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河边的女人之甲午精华版 第十六章

作者 : 落伍男孩

平日里双红助身力夜聊时双云解心结

双红挎着十多斤的篮子歇了十几次,一个多钟头才到了镇上,待到了双云的宿舍,左右胳膊都难抬了。双云只说带的也太多了些,上回剩的还够好几天吃的,即使不够,别的姐妹也都能借到。双红只说带了就放着,以后可少带几回。双云看要到饭时便要连双红的饭一块到食堂蒸了。双红想好不容易带来的东西,她还是不吃的好,于是拿下了双云的,又把酸妞的送了过去。将两人穿不到的夏秋衣服又都装到篮子里,提着回了。双云原要她在这里好好玩一会,可她执意要走,只好作罢。

双红提着轻了的篮子,想着这次送的加上之前剩的,够双云吃半个多月,走路都几乎要飞了。她到家时已过了午饭时候,这时累的浑身酸软,到家就回屋躺着歇了。玉勤问吃了饭没,她懒得起,只答吃过了。

傍晚时候,双红胳膊腿都歇得如常了,想一下子送去了那么多东西,当时即使再多带些也是能歇回来的。她看天色不早,水缸的水又不多了,便拿了扁担要去村东井边。还没迈出两步,醋嫂进了院子。她忙放了桶说:“大妈,我早回来了,酸妞吃的东西也早送去过了。”醋嫂笑说:“二丫头做事都是急的,回来还没歇一歇,就又要忙了。”双红想她带回来的有酸妞热天的衣裳,便把醋嫂拉到屋里说:“大妈,这些件都是酸妞的衣裳,说天冷了,不用再穿了,就叫我带回来了。”醋嫂接了衣服,打量了双红一番,笑说:“二丫头,那么大的姑娘了,正是穿红戴花的时候,你妈也真是的,连一件鲜明的衣裳也舍不得买,那手再巧也巧不过细洋布,眼看都能定人家了,难道要到快上轿的时候才去裁花布?”双红听这话虽正合了心,可还是笑说:“我妈说还小呢,穿什么都一样,花洋布也没粗布禁得穿。”醋嫂又说:“可也不能拖着不动呀。”

这时玉勤听醋嫂在双红屋里说话,起身离了纺车出来,见桶放在院里,知她今儿到镇上送东西累的不轻,把桶提到墙跟,进屋说:“双红,缸里还有呢,明儿让你爸去也不晚。”醋嫂见了,笑说:“打水不用急的,等歇了再去也好。”双红笑说:“大妈,我早歇过了。”玉勤说:“嫂子,多天没来串了,坐一会吧。”醋嫂笑说:“要唠还不多的是时候,我今儿来是问一下双红,酸妞在那里可还缺什么,还能不能过得惯。”说着还是在床边坐下了。双红让玉勤也坐在床边,笑说:“大妈,酸妞在那里过的可好了,连我姐也没她能过的惯。”玉勤笑说:“嫂子,丫头在哪里都能放心的,都识字念书的人了,只要带够吃用的就成。”醋嫂笑说:“可都是一天天大了,她爸原不要去的,可她愿意也就去了,孩子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是要操心的。”双红听了,笑说:“她在那里可好了,都不愿意回来。”玉勤笑训:“这丫头都不懂一点事,孩子不在跟前,哪个当妈的能放心,像你们一样没心没肺,十个倒有八个冻死饿死了的。”双红吐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醋嫂看了双红,笑说:“不能再叫丫头了,这都长成大姑娘了,提亲也就是近两年的事,老早操了心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定了,也就放心了。”玉勤只又笑说:“还早呢,到年底虚岁才十七,照这样不懂事,多等两年也不晚。”醋嫂又忙说:“那可不能的,迟早的事都要紧早,早了少操心,拖得久了,夜长梦就多,晚了仓促,难免有不称心。”玉勤想着双云双红的事都要赶在一天才更好,可也不能回绝,只笑说:“既那样嫂子你就多留心。”醋嫂听了这句,觉着合意,于是说:“我留意的再好,也得世明点头呢。”玉勤又笑答:“那是当然的。”双红不想玉勤竟也说那样的话,心气很是不畅,又不好插话。

