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倾峰与渠冰峰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
据说端玉真人最讨厌管人,座下弟子全都放任自由,无人约束,平时只有每月门派任务是必须完成的,其余时间,只要不擅自下山撩骚,不招惹别派的女修士,在山上怎么闹都无妨。
弟子当中不务正业的实在太多了,喜欢正当扎实修炼的根本没几个,就连修为最高的大弟子简清波也仅是因为记忆力超级差,常常不记得自己究竟练到了哪一层,才得漫无目的地反复修炼,其余弟子知道他这个毛病,但却懒得得醒他,因为一个个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仿佛只有吃喝玩乐才是渠冰峰弟子们的本份。
每天,除了当值守法阵的那几个弟子需要打起精神认真值勤,其余各人基本都过着醉生梦死的幸福生活,其中更有那么一批弟子打着“宁睡死,不苦死”的口号,誓将闲修进行到底。足见苦修之流在他们眼底多么不受待见。
端玉真人座下还真有三个分别被封为“睡神”“睡仙”“睡圣”的英俊男弟子,据说是长相十分精致出众,几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轿子来了轿子抬的那种,温小喵还听说,在一次丞元国多门派联合任务当中,轩辕家和双极门的几位女弟子为了这其中一名美男子打得头破血流,连任务奖励都不要了,后来还是轩辕家的家主出面调解,才了结此事。
不过这三名闲修弟子究竟美到怎样的天怒人怨,温小喵并不知情,只因为他们时常沉睡梦中,根本很少露面。但是能在睡梦中修炼也是个不错的特长,温小喵一向很羡慕。
除了吃和睡,以及玩双修,不少弟子还培养出一些怪癖,比如温小喵就认识一个叫余在竹的亲传弟子。他经常会做些外形可爱的小傀儡人、小傀儡兽,托她趁着下山买胡萝卜的时机去市集变卖,这些小人小兽只是做工精细,神态可爱。既无灵气也无特殊功用,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供不应求,千金难得一个。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化名为“万代梦山氏”的男弟子在一众单身修士中间还特别受爱戴。
不少外派弟子在背后偷偷地叫他“萌修”“萌神”“萌萌达”。
温小喵可分不清“萌修”和“蒙羞”有什么区别,反正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蒙羞”的修为是亲传弟子当中算是最差的,修炼了近五十年,才只到了筑基期第二重。比他后入门的弟子都比他强了。不过也由此可见,端玉这个混账真人对座下弟子的管束,还不是一般地松散。
相形之下,文倾峰的弟子就勤快,哦不。倒霉多了。
他们往往卯时就得起来,统一打水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就带着随身配发的法器集中在明镜阁前的广场上修早课。早课的内容很简单,逢单日是听流山真人*悟道,逢双日是跟着师叔师伯级的弟子修习剑法拳术。
流山真人座下,筑基以上弟子全部要求辟谷。而炼气期的弟子则必须在早课散去之后的一刻时限内,拿着玉牌赶去食膳所领餐。
用餐完毕再返回广场上报到,继续修炼。
但是报到绝不能迟了,迟到一次就要被克扣一餐。
流山真人约定内门弟子一天只准吃一餐,所以扣了这一餐便意味着要活活挨饿一整天。
最可悲的是,文倾峰弟子数量居几峰之首。人多就得排队,排来排去,一刻钟很快就完了,于是乎,很多低阶弟子因为不能及时解决五脏庙的问题。只能傻傻地饿着。
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别的真人管教的弟子了不起只不过是看起来穷一点,文倾峰上却是越低阶的弟子就越瘦,身体也越差,一个两个面色蜡黄,像是闹饥荒时从哪里流窜来的难民。
流山真人是个很勤恳的掌门。
他卯时以前就起来了,好吧,其实到了元婴期睡不睡都不是个事儿,可恨他能睡不睡,也不修炼,就爱折腾人。
他不睡,就一定也不许别人睡,亲传弟子更是没法睡:于是,三更半夜被叫起来听他*的有之;天没亮被派下山去做任务的有之;遇上他心情不好,被叫进阁中叨叨半天的亦有之……
总之就是他的弟子特别不好当。
但文倾峰的弟子也有许多别人盼不到的好处,比如他们法器都是直接从宝器库里取出来的,往往比别的真人豪华大气上档次,品阶明显要高一些;再比如,他们出入法阵的费用只是别峰弟子的一半,混得好一点,手头自然也比别的弟子阔绰些;或又比如,他们能提前借阅新进的典册玉简,近水楼台先得月。
……
温小喵坐在楚修月幻化出来的巨剑上,不停地打哈欠,两边眼睛泪水乱飚,简直困得不行,这一路她都在抱怨着:“大能,你又不是像我一样穷得揭不开锅,为什么不走走法阵?害得我们非要起这么早……没听说起得早的虫子被鸟吃么?真是不体贴。”
“呼噜呼噜。”
回答她的只有兔子震天响的鼾声,跟打雷似的。
而楚修月同样没法回来她的问题,因为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剑柄上睡着了。
楚修月的睡颜干净优雅,俊逸动人,真真的祸水级别,可温小喵根本无心欣赏,谁吃了饭没事干傻了巴叽地看美男?渠冰峰那些她都看腻了。
于是整把巨剑上只有温小喵睁着被吓呆滞的眼睛,战战兢兢看脚下云雾缭绕,仙鹤在云山雾海间悠然滑翔而过。
不过比仙鹤起得早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就是盘腿正襟,坐在广场上听流山真人废……训话的文倾峰弟子。
“……为师再说说早起的重要性,再说一遍,一天之际在于晨,晨熹微光,正是练习吐纳,吸收天气灵气的好机会,所以你们绝对不能偷懒,稍有松懈荒废了修行。便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耻辱,也是我们定天派的耻辱,更是我流山真人的耻辱,你们不行。就说明为师教导无方,你们须得好好反省!”
