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一凉,容倾微微蹙眉看向了被她抓在手中的面具,与略有泛白的指节。
此刻,他的眼梢余光处,是女子万变的情绪,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欣喜,再到痴盼,可她的眉间却又为何凝着殇悲?
尽管如此,她注视着自己的眼中,已满是绵缠得化不开的思念与爱浓。
眸光轻转,容倾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他颇为好奇的女子。
他有些不解,一个人怎么能在瞬间释放出这般多样的情绪,就若是沉在心底万万年的执念顷刻间喷薄而出,汇聚凝结成她眼中那层薄薄的晶亮水雾躇。
眼前,湿暖的潮气正徐徐的升腾在二人间,蕴得她脸颊轻红灼灼。而他手背处缓缓淌下的水珠正沿着二人相握的手蜿蜒至她白皙的肌肤上。
看着凌音轻颤唇瓣,欲言又止的模样,容倾眉目一沉,瞬间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微微将她推离了自己,他欲起身径自离去狸。
只觉衣袖忽的一紧,容倾垂眸看向了已挽住自己手臂的女子。而她更是带着惊慌与无措,扬声道:“你别走。”
这是他第二次在这个女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第一次,是在刑部的天牢中,她浑身是伤险些丧命,却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袖,只是让他不要走,便再无其它。
脑中浮现的尽是那日冬雪翻飞下,他消散于天际的画面。而眼前的一切,又是这样炫目惊喜到令她觉得不真实,凌音只觉他就似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
此刻,她只想用尽全力,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他,感受着她手中真实的触感。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若即若离却又捉不住的感觉,让凌音面对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渐渐乱了心神。
心跳猛的一促,她急急开口道:“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自私?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
在眼前男人淡然的目光注视下,凌音终是有些按捺不住的缓缓靠近了他。
但她轻柔小心的模样,就似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一切就会如镜花水月般影碎成烟。
承着水池中脉脉而上的暖雾,凌音抬起手腕轻搭上了他宽阔的肩头。
此刻,她丝毫不知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子是多么的令人遐想,她只是贪恋的想与他亲近。
若是换作从前,她绝不认为自己能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
可现在,她却将自己的身子重重的依在男人怀中。那通身的颤抖,已将心弦紧绷的她出卖。
轻扬眉目,是他有着优美弧度的精致侧颜。心中一颤,凌音踮起脚尖,将唇缓缓朝他唇间贴近。
霎时,一抹强袭的力道便在她尚未触及他唇上时,将她推了开来。忽的站了起身,容倾垂眸蔑视着池中竭力稳住身形的女子,冷冷道:“凌音,是本王小瞧了你。”
猛的拂袖转身,他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
兀自立在水池中,凌音低眉看向仍留在自己手中的面具,满目皆是淡淡忧伤。
她疯了吗?自己怎么就忘了,他是宁王,光仁帝十一子,容倾。
愣愣地站在水池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凌音觉得体力已然不支,她才缓缓顿顿的爬上了池畔。
一路走出月晚楼,就算寒夜肃冷的晚风吹得她湿潮的裙袍干冻着结出了冰凝,她都丝毫未曾有所察觉。
手中捏着面具,凌音缓缓行在鲜有人迹的街角,直至她看见对面的上官云正满目焦急的朝自己而来,她才在男人揽住自己的一瞬,栽倒在了他怀中。
*******
自那夜在晚风中被吹冻得染了风寒后,凌音便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了数日。而这段日子,她都是住在上官云的将军府中。
这日,风寒初愈来到大厅同上官云一道用膳的凌音,正静静的坐在圆桌旁执着勺子挑食清粥,而上官云则是悉心的朝她碗中添着小菜。
看了眼女子微有失神的模样,他开口问道:“为什么那日会有人告诉我,在月晚楼附近可以见到你?”
见凌音只是垂头并不应语,上官云又道:“那日你何以弄得那般凄惨?”瞧着她仍是不言不语,他轻叹道:“好了好了,先用膳吧。”
兀自轻咽下口中的清粥,凌音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最近盛京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轻瞥了眼她依旧轻泛着点点苍白的面色,上官云凝眉道:“还不就是征集钱粮的事吗,听说这一次征集钱粮之事乃是皇上故意考验三位王爷之举。”
“届时,他会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王爷监国,因为皇上将要带着温僖皇贵妃前去崇宁府休养一阵。”
轻轻的点了点头,凌音继续道:“那如今,三位王爷中谁的功绩最好?”