醋嫂又向玉勤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见外面天色很暗了,便说家里少不得她要回了。玉勤把醋嫂送出院门,春福放学已到家了。双红看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动手洗了红薯。玉勤把柴草垛跟上的晒的柴禾收进厨房就坐在了灶前准备烧锅。一家人生活一如往常。

当下已过了深秋,双云到镇上有三个多月了。去年刚去的时候,怕七八里山路难走,与酸妞约定两人轮换带东西,不足的家里送。然而今年两个多月过后,双云在镇上也不觉得回何家湾的路远了,更加天气渐冷,衣服难一次带的全,又不愿让双红往镇上去那么多,她便七天或半月回何家湾一回。不仅吃用能及时跟上,而且每次回来都能与双红聊个透心。双红去送东西的时候少了,每天只盼着星期六。

十一月初六,还有三天就能回来了。双红在家掐算着日子,可老天却更迫切,一天的细雨凉风过后,几乎完全变了,前两天还暖融融的,而今儿却似入了寒冬。双红在家干活,村里背风也要穿上棉袄了,玉勤的膝疼病也犯了,只得系上护膝棉垫御寒,坐着纺线的时候更要在腿上包着春福小时候的棉袄了。世明这些日子无处可去,队里的工开的早停的早,在家闲不住就扛了锹把地头翻了,等落了雪多积些,在春福放学时看着他写一会作业,别的时候都是闲着的。

天气突然变冷,玉勤最是着急的,前几天时她就叫双云紧早把雪天的衣服都带了去,可她并不在意,说不几天就回来,带的早了屋里姐妹多就容易乱。谁也没料到天冷得那么快,短短一天,河边都结冰了。玉勤一早就把双云的棉衣棉裤打了包叫双红送去。双红只一意想着双云回来,虽担心她受冻,可还是说:“才下了雨,学校里人多,不出屋也不冷,同屋的姐妹又多,有四个是镇边上的,借两件也能撑的,过了明儿就回来了。”玉勤不知镇上什么情况,听她说的也有点信,便又向世明说了。世明也只说“双红去了好几回,该是没错的”。

两天的日子一家人虽然觉得出奇的长,还是白天转黑夜,黑夜转白天的过来了。星期六午饭过后,双红洗刷完碗筷喂了猪,便回屋收拾了,桌子镜子都擦了一遍,为怕屋里有潮气,又生了一把火烘了。玉勤知双红每到双云快回来是都在屋里瞎折腾,也不理会,只是纺线。世明只在里屋坐着,一宿无事。

已经三天没见日头了,可春福放学不大会就开始做饭,双红都能把握好。春福回来后,双红只洗了几个红薯就出了院子,到了村口直等了半个钟头,还没见双云的人影,想她前些天都是在春福放学半个多钟头到家的,难道是怕今天天黑路滑,等明儿再回来拿衣服?她正犹豫还要不要等,只见桥上隐约走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个袋子。双红只当是双云,几步上前细看,竟是何香过来了,于是上前问道:“你是哪路鬼呀,天都快黑透了,还没回家呢。”何香笑说:“天黑正好,马不吃夜草不肥,我就是趁天黑才做生意的。”双红听得云里雾里,又问:“你跟谁做生意了?袋子里提的是什么?”何香指了指河对岸山上梦妍的住处,笑说:“我到她家去了,这袋子里是她卖给我的蝉皮芦根什么的。我趁天黑提回来。”双红笑说:“那么点事,白天怎么不提回来。”何香又说:“你倒是明白过头了呀,白天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双红点头应道:“那是的,梦妍倒不是喜欢惹事的。这事还是不说的好。”何香不明白双红这时候怎么在这里,便问:“你在这儿做什么?都该做饭了。”双红应道:“等我姐呢,也该回来了,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影。”“人等人等死人,回家忙着不知不觉就回来了”,何香笑说了这句,两人一起回了。路上说些关于梦妍的话,不须详记。

