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明月陪着沈旭跃去知青点看望以前的知青同事。知青点剩下的知青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在想办法通过各种途径回城,考大学的考大学,招工的招工,困退的困退,病退的病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目前只剩下了四名知青。
大家看见沈旭跃,都非常高兴,这还是第一个回城之后回来看望他们的朋友。他们招待沈旭跃和赵明月吃午饭,几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然后让沈旭跃为大家唱歌,就像前年冬天一样,大家兴致盎然,只是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知青们将平时收藏的酒拿了出来,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大家说起过去的事,聊起渺茫的未来,借着酒意,几个知青都流泪了。沈旭跃默默地陪着大家喝酒,也被大家灌了不少酒,他是来者不拒,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他算得上是青云得意的,被大家灌一下也是应该的,让他们找点平衡感。
结果被灌的人没醉,灌酒的那几个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哭得稀里哗啦的,赵明月一直安静地给大家倒酒添饭,听大家发牢骚。吃了饭,那几个人直接就爬到床上去睡了,赵明月还要帮他们收拾桌子,被沈旭跃制止了:“不用收了,让他们自己收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出了大队院子,沈旭跃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走路有些踉跄,赵明月伸手扶住他:“我扶你吧。”
沈旭跃将胳膊揽住赵明月的肩,赵明月以手搀在他腰间,互相扶持着往家走。路上有人看见他们,都纷纷表示诧异,赵明月笑着说:“他喝多了。”
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他俩现在跟他们不一样,是大城市人了,城里人的做派和农村是不一样的,这么搀扶着,估计在城里也不稀奇。
沈旭跃叹息着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希望这一切早点过去吧,大家都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赵明月安慰说:“不用担心,回城已经是个大趋势,不出两年,这件事就基本都能解决了。”
“那就好。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用喝这么苦涩的酒了,以后再聚,喝的都是重聚的美酒。”沈旭跃说。
回到家,胡年春看着他们:“小沈怎么了,没事吧?”
赵明月摇摇头:“没事,跟几个朋友喝得多了点,让他睡一觉就好。”她将沈旭跃扶到三哥的床上,替他月兑了鞋子,将被子给他拉上。
胡年春看着女儿伺候沈旭跃睡下了,便小声地说:“你二婶刚刚过来了,说让你们晚上过去吃饭。”
赵明月点头:“好,我知道了。”
胡年春说:“冷不冷,我给你烧火烤吧。”
赵明月摇摇头:“不用,还能熬得住。妈,你来,我给你量个身,然后给你做一身衣裳,等过年的时候穿。”
胡年春笑着摆手:“不用,我不用穿新衣服,留着布料给你自己做,你们年轻人才要穿新衣裳呢。”
赵明月笑着说:“妈,我小时候,你每年都要想办法给我们兄妹几个做一套新衣裳过年,但是你和爹却很少做新衣裳,除非是没衣服穿了才做。你都多少年没做过新衣裳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呢。现在女儿有能力了,给你做新衣服穿,你不喜欢吗?”
胡年春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好吧,我就享享女儿的福。”
赵明月拿出尺子给母亲量体,然后用笔记下尺寸,一边量一边问:“我爹和我三哥呢?我给他们也都准备了布料,一人做一身。”
“你自己呢?你别老想着我们,忘了你自己了。”
赵明月笑道:“不能忘,我也有。他们人呢?”
“你爹出去摘菜去了,你三哥可能去哪里串门去了,晚点应该会回来吧。”
赵明月给母亲量好尺寸,将柜面收拾出来,然后开始裁布料。胡年春觉得好奇:“明月,你从哪里学的做衣服?”
赵明月笑着说:“你忘啦,我跟二嫂学过呀。咱家没缝纫机,一会儿我还去二嫂家做。”
“那你才学了多久啊,你就在北京开店了?”胡年春觉得女儿未免也太大胆了。
赵明月抿嘴笑:“一边学一边做,我做得还挺不错呢,真的,不骗你。”从二嫂那儿学的当然只是皮毛,主要还是上辈子学的,不过幸好有跟二嫂学过裁缝这个事打幌子,跟北京那边的人说是在家学的,跟家里的人说是在北京学的,这样就不会穿帮了。
不多会儿赵明朗回来了,赵明月将三哥叫过来:“哥,来,我给你做衣服,给你量身。”
赵明朗伸展胳膊,任由妹妹在自己身上量尺寸:“你想给我做件什么衣服?”
