都比我们那上等的酒要好的多”
“哪里哪里,是我家的酒好,我闺女啊……嗝,那是顶有本事的,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养了几个好娃”
这时候涟漪完全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爹那是多么低调内敛的人啊,及时对自己的孩子满意的不得了,也绝对不会对着外人吹嘘,更何况只是刚认识的人。
往往发生这样的情况只代表一种情况,那就是老爹现在已经喝醉了,在家里的时候杜氏不止一次说,你爹啊,只要喝点那酒汤子就不是他自己了。
两个大舌头含糊不清的开始交谈,涟漪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这可怎么是好。
那厢,冯通柱开始担忧起刚结实的兄弟的后路,“这快要过年了,你这不回去?还有和你一起来的人都走了,那你今后怎么办?”
“兄……兄弟,我是不会走的,过年也不走,不拿到酒我绝对不走!”
骨气倒是足足的,可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何况他还算不上是什么英雄,相信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该撑不住回去了。
没等涟漪想个明白,他爹已经为人家铺好了路,从腰间拿出一个灰扑扑的荷包,还是前些日子涟漪绣好送给老爹,自己的处女绣。
“这钱袋里还有五两碎银子,你先……拿着……我也就这么多了……”
那钱是杜氏特意拿个冯通柱让她买些补品去看小姨的,先前没酿酒的时候,母女几个打算利用小姨家的杂货铺来开店的,可是被小姨的婆婆明里暗里挤兑了几句。再也不打那份主意。
饿死是小,失节事大,虽然比喻的有些不贴切,但是本质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次本来说送涟漪到镖局。然后爹再去买些吃食送给小姨,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不过,看这个样子,这香是不用争了,回去倒是有气受。
那汉子也是没羞没臊,看见到手的银子,哽咽的难以自抑,像是逢到亲人一般,紧紧拉住他的手。上下摇摆不停。
见两人越来越没了理智,涟漪也是万分尴尬,心头的疑惑也渐渐加深,这总共才一个酒葫芦,怎能就把两个人给放倒。
拿起酒葫芦。仔细闻了闻那酒,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涟漪挥挥手,心中瞬间了然,爹这次拿的酒不是自家酿的度数小的黍米酒,而是自己三天前才做出的蒸馏酒。
所谓的蒸馏酒,就是将酒里面的水分蒸发掉。让酒度更高,不过碍于现在的设备简单,提纯难度大,所以度数远没有现代的酒度数高,如今大多数的黄酒大概有十五度,那涟漪这次做出来的就有三十度。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度数这么高的酒,所以,现在就脸红脖子粗,说话也乱了起来。
将酒葫芦别在腰间,无奈的看着醉醺醺的两人。想着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让两人醒酒。
不过,醒酒的倒是没醒成,耳畔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叫声。
“仙姑!”
好在整个街上现在人来人往,听到了也以为是听错了,涟漪直起身子,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是你?”
能这么称呼涟漪的,除了那二柱以外,别无他人。
挤到涟漪身边后,又朝着不远处挥手,“大爷,我在这呢”
看涟漪一脸不解,主动跟她解释,“我家大爷这次来是有要事,没想到在这碰上仙姑,真是缘分”
涟漪看着那人走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下意识的还是不想和他有太多联系,看那人走来,只严肃了面容,点头道:“有所耳闻,恭喜恭喜”
褚越疾步走来,没理会涟漪的客套,眉头微皱,看着不断用手扶着脑袋的冯通柱,直直的盯着涟漪,片刻后开口,“你爹这是喝醉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事实是摆在眼前的,涟漪颔首。
正在气氛陷入停滞阶段,那二柱看见了涟漪腰上绑着的葫芦,大呼小叫道:“仙姑,你这葫芦里是收来的妖怪吗?”
呸,要是葫芦里真的是妖怪的话,先放出来吃了你!
“二柱,子不语乱力乱神,莫要胡说”
“可是……”二柱有些委屈。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褚越已经将头扭到涟漪一旁,语气里略带着些郑重,仔细询问道:“看你神色慌张,是还有什么事吗?”