双红到了家,进厨房点了灯,见春福写完了作业,便叫他进屋烧锅。春福应声出来,刚走两步就见一个人进了院门,这时天色很暗,还是一眼就看出双云回来了,忙说:“姐,怎么到天黑才回来。”世明正把双红削掉的红薯皮倒进猪圈槽里,见双云回来仍是穿去时的那么薄的衣服,忙过来说:“这么晚回来,穿那么薄,能不冷吗?明儿暖和一点回来不好吗?”双云走了七八里路,累得气难接上来,可还是歇一口气说:“爸,我不碍事的,一路走着暖和,不觉得冷。”世明见她还在吁喘,又说:“路上走着不冷,可山口风大,衣裳薄了就闪汗了,不在意点儿怎么好。”“不要紧,我这就回屋”,双云说了,便往厨房来。春福仍回了西屋。世明到堂屋对玉勤说:“双云回来了。”玉勤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知了,便答:“知道了,比前些日子晚了”,接着仍摇车纺线。

双红正在和面,听院里春福说话,不想是双云那么晚回来,再听两句,不是她是谁,正要洗手出去,双云进了厨房。双红见了笑说:“姐,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去村头等了好大会呢。”双云也笑说:“我也想早点回来,可地湿路滑难走,就晚了。”双红见她穿的仍是去时穿的那件上衣,很吃一惊:“姐,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不冷吗,冻病了妈可要骂的。”“在学校里天冷了借两件同屋姐妹的穿两天也就过去了,回来走路身子都发热,又不想把借她们的衣裳穿回来,就这样回来了,一路上也没觉着冷”,双云一进院子住脚时就觉得浑身都是冷气了,进了厨房又暖些,可还是觉着冷,又说,“锅里整好了吗,我这就烧好了。”双红看双云着实是冷了,又说:“姐,你回屋睡被窝暖和一会吧,这里春福烧就好了,我把面饼拍了再烧也好的。”“你把面拍了吧,我烧了就不冷了,你回堂屋把妈扶起来,我听又在纺线了,这两天太冷,她的腿病又该犯了。”双云坐下生了火,又把火拨大,靠近了些。“你就在这里暖和一会也好”,双红动手拍了面。双云笑说:“这样好多了,才着了火就不冷了。”双红拍了面饼,说了句“我去堂屋一会就回来”出去了。双云在灶前烧着,越发觉得暖和。

双红进了屋,见玉勤还在纺着线,便说:“妈,姐回来了。”玉勤听了,没停纺车,只是慢了些,“恩,知道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叫她歇一会吧。”双红又说:“妈,姐在烧锅呢,她说那样暖和着歇一会。快吃饭了,你就停了歇了吧,天黑不得看了。”玉勤停了一下,裹紧腿又说:“快没多少了,过一会这个穗子就完了。”世明从里屋出来说:“双红,把箱子里的袄先拿给双云穿,那么冷的天,蹲在哪儿都冷。”双红应声又出了屋。

不一会,双云烧好了。双红进了厨房说:“姐,暖和些吗?”双云笑说:“比在学校宿舍里还暖和。”双红怕她还冷,又说:“你的袄在床头呢,你去穿上,再不穿妈真要骂了,鞋也湿了,我的新棉鞋在床底下,你去换上。”“好,饭好了,你盛了端过去,我去穿袄换鞋”,双云说了去了。

双云换好回了堂屋,双红已经把饭端好了。“妈,饭好了,早点吃了歇吧”,双云恐玉勤坐在垫子上麻了腿,便要上前扶她起来。“双云,你先坐了吃,我能起,不过是天冷犯了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了”,玉勤站起身又对世明说,“福他爸,趁早吃饭吧,今儿天冷。”世明应了一声,一起坐了吃饭。

玉勤知双云那么远回来,一定饿得很,心疼地唠叨:“双云,天冷,那么老远路回来,学校吃的不好,回来可要多吃点。”双云边吃边应:“妈,我知道了。”她又说家里煮的红薯就是甜。春福听了笑说:“姐,我的你也吃了吧。”双红在旁笑说:“你倒是平常吃够了才那样说,姐吃完了还有锅巴咸菜,不吃你的,你就老老实实吃完。”玉勤也笑训:“你大姐不在家,二姐也不让你吃了。”世明正色道:“好好吃,随意什么时候,都不能剩一点。”双红也敛了笑吃饭。

一时饭毕,双云双红两人都回厨房收拾碗筷。平日里都是双红一个人干的活,这会厨房两个人,她一会嫌挡了灯影,一会说水溅到了身上,很觉得不应手,便说:“姐,你去回屋歇,这里有我就好,不值俩人占手。”双云只应:“俩人怎么不好,手都占过了,帮着快一点。”双红也就不再叫她歇,两人多了一双手,可边干活边说话,比平时多耗了好大一会。

