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都有轻功,点波踏浪仍在纠缠,唯有墨寻……
“啊!”
短促的惊叫,在她的身子贴近水面之时,却直觉腰束一紧,倏地腾起。
‘噗通’一声,有什么落入水,溅起的水花浇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水珠自眼睫上滚落,墨寻睁开润湿的眼,便看到紧贴着自己脸颊的男人,以及那被月光映得闪耀的弯刀锋刃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割过——
冰凉过后,脸上一热,是血珠溅到脸上的温度妲。
这一刀割得很深,墨寻的眼睛狠狠一晃。
他却面不改色,闪身躲过一人攻击,将她一个反扭,挎在臂弯里像夹小兔子似的环着,带出好远之后,才推手将她甩出两米高,而后送上了岸上—窀—
后脊背摔得生疼,她却顾不得,一骨碌爬起来看那湖上,其中一人已经被连城裔打落掉湖,另一人手里的兵器也已到了他的手中,几个七零八落的招式起伏,这些人显然败势已去。
一人趁机逃了,瞥一眼那另外两具沉入湖底,又悬浮起的尸体,墨寻心头惊惧,连城裔已踏空上岸,朝她信步走过来。
“你没事吧?”
他声音清淡,眉目极快地扫过她周身。
墨寻木木摇头,看他单手捂着肩,血还从指缝往外溢,淋漓不断。上前拉开他的手,便一眼看到那被割开的衣服已经成暗红色,刀口很深,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血红的肉往外翻着,几乎割到了筋骨。
她咬下唇,小心地将紧灼的布料扯开些,又在自己的裙摆上扯下一块布,给他细细包扎着。
看他方才的武功身法,这几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将他们打败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她在水里呆个一时半刻也无妨,可他偏那么及时的俯身来揽她,才会给了对方机会,中了那么深的一刀——
“水那么浅,我又不是不会游泳,爬也能爬上岸啊!你难道不能把人打败以后再捞我?也不知道这刀上有没有毒,万一……你还总说我蠢,我看你丫也缺心眼!”
血仍止不住地流,他的脸色在这月光之下越发苍白,墨寻手心都被浸透了,软腻黏稠一片。
最后这几个字,她是压着舌尖颤着声吼出来的,听上去很尖利,突兀。
连城裔凛着眉,凝着她那上下抖个不停的手稍瞬,唇角冷冷一扯,“你说的对,看人像只可怜虫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即便不好玩,也一定胜过听人聒噪。”
墨寻怔然,虽知道他那么急迫救她,是怕她触到冷水再犯痴,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尽管有些毒舌,但心头仍然忍不住一下突跳。
紧咬着的唇上蟣uo亓算兀?直丈希?掌?路鹩帜?崞鹄矗?刑鹚克康亩?鞫略诤砹?铮?ǖ交?豢?Ⅻbr />
欢喜,惊悸,远远超过了他与她一同离开画舫的时候……
一步一步,如此种种,便是你拼了性命也要救我。
连城裔,你这个样子……
该是不该怪我又在自作多情?
伤处包扎好,连城裔起身走了几步,看她还像个木头似的愣在那里,忍不住蹙眉,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他们来时你在念叨什么?”
那会儿他只全神贯注四周的动静,倒没留心她的话。
墨寻喃唇,忽听远处一阵娇嚎怪叫,“走水了!”
岸上,船中,人群窜动糟扰,乱成一团。
墨寻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去看那画舫,果就见已是一片汹涌火海。
连城裔依然脚步不变,拉着她一路走,对这乍起的火势仿若未见。
身边有不少人来回地涌动,救火的***乱声和哭喊声在远处此起彼伏,却鲜能听到几处个人闲谈——
“这火势太猛,船都过不去,不知道那些姑娘们怎么样了?”
“不好说啊,这火来得蹊跷,如果还是照艳关楼以往的老规矩,凡是今日接客的姑娘们都锁在画舫内,怕是都要完了!再则,即使没有锁在舫内,那些姑娘们也都娇弱的很,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即使跳了湖,这大火凶猛,范围甚大,也只怕会溺死在湖里。”
“那,那位一夜价值二十万两的天仙女子,岂不是也凶多吉少?”
有人惋惜唏嘘,却立即惹来别人揶揄,“兄台若是可怜佳人,不妨现在去英雄救美?说不准,还可成就一段良缘!”
墨寻瞥了一眼那处赏灯的高台,识出这些人中一个肥胖男子,正是那艳关楼重曾欲拍她初.夜的郑员外。
对面人命生死,这些人却还有心情在这里玩笑——果是一群事不关己,便不关心的凉薄富人,竟以隔岸观火为乐。
墨寻心头厌恶,边走边四下里找着,“这连成翩,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不过,他有功夫在身,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的眉目忽然侧过来,“小九也来了这里?”
“嗯,他陪我一起来的。”
“该死!”
一声低咒,他已飞身而起,是直奔火海的方向。
墨寻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衣袖,毫无意外,扑了个空。
“呵,兄台你看,还真有为了佳人连命都不要的。我看到有人闯入画舫了——”那高台处,又有嬉笑热闹声。
“这身手了得,必是个英雄。兄台瞧好吧,必又是一番佳话啊!”
“……”
思及那与她同般容颜的月儿,墨寻心头一时间大乱。
脚不由自主的往蔓延的火势方向走去。
混乱的哭喊,救命声,挤嚷的人群里,所有人都在逃离,却只有她在拼命的试图靠近那熊熊火势。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想做什么,虽说人命关天,他去救人没错,只是一想到那个一向冷淡,从不主动沾染嫌事的男人,这么冲动的不顾自己,去救那个月儿,她这心里便不舒服。
连城裔,想不到你丫还真是个色胚!