涟漪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老爹,无奈点头。
“紧要的事,就先让二柱帮你去办,我把你和冯叔送到别处,先让冯叔休息会”
“还是不用了”涟漪婉拒,后来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些生疏,又怕得罪了人家,解释道:“这件事只能我亲自过去,这样,您先带着我爹在客栈休息,等我办妥当了再回去找你”
说完还从腰间的荷包里拣出一小块银子,顺势要递给他。
褚越看涟漪如此行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人不断在心上撒着酱醋油盐茶,百般滋味交措,最后只是摇摇头,将这陌生的情绪压下后,轻推开涟漪的胳膊,认真道:“这些小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涟漪知道这有钱人都要面子,当下也不再坚持,放好银子后点点头,这才离去。
目送涟漪远去的声影,二柱将冯通柱扶起,又闻着那熏人的酒气,自言自语道:“这冯家是出了什么大事吗?这得喝多少的酒,身上的酒气才能这么浓?”
褚越心里本就乱,这人又不断的在耳边聒噪,最后拿扇屏使劲在他脑袋上一敲,世界这才安静。
却说涟漪,急匆匆的走到镖局外,看那日头也不过是巳时,或许是因为父女两个私下耽误了些时辰,所以等看到温颜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心虚。
温颜则不然,她自小失去父母,身边只有外公一个长者,又自小生活在镖局,没了这个时候一般女子的扭捏,看见涟漪过来,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以及……惊慌。
惊喜可以理解,这惊慌实在就有些令人寻味了。
难不成,才短短一些时日过去,就发生了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没等涟漪想明白,也没等涟漪旁敲侧击这未来嫂嫂的心意,另一道男声突然插进来。
“喂,你是哪个角落蹦跶出来的丫头片子?”
这话说的,真让人牙疼。
偌大的练功院子原先还是人声鼎沸,片刻后不见了其他人的踪影,涟漪狐疑的看了看温颜,察觉出她脸上有抹不自在后,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你是谁?”大众式语气又夹杂着微微的不屑与挑衅,这是涟漪曾经最拿手的,此刻,眼角再微微的眯着,黑瞳里带着一丝奚落。
这份表情货真价实,完全不带一丝掺水。
果真,那少年也就是十五六的光景,最是年轻气盛年纪,看到涟漪这样的表情,火气瞬间被挑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身前,拿手不断指点着涟漪的肩头,语气十分欠揍。
“喂,你干啥跟我表妹这么热乎”
“表妹?”涟漪薄唇吐出两个字,心里却有一分了然,这表哥表妹什么的,最让人头疼了。
“喂,你这个表哥”话说到一半,又冲着温颜用手指指指自己脑袋,“多半是脑子有病”
不温不蕴的话里,却是浓浓的讽刺。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这和女人打交道都该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要讲绅士分度,这男人不由分说就在自己肩膀上指点,想必这性子也是个不好的。
等涟漪说完后,那小子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察觉出来后,脸蛋涨红,竟然动手想要推搡涟漪。
“你敢!”温颜再也忍不住,起身挡在她的身前,“窦志强,你别欺人太甚,别忘了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小强的表情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收敛,桃花眼微微眯着,看那架势不想善罢甘休了。
就在他的胳膊快要碰住涟漪,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位老者声若洪钟的厉呵,“住手!”
涟漪看着一个老者渐渐走进,身上穿着的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棉袍,但一不同的是,那身上严厉的气息以及直挺挺的腰板让人侧目。
“你女乃女乃是如何管教你的!连一个姑娘家都能动手,礼教廉耻都被狗吃到肚子里了不成?!”
温颜早在看见老人的时候,就小跑着过去,亲切的挽着老者的胳膊,略带撒娇道:“姥爷,表哥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快送他归家去”
“休要乱说,他是你未来夫君,哪能由得你做主”老者轻轻的拍拍温颜的胳膊,语气虽然严厉,眼里却满满温情。
在他说完后,小强脸上十足得意,就差将鼻孔伸到天上去,温颜闻言有些忐忑不安,怯生生的看了涟漪一眼,涟漪却是被这个消息震晕。
不就是晚了一个时辰?怎么这么不凑巧,人就被别人订了?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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