双云见双红手里还有一把筷子要洗的时候,直觉着腿发凉,便要回屋。双红说:“姐,屋里都收拾好了,你不用再动手了。”双云应声去了,进屋点了灯,刚才换鞋时没在意,竟比前两次回来都齐整。双红忙了,进来说:“是真的吧?”双云仰躺在床上说:“恩,真好,你比原来还勤快,等我放假回来,你天天这样,我就舒服多了。”“你想得美,平常回来不动手,到放假回来都轮给你,那时该我舒服几天”,双红笑说着也躺下了。“我只当你是为我好呢,原来是算计我的,今儿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才不都轮给我呢”,双云一笑,翻转身就要动手。“我俩一样,只怕你教训不了我呢”,双红笑着把她推开,闪到床的一头。双云正要拿住她时,忽听外面一股风吹得挡窗塑料布“哗啦”一响。双红先听了出来,笑说:“姐别闹了,你听见了吗,女乃女乃的魂来捏你头疼了。”双云听了哪里肯放,上前把她整个摁住,且说:“傻妹子,连我都唬了,今儿我叫你知道我什么也不怕。”双红终究在家洗刷担挑有些力气,把双云掀倒在床上,笑说:“你打不过我,还是算了吧。”

双云还要厮闹时,两人都听到了堂屋里的纺车声。双红先听的清楚,说:“妈又在纺线了,我去看看叫她睡下就好。”双云觉着很是,说:“妈的腿不好,你去吧,我把床整一下。”双红出来推开堂屋的门,玉勤果然裹着腿在纺着,世明躺在里屋床上。她到跟前说:“妈,不早了,今儿天又冷,你的腿不好,早歇了吧,剩下的我有空就能纺完了,你就别动手了。”玉勤笑说:“这活儿我做多年了,哪里累得着,腿不好不误手的事,还能纺一会,眼看这穗子就过半了。”双红听这样说,仔细看了线穗说:“妈,今儿风大,寒气重,剩的也不急这一会,明儿晴好了,多纺一会也就抵过来了。”“明儿还有明儿的事呢,你去看看春福睡了没,双云也该累了,你看了就回屋睡吧,我这里躺下了也睡不着”,玉勤说了仍摇车纺线。双红还想说,没等开口,世明已先说了,“福他妈,今儿天冷,湿气又重,那样坐着纺,腿病怕是又重了,不如早歇了,过了今儿再纺也好。”玉勤听了这句,住了手,一手支着身子起来,且说:“也好,今儿就早一回。”双红忙上前扶,她又笑说:“不用着忙,腿就是有点酸,哪有那么娇女敕了。”世明又说:“双红,你去睡吧,到西屋看看春福睡了没,要是还点着灯,叫他睡了。”双红听后,到西屋看看,春福已睡了。

双红再次回屋时,双云已月兑了外衣,钻进被窝睡了。双红笑问:“姐,怎么那么早就睡了?”“天冷,早睡了好,刚才到家的时候,我连饭也不想吃就想躺下睡了,吃了饭玩一会,才不那么累了”,双云笑说,“双红,你也睡吧。”双红也月兑了外衣睡下,这时姐俩装满话的匣子便打开了。

双红问:“姐,这几天冷,你借她们的衣裳穿,她们可穿什么呢?”双云笑说:“她们的多呢,早带去了,再少一个也够穿。”双红嘴对着双云的耳朵又问:“好看吗,你怎么不穿回来?”双云如实应道:“好看的很,我穿回来怕妈说,就没穿。”双红有些埋怨:“穿回来我看看也好呀,妈不说,那么冻着回来才说呢。”双云无奈地说:“你就是说,真穿回来,气还得我受,她们的都比我的好,妈要是见我穿回来,准会唠叨我贫眼。”“真的不会说,前些天婶子大妈都说我长高了,能穿新的花的,还怨妈不给买”,双红把嘴凑得更近了,轻声又说,“她们还都说你是大的,过两三年就给你找一个婆家让人抬走了,又劝妈给你买花衣裳,好找好的,你就等着吧。”双云听前几句还有些欣喜,后又听说那样的话,知是存心玩她,便来了气,手在被窝里又掐又拧,笑说:“死丫头,我才比你大一会,那样的事你就先轮着我了,今儿拧得你一夜睡不着,你才不记得我。”双红且求且躲,只觉外侧“呼呼”进风,冰凉冰凉的,忙说:“姐,住了手吧,我把这边掖好,进风冷的很,跟你好说,你怎么就动手拧人。”“这还是轻的,再有坏事,把我推在前头,不扒光你的衣裳赶到外面冻一夜才怪呢”,双云很痛快地说。“大妈婶子都是那么说的,就算我们俩一齐也少不了你”,双红被拧了几下,很是气,编着又说,“李婶都跟妈说过了,闺女大了不能留,也留不住,不如许了人家,也能给爸换瓶酒,妈都依了,还说‘二丫头还好,大丫头能早就早吧,要是到了二十八还找不到人家,就到甜水沟找一家也好’,姐,按妈说的,你去甜水沟定了的。”双云知道李婶是个好事的,双红说的前几句,还真信了,后又听说“甜水沟”,便知又中了双红的套,气的把她往外一推,险些掉下去,“你才去甜水沟那鬼也不去的地方。”

