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樱睡不着,伙计们都回家了,不回家的也都在歇下来。她一个人在楼下,一盏油灯,枯坐着。以前总是胡思乱想,现在不得不看清,他能永远都不回来了。一想到他能永远不会来了,她的心就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楼上那个像他的男子竟也没睡,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她,这女人白天莫名其妙对着自己哭泣,晚上也不怕黑一个人哭泣。
“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
“哦。打扰到你了吗?”李樱泪眼朦胧,看出来是白天那人。
“没有。我睡得晚。不过姑娘你,怎么也不睡?”
他关切的样子,不像他,不像他……李樱心底里难过,低下头不去看他。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快元宵节了,也不知道家人,现在如何。”他提到家人二字,很牵挂。
李樱没有说话,却莫名的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姑娘,你看,月亮好美。”
月光朦胧,不甚分明。他望月兴叹的样子,有几分像他。
“你知道吗?我的家人都没有了。以前一个人在外,看见月亮,还会想到家人是不是也在看月亮,也在想我……是,现在看见月亮,只会徒增伤心。”他也有伤心事,也对,好好的夜不能寐,必定有心事。
“对不起。我该回去了。”李樱觉得出来久了,冷。
“姑娘难道不想知道,为何我要请你一同赏月吗?”
“不知道。我真的要回去了。”极少一个人出门的李樱顿时觉得不安。说不出哪里来的不对劲,就是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呆着。
“来不及了。”
“什么?”
“我的家人皆因你而死,我没有办法看见你,却放过你。”他突然一把抓住她,亮晃晃的手臂插进她的胸膛。
来不及呼救,来不及反抗,匕首已经全部插进,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疼痛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跟李桦有什么仇恨,我不管。我哥哥本来以比霍青城,刘瑜更加优秀。他一生的前途,就毁在你们的斗争中……”
原来是那个刺客的弟弟,皇兄曾说那个人很有才华……一切都晚了,李樱无力支撑,倒了下去。
一支羽箭飞了过来,他吃痛一声。
“公主!有没有怎么样?”是叶子,她竟然没有睡。她吹了个口哨,一下子出来两个男子,李樱没有见过,不过好像很听叶子的话。
李樱被回酒楼,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帐子顶。
“韩大夫也真是的!一直都在,偏偏现在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叶子急的要骂人。
“他呢?”
“谁?”叶子没反应过来,“哦,那个刺客,绑起来了。等你好了,再去落。”
“他原本有个以当状元的哥哥……也够命苦的,放他走吧!”李樱失去过亲人,知道那种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要那个人以后不再怀有怨恨,与寻常百姓有何不同。
“公主!这刀子要是偏了一寸,你的小命就不在了。怎么能放过那个居心不良的刺客?”叶子不去。
李樱挣扎着要起来。叶子不让,只好说:“你好好躺着,我去看看那个人的伤势。天黑,我也不知道一箭射到他哪里了。”
“谢谢!”李樱知道叶子心地善良,不会妄动杀机。
叶子气呼呼的去了柴房,看见绑在柱子上的凶徒还在流血,有点不忍。“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家夫人?”
“夫人吗?不是公主?”他讥讽道。
“你要是因为你哥哥刺杀皇上被赐死的事情,心有不忿,那我告诉你,就凭你是刺客的弟弟,就够斩草除根的了。”叶子也不甘示弱。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哥哥的不是:“那你杀啊。杀了我!”
这一声倒是吼醒了叶子,让她想起为什么来这里:“说,为什么来寻芳酒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也以不说。按照你兄弟二人一个刺杀皇上,一个刺杀公主,足够把你们家九族一锅端了。”叶子也不知道株连九族要怎样的罪行,不过只要公主想,就一定能。
这句话倒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我说。你们夫人了疯一样到处开酒楼,无非是要找到季沐芳。我没有见过他,但是画像上看,跟我有几分相似。很奇怪,徐州的东南西北你们都开了寻芳楼,唯独徐州没有。我就只好来最远的新州,没有人以识破,才能引来李樱。”
原来如此,在别处,有二爷的朋友,不等夫人亲自赶来,别人就认出假冒了。“够机智。惜不是用在正途。”
“你们皇室中人,勾心斗角,只会欺负我们百姓。”又是嘲讽,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皇室中人。
“你哥哥也以效忠皇上,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有能力帮皇上除掉成王。惜他没那个胆色,你嘛——空有一身胆。”叶子同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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