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丹绮领着于峻岳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她帮着他把行李丢进后车厢,转身准备往驾驶座移动,却毫无预警地被他拎住后领,迟钝的她,直到自己的脚在空中“漫游”了两步后才发现。
“干么?”她僵硬地侧过脸询问。奇怪了,行李放好就该上车回家了,他没事拎着她做什么?
“我不敢的事可多了,包括搭妳开的车。”他咧开嘴笑,趁着她一脸错愕还未回神之际,一把抢走她手上的车钥匙,并顺势将她往左侧推了下。“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劳大小姐您费心,小弟我来就可以了。”
小弟?!亏他说得出口,他明明大了自己两岁!
她抗议,硬是旋身抓住他的手臂不放。“于峻岳!我至少有五年以上的开车经验,也没发生过什么车祸意外,你怎么可以这样?”自己也不是非得坐上驾驶座不可,车子嘛,谁开都行,她争的不过是尊严问题。
大学毕业前她就考到驾照,出社会开始工作后便自行开车上班,算算也有好几个年头,她自诩开车技术还不赖,至少不该让他如此轻蔑。
“我怎样?”他不明所以地蹙眉。
“你怎么可以说不相信我的开车技术?”如果她机车一点可以告他毁谤的。
“我没有不相信啊!”怎么,他说了这话吗?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我只是不习惯让人载而已。”这是他个人的习惯问题啦!
“只是这样吗?”她怀疑地瞇起眼,显然对他的话存有相当程度的疑虑。
“不然咧?”他莫名其妙地拉开她的手,推了推她的肩,让她顺势往副驾驶座的方向去。“快啦,老头子应该等不及了。”
“……”她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副驾驶座。
“安全带系好啦!”见她噘着嘴,他觉得好笑,不禁刻意粗声粗气地命令道。
“知道啦!”因为他口气不是很好,害她的口气也跟着变差,气恼地吼了回去,并发起牢骚。“奇怪了,应该是男生帮女生系安全带才对,哪有人像你这样,一点都不懂得体贴。”
“切~~对自己的女朋友才需要体贴,对哥儿们可不必。”他嗤笑,不经意地表达出她在自己心里的定位。
“哼!”她撇头轻哼,望向窗外的眼稍稍黯淡了些。
虽然她在小学就向他告白过,可他显然一点都没当真,还记得大约在她国二、国三的时候,听妈妈说于峻岳好像交女朋友了,她心里冒出疙瘩,决定再一次慎重地向他告白——
“于峻岳,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趁着一次老爸和老妈到于家串门子的时候,她抓紧机会,在大人们聊天时将于峻岳拉到院子里,在浪漫的月光下大胆告白。
“知道,我也很喜欢妳啊!”他将由客厅顺手带出来的托盘放到露天餐桌上,端起上头的两杯蛋蜜汁,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啜饮。
“真、真的吗?”她的心狂跳了下,不敢置信地紧盯着他。
他终于也喜欢上她了吗?虽然她对爱情那种东西还不是很明白,但她从不曾怀疑自己对他的心意,如今听他说这句喜欢,她的心都快长出翅膀飞上天了!
“真的啊,只不过是对好哥儿们或是知己的那种喜欢。”或许是不愿让她再存有幻想,他也借机表明心态。“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
才刚冲上天的心一下子掉到地面,她的心凉了半截,感觉喉咙像有东西卡住一般,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妳年纪还小,可能还分不清对我的好感属于哪一种,要是我猜得没错,大概就是对邻居或大哥哥的那种喜欢。”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像安慰又像小瞧了她似的模了模她的头。“以后妳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就像我遇到我女朋友一样。”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明亮的月,她的心跟着晦暗不明……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年心碎的感觉,之后他和那个女朋友分手,接着又换了几个女朋友,他每交往一个女人,她的心就伤一回。
或许是“久病成良医”,慢慢她学会了说服自己,还能待在他身边就是种幸福,于是总算能坚强地笑看他所经历的每一段爱情。
至于心痛的感觉,就悄悄的藏在一张带笑的面具之下,越藏越深。
她知道他一直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可从他口中说出这点,教她听了还是非常难受……
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当成哥儿们,她到底该感到宽慰还是伤心?
宽慰自己至少被定位为知己,还是难受自己只被当成知己……
受到他那句话的刺激,她闷闷的不再开口,车厢里安静不到五分钟,很快就被于峻岳给搅乱。
“对了,妳没事把头发剪那么短做什么?”他差点忘了问她。
“我?”她错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半晌后才察觉问题点在哪,不禁笑出声来。“我没剪啊,还是长发。”她只是耍了点小手段,并非将那三千烦恼丝给剪了。
“怎么可能?”跨丢鬼!难不成他的眼花了还是瞎了,她明明是短发啊!
