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升高二期末考这天,顾延还是跟往常一样5点起床,明天才考试的顾冬也醒了,兄弟俩一前一后进卫生间,前者站水池边挤牙膏,后者站马桶边扶鸟。
在一阵哗啦的水声里传出一个声音,“周昊昨天找你了?”
很大的冲水声中夹着懒懒的声音,“嗯。”
顾冬拿了杯子装水,“他想从我嘴里打听出你选文还是理,我说我不知道,他不信,气跑了。”
其实顾冬不过随口说说,他不掺和别人的私事,更不可能是在埋怨顾延没有告诉他。
当他洗漱完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我选了理科”,多少还是有些异样。
顾成煮了小汤圆,顾延吃了一碗就背上书包骑车去学校了,儿子心智过于成熟,他连唠叨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考试是全年级排考场,顾延后面是校花林琳,挺水灵的大妹子,唇红齿白,长发及腰,眼睛乌黑漂亮。
“顾延,等会儿你把试卷放右边一点让我抄,好不好?”这要是换成别的男生,都会二话不说答应。
顾延把笔在手上转了一圈,“不好。”
林琳撇嘴,“小气!”她趴在桌上,身子前倾,凑过去笑,“那你能不能把笔记借我一晚上。”
后颈有热气,伴随淡淡的香味,顾延几乎是用一种不礼貌的速度躲开,语气冰冷,“在别人那。”
前后左右都竖着耳朵偷听的学生眼睛里都露出一个意思“说谎!”
顾延的笔记一直是班里人想看却看不到的,其他班也很感兴趣,天才的笔记嘛,肯定很犀利,恐怕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有人直接拿来垫杯子。
刚才对方的反应让林琳眼神一黯,她垂着头看桌面,楚楚可怜样,班里的男生恨不得抱怀里揉揉。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顾延粗略的看了看,这会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想那人在家干什么,是不是在看他的笔记。
顾冬还真在翻顾延的笔记,他不得不承认顾延的字非常漂亮,赏心悦目,笔记并不复杂,简略概括,甚至有点抽象,给别人看估计都当没有意义的东西。
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从这个位置能将整天巷子收入眼底,顾冬的视线巡视到过来的一拨人,他合上笔记,“我出去走走。”
正在修剪发财树的顾成不放心的交代,“看着路上的车。”
顾冬下楼打开门,盛晨光站门口,英俊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我把他们带来了。”
参与的那几个男人一个不缺,看到顾冬,眼神都躲躲闪闪的,一个个哭丧着脸,丝毫不见那次的凶狠。
南于是鱼龙混杂之地,盛家就是那条龙,想找个地方不难,顾冬扫了眼站在盛晨光边上的人,他以为盛明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是个病美人。
病美人穿一身名牌,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一股“我有病别惹我不然我咬你”的阴暗气息。
顾冬眉毛一挑,大夏天的,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反手关上门,顾冬把他们带到后面那条路对面的小树林,一到小树林,几个男人就扑通跪在地上扇脸,从声音上听,对自己都挺狠。
顾冬在盛晨光热切的注视下跟盛明走到林子深处。
面前的男人长的像是吊着一口气,随时会两眼一闭,但看过来的目光跟刀尖一样,顾冬双手抄进裤子口袋,慢条斯理的与他对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跟我发火。”盛明抬着下巴,“就因为我派人教训过你。”
顾冬轻挑眉,示意他继续。
显然没料到一个高中生会如此沉着,盛明皮笑肉不笑,“抱歉啊,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
顾冬不言,脸上找不出任何愤怒的痕迹。
对方没上钩,盛明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少年,他吸了口气,“请你跟晨光做朋友。”下一刻他又开口,语气阴冷,“离他远点。”
盛明没有多少血色的唇一抿,他发觉自己很矛盾,就像个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早点独立,结识新朋友,可又会感到失落,不想有其他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顾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知道了。”
盛明额角滑下一滴汗,拿出帕子擦了擦,这小子知道了?知道什么?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定不是我知道的。”
“……嗯。”
在一阵缄默后,盛明语气硬邦邦的,“多谢。”
顾冬回去的时候,那几个男人还在扇,脸已经肿了,嘴角挂着血,眼睛湿润,看起来很凄惨。
躲开搭过来的爪子,顾冬神色古怪,“你小叔出门吃药了吗?”
有点失望的把手收回,盛晨光点头,“吃了,我亲自喂的。”
顾冬捏捏鼻梁,吃了药还这样,那不吃药的时候……
盛晨光从裤兜里拿出一块糖递过去,顾冬挑眉,没接,他又把手伸进裤兜里,这次拿出了一个小瓶的牛女乃。
也不知道小叔到底怎么跟对方说的,盛晨光又暴躁又郁闷,“操!顾冬,你打我吧。”
他说着就抓起顾冬的手往自己脸上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发生的太快,顾冬没反应过来,他抽了下嘴角,用强硬又不至于让对方难堪的力道挣月兑开手,“盛晨光,做我的朋友很累的。”这还是别人说的。
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善意的提醒,盛晨光拧着眉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冬,“我以前撞倒过好几个人,他们都会坑一笔钱,你没有。”
“那是我清高。”
噗,盛晨光忍不住哈哈大笑,明亮的眼睛始终盯着顾冬。
顾冬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把吸管放嘴里吸了口牛女乃,问起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
“篮球队里有几个还不错的哥们。”盛晨光耸耸肩,“适合喝啤酒看片,不适合深交。”
“你知道你小叔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吗?”顾冬口吻随意。
盛晨光收敛了张扬的笑容,平静的说,“我知道。”
“走了。”顾冬扬手,走远了,隐约传来一个仗义的声音,“顾冬,以后我给你靠!”
顾冬一走,已经把自己抽的两眼冒星星的几人顿时哀嚎,“小少爷,我们很无辜啊。”
盛晨光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迸,大声咆哮,“有我无辜吗?”
他们立刻猛摇头,看着盛晨光的眼神格外的怜悯。
盛晨光暴躁的在原地走动,一看到走近的男人就吼,“小叔,以后别动他一根毛,不然我把你收藏的那几个玻璃球全扔了。”
一提到这个,盛明就一阵肉痛,可他的眼中却是纵容。
期末考结束后过了半个多月,顾冬提出要去越江逛几天,男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顾成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说让顾延跟着,有个照应。
大儿子没出过远门,他不放心,潜意识里把有过人之处的小儿子当成年人。
“不需要。”
“我不去。”
第二天清晨,顾冬黑着脸出门,身后跟着脸上阴云密布的顾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