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上好的瓷器碎裂一地,水悦居内遣退了所有的丫环,再无法夜晚因有的宁静。
欧阳芸怒不可遏,看到什么摔什么,咒骂道:“该死的贱人,凭什么她能做郡主,凭什么!”哗啦又是一阵脆响。
柳姨娘同样气得脸色发青,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得了个郡主的封号,而且还免了宫中的一切规矩,这样大的殊荣为何偏偏掉到那贱丫头的身上。
“娘!”欧阳芸看向柳姨娘道:“你可得想想办法,在府里因嫡庶之分我就低那贱人半头,如今封了郡主更是欺在我头上,这可怎么好!”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好东西都是那贱人的。
柳姨娘虽气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郡主之名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圣旨都下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妾氏,在府中尚能有一席之地,哪能与宫中那些贵人相提并论。
“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那贱丫头得了皇上的青睐,得以册封。”柳姨娘宽慰道:“你也别羡慕贱丫头,说不定皇上册封是另有目的,仔细想想她一个丞相府小姐怎么能比得上皇室的公主,不过是看在老爷办事得利的功劳上,给的体面。若是日后要和亲或是赐于朝中大臣什么的,郡主之名也拿的出手不是。”
“可……”欧阳芸还是心里面不舒坦,“贱人如果被指为皇子妃那可怎么办?”那样的话贱人就更加高她一等了,她见了贱人还得下跪行礼问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不可能。”柳姨娘十分驽定道:“有谁会喜欢出手狠毒的女人,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不顾礼义廉耻去逛红街,已经是落了下层,凭白毁了名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哪可能指给皇子为妃,皇子妃是要才德兼备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才行,你看她一身的男装扮相,哪佩得上贤良淑德之名。有身份的人家多方思量之下是不会娶这样的女子进门的,凭白坏了家风。”
欧阳芸听了气消下一半,心里仍是堵得慌。
汐朝虽然未出去领旨谢恩却知道上面的意思,她终于可以再次踏入皇宫,见到爱她的父皇与兄长。
“主子,明日进宫的衣饰,李总管说主子可以随意。”红蕊进了屋回禀。
“嗯。”汐朝对穿什么衣饰入宫谢恩不怎么在意,反正目的又不在于此。
“水悦居那边看来是今夜无法入眠了。”绿琴打趣道。
“那两母女日后见了主子得跪拜行礼,脸色定是好看不到哪去。”红明咯咯的笑道。
“主子就寝吧,留下绿音和红明守夜,你们也去睡吧。”红明进屋收拾。
翌日,欧阳烨等着汐朝一同进宫,府外已备好了马车,虽知汐朝进过皇宫但因是进宫谢恩,所以只能带着同去。
汐朝一身银月色男装将人衬得更加挺拔俊秀,身边跟着红明和红蕊,待看到马车时,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然,看到汐朝的欧阳烨却没了好脸色,原因自是在于汐朝的穿着,不悦道:“此次是进宫谢恩,你一身男装如何见得了皇了!”
“不劳丞相费心。”红蕊上前道:“皇上自不会怪罪。”
汐朝自不理会两人对答,自顾上了马车,她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亦不需要仰人鼻息。
“朝臣会怎么看?”见汐朝毫不在意的样子,欧阳烨心里有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连最起码的敬重也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再这么下去无疑会引来人猜疑对相府多有不利。
“丞相多想了。”汐朝不愿意再耽搁下去,不急不余的开口:“没有人敢藐视皇威。”
欧阳烨无法自知多说无益,轻叹一声坐上轿子前往皇宫。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到达皇宫的中正门,入了门便不可乘车坐轿,守门的侍卫见是丞相府的车轿上前行了礼,见到丞相大人身后的一男两女例行查问。
“这三位是?”侍卫打量着三人。
“尊宜郡主。”红明上前将证明郡主身份的玉牌亮出。
侍卫虽然诧异,看清玉牌后便放行。
欧阳烨微怔,昨日赏赐中他记得并未有玉牌之物,然,身为郡主是无玉牌的,皇上算是破了例,心里这般想着话却未道出,有些事他即便说了也无用,领着人走的是上朝的方向。
来上朝的官员陆陆续续的到达,有几位眼尖的官员看到欧阳烨后自动上前问候寒暄。
“跟在丞相大人身边的是谁?”有人问起。
“不清楚,怎么现在带来,难道是皇上召见?”有人猜疑。
“面圣怎么还带着婢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少年到是样貌出众,别不是丞相大人的庶子吧?”
