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动都不想动。
“去外面买泡面吃?”佳灵向她提议。
“好啊,我去买面包。”她们绕过大厅从侧门出去,那里荫凉处多,可以躲一躲迅变大的太阳。
“如果有朝一日小白做到部门经理,那我就快走了。”韩茵烦躁地说。
“没有那一天。”佳灵平淡地说。
“呵呵,听上去您很有把握?”
佳灵用手挡着太阳说:“除非生奇迹,或者,兵变。”
“兵变?!”韩茵想大笑,这个词用得太夸张太戏剧化了吧。“现在的公司?高度透明的地方?”
佳灵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这种事不少呀,你没有经历过而已。但我不过说个可能的原因,不当真的。”
她们走进便利店各自挑东西。佳灵看到韩茵半天选不下一份面包时,说道:“吃不饱的!”
“饿晕得了,直接住到医院去,什么事也不用做。”韩茵没好气的说。
“呵呵,干吗垂头丧气成这样?天塌下来了?”
“差不多。”
“怎么了?”
“唉——”她长叹一声,挑了一个最厚实的咸味面包,接着去找喝的。
“说不得?”佳灵挑了一盒拌面又拿起一个卤蛋。
“也没有。我嫂跟我哥闹分手,我妈让我去找嫂子谈话。”
“呵呵呵!”佳灵大笑起来,去柜台结帐。“你知道我上回请假陪我堂去医院干嘛吗?”
她们走出便利店,重新走进太阳里。韩茵没什么心思猜这个,随便说:“不舒服?”
“是,很严重的‘不舒服’——打胎,而且没有打掉,成功骗过了我,留住了小孩。”
“呃?”韩茵顿时清醒了,张大嘴巴望着她。“你说了这么久……原来是——陪她打胎?!”
“是啊,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了。既然她都不介意挺着大肚子去忍受别人质疑的眼光,我们想帮她瞒都用不着了。”佳灵看着既生气又无奈。“我简直是气得只差晕过去!还怕她打胎后身体虚弱,到处买补品给她,她都乐呵呵地接过去。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回她总算理智了,清醒了,不用我们再操心了。谁知道,她竟然来这一手!我大伯气得高血压都上来了。我是筋疲力尽,再也掺和不动了。”
“你堂结婚了吗?”
“傻了你——结婚了我们会劝她去打胎吗?那可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韩茵简直想自打嘴巴,还真是傻了,这么明显的事。
“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却想留着小孩。”
“她男朋友知道她怀孕了吗?”
“知道啊!就是这样我们才气死了。医生说她身体虚弱,精神上又受了不小的打击,叫我们不要再给她施加压力,要好言相劝。我们这些人是说都不敢说她,谁还敢给她施加压力,都是哄她劝她的。”
“你们对她……像对一个小孩……”
“比小孩还小孩!我已经烦了,不想再管她的事。就是每个人都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溺着,才惯到了今天这个样子。做什么事完全不想后果,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只要随她就去做。”
“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宠她?她还比你大吧?”这个疑惑引的好奇甚至过了佳灵堂硬是不拿掉小孩那件事。
“哦,主要是因为我大伯。”她笑笑,换上温情和感激的表情。“我们几家亲戚本来就走得很近,有点事情大家都知道。大伯从小就对我们很好。在外面他绝对算一个成功商人,很有气派,但一回到家里,他对我们又特别好,完全不像外人见到的那样……其实我堂小时候就特别讨人喜欢,我妈天天夸她聪明伶俐啊什么的,恨不得她才是自己的儿呵呵。长大后,她任归任,毕竟一直宠大的,我们也不觉得奇怪,但方方面面也都算正常。直到……遇见那个人,我们就看着她——至少是我,就看着她一天天没了主心骨,人也越来越任。”
“就是刚刚说的那个男朋友?”
“不是,”她摇了摇头,眼神飘向了远处,有一会韩茵似乎都在看她眼里那丝复杂的神情。“是前一任。”
韩茵不知道这时候她该不该说话,即使开口说她也不知该说什。到了这会,她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模样。
陈佳灵的大伯一定是家族中的核心人物,能力强影响大。其它家庭大概多多少少都受到过他的照顾。那么他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是亲戚们宠爱的对象。这位公主想必是个重情子。从小一帆风顺,不用考虑生活的她,碰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定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人,就奋不顾身去爱了,爱得彻彻底底。
但有些细节韩茵不太明白,她忍不住八婆问陈佳灵:“既然她这么喜欢上一刃朋友,那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他们格不合吧,我猜的。她没有对我说这个事,就是有一天突然宣布她交了新男友。我们都被吓一跳,事情太突然了。这又不是玩过家家,说换就换了。重要的是,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刚刚跟你说了,虽然她是任了点,但在交男朋友这方面还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们都觉得她就是跟那届男朋友在一块后,突然变了样子。”
“那她现在留下这小孩……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也是担心这个啊!一个人非要留下一个男人的孩子,要么就是太爱他,要留下他的孩子给自己作慰藉,要不就是拿孩子当筹码,为自己换得什么东西。那些说什芒子是无辜的,再苦再难也不能扼杀小生命,要把他拉扯大这一类的话,我是不太相信,也没碰到过。”
“那照你对她的了解,她是属于哪一种?”