“真的啦!”这个男人一点造型设计的概念都没有,竟看不出她这点小动作,唉~~“我只是戴了假发啦!”
“假发?!”他的手拐了下,造成车子行驶的方向跟着歪扭了下,立即引起她的吼叫。
“天啊,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夭寿,还说不信任她的技术,他的技术才恐怖好吗?好在后方没有来车,不然可要出车祸了!
“是我造成的吗?”可恶!分明是她说的话教自己闪了神,怎么就变成他的错了?
“不然车是我开的喔?”她竖起秀眉朝他大吼,若不是车内伸展空间有限,她早就站起来跳脚了。
“……”他空出一只手抹抹脸,拿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我不是才告诉你,我现在在做造型师吗?造型师有一、两顶假发很正常,你在大惊小敝个什么劲儿?”她越念越爽,有种报仇的快感。
“我哪知道造型师都在干么。”隔行如隔山,他会知道才有鬼。
“就做造型啊!”出国三、五年就忘了国字怎么写是吧?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废话!”
“废话就别说出来啊!”
“……”
两人就这样一路由国际机场吵回台北,直到走进于家大厅双方都还臭着脸,搞得早在客厅里等候的于伯成和柳冀南见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两个人脸色都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于伯成推了推老花眼镜,关心地问了句。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柳丹绮扯开嘴角,可惜那个弧度显得有些牵强。
“我们吵了一架。”于峻岳可没她那么乡愿,大大方方招供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于峻岳!”柳丹绮心口一提,懊恼地直喊他的名。
“本来就是啊,吵架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一路吵过来的吗?没有百次也有千次,两家家长应该都已经麻痹了才对。
“你……”
“好了丹绮,过来爸爸这边坐。”
柳丹绮原本还想借题发挥,不意被老爸柳冀南喊住,顿时英雌气短,才到口的声音缩了回去,闷闷地到父亲身边坐下。
“你也真是的,都好些年没跟丹绮见面了,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又不是小孩子。”于伯成责怪自己的长子。
“是她要跟我吵。”于峻岳觉得委屈,战火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挑起的。
柳丹绮无辜且错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抹黑自己,可两位长辈坐在厅前,她也不好太过造次,憋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差点没因此内伤。
见她没有反应,于峻岳心下有丝窃喜,但理由与她相同,有长辈在他也不好“乘胜追击”,只安静的立于一旁。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一下女人吗?”于伯成见状,心里约莫有了底,虽然无法断定儿子说的是否属实,可身为男人,本就该多让着女人一点,他认为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基本风度。
“她……”他差点月兑口说出她不是女人,而是他的好哥儿们,但看在柳叔的面上,他硬生生将那句话给吞进肚里,免得柳叔听了难受。“好啦,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还差不多。”他的回答让于伯成稍稍感到满意,接着转头道:“丹绮,谢谢妳帮我接峻岳回来。”
“这没什么啦!”柳丹绮笑着回应。
“丹绮,接下来我们男人有点事要讨论,能不能请妳先回家?”突地,柳冀南开口要女儿返家。
“喔,好啊。”柳丹绮原本就不是个心眼多的人,横竖男人们的事她也不是很明白,听老爸这么说便颔首应允,大大方方地离开于家。
待柳丹绮一走,柳冀南便直接对于峻岳问道:“峻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丹绮先离开吗?”
于峻岳睐了眼柳冀南。“嗯,我想应该是柳叔不想让丹绮担心吧。”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被急召回来的理由,因为老爸对他一向没有隐瞒。
事实上他在纽约完成硕士学位后,老爸就要他留在那工作,好累积更多的经商经验,其间老爸一直都有向他提起公司的状况,可近几年来,公司营运越来越差,也渐渐产生资金周转上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老爸都不曾开口要他回来帮忙,所以他便认为老爸应该有办法解决,因此粗心地没放在心上。
直到上个月,老爸终于向他发出求救讯号,这除了意味着他对老爸太有信心,也意味着这问题已经大到连经商多年的老爸都搞不定了,他只得迅速辞掉纽约商业顾问的工作,火速赶回台湾支持。
以老爸和柳叔生意上的往来与交情,他一点都不怀疑柳叔知道老爸公司的困境,再加上老爸一向疼爱丹绮,所以他或多或少能理解柳叔的心情。
“除了那个,我另外还想跟你商量关于你和丹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