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
“主人,斯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柳闫飞点点头,将中山装领口的扣子扭开了一颗。“带我去见他。”
“是,主人。”
会客堂。
斯违正品着茶,脸上是那种与他看起来完全不符合的世外高人的一种日常神情。
得道!
柳闫飞慢慢走近,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起来。
这个小伙子这样年轻,就是那个高人?怎么觉得这样眼熟?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斯违微微一笑。“柳先生,别来无恙。”
一句话,相同的语调,同样声音直击柳闫飞的大脑,他甚至有那么一刻的眩晕。
是他!他们见过!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没变样子!怪不得,怪不得!
柳闫飞深沉的双眸子满是不可置信,他完全不敢相信,二十年,一个人的样子却从未改变。
“是你!”
斯违点点头。“是我。”
两人眼中的光芒彼此交汇,陈年往事如云烟一样飘了过来。
二十年前,柳闫飞的妻子病重。
柳家上下忙成一团,光是医疗团队就组了三个,可却怎么都查不出病因。
听老人的话,他深入到苗塞请苗族老人前来为妻子看病,谁想到,苗寨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了之后,椅子还没坐一会儿,就沉着脸离开,认柳家上下怎么挽留都不行。
柳闫飞那时候还正当而立之年,虽然年轻,但已经拥有着掌管一切的能力,于是抛下了柳家的家业,再入苗寨。
可是他怎么请,那老人都视而不见,没办法,柳闫飞只能一天天的敖日子,做一切脏活累活。时间久了,老人看在眼里,心也软了。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对他说了实话。
老人说,他的妻子被下了降头。
那是柳闫飞在人生中,第一次知道这种邪恶而可怕的东西。
老人讲了很多,甚至对他这个外族的人透露了苗蛊的信息,虽然并没有说太多,却直观地告诉她蛊毒的存在。柳闫飞也很认真的听,很认真的问。知道分清了什么是蛊毒,什么是降,而什么又是降头。
老人说:“你找我是找错人了,你要对症下药,找到给你妻子下降头的人,可是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降头比降还要邪恶,他们听起来像是只差了一个名称上的字,但实际上,要差的很多。蛊毒中就有邪恶的存在,降是蛊毒里完全邪恶的东西。而降头……
那些话如今想起来记得并不深刻,但想起来,柳闫飞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后来老人给他指了明路,让他去东南亚找一个名叫“斯路”的人。
柳闫飞当即马不停蹄地去往东南亚,在多方打听之下,找到了斯路。而当时,斯违就跟在斯路的身边,他是斯路的孙子。
然而,当柳闫飞的车子被那名陌生女子撞了之后,他废了一些力气查出了女子的身份,发现这名女子居然跟斯路还有些渊源,于是他又派人去找斯路。可是却被告知,斯路已经在十五年前,去世了。
正当他派去的人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又得到了另外有个消息,那就是斯路的孙子斯违已经功成名就,尽得了他爷爷的真传。
他不敢迟疑,急忙派人去请。请了三次,才终于把斯违请来。最有意思的是,第三次派人去请斯违的时候,他叫人带上了夜如歌的资料。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把人给请来了!
此时,柳闫飞相当激动,甚至连说什么,都忘记了。
他就那么站着,和一脸淡定,坐在梨花木椅上的斯违,对视着。
默了,还是斯违打破了沉默。“柳先生,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你的人给我了这份资料,说这个人在你这里。是这样吗?”
柳闫飞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是,她是在我这!你认识她?”
斯违白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他是在废话。“带我去见她!“
柳闫飞倒没觉得面子有什么的,毕竟二十年前见过一次,这次相见也算是故人了。“可以,你跟着我,我带你去!”