“如今,风头正劲的便是容修了,此番就数他征集的钱粮最多。”
缓缓道着言语,上
tang官云将眸光转向了凌音,却见她听完此话后竟是拧眉不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
千江府。
府衙外,一时间竟是拥着成百上千的百姓,而站在前面的壮汉们,手中正拿有农作时用的犁头或是叉子,叫嚷着让这里主事的知府桑大人出来。
此刻,与他们对阵的官兵,已是节节败退。一切,皆是因了桑大人吩咐,纵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无辜的百姓一分一毫。
对于这些百姓的威逼,守卫的官兵也只能是抵防不攻。此处所有的人都清楚,这群百姓是来抢粮的,因为长时间的等待,已然耗尽了这些饥饿百姓的最后一分耐心。
霎时,一个带头的男子猛然举起了手中犁头,嘶吼道:“乡亲们,朝廷已经不管我们死活了。为了家中的高堂妻小,只有砸了府衙抢到了粮食,我们才能活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府衙的大门忽的被打开,一名身着藏色锦袍,戴有银色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而他身旁跟着的,正是桑大人。
一瞬,群起激愤,那带头的几人欲教唆着众人一道围攻,砸了府衙绑下桑楷辉,以来要挟朝廷派发钱粮与过冬的衣裳。
否则,众人便要带着家中老小投奔苍擎山中的寨主,落草为寇。
打量了眼下面蠢蠢欲动的几人,容倾眸光一暗,扬声道:“本王乃是宁王,皇上的十一子。正因皇上得知了千江府受灾之事,才派本王前来赈灾。”
“如今,钱粮与御寒的物资已在运往这里的途中,请大家且再耐心等待几日。”
他此话一出,原本闹腾的众人悉数安静了下来。此刻,正有不少人打量着眼前这个说话的男子,见桑大人也对他是毕恭毕敬,看来他真的是宁王。
既然皇上已派宁王亲自前来,那必然是事情有了转机。
见不少百姓已有了迟疑之色,带头闹事的几人中,其间那名身着灰袍的男子道:“大伙们想想家中饿死的亲人,若是朝廷真心想管我们的死活,又怎会拖到现在才随便派了个从未听说过的宁王来,他肯定是假的。”
言语间,带头的几人已拿出了准备好的石子,朝了容倾与桑大人所在之处抛去。
只是,这样的袭击又怎会可能伤及容倾分毫。
混乱的石子雨中,竟有一名藏匿在隐蔽处的暗器贼子。此人在朝容倾投掷暗器之余,亦有石子朝他身后袭来。
这一切,本对容倾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可他却并未感受到石子砸上身的疼痛。
忽的转过身,他发现竟是有一人立在自己的面前,替他挡下了悉数砸来的石子。
眸光微微一顿,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便是沉了眉目拉着她闪身至了一旁。
看着女子轻泛血色的额际,容倾斥责道:“你便是蠢到要用身体去挡吗?”
凌音轻轻一愣,却也不示弱的愤愤道:“难道看着你被砸了不救吗?”
见容倾眸光微有凝动,凌音才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之前也当过护卫,受点小伤无碍,习惯了,没事的。”
可眼前女子瞬间煞白的脸色,却不似她说的这般简单。轻垂眉眼,凌音转身朝了府衙门口行去。
可她刚踏出一步,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好在容倾身旁的丛海眼疾手快,及时的接住了她。
经过大夫一番的诊断,原来这女子是因了从盛京一路来到千江府体力透支,睡了过去。
*******
翌日。
容倾在交代过丛海好好照顾凌音后,他便径自出了府衙。可凌音却并未按照他的吩咐乖乖的歇在府中,而是寻得机会窜了出去。
冬日的深山中,林木虽是早已凋零成残,但其密集程度,仍是足以将林间穿行之人轻易遮掩。
一路随在容倾身后于崎岖的山路上行着,凌音的腿膝虽是微有酸乏,可她却丝毫不敢懈怠,只怕稍一晃神便会跟丢了前方那个步履如风的男人。
片刻后,待凌音顿在一棵树旁,深吸着气息稍作休憩时,却在一个低眉眨眼的瞬间,发现前方男人竟是不见了踪影。
心神一乱,她忙迈开步子小跑而行,朝四周打探着容倾的身影。凝眉将周遭全数观察了一番,凌音见此处除了满眼的枯木凉石外,根本就无任何人形影动。
这男人是脚下踩了流云吗?怎就是瞬间不见。
微有懊恼的撇了撇嘴,凌音径自迈开步履朝了上山的路踏去。可她才行出不远,便在林间遇上了手持大刀的巡山贼寇。
