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温小喵身后肆虐的雷电悉数砸在了玄武头顶。玄武昂首朝着姬冰玄猛撞过去,径直将他撞飞了十余丈,若不是被陈宇凡捞住,只怕还要飞得更远些。
玄武震怒,不仅仅是因为这莫名出现的小东西打挠了它的美梦,更因为那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居然敢打玄冥珠的主意。玄武,又称执明之神,五行属水,极阴,能引极阴之火,是以,弱水为它而生,玄冥之火为它而发,这一方天地都为它而存在。
这只玄武只是上古四神兽的一缕神念,附着在玄武之甲,耗时千年,修炼成如今这副模样,它不知真神已然隐于天地山河,还当自己是那称雄洪荒的神兽,并不把凡人修士放在眼里。而温小喵那一句问话,无疑是触了它的神威。
可也怪它一时大意,竟由得温小喵趁虚而入,进了内腑。
“温小喵!温小喵!”姬冰玄御着那只扎眼的葫芦法宝在玄武眼前焦急环走,不肯离去半步。他虽然讨厌温小喵,但轩辕家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坐视同伴陷入险境而置之不理,但他实力有限,绝无可能斩下玄武的脑袋救温小喵出来,所以只能叫着温小喵的名字,像一只要命的苍蝇般吵闹不休。玄武喷了几次玄冥之火,居然都没喷中他。
“陈兄,能不能再过去一点,我要去救温小喵!”薛绍身上的衣物也都刨干净了,陈宇凡的丧门幡也被烧了好几个洞,两人站在旗杆的,奋力躲开擦身而过的雷丝,齐齐头皮发麻。
“陈兄,你说,温小喵不会是想要那股玄阴之火吧?从玄武口中抢东西,她……”她是不是活着不耐烦了?余下的活,薛绍说不出来。他知道温小喵喜欢冒险,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孤掷一筹。地火也是灵火的一种,上好的灵火代替地火炼器,效果自是事半功倍。但不值得她这样拼命?以她的修为,就是再过个几百年几千年,也未必是玄武的对手,就算它只是一缕神念,也是上古神兽的神念,怎容小觑?“要不……你也放我进去?”
“放你进去?你的修为比她高?还是你觉得跟她死在一块会比较安心?你真以为她是去为你找玄冥之火?”陈宇凡皱了皱眉头,如果要说了解,他和楚修月算是最了解温小喵的,温小喵爱赌,但从不打没打握的战。每次开赌盘,必是将赔率都算得八九不离十了,要说她鲁莽,那还真是冤枉她?至少她不会是像想象中那么没脑子。
“不是为了找玄冥之火,那又是为什么?”薛绍根本不信陈宇凡的说法。
“避雷。”陈宇凡很是肯定地看了玄武的大嘴一眼。玄武疑心还有人要往它嘴里去,立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吐火,反正有东西硌在喉咙里,想喷火也喷不准了。它狠狠地瞪着在面前的乱飞的姬冰玄,越瞪越恼火,竟将长尾一扬,没头没脑地往他头顶猛砸。
“避雷?”这个解释有点匪夷所思。就算玄武的肚子里没有雷电,但也一定是黑水满溢,玄冥之火丛生,怎么可能是一方净土?他还是不信,一心只想往玄武那边靠,“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在外面也是等,在里边也是等,不如进它肚子里去瞧瞧。”
他天生文弱。但性子却倔,不但倔,骨子里还透着一股迂腐,什么同门之谊,同生共死这类在修仙话本里才有的东西,他却一直深信不疑。
陈宇凡见他挚着如斯,不觉叫苦不迭。
温小喵要是死了,他会被楚修月,沈琅琅,甚至喜来宝合力胖揍一顿,如果再搭上个薛绍,他那点骨头不够殆岁峰上的弟子们拆啊。他正想劝劝薛绍,让他改变主意再等等看,却听上方一声暴声。一道金光破空而去,直直撞在了玄武的嘴上。
“张嘴!”姬冰玄的长戟扎在玄武的上下颌中间,远远看,就像玄武含了一根银亮的牙签。陈宇凡一拍额头,完了!他忘了一个还有个更疯的!姬冰玄事事以女子为弱,最爱逞英雄,温小喵这一壮举分明是抢了他的风头啊!
“罢,死就死吧,反正我修的是鬼道,只要魂魄不散,总有办法活过来的。”陈宇凡拉了薛绍一把,往姬冰玄那头一指,道,“你与姬兄撬开玄武的嘴,我来想办法。”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法珠。法珠之上电光游走,竟也是金系属性的攻击法器。
这是要把玄武的嘴炸烂了?
……
正如薛绍所想,玄武的肚子里并非一方净土,它肚子里也是弱水与玄冥之火丛生,但是却只生在食管的下半截,温小喵倒挂在它喉头上慢慢挪动,只是偶尔被烧一下头发而已。只是玄武胡乱扭摆的时候,她有些说不出的痛苦,晃得眼花。
玄武每次吼叫,总要大口吸气,气流旋转着卷得她像一只孤零零的蝙蝠,而当玄冥之火从玄武月复中喷薄而出时,她又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壁虎,为了不被火焰烧成灰烬,她只能紧紧地贴在食道壁上。
神兽就是比野兽好,野兽嘴里避免不了一股子腥荤,这玄武的肚子里居然还有点淡淡弥漫的灵气,令人倍感亲切。
霹雳已经被她收回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在黑洞洞的甬道里倒挂着行走,半天也只走了不到丈许。玄武的食管很长,所幸并无特别窄挤的地方,所以不必担心要与玄冥之火争出路,这一路如她所想,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只是……她伸手往四下模模,触及之处全是坚硬的石块,冰冷刺骨。
何时是个尽头?
她不免叹了一口气。
方才在玄武月复下躲避火雨雷丝时候,她就在想,传送法阵在哪里。这里上不顶天,下不着地,玄武背上没有,玄武肚子上也没发现,哪还会在哪里?唯一可想的就是玄武的体内。只是当时情况太急,她没来得及跟陈宇凡他们说。
都怪自己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