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事情的真相,上官并不打算隐瞒玉竹,她跟老夫人的想法不同。
这样的事情瞒也是瞒不住的,与其将她保护在闺阁之中,永远这样柔弱的胜仗,不如让她接受外头的日晒雨淋。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成长,内心才能强大。
毕竟老夫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护着她,只有气结无力的那一天,到那时玉竹怎么办?
“没错,不是意外。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兵器排被人动过手脚,目的是将我压在下头。所以你伤成这样,我有一半儿的责任。”
玉竹听着上官的话,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听着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还有呢?”
“还有……戏班子有关的人都被义父处置了。”
“姐姐,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玉竹的目光渐渐放冷,仿佛暗夜中的毒蛇丝丝吐着毒信子。
上官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心情郁结,若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那就都推到我身上好了,不要继续折磨自己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谁都没有神力阻止,那日慌乱之中我看到一个人影将你死死护在身下,你这才得以逃月兑,若不是廖公子出现的快,恐怕现在受伤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姐姐,我虽然心中充满怨气,但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姐姐也是受害者,所以我并不怨你,我只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此刻的玉竹眸光冷竖,面色冰冷异常,跟往日里说说笑笑的阳光少年截然不同。
一个下午,玉竹似乎将这月余没有说过的话全都说完了,但隔在她跟上官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就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两人说说停停,停停说说,间歇之际。上官横颜扫过内室桌案上的托盘,那里盛放着各色的锦缎布匹,一看就都是时新的料子,只是最上头的一层已经被剪刀剪成了布条。地面上也散乱着几匹,显然,接收礼物的人并不甚喜欢。
玉竹注意到上官的目光所在,也随之忘了过去,当眼神最终落在布匹上时,握着扶手的手指却紧了一圈儿。
“过几日公主召开宴会,我会带着玉晴一起过去,这次虽说是皇上特意为公主准备的,但也邀请了京都各个世家大族的公主小姐,所以各自参加的小姐、公子们都会准备节目……”
玉竹的目光定住了。眼神发直的迎上了上官,却并没说话。
上官继续道,“听闻玉晴准备了歌舞要助兴,刚刚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就开始大肆准备了……不过以玉晴的底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可能出什么意外。不过就是带过去的东西,或者是舞蹈之中出了什么差子,呵呵,不过哪儿就有那么瞧呢,你说是不是玉竹?”上官眸光晶亮,眨巴了两下看向对面的玉竹,随即舒了口气。微微笑着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在上官起身的瞬间,玉竹的眸中倏地迸发出一道寒芒,却不是对准上官的,而是瞧着地面。沉默良久。
上官极为自然的走到门口,可手刚触及门板,动作却停下了,身后玉竹的声音不抑不扬,“姐姐。多加小心。”
只一句,却是两姐妹极为默契的表现。上官勾起唇畔,嘴角弯起了极为好看的弧度,柔声嗯了一句,那声音极小,仿佛说了又仿佛没说。
夏日的护城河畔热闹非凡,即便是白日都来人流攒动、穿梭不息,有抬着扁担叫卖的,有临时拉个桌案在护城河边摆摊的,热闹非凡。
从逍遥馆门口路过,复葵手不自然的扶了扶脸上黏着的假胡子,扛着测字的棋子继续朝一旁的小巷子里走,终于绕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来到了逍遥馆的后门。身后不愿跟着的虎旗兄弟们这才舒了口气,每次跟着复葵出来他们都要提起一万颗心,生怕复葵有个三长两短,生怕他会在路上碰到官兵匪徒或者王子皇孙。
还好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今日总算是收工了,看着复葵站门口冲着他们摆摆手,三个虎旗兄弟齐齐颔首这才从巷子口迅速退离了。
复葵一进后门就将测字摆摊的工具箱收到了后院角落的一个木箱子里,撕下脸上的小胡子,一张雌雄难辨的美丽面容登时熠熠泛光,他动作迅速的月兑下长袖大摆的袍子,这才轻松的走进逍遥馆。
从逍遥馆后门进入,上个楼梯就会直接到达里头雅座的走廊,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后门,都是逍遥馆内部的人才能通晓。
复葵手中提着一个纸包,这是给凝姬带回来的吃食,前几日见凝姬对着一盘糕点发呆,问了才知道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那时候家中父母总是会买给她用,虽然很多年过去了,这家的糕点味道始终没变,但人却变了。那天看着凝姬眼含热泪的将东西吃下去,复葵就下定决心,身为一个好朋友,既然知道凝姬这么喜欢这道糕点,那么为什么不为她创造出一些好的回忆呢?让她以后每每吃起都是笑容满面的,而不是泪雨婆娑。
这样想着,复葵的脚步都轻快了,可刚到凝姬雅座的门口他的面容却陡然一变,虽然声音很小,但复葵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里头有当当当的敲东西声音,似乎有人呜咽有声但又说不出来,复葵眉头一紧,当即敲了三下门,“凝儿?你在吗?”