一眼扫过前方女子,几名面容狰狞的贼寇在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后,便提着大刀朝了她走去。
见这几人的眼中皆是不怀好意,凌音惊乱之余,已转身朝了一旁的山石小道上奔去。
可这女子如今失了功夫,加之本就有些疲累,只在数秒后,她便教几人拦堵在了小道上。
眼见几人
朝自己渐渐逼近,凌音蹙眉紧咬着呀步步而退。
就在众人欲要伸手擒上她之时,一抹强袭的劲风倏地将几人震得连连后退了数步远。
而那抹瞬间消失在凌音眼前的男人,便是如炫影魅风般降临在了她身前。
适时的朝后退开几步,凌音见这男人只在贼寇们挥刀朝他砍来之际,便是用指尖打出的绝影针让他们顷刻间毙命当场。
看着倏然倒地的几人,凌音瞥了眼容倾一脸冷薄的神色,缓步凑近了他们的尸体。
若不是他们眉心处有细小的血珠从肌肤中隐隐渗出,她根本就不会发现那几乎无影无形的银寒针脉。
兀自站起身来,凌音扬眉叹道:“你的功夫好生狠绝。”
目光缓缓凝过前方女子满是惊赞的眉眼,容倾淡淡开了口,“不是让你不要插手这些事吗?”
轻垂下眼眸,凌音微有拘谨的应道:“我只是担心你。”
听得她这般一说,容倾凝眉轻叹了口气。示意凌音到自己身旁来,二人将进山事宜合计了一番后,他便嗓音沉幽的开了口,“待会进山之后,无论遇到什么状况你都毋须惊慌,相信本王。”
看着男人薄长如画的眼中是一份深悬似海的沉定,凌音不暇思索的点了点头。
不再多言什么,容倾已转身朝了隐匿在苍擎山中的贼寇山寨继续行去,而凌音则是移步随在了他身后。
许久,待二人辗转来到藏在山脉顶端一片隐秘开阔地中的寨子后,容倾一眼打量过敞开的寨门,眸光幽炫了几分。
神色自若的带着凌音一道朝寨中行去,他在面对突然从暗处朝自己围攻而来的贼寇时,竟是一把揽上凌音的腰身,并以自己强袭的内力打入她腿膝间,教这女子在自己的掌控下以凌空之势将众人悉数扫退。
一番交斗下来,凌音便在容倾的点控灵如燕,而被这女子频频踩踢的众人,竟是全然无法寻得间隙靠近他二人。
眼见前方二人是乃无阻之势,寨主寒影皱眉将容倾踢退至自己身旁的一名贼寇踹翻出了好远,“没用的东西。”
眉眼轻轻一凝,他忽的笑道:“宁王真是好功夫。”
其实,他早便知道这男人上了苍擎山,如今这般安排,不过是想给这个朝廷派出的王爷来一记下马威,却不想倒是让这男人占了上风。
寒影将手一摆,围堵在门口的贼寇们便迅速退了开来。
见前方男人已撤掉了这般阵势,容倾缓步朝了寨子内踏去。
随在他身后而行,凌音在与之一道进入山寨的第二道院门时,一名贼寇竟是朝她抛出了一记媚眼。神色微微一僵,她瞬间便觉一抹恶寒之意袭上了身子。
片刻后,待二人随着寒影来到寨子的大厅中时,这男人便打量了一番二人,开口道:“不知宁王此番来我寨中有何贵干?”他虽是道着客套的话语,但口气却颇是冷硬。
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容倾凝声道:“本王此番前来,是给寨中带来了两样礼物。”
将寒影微有质疑的神色收入眼底,他继续道:“其一,是一样随身之物。其二,便是给二寨主带来的女人。”
一眼掠过立在寒影身旁,长相粗犷的二寨主黑虎。容倾见他瞬间便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前,“多谢宁王的美意,我这便让他们准备准备,今晚便洞房。”
言语间,他还不忘朝凌音投去了几抹垂涎满意的眸光。
心急着想要将她尽快收入房中,黑虎忙吩咐了身旁几人前去置办成亲的相关事宜。
左右思虑一番,他又怕手下操持的太过慢细,便朝了寒影道:“大哥,小弟我先去带小娘子成亲。”
唇角噙出一抹笑意,寒影颔首道:“恭喜二弟了。”霎时,周遭的众人便一道发了话语,“恭喜二寨主。”
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在黑虎的一番示意下,一名侍婢欲带着凌音去往山寨的后院。
在随着侍婢离开之时,凌音看了眼负手而立的容倾,见他只是眸色淡淡的凝着自己,她想起了在入寨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语。
无论遇到什么,相信本王。
兀自转过脸,凌音不再多想什么,便随了侍婢一道朝后院行去。而大厅内的其余人等也都在寒影的令下,随了黑虎一道离去。
此刻,看着手中从容倾处接过的一枚玉骨女圭女圭,寒影已是沉入了淡淡的思绪中,不发一语。
待到厅中的众人全数退散而去后,他才开了口,“你故意支开了黑虎与众人,是想与本寨主单独说什么?”
