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打碎了宸演之构造好的所有幻想,整个人如抽光了所有生气的死物,瘫软作一团蠕动的嘴唇再未能发出一声半响。
常言道不作就不会死,这句话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寓意,用在宸演之的身上再贴切不过。大臣们听了皇上那句语意明显的话,倏然猜测到更多的可能,最重要的就是玉玺没有丢失安然无恙的在皇上手中,而这一切不过是皇上未雨绸缪设下的陷阱,就为了今夜这一出惊天戏剧。
明白了这一点的诸位大臣包括大皇子沐昭在内,心底一阵寒意上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皇上之前称病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设好了局,就等着不长眼的人往里跳。哀叹一声宸演之的命运怎么就那么悲催,都说人老成精,宸演之也不是个毛头小子怎么就不长点心呢,这作死的节奏妥妥的。
二皇子也是,自己没脑子吧还要充大头,又摊上个自鸣得意眼高于顶的外公宸演之,两个傻帽凑到一起,还真就出不了一个诸葛孔明。只一夜大厦将倾全有的一切富贵烟消云散。可惜二字不足以言表此时的境况。
真不是大臣们在贬低二皇子和宸演之,实中是事实摆在眼前胜于雄辩啊。要么说找靠山得找聪明又有城府的,不然哪天就能将跟着自己的手下连带着自己人块儿给坑进去,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你说这得有多惨才行。
朝臣官员自顾自地天马行空,畅想二皇子一派至今所做过的那么几件惊天动地轰动朝堂的大事,想要细致分析一下内因与外因,可千万别步入了二皇子一党的后尘,那得有多冤啊。
“宸演之纵容行凶,偷盗玉玺罪无可赦,依照刑律诛其九族。”沐昊宇最不能忍的就是自己的官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里扒外地事样样都能拿的出手。拿着朕给的俸禄去帮自己的外孙谋得皇位,诛杀九族算是便宜宸家了。
了无生息地宸演之已经完全木然,只不到皇上下达了哪种命令,整个人如痴傻一样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宸演之被侍卫拖出去关入刑部大牢。等二皇子一党的官员全部审查完毕,一同拉到菜市口问斩。
“宸氏之女宸妃教子无方,嚣张跋扈藐视圣听,赐白绫一条了此残生,死后尸身火化不入皇陵。”沐昊宇得有多恨宸妃,以至于要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宸妃死无全尸成为孤魂野鬼。
这次大臣们已经有了心里承受能力,同时也想到了宸妃不可能独活的结果,并未作出大惊小怪的事。
该处置的都处置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说一说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何许人也,因休能够有此殊荣站在皇上的身边?皇上总不会是让少年来此打酱油的吧。还是专门憋着不说,想让大臣玩猜猜猜的游戏,这一点都不好笑,真的,经过刚才的震荡朝臣哪还有笑出来的能力。
沐昊宇只一眼就能看出底下朝臣那点不加掩饰的小心思。岂会如他们的愿,正经事还未处理完呢,别的事先放一边。视线转向恭敬站立垂首的大皇子沐昭身上,那眼神透着股审视与不信任之感。
沐昭不经意的一抬眼撞到了父皇灼人的视线,下意识的退缩开来,不敢在度直视,明知道这样做无疑会表现出自己心虚的一面。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避让。
当下看了一场大戏的众臣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抬眼偷窥,这一瞧不要紧,吓得大皇子一派官员浑身发憷,皇上那眼神分明就是对大皇子产生了猜忌。
这可如何是好,一旦皇上认定大皇子对皇位有企图心。经过二皇子噬父事件后,皇上必不会听信大皇子自证清白的说法,帝王心思最难测,皇位又一向是上位者不能触动的那一要弦,皇上极有可能按照自己认为的想法行事。俗话说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就是这么个理。
沐昭被盯得满头直冒冷汗,又不敢真站出来以证清白,那样无易于是不打自招的行为,自认对皇位没有企窥,空口白话任你说的再真实皇上都不会信的。而沉默不言也非良策,皇上会认为自己是一时的心虚显露,不敢承认想用默言来逃避问题,无论你怎样做怎么说都不会真正的消除皇上的戒心,实在是进退两难的局。
一时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位大臣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一点响动就会惊动皇上,无易于是对上位者的一种挑衅和不满,除非是脑子注水了才敢无所顾忌,有能力承受皇上的迁怒。
