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不熟的人家里吃顿饭就是难。池桑桑才艰难的吃了两个汤圆下去,就感应到对面的某人无端上来的低气压。
“靳董,这汤圆味道很好,你怎么不吃了?”好歹是已经几个汤圆下肚,她已经有点力气精神回来了,不过还是有点拘谨的问道。
“没胃口,你自己吃吧。吃完后你自己回去吧!”靳斯南说完后就已经起来,快速的转身只留了个孤傲的背影给池桑桑。
池桑桑一边小心的吃着碗里的汤圆,一边好奇的偷瞄了下靳斯南的背影。
话说不吃汤圆就不吃,做什么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
可能又想起来自己给他打碎的那个贵重花瓶了,也有可能是后悔不让自己赔偿了。池桑桑这么心事重重的一想,原本香甜可口的汤圆都觉得难以下咽起来。
不过,没多久后她还是顺利解决了自己碗里的汤圆。
见着偌大的住处突然安静下来,外面倒还是艳阳天,院子里种的大树上的知了卖力的叫着,惟有这点喧闹的声响让她还觉得自在点。
知道他也不会再吃了。池桑桑把靳斯南先前那碗几乎未动的汤圆倒进垃圾桶后,就把碗都拿进了厨房清洗起来。
才一进去厨房,池桑桑这才顿时明白了靳斯南口中的“厨房里也没有任何种类的糖”的含义,因为本该是豪华奢侈的大厨房里一尘不染的就像是展览的样板房似的。
难道靳斯南从来不在家里做菜吃吗?或者他的亲人朋友从来不过来拜访的吗?池桑桑视线范围内竟然连基本的烹饪调料品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眼下便也在心里嘀咕道。
家里组员未知,不过不要尝试过问他的家人。
池桑桑脑海里忽然闪过这句话,眼下便自然而然的想着他这人实在是孤僻难处的可以。所以说,有时候金钱和幸福也是无关的。
要是让她一个人对着这么空荡荡的大房子,她觉得自己是很容易会胡思乱想并且患上精神疾病的。
池桑桑没想多久,就麻利的把厨房收拾完毕了。
出来时见着客厅里还是安静如初。
对了,他是提醒过让她自己回去的。
池桑桑这么一想,便又去垃圾桶边上把那个花瓶和已经有点损坏掉的绿萝捡起来,虽然他是让她直接扔掉的,她还是想拿去修复看看。
出了院子的大门,池桑桑望着外面空旷的马路,人迹罕至。
因为这边区域她也不是很熟悉,她便炯炯有神的拿出手机定位了下现在的地址,之后打电话给黄莺,“莺莺,帮我叫辆出租车过来,地址你记下。”
“靠!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事情啊!害得老子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八卦绯闻要和我分享呢!导致我一上午上班都心不在焉呢。”黄莺虽然牢骚归牢骚,不过还是很上道的答应了下来。
池桑桑挂了电话后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此时虽然站在院子门口的树底下,其实还是被那热浪烤的晕乎乎的,早知道就应该呆在里面先把车子约好,等车子到了自己再出来,就用不着这样站在烈日下曝晒了。而现下都已经出来了,她脸薄觉得不好意思再返回去里面的了。
而且一想到靳斯南转身离去时那浑身不快的气场,她倒是觉得站在外面晒会就晒会吧。
她今天在公司里就是坐靳斯南的车子过来的,眼下连一把遮阳的雨伞都没有带在身上。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那太阳还是荼毒的滚烫。
池桑桑起先是用右手微微的挡在自己的额前,没一会觉得没什么效果,便干脆转身背对着太阳光,而且右手干脆举起了自己带出来的白釉花瓶,这样挡在自己的脸颊那侧,至少视线不会被那太阳光刺得睁不开了。
靳斯南回到楼上的浴室里冲了好一会的冷水澡后,出来时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了点。他下来的时候,见着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随意踱到厨房里,早已整理的干干净净的。
习惯倒是挺不错的。
他心想道,这才慢悠悠的重新踱回到自己的主卧那边,他的主卧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他忽然走上前将那落地窗推开,相比里面的阴凉冷气,外面分明是另一片火热的天地。
他朝阳台上走了几步,便可以望到院子门口处的池桑桑正微举着花瓶来挡自己的脸侧,另外空着的左手则是一直在扇着,仿佛这样便能凉快些似的。靳斯南这样凭高望去,池桑桑此时脸上的神情倒是望不清楚,只是觉得有几分的傻里傻气。
靳斯南又望了眼头顶上方白晃晃的大太阳,他出来还不到一分钟,身上便开始冒汗了,他这才转身进去打算去楼下喊她回来。
可是一进去房间里,靳斯南又下意识的低头望了下自己身体的某处。
对于前面突然失控的身体,他觉得现下还是眼不见为净来的好。
这么一想,他便略为不快的躺到床上,开始闭目休息起来。
说也奇怪,靳斯南躺在床上好一会了,反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恼火起来,这才重新起来快速的走到阳台上,望了下院子门口的方向。
终于没看到那个傻里傻气的背影了。
靳斯南刚要安心的转身回去,余光里忽然带到门口角落处的一个小身影,原来池桑桑等着等着,也不知道是花瓶举的酸了还是站的酸乏了,此时早已蹲在地上,脚边还是摆着那个多事的花瓶,他这样看过去,觉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小身影有几分可笑——也有几分的可怜。
他这边的住处平常就是人烟稀少的,即便从市区那边叫车子过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到这边,看她的状态,倒像是就要这样傻乎乎的干等下去。
靳斯南破天荒的对别人的事情关心起来,不过总归心情莫名的拧巴不快起来。回到房间后,他快速的穿好正装,这才从桌上拿了车钥匙,大步朝楼上走去。