目光挑向身前男人,容倾应道:“当年徐朔谋反一案中,徐氏一族除了徐玉衡逃了出来,便无一人生还。”
“只是,有传言道此人在几月前的一场村落灾火中潜出后,却被官兵绞杀在了途中。”
嗓音一缓,他继续道:“不过,他恐怕要死不瞑目了。因为当年全族覆灭之时,徐玉乔被女乃娘用自己
的女儿顶替,活了下来。”
见眼前男人神色一僵,他轻扬了眉梢,“这徐玉衡也算死得冤枉,他还未将陷害徐朔的真凶缉拿归案。”
眉心一拧,寒影咬牙怒目道:“够了,宁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如今,你的性命不也在本寨主的手中吗?拿你要挟那昏君不也一样。”
并不在意他的激怒之言,容倾不置可否,“所以,本王不是来了吗?如今,你虽是藏身在这山寨中召集各路匪徒成立天莲宗与朝廷为敌。”
“但这般大闹小闹,何时才能达成你为父报仇的目的?徐玉衡!”
*******
独自一人坐在铺满了大红绸缎的床榻旁,凌音身着一袭绯色裙袍,却满眼皆是迷媚之色。
之前,她在等候容倾来救自己时,曾喝了下侍婢递来的一杯水。可没过多久,她便察觉到了异常。
只觉身子里如烈火一般灼烧着,那撩心之感,让凌音不得不掐捏着自己的手腕与腿侧以来时时清醒自己。
这般对拥抱厮磨空虚的渴望,如若她没猜错,自己应是中了媚.药。
咬牙强忍着体内翻滚的燥热与酸胀,凌音却无法掌控自己渐有媚骨之波的眼。
霎时,听得厢房木门教人推开的声响,她起身看向来人之时,眸色已是惊乱了几分。
此番,一脸浪笑的二寨主黑虎正色眼荡漾的朝了她快步而来。压**内乱窜的炽火,凌音皱眉朝后退着步履,“别过来!”
“别过来?到了我黑虎手上,就没有搞不下的女人。”言语间,他已如狼似虎的朝了凌音扑去。
被男人一把抱在怀中,凌音体内的灼烫之感竟是愈发的强烈了几分。一眼看过怀中女子唇红眼迷的模样,黑虎便是低头朝了她的脸颊吻去。
瞬间,一抹极力抗拒的恶心之感便让凌音大力的挣动起了身子,并用双手抓打着他的脸。
几番亲吻无果,且还被这女子伤了面相,黑虎顿时便失了调.情的兴致。猛的将手攥上她的发,男人狠狠的抽了她一记耳光。
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翻在地,凌音只觉耳蒙眼花之时,唇角亦有一抹暖流缓缓淌下。
嗤笑着将身子欺压而上,黑虎面色扭曲的低吼道:“给老子老实点!否则别怪老子不懂怜香惜玉。”
并不在意这男人口中的警告之言,凌音在稍稍缓过神后,便再度伸手推抵扯打着他。
鼻端充斥着男人混着酒汗味道的难闻气息,凌音只是合着眼一意撕扯踢蹬,并未看到黑虎眼中闪过的残暴之色。
只觉身子忽的教他提起,在自己的脑袋被他重重朝下磕去的一瞬,凌音竟是连痛麻都未感受到,便失了知觉。
可只在分秒后,那个将唇落在凌音脖间亲吻的男人,便被身后猛然袭来的一抹狠力踹得翻倒之地,口吐鲜血。
目光落向裙袍凌乱,已然昏迷的凌音,容倾俯身将她抱入怀中,朝了门口行去。
一眼扫过趴伏在地的黑虎,徐玉衡沉声道:“宁王,我会处置他的,请放心。”
并未留下只字片言,容倾已踏入了厢房。看了眼男人离去的背影,他扬声吩咐道:“立刻去备前往城里的马车!”