“第二种。”
韩茵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佳灵的表情会让人错以为她此刻说的是她自己任不听话的儿,而不是比她大的堂。
如此推心置月复的倾诉,却换来听众这样一反应,佳灵只有飞一记白眼过去,以示她极其的失望。“完全没有同情心的孩子。”
韩茵还是笑不停。“其实你还是会对她很好。”被人地夸奖,佳灵马上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说:“哎,不管她了。反正她也不听我的,我也管不了她。”
这天晚上韩茵没有直接回家,她从“粥店”买了两份粥去看童叔。老妈像债主一样逼着她,她只得老哥做隐形人,隐形大吉!
幸好童叔还在医院里。虽然这话听着很不像话,但却是她的真心话。
“潮潮呢?”童叔严肃地问。他一个人在看报,所以他们俩一起吃粥。
这个问题韩茵早想好了,马上说:“他今天忙。”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童叔用审问的语气问她。
“时间……不长。”韩茵慌张地咽下一口粥,后背不觉间挺得笔直。她没料到童阿姨会不在,更没想到童叔是另一位债主,逼债的气势完全不亚于老妈。
“怎么认识的,”
韩茵没办法,只能照实说:“我的咖啡洒到了他衣服上,他很生气。”
“他说什么?”童叔眯起眼睛,换了一种语气问。
“因为匣掉我说赔给他,他接受了,而且要现金。”
“他拿了!”童叔大吼,不能接受的样子。
“没有,”韩茵很高兴成功卖了一关。“他吓我!”
“这还差不多。”童叔嘟囔着说,“这孩子,八成是存心的。”
“您说他要现金?”
“嗯!”童叔点点头,眼中充满神采。“潮潮那孩子,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一实在起来也能吓到人。”这时他大笑起来说,“你只要多了解他,抓住他的弱点,他那个人很多时候都能顺从别人。”
“可我看到他经常很冷酷,”
“乍一看是有点……他骨子里有那么些冷酷抹不去——他对你冷酷?”
“他……”一时韩茵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说话刻薄。”
“哈哈哈!这个嘛……你不要怕……”
“我从来没怕他!”韩茵烦躁地抢断他。为什么大家都在用这个词?她看上去就这么畏缩吗!
童叔意外地看着她,随后说:“我看出来了,潮潮喜欢你的地方。”他给韩茵递去一个火龙果,说,“剥了它咱们分着常你别放心上,这个‘怕’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是叫你有想法决来,别怕他不高兴。他那个孩子平时看着挺精明挺能干,其实心里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碰到感情的事,”他停了下来,皱着眉头。
韩茵很好奇,不自觉就说了出来:“我就奇怪,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单身?噢我是说……之前……”
“他……在你之前有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所噎…一直到最近他那种情绪都还在……现在好了,有了你——雨过天晴!”他笑眯眯地接过果肉,大口吃起来。“你好好珍惜他,潮潮是个好孩子。我可不是夸自己人!”他冲韩茵眨眨眼。
韩茵难为情地笑起来,不敢告诉他实话。
“让潮潮来接你回去,啊!”他们一起看了会电视,童叔嘱咐她。
“噢,没关系的!外面还早,车很多,我回去很方便!”
“他再忙也忙不到现在,就是还在忙也要送你回去。打个电话给他。”他指指韩茵的包。
韩茵匆忙找借口:“他忙了一天累得很,我自己……一个人也清静——利索,坐个车很快的。”
“没事!”童叔皱起眉头,开始怀疑。“他年轻人有什么累的!怎么?他不肯送?”
“没有……当然不是!就是我这么想,他奔波一天肯定累了,呵呵!”怎么能告诉他她现在连宋锦潮的手机号都不知道!
童叔显然不信,气呼呼地说:“不像话!我打电话叫他!”他拿出手机简单明了地交代了间,对韩茵说,“一会就能到,我们等他。潮潮这孩子不像迄,会演戏,假体贴,但你也不能太惯他。臭脾气肯定会有,两个人要互相谦让,不能老让一个人惯着另一个。”韩茵实在不能说什么了,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很感动。
宋锦潮果然一会窘了,满脸微笑地走进来,但韩茵知道他笑的真正含义。她不想多说,气短的人说什么话都辩护不了。
“我真感动。”一坐到车上,宋锦潮马上坏笑着说。
“意料之中。”韩茵冷淡地回应。
“是吗?原来是为了感动我。”宋锦潮没觉她的情绪,仍然开心地笑着。
韩茵不再说话,她今晚不想斗嘴,也不想解释。萧晴的事吊在心里让她非常烦躁,宋锦潮怎么看待她的举动她也顾不了了。
过了一会,宋锦潮又试着问:“童叔没有怀疑?”
“没有。”
“是他让我来送你?”
“是的。”
韩茵毫无生气的回答使得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宋锦潮在一处红灯停下时侧过上半身,疑惑地看着韩茵。
在踩下油门时他又问:“童叔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韩茵转过来看宋锦潮,他优的轮廓映在中,眼睛专注而有神。忽然,她心生邪念,改了主意。“他提了你之前的事。”
“什么事?”宋锦潮马上问,语气中透出一丝紧张。
“感情的事。”
“他……怎么说?”韩茵似乎听到他咽了下口水,她特意淡淡地回答,“好像……受伤了吧?”
宋锦潮不说话了,双手抓着方向盘像要砖碎它一样。他转过头狠狠看了韩茵一眼,但没有争辩任何。
那一刻,韩茵马上后悔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话,无论旁边的人是谁,这不是她平时的作为!
一直到他们小区门口,两个人就都没再说一句话。下车时,韩茵总算还记得一点礼貌,小声地说:“开车小心。”宋锦潮点点头,很快把车开走了。
韩茵望着远去的车尾,怅然若失,呆呆地站在门口,眼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