双红受了一吓,回过神来说:“我只说着玩,你就当真了。”双云听她说了好话,便笑说:“真是好妹妹,我要真去了,就把你也带去,给男人孩子洗衣做饭。”双红不想自己好言和劝,双云不领情反咬了一口,又听她说那些“男人孩子”不上口的话,羞得不得了,推双云说:“你就天天想着那些,可见妈想把你送去没想错。”双云已犯了困,爱理不理的样子,掖了被子,闭着眼听双红说。双红侧身吹了灯,忽又想起先前的事来,嘴又凑到双云的耳边,比刚才还近,可几次都难开口。原来自双云去镇上几个月来,她因入了青春,每月都有一回女红如期到来,自己并不知何意,前两回都吓了一跳,后又每月都有一次,觉着身体没什么不适,才不那么害怕了,与玉勤一同睡时,虽说了那么多心底的话,可觉着这实在难以开口,几次都没有问。她因想是从双云去后才有的,便料定与双云有关,想双云当知其中的缘由,可上几回都没有问,这次嘴凑到旁边拖了好大一会,仍不知该怎么开口。

双云觉着双红的嘴靠着她喘气怪痒痒的,不耐烦的说:“双红,你把嘴靠着我那么近做什么,你说我听着。”双红鼓了一口气说:“姐,你说原来两个人在一块好好的,另一个走了,留下的一个会不会倒霉得病呢?”双云没听出什么眉目,只当双红快睡了说胡话,仍闭上眼睛说:“双红,你说梦话呢,什么病不病的,你听说谁得传染病了?”双红自悔没一口气说清楚,只得接着说:“姐,你原来在家时我是好好的,你走了不多天,我下边就来那脏东西,难收拾得很,有好几回了,你有那吗?”双云听双红那么谨慎地说,只当她得了什么病,待她说完,一回想,不觉“扑哧”笑出声来。她在镇上见知的多了,且双红来那女红之前她就有过两回,学校同宿舍的姐妹也都有,更知一些,这时听那么说,怎么能不笑?又要故意吓双红一吓,于是推了她说:“双红,可不得了,哪一个月都来一回是吧?是不是都是红的呢?今儿来了没有,起来点了灯叫我瞧瞧吧”,她说了,又推双红起来。

双红听双云说的全对了号,便知她也常来那东西,又听那样笑她,真个羞得恨不得钻进席缝里,用被子蒙住头,赌气说:“好该死的双云,人家说几句,你就那个样,从今儿起别再理我了。”双云听她这样说,刚才堵的那口气才算消尽了,又非常欢喜,嬉笑着说:“我哪里敢再理你,你来的时候才会叫我治病,十天八天也不用理我,双红是吧?”双红听了月发觉得无地可入,忿忿地说:“你也不困了,还不睡觉,等妈过来骂起来才好呢。”双云又笑说:“打我骂我都不要紧,我就说我今晚给你治病了。”双红听她说的更没数了,头往一边偏过去,假装睡了。双云听双红不再说,因从镇上走路回来累得很,不到片刻也睡着了。

一夜时间也就睁眼闭眼之间。双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鸡不住地打鸣。此时外面风虽不及昨晚大,可仍是很冷,她给双红掖了被子,又睡下了。