不过是张好看的脸哎,况且,该是她,明明是她才对……
炙烤的热度扑面而来,再往前已看不到人影,那燎烧的大火好似要将身上的水分都抽干了似的,逼得人难以忍受——
墨寻顶着火势又前进了几步,眼前明晃晃的火光冲天,画舫梁柱烧灼得声音噼里啪啦直往耳朵里钻,高温灼得皮肤也像要焦裂了似的。
踩阶上了二楼,却看有人影在浓浓火光中打斗,三五个蒙面黑衣人将一道白影困在中间紧紧纠缠着不放,而那白色身影正是只着里衣的连城裔。
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身上满是血光,不知死活。墨寻乘着冽热,看清那人竟是片刻中前还活蹦乱跳的连城翩,心头猛地一跳。
他怎么会跑到画舫里来?
“喂,醒醒。小九?”墨寻俯身,探了他的鼻息,心口微一松气,将他半揽起身,轻唤着。
连城翩的鼻子脸已经染得满是黑灰,大概是被这火烤烟熏晕过去了,此刻微微睁眼,嘴里一直嘟嚷着,“是她,四哥快救她……一定要救她……”
墨寻凛了下眉,她?该不是说那月儿吧?屠雪山那晚他也在的,方才那月儿揭露真面目时想必他在人群中也看到了……
原来,连城裔闯入画舫,并非为月儿,而是他。
火浪灼晃中,有一名黑衣人趁机过了来,提刀便朝她砍,墨寻刚想躲开,却又倏地闭上眼,没有动。
她若躲了,那这刀铁定会砍在连城翩身上。
却没有等到预期的痛,火浪夹着热风扑脸而来,降临到颈下的刀已被人挑了开,伴随着几乎恶吼的怒斥,抬头便看到他冽到狠鸷的脸——
“蠢女人,谁让你来这里!还不快滚!”
只是这一由远解近帮她,他的背上生生受了身后人一剑,墨寻大骇,他却恍然不觉,手中长剑挽了花似的朝几个黑衣人飞点,身形已闪到她与连城翩前面。
若先前河边那几人是高手,那这些人绝对算得上是绝顶高手,出手比先前那些人不知要狠辣多少倍,又是多敌一,连城裔虽应对飞快,见招拆招,却也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机会,何况还要护着他俩,身上已被几人不知刺了多少条血道子……
墨寻看得心头凛凛,飞快起了身,与他以背相抵,二人将连城翩护在中间,虽不能敌这些人几招,但却可以为他引开一个半个的攻击。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他却已看穿她的目的,又是一剑飞递过来,沉而有力的声音夹着几分暴怒,“我没多余精力顾你,快滚!”
墨寻轻嗤一声,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丝笑,“滚可以,你可得多撑会儿!别我才出去,你就挂了,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追着我不放!”
他冷哼,神色敛霁,深黑的眼瞳里尽是跳动地焰红,出手招式又厉了些。
有夹杂着火的梁柱从顶上掉下,将出路砸断,霹啪声震得画舫晃动,四下烟熏得眼睛睁不开,炙热耗着,墨寻渐渐觉得脸上皮紧,烤得难受。
怔怔看他一瞬,弯身,用头撞破了紧闭的木窗,再冲出去,煽呼而过的火焰之中,她的动作如翩飞惊鸿一气而成。
夹着火簇的木屑飞舞,烟刺熏染,连城裔眼皮一涩,洞黑的眼底倏地冷凝——
只因出去的这女人,并非独自一个。
笨!船下深水,一人逃命已不易,她还要带着半死不活的小九!
又有木梁在她错身而过的瞬间掉落,也将他的视线阻隔。有一黑衣人欲紧追而去,瞳黑的眼底煞戾,藏在暗袖中的十字镖,月兑手飞出,直接钉入那黑衣人的膛月复,戳穿了其心脏——
“如月!”
中了镖的黑衣人身子颓萎,倒入火中,烈火焚燃,另一个正对击连城裔的黑衣人,看到此一幕,不由月兑口惊呼。
几个人再看他,眼神也都是一骇——
深瞳里原本跳动的琉璃焰色,隐隐匿悸,连城裔牵唇轻笑,“艳关楼果真卧虎藏龙。”
知是方才那声惊呼,暴露了几人身份。
为首的桐月率先反应过来,娇声一哼,“本来公子今日可以躲过此劫,却偏偏又找了回来,那便只能受死!”
回眸又看众人,“今日若杀不了这个男人,我们姐妹便要葬于此!”
几人对望一眼,即便她不言,也都知艳关楼暴露的后果,个个面露杀色——
阵剑相戈,火光烟斩中,忽然有人从烟火腾燎的楼上下了来,走在前面的女人被身后的人以短匕挟着颈子,在这烟熏缭绕之中脸薄如纸,快要喘息不上来。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绝代佳人月儿。
而手持匕首的则是一身狼狈的连城炀。
两人衣衫凌乱,那月儿身上更是被褪得仅剩一层薄纱,而连城炀的胸口还插着一只短匕,看着没入似乎不浅,血一直往下流淌,衣服下摆都被浸透。
看到这情形,几名黑衣人都是一愣,看上去似乎占下风的人该是连城炀,毕竟他受了伤,可月儿却被他挟持了,以她的身手……不应该啊!
桐月看一眼月儿,对方不动声色地以眼神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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