池桑桑蹲着蹲着,刚在太阳底下干烤着的时候,其实是觉得分秒都煎熬着很难过去的。可是一小会后,身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往外面冒起来,她随手往额头上抹了下,手背顿时就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再一会后过去,身体都钝钝的,大概是自动调节成适应这高温天的缘故了。
她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应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差事,结果眼下平白无故的出来遭这份罪受。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见钱眼开。
池桑桑很是懊恼的想道。
直到感应到里面突然有车子开了出来,池桑桑这才茫然的朝院子门口看去。
正是靳斯南的座驾。她因为刚才蹲太久了,眼下潜意识里是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还是僵麻着,只得以一个很缓慢且怪异的姿势站立起来。她这一站立,腿脚不麻利就碰到了旁边的花瓶,只听得清脆的咣当声,那花瓶这次倒是真的碎成几片了。
“上车。”车窗摇下来后,靳斯南简短的冒出两个字。
“我叫了出租车,大概没多久就会到的。”池桑桑说时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黄莺说大概半小时会到,都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左右了,想来再过上十来分钟就会到的。而且主要加上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哒哒的,脑海里偏又及时的联想到自己的黑色文胸会不会又隐隐透了出来,这么一想心头莫名就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上来。
“没多久是指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他说这时,语气里已经是有些不耐的了。
池桑桑一看到他那冷冰冰的脸色,本来还微动了下嘴角想说些什么的,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正好前面有个公用的大垃圾桶在,她便捡起了那碎裂的花瓶扔进了垃圾桶里,不过还是将掉在地上的绿萝草草的裹了下,这才坐进了靳斯南的车里。
“莺莺,我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了,司机的话你帮我和他说下,让他发个账号给你,我会足额打给他的。回家里我再和你解释。”池桑桑觉得这样放人鸽子,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而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想在靳斯南面前说这一大堆的解释,眼下便先发了短信给黄莺救急。
“桑桑,你今天没事吧?”黄莺大概也是觉得池桑桑今天怪兮兮的,收到短信后迅速回了过来。
“没事。一时解释不清,回去和你说。”池桑桑快速的打字回应道。
“好的。”黄莺没一会就回复了过来。
池桑桑打好字后,这才漫漫的抬头朝车子的前方望去。
“纸巾在那里。”大概也是留意到池桑桑已经发好短信了,一边开着车子的靳斯南这才开口说道,而且说时目光望过来朝池桑桑面前的纸巾盒示意了下。
“哦。”被他这么一提醒,池桑桑这才连抽了几张出来,快速的朝脸上擦拭了下,那纸巾一碰到她的脸上,随即就被濡湿掉了。
至此,车内这才重新安静下来了。
有靳斯南这样的司机在一边,池桑桑无端就正襟危坐起来。她是装作聚精会神看向窗外的样子,其实此刻整个大脑里充斥的无非只有一个念头,对着这么一个颐指气使难以相处的领导,这个秘书的岗位她不一定能够胜任的下去。
还没正式担任他的秘书处理事情,池桑桑就开始在打退堂鼓了。
可是都已经调任过一次,她要是不在这个岗位呆下去的话,再回到业务部无疑会成为同事的饭后谈资,若是主动放弃这个岗位的话,其实就等同于她要从锦大辞职的了。
她倒是不介意公司里其他同事的看法,而且即便要走也是没有什么工作上的牵挂。唯独叶淮容,若是自己这般轻易放弃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了去?还有若是自己从锦大辞职了,两人原本还未完全挑明的关系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断掉?
桑桑,你明年就是二十八了,年纪再上去,对象可是真的更难找的了。妈妈那忧心忡忡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
前一二年的时候,她其实也相亲过几次。可是见了一面后都是毫无下文,问题其实都在于池桑桑身上。
虽然知道要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共度一生其实的确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可是一辈子的时光那么长,她是不愿意就那么仓促的迁就屈从了现实。
放眼望去,在她目前的人际圈里,叶淮容的确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池桑桑想着想着就悲观起来,便又把辞职的念头按压了回去。
“你家地址?”好一会后,靳斯南忽然开口问道。
池桑桑原本就想心事想得入神,靳斯南这么陡然出声,她就猝不及防被惊吓的哆嗦了下,加之也没有听清靳斯南方才说得什么,眼下便有些惊魂未定的转过来望了眼靳斯南。
靳斯南虽然是在专心开着车子,不过就在右侧的池桑桑的反应他也是分毫不差的接收到了的。大约是有些奇怪,下一秒他也是略微侧了身子朝池桑桑望了一眼,正好对上池桑桑的目光。
猝不及防上来的惊恐都还没来得及掩饰回去——以及还有莫可名状的悲伤。
是种从心底里蔓延上来的孤独悲伤,竟然让他的心底某处也跟着刺痛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