*******
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正被剧烈的颠簸着,加之浑身满盈的燥热,已是让凌音悠悠转醒。
此刻,她正趴伏着躺在马车内的一张软榻上,可即使是在这样冷寒的冬日,她仍是觉得自己通身滚烫如焰。
为了缓解体内因媚.药而带来的各数不适,凌音大口的吐纳着气息,想借此将身子里的热力都倾散出来。
而她目光所及之处,是马车内坐在另一侧的容倾,他正闭目养神着。
可纵使这么近的距离,这男人在她眼中都是混沌模糊,甚至还让她愈发的干渴闷燥。
这一刻,他就若荒漠中的绿洲,可给她一切想要的愉悦舒适。
心中一急,凌音将手狠狠地抠在软榻的边缘处,竟是擦出了不小的声响。
缓缓撑起身子,她将双脚放下软榻,暗中朝自己的大腿内侧掐了一记。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她才艰难的开口,轻吐出了字息,“你让人把马车停住,我要下去。”
听得凌音气若游丝的话语,容倾虽合着双眼,却是微蹙了眉,颇有厌烦的沉声道:“你中了媚.药,自身并无内力运功抵御,且如今还在下山的路上,你能去哪里?”
“还是老实待着吧,等到了千江府衙后,本王会传唤大夫为你解毒。”
话语刚落,他便听见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猛的张眼一看,只见凌音连带着她手边的茶壶一并摔在了地上。
而她的手腕,也在割破的瞬间以绯红的鲜血覆盖住。
可从她眉间的神色来看,这突如其来的伤痛,似远远不及她身子里教媚.药带来
的燥烈之感。
他之前便中过媚.药,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更不消说她只能这般硬生生的扛着。
所以,当他救起她,抱她离开的一瞬,他看见这女子为保馨醒护住清白,在自己腕间留下了一个个乌青痕迹。
眸光一转,容倾看向已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女子。此刻,她正倚着软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又好几次险些跌倒。
片刻后,直到她步伐仓惶的到了马车门口,才用腕间仍淌着鲜血的手轻敲马车,朝那驾车之人道:“停下,让我下车。”
容倾一怔,微微敛眉。是诧异于这女子太过逞强,又或是嗤笑她的愚蠢,妄想凭一己之力对抗媚毒。
不管何种原因,他都没有出声阻止,而是看着她在挣扎中下了马车,甚至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徒步行去。
她果真是疯了,想要就这样走出苍擎山。
寒风中,那记摇摆虚晃的身影映上了他的眸瞳。
眉眼轻抬,容倾瞥向驾车的马夫,却见他略显担忧的问道:“爷,要去拉她回来吗?一会日落了,若是放她一人在山中恐怕危险。”
“再则,这姑娘还中了…媚.药。”
轻倚在马车上,容倾只是眉眼淡淡的吩咐了句,“跟上去吧。”
艰难地在山间小道上行走着,现在于凌音而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原来这媚.药的功效,竟如此厉害。
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抓挠就似灼火一般的颈脖,凌音用指尖来回而去,已是挠出了丝丝血痕。
忽的一个用力,她将衣襟处扯开了一条缝隙。顷刻间,便有冷彻的寒风轻灌而入,顺着她的身形流转在胸间。
可她却只感到此刻的一切,让自己如沐浴在柔风中般舒缓,身子的燥烈也终是稍稍消减了几分。
就若偷偷沾腥的猫儿般,凌音在尝到初次甜头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渴望更多。
霎时,她便已将衣襟的缝隙拉得更开了些。
忽然间,凌音手臂处猛然紧上的力道,将她生生的扯得转过了身,面对着来人。但下一秒,他又立刻无情的将她推了出去。
踉跄着身子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凌音施力稳住身形后,才看向了突然出现的容倾。
此刻,他眉间轻拧,眸中正蕴着淡淡的怒气。目光越过他,凌音瞥了眼他身后已侧身转过头的马夫。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微眯起双眸,凌音浅笑,“容倾,你在生气什么?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似乎他从来都不会向人解释,却也薄声叹道:“之前,本王曾对你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相信本王。”
仿若是听到了这世间最轻贱的承诺,凌音不屑的娇媚一笑,眸光却黯淡了几分,“不错,宁王是有这样吩咐过。如今细想各种端倪,王爷果然步步为营。”
“所以,方才在山寨的厢房里,我险些被凌辱,想必也在王爷的预料中。可我却还痴傻的守着这份约定,就是因为我信了王爷的承诺。”
低吼着将心中的委屈全数宣泄而出,凌音眼中的酸涩却是越来越浓。此刻,她身体火燎般的燥热竟也温暖不了心底的寒凉。
当她见到这男人面具下,拥有与她爱着的那人相同的容颜时,她竟是疯魔般的想要靠近他,甚至不顾尊严的与他亲近。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人对过往的执念,因为她从不曾相信,那人会这般残忍的丢下她独自离去。
山林间,穿堂的冷风瑟瑟而过,那阴寒透骨之气仿若能将她的发梢都霜出冰晶。
此刻,气氛已是僵硬到了极点,容倾沉暗的眼中已深得映不出任何光影,“本王不会让你出事!”