双云在镇上早起惯了的,不一会,再次醒来,这次再难入睡,外面天已亮了。她把双红挠醒,“双红,起来吧,外面指不定下雪了。”今儿春福不去上学,双红可不必急着做饭,这时仍有困意,便说:“别闹了,妈说今儿是晴天。”双云怎么能叫她再睡,嘴凑到耳根旁说:“双红,实话给你说吧,你昨儿说的那个,我都有好几回了,比你还早呢。”双红听双云那么说,困意才不浓了,等了一会,问:“酸妞有吗?”双云又说:“比我还大,怎么能没有,那样的事谁会去问呢,我知道跟我一个屋的几个女孩,最小的一个也有了,今儿轮一个,明儿轮一个,平常得很,不用担心。”双红听了这,才完全放下了心,轻笑说:“我只当你走了,我得了什么病,我听妈说我们俩一个魂来的,你怎么着,我也跟着怎么着,要不一样,另一个也得跟着得病遭灾。”双云一点她前额,笑说:“就你信得真,照你那么说,我得留家里才好,不管做什么,人手够了就好,非得一样?”双红恐双云清早就提不利的事,也就不再理那茬,说些别的开心的话。

两人你说一句,我应一句,不知不觉已是半个时辰过去。玉勤在院子里忙了,知道双云双红都累了,且天又冷,春福不必上学,便没叫一声。两人都能听见院里的动静,双红坐起身说:“妈都在忙了,只怕起来一会了。”“再不起来,连小香只怕也要来笑话了”,双云也起身穿了棉袄说,“吃了饭,要是晴天,找几件衣裳,我到河边去洗洗,有些日子没去了。”“我有几件,妈也有,春福的也有几天没洗了,你去了,我正好歇歇,河里水冰凉,你可别怕。”双红笑说了这句,两人起了床。

双云双红洗了脸,搽了香脂,又回屋对着镜子相互辫扎了头发。这些忙完,才都到厨房做饭。玉勤见她俩如此一样,心里是个喜,扫了院子,喂了鸡,便回屋纺线。世明清了猪圈的粪,到春福门口看了看,还没起,又看双云双红还没做好饭,叫也没叫又回了里屋。

早饭过后,阳光渐暖了,果然是个晴天。双红这会定要收拾近几天积下的衣服叫双云去洗。两人正在屋里忙着,只听得院门响,后又听见有人进了堂屋。双云双红都听得清是柳枝的声音。双红笑说:“姐,你留不住了。她八成是来找妈来给你说个人家的。”双云听双红又在寻她的开心,也笑说:“你才留不住呢,就算我留不住了,按妈的话,我前脚走,你后脚也得跟。”两人说了,紧不住要出来看个究竟。

柳枝和玉勤已经从屋里出来。原来大楞和世明的鞋号一样,秀娟跟双云双红的也一样,眼看雪天就要来了,爷俩还都没一双厚棉鞋。柳枝自己没鞋样,又怕急忙裁的不合适,便过来拿了。柳枝手里拿着鞋样,一见双云双红都在院子里,笑说:“吆,双云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是双红也在家,我就真个认不准了,真是你妈的福气。两个丫头转眼就成大人了。”双云笑说:“大妈,既来了,天还有点冷,在屋里多坐一会也好。”“哪能呢,秀娟几天前就说没有厚棉鞋,这天冷起来就不得了,我没现成的鞋样,你妈这里都有,我拿去就能比画着用了。今儿碰巧还是个晴天,刚好能做,再过几天结冰了,手冻得连针都不能扎了”,柳枝笑说着往外走。玉勤在后笑说:“你大妈什么都是心急的,怕秀娟冻了一会。”柳枝又说:“我手笨,命不好,要是能生出你家这样两个丫头来,我天天在家翘着腿等福享。秀娟那丫头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我不忙谁忙呢?”她说着出了院子。玉勤仍旧回屋。双云双红互翻了一眼,吐了舌头,都憋不住笑了。

双云回屋挎了收拾好的一篮子衣裳,提了棒槌去了河边。双红虽没去,却也没闲着,进堂屋把玉勤搀起来,自己坐下纺了。玉勤想让她学点纺织浆染,便让了,另找了针线缝补起来。世明吸了一会烟,去西屋看着春福写字。家里安静的很,只听见微微的纺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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