“沐昭,莫要让朕失望。”片刻后沐昊宇淡不淡的开口,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垂首不敢言的沐昭。
“是,儿臣明白。”沐昭下意识地出列领旨谢恩,站起来之后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
沐昊宇收回投射在沐昭身上的视线,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沐荣行刺朕时,尊宜郡主救朕于危难之间,此心当表。”
皇上这一开口,众臣瞬间悟道,原来不是少年而是当年名声显赫的尊宜郡主,当真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女娃。
有些大臣注意到皇上之前说话的语意未详,仅仅是简单的表述尊宜郡主救了皇上,却未曾言明是怎样救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尊宜郡主久不露面,如今夜露更深原何身在宫中,又是怎样进入龙华殿内救驾的,这一连串的疑问无从解答。更不能现在开口询问皇上,那是找死的节奏,没看见皇上的余怒未消吗,上赶着去投胎呀。
一部分大臣不禁回想起那些看似无稽之谈的传言来,难道说尊宜郡主久未露面的原因是住在宫中,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长时间有个一年多吧,真要住在宫里哪能没个消息传出,皇里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宫妃嫔的手段,绝对不可能八风不动一无所知。
那么尊宜郡主入宫后住的地方就另人心疑起来,更为重要的是皇上怎么会让尊宜郡主出入龙华殿。那里可是皇上的寝宫,就连已逝的皇后娘娘都没能入主龙华殿哪怕一次,更勿论其他的妃嫔了。
再怎样宠爱,这也越过了界限了。一些大臣不自觉的往不正经的地方上想,难不成皇上就好尊宜郡主这口,没成年的小姑娘格外惹人疼?
不会,在场的都是人精,什么想法没有,单单观察尊宜郡主的样貌美则美已,确是个不输于男儿的身姿,当然这是从外表上判断出的,内里不还是个女儿身,纵使身上男装穿得再像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尊宜郡主的样貌众位大臣真不敢恭维。冷美人一个,再加上傻小子的扮相,光看着就不愿意靠近,更别提女儿家那股子娇美柔媚的姿态,分毫没有。你就说吧哪个男人对着个冷面少年有兴趣?除非有些人生来就有这类怪癖,一般人仍然喜欢温婉贤淑的美貌姑娘,偶尔的一时纵性那都不算什么。
沐昊宇任由大臣们胡乱猜测,没有出声解释的意思,其目的只有一个,打消那些想占汐朝便宜的人,尤其是打着联姻名头的世家大族。
让人少惦记汐朝的婚事。日后汐朝才能更加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沐昊宇的心是偏的,即使是同样看重的小儿子沐瑾明,他对汐朝也要比对沐瑾明上心许多,幸好一早教导过兄妹要友爱要齐心,沐瑾明才不会因为他的偏心而心生怨恨。这一点非常重要。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沐昊宇一开口底下大臣顿时安静下来,“朕应该好好奖赏尊宜郡主勇敢无畏。”
朝臣在心里暗自月复诽,皇上宠爱尊宜郡主有目共睹,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那绝对是在跟皇上过不去。纯粹就是找死的节奏,所以大臣们十分识时务,纷纷点头附和,没半点反对声音。哪敢啊。
“朕一时想不出赏什么合适,先搁着,明日早朝再定。”沐昊宇先给大臣提个醒,别到时候惊掉了下巴,一个个像青蛙一样大张着嘴,多有碍观瞻。
皇上这是打算赏多少好东西以至于多的都拿不定主意了,还留在明日早朝再定,有些官员心里不住的往外冒酸水,眼神不住的往欧阳烨的方向看去,这得是上辈子烧得哪份高香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才能有这么一个深得圣宠的女儿,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
欧阳烨被同僚时不时投来的怪异视线搅得浑身上下颇不自在。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要是知道了也无权过问,他就是个摆设,尊宜郡主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爹当回事,就算是名义上的,好赖在外头大家都不清楚内情,就连做戏也都是能省则省,他这个当爹的做的,可真是头一份憋屈。没地诉苦只能埋进心底,那也堵得难受啊。
“还有件事。”沐昊宇想起就要临近的春闱,遂道:“差不多再有七日光景就到了春闱。”
提起这件事,大臣们是满肚子的苦水倒也倒不尽,他们还以为皇上气糊涂了,早将春闱这么大的事忘在了脑后。多少学子等着呢皇命一直未下达,多少人都急红了眼,这是办还是不办哪?