听着男人笃定的话语,凌音沉重混沌的脑袋已是有了飘飞之感,而她的眼睫亦是只能轻缓的眨着。
勾唇一笑,她轻扯开衣襟,露出了灵削的锁骨与肩胛。那上面,正有一个个紫红的吻痕,更甚是因为她拉扯的幅度过大,隐约中还能看到贴身的肚兜。
看着容倾银色面具下阴沉的双眼,她竟是愉悦着道:“所以,王爷是不是认为这样也算不得什么?”
言语间,她将双手环在肩头,用纤细的指轻抚上了那一个个灼眼的印记。
眸光迷醉的挑向那个已跨步至她身前,一把扣住她下颌的男人,凌音见他正逼视着自己,眸光冷冽的开口道:“你找死!”
随着容倾指间向上的力道,她已踮起了脚尖,下颌的痛楚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迎上他带着惩戒般审视的目光,凌音的喉间缓缓轻逸出了几个字,“请宁王成全。”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扣在她下颌的大掌竟是忽然一松,并将她推离开了一段距离。
苦涩一笑,凌音转身还未走出几步,便毫无预警的再度被身后男人擒住了手臂。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将她推开,反倒是加重了手间的力道
,嗤笑着开了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
用尽全身气力甩掉了他的钳制,凌音看向眼前男人,微哑着嗓音大吼道:“我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想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男人的面容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凌音已不想再去思考他究竟是何种心态,因为灼烧着她全身的欲.火已燃尽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
身旁,有马车疾驰而过,吹卷起了凌音的裙摆。她一怒之下,一手摘掉了绣鞋狠狠的朝着马车砸了过去。
可马车仍是在前方如风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容倾走了。
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山林中的夜悄然降临。就这般挪动着脚步,凌音丢掉的绣鞋早已不知去向,而她没有穿鞋的那只脚,踩在石子上传来的疼痛反是让她清醒。
索性一并将另外一只绣鞋也月兑掉,她随手抛了出去,扬声吼道:“容倾就是个混蛋。”
感觉到心头有阵阵欢愉溢出,她忽然仰起头望向高远广阔的夜空,笑着开了口,“什么混账宁王,根本就是个不顾人死活的自大狂,别以为老娘会就此轻易屈服。”
“往后你要是落在老娘的手里,老娘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看你如何猖狂。”
凌音没心没肺的笑着,可为什么眼泪却顺着她的眼角越淌越多。如今的她,且不说把容倾抽筋剥皮,只怕自己恐怕都过不了今晚,这算不算垂死的挣扎。
倏地,她想起了之前偷偷看过的野史,里面的人兽春.宫图。瞬间,她有一种感觉,先把自己撞死算了,以来避免发生此类人间惨剧。
猛然间,凌音脚下一勾,她竟是被一块突起大石扳倒,并毫无预警的直直趴在了地上。
艰难的翻转过身,她看向浩瀚夜空,微微一笑。轻咽下口中的腥甜,她再也无法爬起,只因她的身子已至极限。
有一种等待死亡临幸的感觉,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耳畔的风声与她剧烈的心跳。
霎时,竟有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朝她而来,当凌音抬眼看向已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时,她看不清他逆对月光的容颜。但男人鬓发处在月华下闪着光耀的银色面具,却让她心间微动。
待这男人俯子将她横抱入怀朝了密林走去时,凌音终是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
只觉身子里的燥热正一寸一寸的消散而去,当凌音轻展着眉,张开眼眸时,映入她视线的是躺在地上的银色面具。
而它,正在月夜的轻笼下,凝出了一许雅致的柔光。
此刻,由心而生的畅然之感让她唇间逸出了声息,这抹极致妩媚的低呤,带着酥麻的感官愉悦,似是撩动了将唇落在她锁骨处的男人。
而她的上身,仅是着了一件素色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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