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在一边磨墨,安悦则在旁边专注地写些东西,马上就是文景会了,为了这一次她准备了很久,一行行的诗文,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感觉到不太满意,安悦把那张纸卷成一团,扔在了一边,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刘嬷嬷呢,怎么最近没见到她人了?”
小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最近的确没有刘嬷嬷的消息了,不过,自那天后她就一直宿在沈小姐那里。”
对于刘嬷嬷这个未知的危险,安悦可不敢丝毫懈怠,忽的站起身来,“刘嬷嬷来了这么久,没理由不去看看她,走,小芳,我们一起去表小姐那里一趟。”
小芳点点头,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沈露居住的大宅子前,据说这个宅子是简钱买的,特地邀请沈露住在这里,随着门口的小厮进了门,走了不一会儿,忽然听隐约的抽泣声。
安悦脸色一变,听这声音似乎是沈露的,回过头来把小芳看了一眼,示意她暂时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
房间里除了沈露以外,还有刘嬷嬷,她一脸莫名的神色,见到安悦后也抿着下巴不说话。
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嬷嬷,这到底是?”
“还请大小姐不要插手的好。”一句话说的把人拒于千里之外。
安悦索性就站在一边,默默注意着两个人。
刘嬷嬷脸色沉了些许,“大小姐不是外人,既然我还尊你为表小姐,这就证明大夫人还没有彻底放弃你,那你现在告诉我,关于二小姐,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梨花带泪的沈露,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低着头部做声,这次她是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说,现在刘嬷嬷会来找她,证明没有证据,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凭什么傻到自投罗网,哭的更加响亮了,带着莫大的委屈。
安悦神色一变,当年对于韩裴的争夺中,其实她受的伤最大,如今她退出了这个战争,沈露永远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她离开了安府,不代表她就放弃了韩裴,现在听刘嬷嬷这样说,事情十有*就跟他有关。
安悦见刘嬷嬷脸色阴沉,相当的愤怒,轻声开口道:“到底是何事,惹得嬷嬷如此生气?”
刘嬷嬷这才开口道:“马上就是二小姐同韩家公子成亲的日子了,可是就在最近韩公子忽然染上了一种病,据说靠近女子就会全身起麻疹。”
瞥了还在哭着的沈露一眼,疑惑的开口道:“那,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嬷嬷眼神冷冽,瞪了沈露一眼,“韩公子后来吐露出,说如今之计只有把表小姐接回来。”
安悦一脸深沉,神色莫名,忽然想到当初沈露的离开,估计是大夫人的计策,就是为了弄走她,让安梦能够顺利同韩裴成婚,可是万万没想到沈露还有后招,估计她就是在暗暗的等待,等着一天安家重新把她接回去,安悦心底一沉,比起这种深沉的心思,她还是比不上啊,不过,再次望向沈露的目光带了一抹犀利,倘若有一天把这种心思用在她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慢慢思考了一阵儿,“这么说来,刘嬷嬷是要带走沈露了吗?”
听带这番话,沈露身子一颤,抬起头,湿湿的眸子里躲了躲,“不,我不要离开,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不想离开。”
安悦不禁在心底冷笑,逼近了一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真的不回去吗,可是你亲爱的姨妈也许还有后招呢。”
沈露眼底一怔,多了抹深思,比起姨妈来说,她的确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这次如果姨妈下定决心要她回去,方法何其的多,犹豫着缓缓出声道:“倘若……倘若姨妈真的想要回去的话,我回去又何妨……”
刘嬷嬷一脸疏离的道:“既然如此,还请表小姐赶紧收拾好东西,即日启程。”
把沈露一人留在了房里,安悦同刘嬷嬷出了门。
“刘嬷嬷,请问,我娘亲可好?”
