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秀女们在储秀宫中住的时日变长,最后一轮的殿选即将拉开序幕。
风平浪静了许久时间,就在临门一脚时有了变故——衍庆宫出事了。
瑞芷接到消息时,正在帮着典膳打下手做江南小吃。
这日阎淑媛那边的丫头来说,淑媛娘娘吃不下寻常东西,一定要吃江南那边的家乡风味,还顺带指名要了虾籽饺面、千层油糕和三丁包子,其余的就看着做吧。
考虑到淑媛娘娘是扬州人,偶有思乡想着吃江南食物很正常。瑞芷在这边也经常想着吃薯条炸鸡汉堡包,还曾经拿做菜的大灶放上油倒腾过薯条,便也很体谅地帮着做事。
就在汤面即将出锅的时候,素颜急促地奔过来站到瑞芷身前,耳语几句后就见得瑞芷刚捞起的瓷碗落在了地上。
这日齐秦正好在昌宜行宫接见高丽来使,衍庆宫中住持大局的人并非皇帝,而是皇后司徒佩。
瑞芷赶到衍庆宫时,司徒佩正好在对着周围的侍候的人发火,责备她们不小心照看着,才由得明妃出事。
瑞芷撇撇嘴,好像小心着就不出事一样。
素馨见到立在院子里的瑞芷,慌忙地快步走进,眼泪“吧嗒吧嗒”地就落了下来。
“二姑娘您可是来了,咱们娘娘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失眠多梦又恶心得厉害。奴婢只当是孕期反应,便也只是劝着点儿娘娘宽心,再说整个太医院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咱们宫里上下并未太当回事儿,。谁知今儿娘娘突然间就疼得厉害,贺太医不在宫里,奴婢不敢去找别人诊治,只得将前些日子贺大人开得安神汤给娘娘服了,谁知娘娘睡过去好一阵儿,到现在却还没有醒来……”
瑞芷将指尖放在素馨唇上,暗示她暂时不要出声,而后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声响。
提调尚宫司徒虹那特别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瑞芷传入鼓膜:“都发配到慎刑司去,一个一个地审,这里面定然有刁奴祸主,才会让明妃娘娘受这般大的苦楚。”
瑞芷心里这才急切起来,皇帝不在,姐姐有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若是这衍庆宫里伺候的人都走了废了,却也就是真的太便宜了皇后。
正当瑞芷心急如焚的时候,便听得外头传来高调的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这是瑞芷这么多年进宫以来,第一次和太后沈苑打上照面。
沈太后身着绯色云天水漾留仙裙,发髻装装点多用珊瑚红宝,整个人美得极为有范儿,如果你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见她,绝对不敢相信她已经超过了四十岁。
当真是不见半分年长,但见凤仪万千。
和她一比,司徒家的姊妹俩就好像一对活月兑月兑的跳梁小丑一般,仿佛太后挥一挥衣袖,就能让她们瞬时间退回原点。
难得奉安尚宫还记得瑞芷,顺带帮着太后做了个介绍:“这是明妃娘娘的妹子,上次去承恩公府帮着准备寿宴的就是她。”
太后看了瑞芷一眼,目光中立马充斥了色彩,仿佛要将这小丫头射穿。
等瑞芷都被看到不好意思,太后才点头道:“是个齐整的孩子,元家的福气不浅。你等了这般久想必也是急了,跟哀家进去吧。”
瑞芷忙不迭的福礼谢恩,顺带沾了太后的光名正言顺地走了进去。
司徒兄妹以及都卫芍儿都在里面,却不见苏苒和贺心妍。
瑞芷调整了一下思绪,才想起那两位主子都伴驾走了,司徒佩打得算盘果然极好!
沈太后用洞然的眼睛扫了那边司徒佩一眼,淡淡道:“将他们都发配走了,谁来伺候明妃?从你的未央宫拨过人来,嗯?”
司徒佩在沈太后面前不再嚣张,只是低头应着:“儿臣是想着,这些人不尽职也不尽责的,留着伺候明妃未免不妥。等发配了这些人,儿臣再去内务府挑拣好的过来给明妃使。”
“皇后操心了。”太后嘴角微微一勾,“这出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处罚而非补救,难免有些失了中宫的水准。哀家久久不踏入后宫,一进来就看到这种乌烟瘴气的晦气事。皇后若素日都是这般做主,叫哀家如何放心将这新一批的宫妃交付到你手里?”
“母后赎罪……”司徒佩听到这话立马跪了下去,“儿臣一时糊涂,还请母后日后多指点。”
“很多东西,不是别人指点你就能学来的,重要的还是靠了悟,把自个儿的聪明劲儿给用在正途上。既然皇后这几日心浮了,就帮着哀家抄几卷经书吧,衍庆宫这边……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司徒佩知道太后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强势,说话一点儿情面都不留,顿时脸上也是涨起了一层红色,偏生嘴上还要应着:“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等皇后一大波人离去后,太后才不似方才那般疾言厉色,只是对着瑞芷吩咐:“我叫李尚宫(奉安尚宫)去帮你到尚食局请个假,你就在这边照顾你姐姐吧,终归是亲姐妹情分,跟旁人不一般的。记得多传几个太医过来看看,别被什么人误导了才好。”
太后气场过于强大,等她也离开之后,瑞芷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
素琴匆忙忙地跑进来,见到瑞芷也是心安:“太好了,二姑娘您来了。”
瑞芷好奇:“你方才又是去哪里了?”
素琴一脸丰功伟绩状,对着瑞芷笑得颇有深度:“皇上临走前,特地吩咐了楚王留住了怡庆所北面的蓬莱阁,也跟我们这边说好有了事情就去找楚王。奴婢看得今日不好,便急忙过去报了王爷。楚王听得消息后,当机立断去找了太后,要不依着太后那疏懒的性子,怎么可能这般恰巧地到咱们这边来呢?”
瑞芷对着素琴竖起大拇指,心中也暗暗给皇上加分,自家姐夫果然还是个比较靠谱的男人。
等事情基本搞定后,瑞芷便亲自在床边照看元岚,顺带等着这日休班的贺太医在宫门下钥之前赶过来。
就在将帕子搁置在元岚额头的时候,少女便听得姐姐口中一句“吟观”。
吟观?
吟观!
瑞芷暗暗在心底叫苦,据她所知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的字是吟观。
而那个人……正是前些时日出京游访山川的汉王。
未央宫。
司徒佩阴沉得脸都快要变形,整个人说起话来都是咬牙切齿:“就差那么一点点,本来以为得手了,谁知太后莫名其妙进来插一脚。还是说……她早就派人监视着了,就等这时候出来说话?”
“没关系。”卫芍儿拨了拨茶盏,勾起了嫣红的唇角,“咱们还有后招呢。依着我说,这不过才刚刚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