赵明月说:“我给你做一件特别帅气的,你保准喜欢。”
“真的?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能赶得及让我过年穿新衣服吗?”赵明朗笑着说。
赵明月说:“肯定没问题。”她一天做好几件都没问题。
赵顺生回来,听说女儿要给自己做衣服,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非常高兴地让赵明月给自己量体。
沈旭跃在里屋躺着,并没有睡得很沉,只是喝多了,脑袋处于麻痹状态,身体也有些懒懒的不想动,他听着屋外的动静,那一家子和乐融融的,在商量着做新衣服的事。他闭着眼,心中十分羡慕,这个家虽然清寒,但是却充满着关爱。要是自己父母也都这么慈爱就好了,可惜母亲那个脾气,哎!以后自己和明月一定也要创建这样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
沈旭跃很留恋赵明月家里的氛围,但还是得离开,家里父母也等着他回去过年呢,今年过年大哥也会回来,多年未见,一定要回去团聚才行。所以到了时间,他还是踏上了北上的路程。赵明月将他送到车站,沈旭跃说:“明月,过完年早点过来,确定哪天来,写信给我,我去接你。”
赵明月说:“这个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万一路上耽搁呢,不用来接我了,我跟有清一起过来,路上有伴,你就放心吧。”
“没事,我到时候一定去接你。”沈旭跃恋恋不舍地看着赵明月,“记得给我写信啊,我会想念你的。”后面这句话压得很低。
赵明月红了脸,低头:“我也会的。”
车子发动了,赵明月站在车下挥手,沈旭跃一直扭头看着车下,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才扭过头去。
沈旭跃走了,把赵明月的思念也带走了。不过这次分别比起上次暑假的时候,感觉又好多了,好像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感情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炽烈急切,变得醇和绵长起来。这世上的爱情本来就没有天长地久吧,慢慢地,会转化为一种习惯,变成最坚实可靠的亲情。
赵明月抓紧时间在家做衣服,赶在过年那天家人都有新衣服穿。二嫂看着赵明月裁剪的款式,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教出的徒弟做的。二嫂开玩笑说:“小妹,我这是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你看看你,做的衣服比我的好多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做的。”
赵明月说:“这个其实在北京的时候做得多了,自己慢慢领悟,才做得越来越好的。”
“还是你们读书人有本事,什么事都能自己领悟琢磨,像我们,就只能依葫芦画瓢。”二嫂羡慕地说。
赵明月笑道:“我也是依葫芦画瓢出来的呀。”
二嫂说:“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个布料,干脆你也帮我做了衣服吧,给我家老大做一身衣裳,剩下的料子给老二做条裤子,好不好?”
赵明月怎么好拒绝:“好,我帮二嫂裁好,然后你来缝好不好?”车线是个基础活,衣服的最大区别在于裁剪。
“可以。”二嫂满口答应下来。
到了腊月二十八,赵明月的衣服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拿着衣服兴致勃勃地回去,因为想着要给家人惊喜,衣服做好了就放在二嫂家,等全都做好了才带回去。还没进家门,赵明月就叫:“爹,妈,三哥,衣服做好了,你们来试衣服。”
结果跨进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赵明月想起来,父母在后面小杂屋里做豆腐呢。她往赵明朗的屋里瞅了一眼,看见赵明朗居然躺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三哥,你在干嘛呢?你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你喜不喜欢,肯定是你以前没看过的款式。”
赵明朗脸上盖着一本医书,没有回答她,赵明月走过去,将他脸上的书揭开来:“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又不盖被……”书一拿开,看见赵明朗睁大着眼睛望着账顶,木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明月将衣服都放在床上,然后将手在赵明朗眼前晃了一下:“怎么了,三哥?”
赵明朗的眼珠子总算转动了一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非常低哑:“我看到于有芬了。”
赵明月在床边坐下来:“你还在为她的事难过呢?”
“她是被姓成的那个畜生糟蹋了,怀了孕,所以才嫁过去的。”赵明朗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毫无感情地陈述这件事,事实上,愤怒肯定压抑到了极点。
赵明月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了悟感:“怎么会这样?”