刘嬷嬷转过身来,抬眼望了眼安悦,叹了口气。
安悦心底一惊,毕竟是关于娘亲的,其实她时刻都担心着,“嬷嬷不妨直说。”
刘嬷嬷开口道:“二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次大小姐里离了她,身边能照应的人都没有,而且自二老爷回来后,宅子就不大安宁。”
二老爷?安悦震愣了,只感觉耳边嗡嗡的响,脑袋昏昏糊糊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就突然回到安家了,还有,谁会准许他回家的,还有娘亲,脸色顿时一白,“我爹,他什么时候回到安家的?”在说道爹的时候,那个字颤抖了一下。
刘嬷嬷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大约是上个月中旬吧,还是大老爷把他领回的,当天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娇美娘,据说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安悦的脸色更加发白了,这种事情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的是娘亲,心里顿时犹如刀绞,对安致远多了一份怨恨,要么就不要回来,要么回来就干干净净的回来,再带一个女子回来,是嫌当初伤娘亲伤的不够深么,怎么可以这样的冷酷无情呢?
“娘……”嘴上轻声嗫嚅着,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多了一抹镇定,“刘嬷嬷,既然你马上就要离开了,能不能帮我带一份信回去?”
刘嬷嬷点头答应了。
安悦这一路上回去的时候,心情有些低落,她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再娘亲身边替她分担那些痛苦,但是她相信娘亲是个坚强的人,心里忽然冷了一些,关于大伯把他带回来的事情,她着实怎么样都想不通,要说大伯,那是天生冷情冷血之人,就连对大伯母这些家人都不甚上心,对于有可能同他争米店的人,他就更加敌意了,怎么可能把他召回呢,因为了解到大伯的唯利是图,安悦就更加觉得其中有蹊跷了。
不知不觉中,安悦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忽然发现房间整个金碧辉煌,装饰焕然若新,地上红色的地毯,顿时门一拉,“对不起,走错了。”转头就继续走,推来另一扇门,结果里面几个陌生人疑惑的望着她。
安悦懵了,站在一排门的门口,左右张望着,才确定自己第一次走进的那个房间没有错,可是里面的装饰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安悦又走到门口,动作缓慢的推开了门。
“请问……”
小芳身边坐着一个白衣圣洁的女子,她慵懒的取下头上的纱帽,露出精致的容颜,是茉莉姑娘,安悦表情有些莫名,把视线移到小芳身上,“小芳,我们房间是怎么回事?”
“是我做的。”薄唇微张,茉莉缓缓起了身,修长白皙的手拂过银色的壁台,拾起桌上一个薰香球放在鼻下轻嗅着,缓缓放下,“这里的一切,都是绝好的。”
安悦心里还是不知,“我并不识的宝物。”
“不,你知道。”茉莉倏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上剥离开来,安悦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茉莉开口道:“你不仅知晓那珍贵的宝物,还妄图从别人手中夺走。”
安悦最讨厌无妄栽赃了,言辞凿凿道:“我敬你是茉莉姑娘,是世人眼中品行高尚之人,今日一见,的确让人失望,未经主人允许,变擅自改篡其房间摆设,并且还诬赖他人,我不晓得茉莉姑娘的所谓的品行从何而来。”
茉莉闻言,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只是实现停滞了一下,忽的一亮,唇角勾起,“今日,我是以一名女子身份而来。”
安悦仍是不知,可心里隐隐有了些怀疑。
茉莉转过身来,侧对着安悦,露出姣好的身形,淡淡出声道:“你可知我同程涉的缘分,早在我豆蔻少女十二岁起,我们就相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名,我俩经常在月下谈论诗文,他曾在我生辰之日,特意送给我一个孔雀香囊,”忽的视线收回,微带挑衅的望着她,“想必你也知晓,这香囊是赠钟情之人的东西吧。”
安悦一愣,心想自己也有一个紫色的孔雀香囊,不过是娘亲的神情而已,恍然领悟到什么,便觉得茉莉姑娘果然不同一般,敢爱敢恨,此等不顾女子矜持的话也说出口了,心中更是佩服一阵,不过,“我知晓茉莉姑娘的意思,但我还有一事不懂,为何把此事说给我听。”
茉莉的眼神中带些冷意,瞥了她一眼,“你无需装傻,你同程涉公子在白云寺一事我已经知晓了,他平日对人态度一向如此,如若你因此而对他有什么幻想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的好。”
安悦这才明白过来,挂上淡淡的笑,“茉莉姑娘务须多言,我既然知晓了你同程公子的关系,我就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