“看样子长得并不十分相像。”
几人结伴边走边聊,有熟识的同僚突然开口:“我知道是谁了!”
“谁?”几人立着耳朵听。
“还记得前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的赵明礼一案吗?”
“你是说少年是丞相大人的千金!”这太不可思意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女娃。
“不会吧,看上去一点看不出来啊?”
“确实。”几人均赞同。
“看来是谢恩的。”
“欧阳家荣宠不衰,只因一案就得了皇上的眼缘,特破例封为尊宜郡主。”
“尊宜?”有个别人微蹙了下眉。
“是啊,这封号未免太大了些,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丫头都赶上公主了。”就连公主也没这么尊贵的封号。
“那她因何仍穿着男装,就不怕……”
“那谁清楚,此女即敢穿必定是不畏惧的。”
“说不定是皇上允了的,没听说吗,连宫中的规矩不都免了吗。”
“那到是。”
“哼,她一个女儿身以此装扮实是丢了丞相府的脸。”
“呦,咱们操那份心干嘛,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你是不知道此女胆子大的连端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哪还在乎闺誉,据我所知,此女时常着男装抛头露面。”
“丞相大人之前也不管管,尽这般骄纵?”
“听说此女年幼有疾,不得而治,丞相大人多方打听寻得名医将其送了出去医治,年十一才得以接回府中,年幼丧母又送出去多年,丞相大人事务繁多哪有时间顾忌幼女,十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些事,又怎么能舍得下心约束。”
“在有两三年到了议亲的年纪,各家打听之下定是不会选的。”
“那就不劳咱们费心了。”几人呵呵一笑。
“未必,说不定会有指婚,皇上看重丞相大人,并封其女为郡主,有的是想攀附的。”
“那就得看想攀高枝的人有没有命了,娶回家个母老虎,这日子别提怎么过了。”
“到底是向外界传言的那般还得再看看。”
“她能不假思索的废了赵明礼,单从表面来看就不是个善茬。”
“事实到底如何,那晚看到的人再没有人出来宣扬过,恐怕内有不实。”
“若事情属实就得另当别论了,一夜或许丞相大人做了手脚?”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是看不上此女的,你们仔细看其面相,美则美已可惜板着一张面孔,看得叫人心里不舒服。”
几人复又瞧了瞧均点头道:“确实,那做派不知其身份的人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瞧着不像是装出来的。”
“行止步调均如男子,确实装不出来。”
“看来丞相此女必不简单。”
“到了勤政殿自然见分晓。”几人再不言语快步上了石阶。
勤政殿外李德胜亲自出迎,见到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不论官职大小均对其礼让三分,也有人心中存疑,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这是要迎谁?
看到等的人一点点走近,李德胜高兴坏了,他看着长大的小殿下如今出落的越发俊美了,不愧是主子的血脉。
“郡主可是来了,皇上在偏殿。”李德胜殷切迎了上去。
“嗯。”汐朝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心里面极是高兴。
“李总管。”欧阳烨目光扫向那些看向这边的同僚,微微皱起了眉。
“丞相大人先行,皇上现在召见郡主。”李德胜怎么会看不出欧阳烨此时所忧。
“李总管请。”欧阳烨得了话便不多言,走时瞥了汐朝一眼,意寓未名。
汐朝跟着李德胜进了偏殿,见到自己的父皇,面上的冰封瞬间解冻,快步走上前去,先行了大礼才步上前欣喜的抱住父皇。
“朝儿。”沐昊宇抱住自己的小女儿,眼眶不禁一红,“可有受什么委屈?”虽然暗卫报上来的密折中有写但怎么也比不上亲自问问。
“自是好的,父皇不用忧虑。”汐朝松了手注意到两鬓已有些斑白的父皇,心下一酸道:“父皇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看着心爱的女儿,沐昊宇心里高兴,点头说好。又问了些旁的,一边的李德胜提醒已到了上朝的时辰。
“明儿今日得闲现在后面的园子里,你自去吧。”沐昊宇抚了抚女儿的头道:“一会留下来用膳。”
“好。”汐朝应道,走了偏门找到通向后园的暗门走了进去。