说着,他就转身,向里堂内走去。
斯违放下杯子,急忙跟了过去,云淡风轻的脸上竟多了几丝急迫。
穿过了里堂,越过了院中的内廷,他根本无暇顾及这栋豪宅古风府邸的景色多么的优美,心中怦然地跳动让他的步子莫名地加快。
终于,来到别院。
柳乘风对守在门边的保镖摆了摆手,保镖瞬间离去。他走上前,亲自推开红木门,然后伸出一只手。“斯先生,请进。”
斯违的脚步在房门口顿了一下,隔着几米的距离,一下便看到躺在*上的女人。
他再也等不得,但不并作两步,很快地走到了*边。
那女子昏迷着,像睡着了一样的安详。那熟悉的眉眼……不就是他的外甥女,夜笙歌的妈妈,夜如歌吗!
老天,她果然没有死!
上次看夜笙歌时候,他在她身体里寻找到夜如歌留下的印记,没想到,她真的没死!
斯违大喜过望,这让的紧绷的神色显得有些滑稽。
柳乘风看在眼里,问道。“斯先生,这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吧!”
斯违点头,没说话。
“我在阿拉伯出差的时候,她撞上了我的车。这半年的时间,我请了很多有名的医生过来,可她却从来没有醒来过。但……”柳闫飞欲言又止。
“说。”斯违微微侧过脸,看向他。
“我知道她中了降头!”柳闫飞才脸色微变,然后说道。“你知道,二十年前我妻子也是中了降头,她们的症状一样,我想弄明白一些事,所以一直招人调查她。没想到,你认识她!”
斯违心里已经听明白了,这土豪怕是想弄清楚二十多年前到底是谁对他妻子下的降头。二十多年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却还惦记着妻子的死因,是条汉子!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作为交换,我要把如歌带走!”
柳闫飞一听,本想反对,但转念一想,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加害了自己的妻子。
左右两难的抉择中,他选择退一步。因为他听到了斯违对女子的称呼,他称呼她为“如歌”。这样亲昵地只称名的关系,应该不会远。
“好吧,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柳闫飞大方有周到的说。
斯违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看到柳闫飞的目光更加多了一分深意。
说实话,查出一个死掉的人,是被什么人下了降头,这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他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但至少,他会努力试着成功。
他斯违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亏欠别人,答应他的,他肯定做到。
“带着你妻子生前的东西,来找我。如果有你妻子的毛发,这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那我需要你女儿的一滴血。”
斯违说着,柳闫飞记着,但说到女儿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斯违冷哼一声。“如果这都不知道,我如何敢给你查出凶手的承诺?”
柳闫飞哑口无言,点点头,心中不禁更加坚定起来。“好的,我记住了!”
如冰,答应过你的事情,我终于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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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违和夜如歌一起,被柳闫飞的人亲自送到A市。至于为什么没有回到泰国,而却来了A市……
他看了看昏睡中的夜如歌,心里哀叹。他刚刚大致“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这才发现出入。
斯违又模了模夜如歌的脉搏,不出所料,很缓慢。
一个拥有生命迹象的人,即便成了植物人,或者昏迷状态,是不应该有那种缓慢的脉搏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夜笙歌用了方法,压制了自己脉搏的跳动。
他突然想到爷爷留下的那本书,是斯家祖宗的手记,里面记录了很多东西,关于降头,关于解降,关于修炼。
那本手记他反复地看了很多遍,差不多都快被了,所以这个时候,其中有一天关于下降头的内容描述,和夜如歌此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但是下那个降头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每一个降头师都可以完成那样一个降头。功力不够的,如果强行下了那个降头,会自损功力,甚至直接死亡。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降头师,才有能力来下这个降头。然而,就算是拥有那样的能力,也没办法承担额外的风险。
如歌她怎么会……
除非!!斯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昏睡中的这个女人。末了,心中一声喟叹。
如歌,千万条路,你却只选了最难的那一条,何苦呢?
斯违凝着一张脸,身后仿佛散发出一股巨大的寒意。
拿出手机,他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姐,如你所料,如歌……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