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富达礼知道逛这个庙会会把妹妹弄丢,那他宁愿被玉儿告状也会阻止她们。
“怎么办,宁儿会不会被坏人抓去卖掉。”玉儿坐在树头下哭的梨花带雨,偏偏富达礼在这个时候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这让她感到非常害怕,比把蕙宁丢了更害怕。
富达礼毕竟还是个孩子,素日里装装老成也只能唬唬比自己小的孩子,真遇上事的时候就完全没了主意,这会子正呆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依旧不减的热闹势头说不出一句话来,除了着急外全然不记得还要去责怪玉儿这个罪魁祸首。
好像想到什么,玉儿抹着泪站起身说,“我们赶紧回去告诉姑父吧!让他多派些人来一起找宁儿。”
“不行,我们不能回去。”富达礼纳纳地摇着头,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未散的人群,“要是宁儿出来找不到我们她会害怕的,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等人都走了我们就能找到宁儿了。”
玉儿却对这话将信将疑,又因天色渐暗自己一个人不敢独自回去,便就坐到富达礼身旁与他一起坐等。挨着富达礼的时候才发现他正在发抖,玉儿想也不想就握住了富达礼的手,宽慰他道:“宁儿这么聪明,她一定能自己找回来的。”
很难得富达礼这回没再跟玉儿拌嘴,而是紧紧地反住她的手,借此来降低内心的恐惧。
蕙宁跟玉儿失散后并不是不想回去找他们,只是自己身量短小,哪怕一动不动站着也能被涌动的人潮给带动起来,等到她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寺庙内的放生池旁。
放眼看去,围拢在池子旁的香客、教徒手上均都滴溜着乌龟或鲤鱼,正一个接一个的往池里丢去,好似放个生就能得到救赎一样,顿时就让蕙宁对这个庙会感到索然无趣,回身欲走时被另一波涌上来放生的人潮给堵回到了池子旁,然后再次目睹一群乌龟与鲤鱼被放进池里,看着那明显要超负荷的池子,蕙宁不免感叹,这哪是放生,简直就是杀生。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人推挤了一把,使最外围的一名香客跌了一跤,这一跌不打紧,只是他手中还举着一大把点好的香,那离他最近的怕被烫着的忙闪身躲避,却忘了此刻抬下脚都困难,这一闪便又撞倒一片,于是就产生了蝴蝶效应,最后竟也波及到了放生池处的无辜百姓,譬如蕙宁小朋友。
眼见自己就要跌落池里,蕙宁乱手一挥,心想自救总比等救好,庆幸的是,她这乱手还真揪住了一个人的手臂,去势骤减,这才看清揪出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胤礽。
胤礽也很惊讶,如若说之前在茶楼还不太记得蕙宁,那么此时他绝对彻底想起来了,挣了挣被揪得死紧的手臂,怎么也挣不月兑蕙宁那似章鱼的爪子,“哪怕看在之前我帮过你的份上,你也不应该因为我不记得你就跟踪报复我。”
蕙宁压根儿就没听明白胤礽这话的意思,只是这危机关头哪里还有闲心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只一个劲儿地说,“别再动了,再动我就要掉下去了。”
“那你快撒手啊,再不撒手我也要被你拉下去了。”胤礽的另一只勾着围拦的手已经快支持不住,这会子整个人都跟着半倾在了空中,他想如果眼下这个小姑娘可以再瘦些,也许可以把人拉上来,只是她的体重明显超过自己,真要拉她的下场一定是被她一起拉下池子。
就在胤礽最后一根手指也松开的时候,一个回过神来的庙祝及时出手拉住了他。
“你们一定是和家人走散了吧!”庙祝带着胤礽跟蕙宁进了后院的禅房,边说:“你们且先在这里待着,别再到处走动了,等到庙会结束的时候再回家。”说完又去拿了些水果跟糕点来。
相比较胤礽只扯了个牵强的微笑来表达谢意,蕙宁显然懂事有礼的多,“哥哥真是个大好人。”
庙祝已是人到中年的年纪,当蕙宁的爹都绰绰有余,这一声哥哥直唤的他忍不住脸红起来,虽然童言无忌,却也实在听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再唤自己哥哥,当即就走掉了。
胤礽虽然很想无视蕙宁的存在,可瞥见她津津有味地吃糕点的模样瞬间就让自己的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
“喏~”蕙宁假装没听到胤礽肚子里传来的雷响,把一半的糕点递到了他面前,大方道:“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
胤礽大概是真饿了,吃完蕙宁给的一半还不觉够,伸手就从蕙宁那里捻了两块来吃,见蕙宁诧异地盯着自己看,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已经够胖了,还是少吃点好,不然等你以后长大了可没人要。”
蕙宁嘴角搐了搐,虽然懒得跟个小孩计较,开口却说,“我娘说了,能吃成这样是福气,那些吃再多也不长肉的都是些无福之人。”说完煞有介事地瞅了瞅胤礽。
这话让胤礽顿时噎了声,又因此想到自己悲哀的前生的确是有命而无福的表现,这便再也吃不下东西去,整个人也变得郁闷起来。
见胤礽突然闷闷不乐的,蕙宁努了努嘴,心想这个小鬼的心思比富达礼还重,这便蹭到他旁边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京城人吗?怎么突然跑江南来了。”
胤礽不答反问:“那你呢?”相较于这个问题,胤礽更好奇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就是个牙还没长齐的孩子,说起话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思路清晰。
“我家在杭州,上次是随爹爹上京述职的。”蕙宁一五一十说着。
胤礽点了点头,以此来解释她为什么会在京城迷路,“那你怎么又来衢州了,就是来参加这个庙会的?”
