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藤是你的?”武安君坐在那里就好似一座山峰屹立,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却透着一股子阴寒,明明是大日头的天却瞬间变得像是黑云压城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墨娘抬头看了眼石桌子,那装着妖藤青奇的花盆此刻正摆在两个黑白子盒子中间,青奇这家伙正兴奋的冲着武安君伸展着自己的两瓣小叶子,奋力的吸着武安君身后围绕的阴气。
“它是我的契约灵植。”墨娘顶着一脑门汗,又不得不尽量做出大家闺秀的模样。这个怨气缠身的老头子可是自己的未来公公,而且又是他一力促成了自己跟白羽的亲事,就算他是个恶魔,为了自己跟白羽未来的幸福生活,这会儿她也得忍。
“女娃子还不错,得了这么了不得的灵植。”武安君的声音依旧低沉响亮,震的人耳膜嗡嗡响。
墨娘稳了稳自己在音浪中风雨飘摇的身子,努力让自己显得谦虚,并且文文静静的:“只是运气好罢了。”
见墨娘拘束的很,而且一直低头看她自己的脚尖,偶尔抬次头还跟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武安君不禁心里不耐烦起来,这墨娘还真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你有什么跟老夫说的么?”武安君声音里已经透漏出了送客的味道。
“啊?没有。”墨娘抬起头,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般。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院子,那武安君背后的阴气让她及其不舒服。
“老夫为了让大王许你入白家,把白家手握四十多年的兵符都交了上去,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么?”武安君声音突然拔高,那原本不动如山的气势瞬间化成磅礴江河,阴冷的浪潮一举冲着墨娘碾压了过去。
墨娘只感觉扑面而来一阵刺骨冰寒,随即脚一软,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我我我……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报答我?”武安君被墨娘气笑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墨娘一抬头便看见武安君狰狞的笑脸,那眼睛黑白分明,眼底还带着丝丝嗜杀的血气,还有他身后乌云蔽日般的森森鬼气,细瞧那黑浓如墨的鬼气竟是无数挣扎着的人面组成。
“我……”墨娘一哆嗦,后背上唰唰往下冒汗:“我一定竭尽生平所能,让您早日摆月兑恶鬼缠身的困扰!”
墨娘的话音一落,木楼前陷入了一片沉寂,武安君目如铜铃的瞪着墨娘,那灼灼视线让人不寒而栗,而他那落在石桌上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毕露煞是吓人。
“师傅。”东鹊也被这场面骇了一跳,见场面尴尬,他只得出来打圆场:“师傅,你这说的什么话,白老爷子哪里就……那啥缠身了。”
墨娘抿着嘴唇不出声,她这会竟然渐渐适应着背后那鬼气森森的威压了,脸上的苍白也退去了不少。
“师傅……”东鹊见墨娘不吱声不禁有些着急,这白老爷的暴脾气一上来,那便是先王在这也拦不住啊。
“我又没说错。”墨娘到底是有些胆怯,声音又低又小,她手指向石桌子上惬意的不得了的青奇:“你看青奇呆在白老爷子身边没多久,便蹿高了足足有一尺。”
听墨娘这么说,东鹊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正疯狂对着武安君伸展叶子的青奇,果不其然,这妖藤早上抱过来的时候才只有一个手指的长短,这会居然窜高了足足有一倍。
而武安君也用眼睛瞄了一眼那叶子尖乱颤的妖藤,半晌,他缓缓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回身对着站在身后的白管家说道:“取我的兵符交给白羽,让他明日递进宫去,就说,老夫愿意用兵符换这一个白家的媳妇。”
“是。”白管家弯了弯腰,没说一个多余的字,只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哀愁。
墨娘闻言却瞪大了眼睛,怎么着,这白老爷子还没把兵符递进宫去啊,那刚刚就只是在诈自己了?
“你去找白羽去吧,带着你的灵植,白羽这会也该回来了。”武安君对着墨娘烦躁的挥了挥手,起身进了身后的木楼。
武安君这一站起来,墨娘才发现他身材高大的惊人,可那老人的背影却寂寥的很。
英雄迟暮么?
墨娘打了个机灵,应该不是英雄迟暮,你看他那鬼气森森的背影,明明是英雄要魔化。
武安君进了木楼,白管家也跟着消失了,只留下墨娘跟东鹊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我们也走吧。”墨娘上去抱起了装着青奇的花盆。
青奇扭了扭小细腰,又舒展了下它那两片叶子:“这地方真好,老子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墨娘伸手拍了下青奇:“等哪天武安君心情爽利,再带你过来看他。”
“呃……”青奇颤了两下草茎顶端,象征意义的点了点头,随着墨娘跟东鹊往外走。
“墨娘。”沉默了好一会的青奇又张了嘴:“你能不能帮我,让我喝一口刚刚那老头的血?”
墨娘听到青奇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装着青奇的花盆摔出去,她没听错吧?
“你要喝武安君的血?!!”
“嗯。”青奇羞涩的扭了扭身子。
墨娘一阵无语,扭头看向一旁的东鹊:“这……”
“师傅。”东鹊连忙摆手:“你别瞧我,这事我可真没招……”想放白老爷子的血?这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墨娘干笑了两声,她心里也明镜的很,怨气缠身到了武安君那种地步,神佛不近,八成就是喜怒无常嗜杀狂躁的不得了。
墨娘安抚的模了模青奇的叶子:“这事你暂且别想了。”
“哼。”青奇扭了扭身子,忿忿不满的嘟囔道:“一个两个全都指望不上,回头我去让白大哥帮我!”
“你白大哥?”墨娘有点跟不上青奇的节奏了:“你不是说的白羽吧,他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青奇将自己的藤蔓头扭了扭,不去对着墨娘。
墨娘翻了个白眼,这青奇让东鹊养了两天,还养出脾气来了。
两人走到了月亮门前,便看见小桃跟那东鹊的小厮全都侯在门外头。
“莫姑娘。”小桃往前走了一步,迎上了墨娘:“少将军已经回来了,这会正在择星楼休息。”
“回来了?”墨娘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就要往择星楼去。
“师傅!”东鹊赶忙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师傅,这青奇你就带回去?”
墨娘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花盆,点了点头:“我自己先养着吧,我留给你的白绸看见了吧,你先抓紧时间练习,等有进展了再来找我。”
言罢,墨娘将装着青奇的花盆往身边的小桃手里一塞,提着裙子就往择星楼走。
“师傅!”东鹊又追了上去。
“又怎么了?”墨娘不耐烦的回头瞪着东鹊,这小子居然打扰自己去看自家夫君。
“没事。”东鹊挠了挠脑袋:“我就是想说,那白绸我收到了,我会努力修炼的。”
“嗯。”墨娘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墨娘猛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东鹊:“你今儿早上去找我的时候,有没有在我住的那个院子的屋顶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东鹊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他早上怕墨娘消失,可把那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屋顶上倒是什么都没有,院子里有个酒葫芦。”
“知道了。”墨娘摆了摆手,看来楚灿是自己走了,也不知道昨儿晚上楚灿跟白羽碰到没有。
不过管它呢,瞧自家夫君是正经事,墨娘又提起裙子朝着择星楼飞速奔了过去。
“夫君~夫君?”墨娘人未到声先至。
一旁跟着小跑的小桃闻声连打了好几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