赵明朗说:“她去走亲戚,回来得有点晚了,路上遇上姓成的那个畜生打柴回来,结伴走,然后就被……”
“这都是有芬姐告诉你的?”赵明月心说,这年头女人的地位真低下,被男人□□之后,不仅不能去报警抓人,最后还得屈服于这个□□犯,真是没有天理。恐怕还会有人说,这个□□犯肯娶她,就已经是莫大的好运了。赵明月伸手揪住床上的褥子,指节都捏得发白。
赵明朗说:“嗯。我跟她说把孩子打了,不要嫁给那个畜生,去告他。但是她不肯听我的,她觉得自己没脸面对我,也配不上任何人,只能嫁给那个畜生。”
赵明月摇了一下头,这不仅仅是于有芬的悲哀啊,这是整个时代的悲哀:“三哥,算了吧,你跟有芬姐没有缘分。别想了,有芬姐她嫁过去,没准那人对她也不错呢。”上辈子没有缘分,这辈子依旧没有。
赵明朗没做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赵明月拉着赵明朗的胳膊:“哥,你起来吧,我给你做了件新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赵明朗懒懒地扫了一眼赵明朗手里抖开的衣服,没有想试的意思,赵明月将他拉起来:“你给点面子好不好,不是我说你,人家都嫁作他人妇了,你还想什么。你长得这么俊,又是个大学生,将来还是个大医生,到时候大姑娘排成行让你选,你什么样的老婆娶不到啊?”
赵明朗终于被妹妹说得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不是娶不到老婆,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你说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赵明月心说,她上辈子的命还更苦呢。“那你把衣服穿上,一会儿给我看。我去拿爹妈的衣服给他们试去。”
赵明月拿上父母的衣服出来,爹妈在忙,没时间换衣服,就只抖开看了一下,说有空再试。赵明月进屋看赵明朗的新衣服,然后笑了起来,拉着赵明朗出来给她爹妈看:“爹,妈,你看我哥帅不帅?这衣服都能穿去相亲了,是不是?真要想死别人家的姑娘。”
胡年春看着穿着立领中山装的赵明朗,显得挺拔又修长,那是相当的帅气,她呵呵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咱们明朗穿着这衣服,那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赵顺生看着英姿飒爽的儿子,也乐得呵呵笑。
赵明朗心里也有点高兴,但还是板着脸说:“衣服太小了,不能穿外面,冷,我去换了。”
赵明月说:“别换,就把你棉袄套在外面就行,偶尔月兑了棉袄耍个帅什么,那也不错呀。”
“还是先月兑下来吧,过年的时候穿。”胡年春说。
赵明月看着三哥穿得好看,决定回北京去给沈旭跃也做一套,沈旭跃比三哥还高,身材还好,穿这个衣服肯定好看。
赵明月听说于有芬在家,便准备去于家看看。让她专门去成家看她,那她一辈子都不愿意登那道门,春节里去于家拜访也不大好,现在于有芬必定是回来辞年的,现在去看那是再好不过了。赵明月也没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就拿了一包从北京带回来的糖果,然后拿了十块钱,做不了自己嫂子,也不枉费姐妹一场。
赵明月去于家的时候,于有芬正捧着大肚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于有清也陪着她在院子里坐着,他眼尖,远远地就看见赵明月了,高兴地起来迎接:“明月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对赵明月的称呼就从赵明月变成了明月了,赵明月自己一直都没注意到。
赵明月老远就打招呼:“有芬姐。”
于有芬看着赵明月,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赵明月走过去,抱住了于有芬:“姐,你还好吗?”
于有芬搂住赵明月的脖子:“明月……”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明月拍拍于有芬的背:“姐,别哭啊,高兴点,怀着孩子呢。”赵明月送开她,掏出手绢来给她擦眼泪。
于有芬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笑了起来。赵明月看她的笑容,分外苦涩的感觉,可想而知心里多么难受,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于有清已经端了凳子出来:“明月,坐吧。”
赵明月在于有芬对面坐下来,仔细打量于有芬,她即使笑着,眉头似乎也是拧着的,可能是心情一直不好,脸色也不大好看,脸上因为怀孕长满了雀斑,很瘦,只有肚子是圆的,不过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大。赵明月有点可怜肚子里那个孩子,以母亲不期待的方式来到,在一种不甘的郁结中孕育,孩子的身心恐怕都不会太好吧。
赵明月抓着于有芬的手:“姐,要做妈了,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别老是愁眉苦脸的,对孩子不好。”
于有芬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好。”
赵明月看了看:“他呢?”