流山真人的声音从云层下飘上来,像一支飘缈的催眠曲,可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注定要失眠,这样矛盾的早课内容温小喵还是头一次领教,她才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脑海里嗡嗡嗡,像是飞进了无数只苍蝇。
这就是文倾峰的早课内容?
简直不能忍,谁要是听进去了。修为会退步的吧?
她呆了。
“……你们看看崩山道,你们再看看轩辕家,你们自己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好好比对过?整天嘻嘻哈哈是什么样子?你们觉得心安理得吗?啊?这个月云霄榜上的任务完成了多少?你们都算过了吗?”
声音不大,吐字也不算很清楚,温小喵听得最分明的就是一串“么么吗吗”。跟大庙里的和尚念经似的,她勉强顶着头痛,正想着要怎么样避开这样无差别的魔音功,却突然看见翱翔在周遭的仙鹤陆续翻着白眼,从云端掉下去……卧槽!这是什么鬼邪功啦?连鸟都被说死了!
温小喵跳起来,直冲剑柄处,扯起楚修月的衣襟就死命地摇起来。
“楚修月。我再也不去文倾峰了,真是太可怕了!”她坐在飞剑上,离得那么那么远都抑止不住地想自杀,更不要说坐在广场上的弟子们是怎么个悲摧的心情!
“嗯?”楚修月睡眼惺忪地支着额头,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胡乱伸手在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啊掏。然后掏出了两个软塞,干脆利落地往她手里一塞,一翻身,又睡了。
“楚修月!”要不是害怕流山真人听见,她才不会将声音压得这么低。
“戴上就听不见了。乖,别吵。”他累毙了,懒得再去解释,丢了下句这样的话,没了下文。
他昨天和喜来宝打了一头八阶的黑鹞,结果被另一双复仇的黑鹞逮上天空飞了近两个时辰才沾地,到现在还头晕呢。要不是想赶在流山真人发现之前回到渠冰峰,他用得着这般拼命?
“戴上?这塞子?”温小喵一怔,随即看看他,又看看喜来宝。
喜来宝也翻了个身,长长的兔耳里竟也掉出个一模一样的塞子来,就是比她手里的大个一点。
兔子睡得有点迷离,但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突然间惊醒了,它睁大了一双红眼睛,满脸惶恐地爬起来在巨剑在拍拍模模,好容易找到塞子,放心往耳朵里一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没等温小喵发话,它的上下眼皮又再亲切地阖在了一起。继续睡了。
温小喵端祥着手里的软塞,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一人一兔,只感觉脑子里一群大小兔子争先恐后地往一个方向踏伐而过,被兔子垦过的地方,立马变得寸草不生,无比荒凉。
你们就不担心没人驾御,这剑会从半空中掉下来么?你们就不担心自己睡得太惬意,一个小心翻身就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了么?你们就放心把一个在炼气期徘徊的废物单独丢在这儿吹西北风?你们热情似火,两肋插刀的同门之谊哪里去了?
她战战兢兢地戴上塞子,再度紧张地看向下方。
没有了声音,坐在广场上的弟子们就变成了一排排雕塑。
温小喵头一次认为自己没去参加什么新晋弟子见面会是件天大的幸事。
剑影掠过殆岁峰,出现在渠冰峰上空。温小喵才发现,渠冰峰的法阵没有一个是活的。
有的法阵前放着几头她见也没见过的灵兽代替主人守阵,也有的法阵干脆连启阵的灵石都被掰月兑了,亮一半暗一半,四周还光秃秃的。守阵的弟子也像这剑上的一人一兔昏昏欲睡。
温小喵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不用法阵传输,根本是因为行不通,但如果起得晚些,指不定流山真人吃撑了没事又会找楚修月的麻烦。只是这种无人驾驶的行径,实在太令人伤感了。
温小喵完全没有做好在渠冰峰上空盘旋一个时辰的准备。
“喂,醒醒,我们到了!”她叫。
“楚修月,你快醒醒,回魂了!”她喊。
“再不醒我踹死你!”她拳打脚踢。
“……”
楚修月与喜来宝始终处于无应答状态,好像还睡得很高兴。
唯有温小喵振聋发聩的吼声,回荡在渠冰峰的上空。
于是很快就有弟子被她吵醒了:“谁在天上吵吵闹闹,天还没亮呢!”
“是我!”温小喵真的冲上去踹了一脚,不过没敢踹楚修月,而是直接搞定了兔子。
喜来宝“嗷呜”一声大叫,把渠冰峰砸了一个巨坑。
守阵的灵兽被吓得够呛,怔了半天才大吼大叫地扑过来,与喜来宝扭打成一团。
就这样,渠冰峰难得拥有了一个热闹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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