没有回应,他继续又敲,连续几遭都没有声音,一股寒意从后背突然涌起,复葵后退两步,猛抬腿一脚落地,当即踹坏了一道门,冲进去的时候,却是手一划,被握在手中的纸包哐当落地。
雅座之中,外室与内室的机关门已经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内室的床榻,凝姬正衣衫不整的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她口被绳索勒着,嘴角已经渗出血迹,此刻正双手背男人压制,企图不轨,还好复葵进来的及时,男人的衣服还没有退完,显然坏事还没开始做。
确定凝姬还没受到严重程度伤害的一刻,复葵的心松了松。
那人见复葵进来,一脸扫兴的皱着眉头,整个人却仍旧骑在床上不肯下来,显然不肯做罢,“耽误本少爷的好事儿,还不给我滚出去!”
复葵登时火起,心念一转,须臾间,却淡定的舒了口气,俯身拾起地面上的纸包,扑了扑灰尘放到了桌案上,随即拉过一旁的圆凳到自己身前,身形一飘,当即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叉胸前,眼眉一挑,坏笑着弯起嘴角,整张脸看起来越发妩媚,“公子,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这么好看的戏码,错过了恐怕没有下回,我今日还真是幸运。”
男人越发怒气四起,而被压在身下的凝姬却已经心情郁结,当复葵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整张脸都涨红了,内心中的羞愤甚至比刚刚客人意图不轨还要剧烈,眼前登时氤氲着雾气,那一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让她选择,她宁可复葵不出现,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居然敢扰了我的好事儿,不想活了是不是?”男人终于扫兴了,横跨一步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披好搭在肩上的衣服,紧了紧即将要打开的腰带,大步从内室走了出来,越靠近复葵,整张脸的表情却越发古怪,直到走到复葵面前,他突然勾起食指伸到了复葵的下巴,慢慢拖着将复葵的脸捧了起来。
“哟,你长得还真是精致,不如待会儿随我去外宅吧?今晚就陪着公子我得了,好处少不了你的。”说着,手已经慢慢滑向复葵的颈部朝他衣服里侧伸去。
在京都,一些被宠坏的富家公子中,很多都有龙阳之癖,一边不停地光顾青楼,一边在外宅里养着众多长相姣好的男子,所以此刻这男人的动作行为并不为奇。
复葵淡定的抓住了男人的手,缓缓起身,脸上笑容尤甚,他长相本就柔美,若不是身形矫健,恐怕换上女装都无人能辨别出真伪来,所以此刻脸上的笑容妩媚到无法直视,女子都比之不及。对面男人早已看得心花乱坠,当即就要拉着他的手出门,可动作却在瞬间停住了。
复葵伸出被药味和酒味浸满的手慢慢伸向男子,指间轻触盖住了他的唇,动作之**看得里侧床榻上的凝姬都愣住了。一瞬间,她差点儿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这到底哪儿跟哪儿啊?
但下一瞬,复葵就恢复了正常,他伸出去的手瞬间从小鸟爪变成了鹰爪,有力的按住了男人的嘴,脚也顺势放横一踢,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已经痛呼一声双眼一直,两腿并拢疼得满头大汗。
无奈嘴被复葵捂着,他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肩膀也被复葵提着,整个人想倒地蜷缩,减少一些痛苦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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