“当然不是,我和哥哥姐姐随……”话说一半便就嘎然止住了,这才想起石文炳再三交代,此番来衢州表面上是一家人出游,内里可是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断不可透露半点风声出去。遂忙改口道:“我们来走亲戚的,恰好遇上这个庙会就来凑热闹了。”说完才恍然想起自己竟被这个小鬼牵着鼻子走,重问了遍,“你呢?”
胤礽只说也是来玩的,教蕙宁好生狐疑,她还想追问些什么,常宁却找来了,没说几句话就要把胤礽带走。临别前,蕙宁拉住了常宁的手,“叔叔,你可以送我回家吗?”蕙宁在经过反复多次实验后得出的结论——问路是问不到家的,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人把自己带回家去,当然,前提是要这个人可靠。虽然那个小鬼看起来怪里怪气的,但这个大人明显正常许多。
不想常宁却一脸为难,“衢州我也不熟啊,你还是找别人送你吧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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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示教蕙宁不得不再争取一二,因见常宁一副轴样,便转向胤礽,“哥哥,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胤礽想说忍心,只是看着蕙宁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楞是说不出口,这便又看了看常宁,商量着,“要不,我们就送她吧!”
见此情状,常宁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不过在送的过程中出现一些小问题。譬如蕙宁城东城西不分,害得几人白白走了许多冤枉路,又或是终于走对方向后才发现自己记错了,准确的地点应该是在城南,这样几通折腾下来已是下半夜,在敲响院门的时候常宁就在想应该要跟这姑娘的家人好好说说,这个姑娘以后可以不学诗书礼仪,但一定要教会她辩清南北,这样以后再出门才不至于坑害到别人。
石文炳看到蕙宁的时候好一阵惊喜,惊的是看到常宁这个王爷,好在他没有当场失态,在常宁示意下只表达了正常范围内的谢意,便目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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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常宁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原来是石文炳家的姑娘,难怪这么傻气。”
胤礽没听清常宁在说什么,就问:“五叔在说什么?”
常宁:“哦,方才那人是驻防杭州的石文炳,此番应是奉诏前来衢州。”
胤礽眉头微皱,“瓜尔佳氏!”
“哦,正是他,祖上承袭的爵位,前些年老想着回京,这几年倒是安静了。”说起石文炳,常宁笑着摇了摇头。
胤礽这才想起他的太子妃不正是杭州的瓜尔佳石氏,那个圆鼓鼓肉乎乎的小短腿就是他的太子妃?虽然前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但刚才那个小丫头长得也太拿不出手了,这便又问,“他就一个女儿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说完又看了看一脸沉思的太子,笑道:“怎么,保成这要准备替自己物色对象了,不过石家那个丫头还是算了。”
胤礽微窘,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便什么也不说了。
等到胤礽与常宁回到别苑的时候康熙早已歇下,听伺候的宫人说派了好些人去找他们,一直等到三更才被劝去就寝,临睡前还吩咐宫人道是太子归来便去告之,胤礽遣了宫人亲自去了康熙榻前,见他睡得沉也没打扰便退了出来。第二天的时候同样召集几处官员前来议事,只是令太子等人留在苑内。
原来康熙此番下江南既不是考察民情,也不是为收罗美女,奉诏前来的都是南方各地驻防的将军。受传教士汤若望的影响,康熙一直以来就想组建一支重火器军队,不仅为了提高驻防能力,就是在平三藩,收复台湾中也一定能起到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石文炳之所以不着急回京,就是在得到这个暗示后才觉得留守一方或许会更有作为,今次总算是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经过多日商讨,终于拟定了两江以及福建等多个沿海地区增设火器营,其中铸造火器的工厂便设在福建。
虽然火器威力惊人,但胤礽仍持保守态度,他认为大清马上得天下,长枪短炮各有好处,与时俱进固然好,只不要把最初的优势给摈弃了才是,至少他不会因为手上握了把火铳就不练骑射,轻武艺。
就在众人准备返京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道是皇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