大臣们一肚子心酸,收敛起外放的思绪,全问心思放在了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上,事关家中子嗣的仕途,比之旁的事至关重要,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竖起耳朵听。
“朕尚未痊愈,春闱在及,朕不能草率下令。”沐昊宇已经做好了打算,“朕决定春闱推迟到明年举行。”
话一出口众臣哗然,春闱又要推迟,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众臣心里面有各自的想法,在这一瞬间冒了出来。
“此次春闱延后,秋闱照常举行。”沐昊宇可不管底下大臣心里是怎么想的,“秋闱之后中榜者与今年同期举人一同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样一来人数上增加一半之多,有好处当然就有坏处,好处是今年春闱延期的学子就能留出一整年的时间一心一意苦读四书,坏处就是人数增加对能否中榜更添一份压力,到时候人才济济,真要好好分出个子丑寅卯,阅卷官就要为之头痛不少。
沐昊宇象征性的咳嗽数声,以示自己龙体欠安,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大臣们这下不说话了,反对声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就少数服从从数来看,已成定局不必再议。
夜深了,皇上身体折腾的早已是疲惫不堪,大臣们识趣的没有再问,纷纷行礼告退,好回去睡个安生觉,这一夜闹腾的饱受惊吓身心俱疲,回到府上仍有不少官员恍然未明,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尊宜郡主没有跟着欧阳烨一起回丞相府,而是留在了宫中,欧阳烨没有过问也管不了,只得被软轿抬回府,虽然是躺在软轿上不用动,比站着的同僚好不少,却同样遭受到不少惊吓,相比这下能够走出皇宫的同僚比自己更能忍。
有些官员在见到独自被抬出宫的欧阳烨,一瞬间诧异于尊宜郡主尽然没有陪伴在身边,显而意见是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到底是一直长住宫中,还是仅此一次,那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回府要紧。要不然真走不动了,可没人抬自己出宫。
大臣们虽然好奇居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尊宜郡主现在可是极为敏感的话题,一个弄不好惹怒皇上,小命就没了,谁也没这个胆子去寻皇上的晦气。
尊宜郡主被留在宫中,从今夜起已经深入人心,成了一件不能提却又心知肚明的隐密,直到新皇登基,依然没有大臣为此大惊小怪。
后宫,宸妃原本睡的正安稳,就被一群人突然闯进来,从温暖的被窝里把自己给揪了出来,任凭宸妃大喊大叫奋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被侍卫按在椅子上,一条白绫结果了性命,被自己的亲爹与亲儿子连手坑惨了,连作个明白鬼的机会都没有,真够凄惨的。
身为宸妃的心月复宫女腊月也未能逃过一劫,就连宸妃所在的招合宫内,所有的宫人都没能逃过去,这一夜后宫内鸡飞狗跳,侍卫挨着个的拿人灌药的灌药,勒死的勒死,不多会的功夫招合宫内寂静无声,只余下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主子犯了错不得赦免,跟着主子的奴才更没有活着的必要,这就是宫里的规矩,为罪妃陪葬。奴才的命就是这么的贱如草芥,比之牲口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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