汐朝一进园子,正在练武的沐瑾明一眼就看到了,快步上前双臂一展将人揽在怀中,二人同等身高,汐朝又是一身锦衣男装,两人站在一起正应了那句君子如玉。
“如今好了,你被封为郡主,想什么时候进宫都行。”沐瑾明拉了汐朝坐下来。
“还是低调些。”汐朝今日已是大出了风头,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自明了。
“赵明礼一案你已经出尽了风头。”上京的消息沐瑾明了然于心,何况自己妹妹的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嗯,过段时间就会淡去。”如果能有其他事情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就更好了,汐朝想。
“宫中情况如何?”汐朝留意到微皱了眉了沐瑾明。
“宫妃有些小动作。”弄得他烦不胜烦,沐瑾明抿了口茶道:“无甚大的问题。”
“小心一些总不会错。”汐朝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自家哥哥多注意。
“我会注意你放心。”沐瑾明又讲了一些近日朝堂上的种种。
“暗卫训练的如何了?”汐朝离宫前提了几点关于重新整顿暗卫的提议。
“按你的要求,训练颇有成效。”一提到这,沐瑾明笑容满满,“还是你有办法,暗卫的轻功提高不少,近身搏斗更是灵活。”他每日也跟着一同训练受益匪浅。
“对了,父皇打算让你接管十八亲卫。”前日自己父皇曾提起过此事,问了自己的意思,毕竟十八亲卫是只忠于皇上的亲卫,是历任皇帝手中的最后底牌,沐瑾明到没什么意见,主要是怕小妹在外吃亏。
“现在还不是时候。”汐朝考虑到身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谋算,更有柳氏母女的不依不饶,出府的时间不宜过久免得遭人疑心。
“那好,等你得空再说。”沐瑾明也知汐朝这段时间恐怕不方便,先提了一下让她有个准备。
两人又聊了些铺子里生意上的事,等沐昊宇下朝后三人一起用了膳,汐朝留了一会就出宫了,她刚被封为尊宜郡主不好长时间留在宫内招人眼。
又过了几日天色发阴,有要下雨的兆头,汐朝除了练功看书外再未踏出府门半步,外头的传言越渐声小,再过一段日子想必就能恢复如常。
“夫人,真要请吗?”丫环询问正漫不经心修剪茶花的美貌妇人。
“别家不也下了帖子,你想说什么?”妇人问。
“奴婢认为那位是一时荣宠,看得不过是她父亲的面子,夫人没必要刻意拉拢。”丫环回道。
“你到是个精明的。到不是我想请,这是老爷的意思。”妇人放下手中的修花剪。
“是奴婢多嘴了。”丫环恭谨的垂首认错。
“下去准备吧。”妇人没再说什么自顾回了屋。
水悦居内柳姨娘手上拿着各府有头有脸的贵妇送来的请帖,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娘,你还要放任那贱人什么时候?”欧阳芸一把夺过柳姨娘手上的五六张请帖,抖着手面色狰狞道:“看看,这都是请那贱人赴宴的,只在末尾处提了提我们,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贯会捧高踩低,我呸。”
“小姐使不得,弄坏了就不好了。”王妈上前劝道,眼睛盯着欧阳芸手中的请帖,就怕她一个气不过毁了请帖,那可就麻烦了。
“娘!”欧阳芸无比气愤,从来没有人敢欺到她头上来,那贱人留不得,心里阴暗的一面显露出端倪。
“好了。”柳姨娘同样憋着一肚着火无处发呢,怎么说她也是丞相府唯一的女主人,现在到好被那贱丫头打了脸,这口气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现在可是风光无限,我到要看看她能风光到几时。”柳姨娘拿过一张烫金的帖子道:“明日就去。”
“那贱人也去?”欧阳芸问。
“她必不会去。”柳姨娘心里清楚,贱丫头清高得很,这种聚会是绝对不会去的。
“万一去了呢,就像上次端王府。”欧阳芸颇为不信。
“相信娘,贱丫头不会去。”柳姨娘宽慰道:“咱们母女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想怎么说还不是由着咱们,那些个有身份的女眷定会看不起贱丫头,一个郡主的头衔又能如何。”
“可……”欧阳芸不满的撇撇嘴,咽下到嘴的话。
“听娘的,到时候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乱说了。”柳姨娘叮咛道,上次的事弄得她在那么多官夫人面前没了脸面,这次可不能由着女儿乱来。
“知道了。”欧阳芸不情愿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