于有芬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她家那位,她抿着唇:“走了,送我过来就回去了。”
赵明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料想这日子也不好过,便说:“有芬姐,你过得还好吗?”
于有芬低着头,卷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于有清在一旁说:“我姐这性子太软弱了,日子能好过吗?”
于有芬这种身份嫁过去,婆家绝对是瞧不起的,日子哪里能好过。赵明月看着于有芬,说:“有芬姐,你得学着反抗。你试试凶一点,狠一点,看看那人态度会不会好一点。你别怕,他打你,你就跟他拼命,这样的人,其实惜命得很,就知道拣软柿子捏。你反抗一次狠的,没准以后他就服帖了。”上辈子成永强被凶巴巴的汪秋兰治得服服帖帖,就证明这东西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
于有芬看着赵明月:“这样能行吗?”
赵明月说:“有什么不行的。你要是不反抗,这辈子你都得被骑在头上,永远被被他呼来喝去的,翻不了身。”
于有清说:“姐,明月说的没错,你不能老师逆来顺受,你得学会反抗,凭什么要被他欺负啊。”
赵明月说:“不要太委曲求全了,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你越让着,他们越看不起你。所以一定要自己强硬起来。”
于有芬低着头,一直都没做声。赵明月说:“你又没亏欠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啊,女人一定不能小瞧了自己,否则就被人瞧低了。”
于有芬抬头看了一眼赵明月,点了点头。
赵明月说:“这年头,日子不好过,离婚的也是有的,不要这么胆小怕事,你怕什么呢,有有清给你撑腰呢。”
“对,姐,不要怕,我会帮你的。”于有清拍着胸脯说。
赵明月又说:“有芬姐,你要是信得过我,也可以来找我帮忙,有什么苦楚,可以写信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于有芬吸吸鼻子,用力点头:“好,谢谢明月。”
赵明月看见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被冬阳一照,闪闪发光。
看过于有芬,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结。女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靠别人是拯救不来的,赵明月深谙此理,就是不知道于有芬自己能不能理解。
过完年,赵明月和于有清结伴回学校。一路上于有清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提行李、买票、占座位,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令赵明月刮目相看,那个少年长大了。
过完年,北上的人也不少,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两人运气好,买了两张座位票。于有清拿着赵明月的茶杯,分开人群,挤回了座位:“明月,给你水。”
赵明月接过来:“谢谢,辛苦了。”
于有清在赵明月身边坐下来,三个人的座位挤了四个人,两人挨得紧紧的,赵明月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有清心紧张得怦怦跳。
对面有个话很多的大妈,问于有清:“小伙子,这是你对象?”
于有清脸顿时红了,赵明月赶紧说:“不是,我们是姐弟。”
于有清转头看着赵明月,赵明月跟大妈聊着天,大妈一个劲地夸,弟弟会照顾姐姐,于有清看了两眼赵明月,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自己比赵明月大了半岁,就算不是男女朋友,那也是兄妹啊,没想到赵明月一直把自己当弟弟看待。于有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直到下了车,于有清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叫住赵明月:“明月,明明我比你大,你什么时候比我大了?”
赵明月转头看着于有清:“是吗?你属什么的,几月生日?”
于有清说:“我属猪,四月的。”
赵明月微张着嘴,确实比自己大了半岁:“我怎么一直觉得我比你大啊,看来是我记错了。”其实她根本就没去想于有清到底多大,反正就觉得他是个小弟弟。
于有清微皱着眉头说:“所以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姐了。”
赵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那我不说了。”男人那点小小的自尊心还是要维护的。
他们到站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出了火车站,赵明月准备去找公交车,突然听见有人叫:“明月!”
赵明月抬头一看,沈旭跃就站在出站口,满脸笑容地朝自己跑来:“可算是到了,我都等两天了。”沈旭跃说着,将赵明月手里的包提了过去。
赵明月看着他,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小声地嗔怪:“不是说我们自己回去,不用来接的嘛。”
沈旭跃小声地说:“想你了,希望能够早点看到你。”恋人之间的小离别,是非常有利于增进感情、保持新鲜感的。
赵明月笑得格外甜蜜。
沈旭跃说:“走吧,我开车来了,送你们回学校。有清,谢谢你路上照顾明月。”
于有清发现沈旭跃一到,赵明月满心满眼就全都是他了,自己就变得完全不存在了,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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