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罗漪略转过眸子,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哦?真的这么巧?说来听听,你们到底是如何相识的?”说罢,给了夏明远一个眼神,极为狠辣的那种,心道:待会儿跟你算总账。
夏明远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按下心中窃喜,口中道,“真要感谢街上那场偶遇了,倘若不是那一遭,我也不会跟孙尧兄相遇,更不会知道千里赶来京都正欲寻找的妹妹,竟然就在他家中。这当真是缘分啊……”
“是啊,那一日我也是无聊,便上街瞎逛,身后只带了一个仆从,刚行至咱们自家典当行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呼救,原来是有人当众抢夺财物。那被劫之人本就年迈,根本无法追赶,罗漪你也是知道的,碰到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视而不见呢?所以,便奋力直追,只可惜我闻声望过去的时候没看到小偷的身形,只得朝前方追赶,看谁跑着,那人便是小偷了,追过了几条巷子,前方白衣男子居然还在继续跑,当时我便纳闷,看此人也是有点儿功底的,怎得青天白日竟然干得出如此勾当,正纳闷忽见那人撞到了前方一黑衣男子,扭在一起厮打,竟然这么快又朝第二个目标下手了,当时我就愤愤然,追上白衣男子之后奋起直击,几番挣扎之后白衣男子竟然还不放手,一直攥着刚刚黑衣男子不放……”
“哈哈,后来罗漪定猜得到了,我便是那白衣男子了,你这个二哥啊,愣是把我当成贼人一样扭打了数番,依旧不依不饶,这愣头青的性格可当真要不得啊……”
孙尧脸色微红,伸手抓了抓后脑,“我也是没看清贼人的模样,反正东西都追回来了,人也被送进了衙门,无巧不成书嘛,最后都是皆大欢喜。”
“……原来如此,这倒真是难得的缘分……”上官罗漪狡黠一笑,目光扫过夏明远,昨天他刚让冬语传来话说:身份问题一切妥当,只是在原来商讨的基础上加了些东西。
上官罗漪一时没猜透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今日便收到了这份“大礼”。
原来,夏明远不仅按计划为他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还伺机接近孙尧,企图以后可以光明正大来孙府,这个夏明远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表哥如今下榻何处?”这便是明知故问了,上官罗漪面上却一副淡然。
“今日一早,我已经带着文诀兄在府上转一圈儿了,跟老夫人和父亲也打了招呼,便住在我院子旁的修竹园,那里清新雅致,还有一片空地,正好我俩可以空闲之时品箫论武,想想便很是惬意啊……”说着孙尧目视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每日的生活。
上官罗漪只得在心中替孙尧叹气,这个二哥啊,当真不知道自己带进家里的是个什么人物。
不过夏明远住在修竹园的好处,一是距离孙尧比较近,孙府之中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二嘛,那修竹园是距离孙府后宅比较远的地方,晚上中间大门一上钥,自然将两侧隔绝,这应当也是孙志典答应夏明远住进萧府的前提吧,毕竟陌生男子住在后宅还是有所影响的。
“对了,一早便听老夫人说罗漪被请去萧府了,那边怎么样?那个萧丰南还活着吧?”这话说得就有些狠毒了。
上官罗漪面无表情答道,“命已至此,旁人也是无奈,罗漪跟随义母到达萧府之时,萧丰南已经没了气息,不过看他的情况估计早已病入膏肓,即便今日我们早早到了,恐怕也无法挽回颓势。”
“说是命数问题,但在我看来这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倘若不自找无趣,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
“罢了,不说这个了,在这儿停留多时,时候也不早了,罗漪就先行回房了……”
“对了,罗漪,母亲托我给你捎来许多东西,稍后我给你送过去罢。”
“好,罗漪在院子里等着表哥。”在“等”字上,上官罗漪很明显加重了语气。
紫琼苑内室
冬语和绿萝面面相觑,看着自家明显气急了的主子,心不在焉的翻看怪医胡大夫送给她的医书,不敢多言语一句。
门边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上官罗漪眸子冷竖,猛地合上手中医书,“冬语,你们都出去吧。”绿萝和冬语对视了一眼,皆低下头退出门外。屋檐下遇到夏明远的时候,两人皆用一副祝您好运的眼神瞧着夏明远。搞得夏明远哭笑不得,抬步走进屋子,紧握了握手中包袱。
“廖公子似乎很喜欢白色?”上官罗漪头也没抬,声音极为古怪的问道。
“千万别这么称呼,我这不已经来负荆请罪了莫……”夏明远放下手中包袱,连忙摆手道。
“倒还知道‘请罪’,不算无可救药,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许下的承诺……”
“罗漪,这一遭确实冒险,我知道,这么做不妥当,只是倘若不跟孙尧接近,以后跟孙府也不过隔海相望,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却没料到真的会如此顺利……”
竟然还巧舌如簧,一时气急,上官罗漪竟忽略了夏明远称呼的改变,只是手指握紧,拧成拳头,猛地从圆凳上起身走向他,步步紧逼,“夏明远,倒还知道此遭凶险?这身份咱们不过是随意安排,还不值得推敲,如若今日跟咱们一起坐在凉亭中的不是孙尧而是他大哥孙勇,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吗?如此不谨慎,你是想要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吗?”冷肃的眸子放出道道寒光,上官罗漪明显是真的发怒了。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着实震慑住了夏明远,但是下一刻他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至少这证明罗漪是出自真心的关怀,许久,夏明远呵呵一笑,厚脸皮的说道,“嘿嘿,我真的知道错了,罗漪,我承认,你计划的当真万无一失,但倘若局限于孙府之外,一切都无从下手,现在进来了,不是更好吗?”
倘若外人看到此刻嬉皮笑脸的夏明远,是必定不会相信这便是街上那位冷面公子的,简直判若两人。
上官罗漪一时间也被夏明远闪烁的目光晃得眼花了,这夏明远太狡猾了,实在太狡猾了,他这明明是掐准了自己的命门啊。
上官罗漪其人,你对她使强是没用的,若是好说好量的跟她交涉,事情还有可能达成。夏明远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居然舌忝着厚脸皮开始撒娇,“好了好了,不要再生气了,既然我已经进来了,就想想后招吧。”说着,夏明远调皮一眨眸子,双手扶住上官罗漪的肩膀,慢慢让她坐回圆凳。
“其实呢,身世问题也不用太过担忧,你已经安排的够严密了,廖大人那边是全力支持的,虽然都知道廖文诀六岁时候跟家人走散过,但咱们所说是几年前廖文诀便回乡认亲,也是那时候跟你见过的,这样的话,既然父亲、母亲已经确认过了,还有谁会怀疑呢?另外,廖文诀此遭来京都是独自闯天下,之后跟廖家自是瓜葛很少,夏某会学着独善其身,尽量不让自身行为影响到廖大人。”
上官罗漪心情慢慢平复,一时间也猜不透自己刚刚为何那般火起,或许是为了他擅自做主不跟自己商量,或许是当真替他捏了把汗,反正已经如此了,说什么也挽回不了局面,只能将错就错,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