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雪想着便伏在桌上睡着了,直至第二天早晨才被急匆匆的敲门声惊醒,她开门一看原是迎春引着一个小丫鬟必儿来给自己送洗漱用品,惊恐的心才安定下来,后又见碧儿端进饭菜,便胡乱的吃了点。
迎春见馥雪用完膳便道:“看你今日气色比昨日好些,不如出去走走。”“这烟花之地能有什么逛的?万一碰上那些流俗之客,岂不凭空给自己惹麻烦?”馥雪说完,迎春低目微笑道:“这种地方多是夜间才灯火通明,白天反倒寂静无人,你我这等笼中之鸟,要是不学会自娱自,岂不早闷死了。”
馥雪仍旧有些疑惑的望着迎春,见她坚定的点点头,便随她一同出门,刚走至旁边的房间,见房门外挂着一对诗句,上面写道:“多画春风不值钱,一枝青玉半枝妍。”
馥雪轻念了这两句诗便奇怪问道:“怎么会挂描写兰花的诗句?”“姑娘好文采,我们这里每个姑娘都对应一种花,房外还挂着此花的诗句,这里面住的正是代表兰花的幽兰姑娘。”“那你房门外挂的肯定是迎春花的诗句喽?”馥雪笑着问道。
“是啊,只是我连字都不识几个,幸好那边的金蕊姑娘帮我写了一副,挂在屋外装装门面罢了。”迎春说着指着前方道:“前边就是金蕊姑娘的房间了。”
馥雪跟着迎春前行,经过“风摧体歪根尤正,雪压腰肢志更坚”的竹韵姑娘,便到了金蕊的房外,馥雪见她门外挂着描写菊花的诗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便急步去了下一个房间,见门外挂着描写荷花的诗词:“尽态极妍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迎春介绍道:“这是菡萏姑娘的房间。”
馥雪转身望着迎春道:“花中四君子中兰花、竹子、菊花皆有,为何不见梅花?”迎春示意让馥雪小些声音,上前指了指斜对面走廊的房间轻声道:“那边有代表万花之王牡丹的伊洛姑娘,谁敢逾越,不过你的房间与伊洛房间相对,或许鸨母有意将你匹配梅花吧。”
馥雪似来了兴致拉着迎春的手道:“我们过去看看牡丹门外的诗句。”迎春起初略显难色,又不想扫了馥雪的兴致便随她同去路过房门便一一介绍姑娘的名字。
两人起先路过门外挂着“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蒨罗。”的杜鹃姑娘的房间,便来到代表茶花的玉茗姑娘门前见“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的诗句,便又上前在门外默念了金桂姑娘房外的的诗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迎春等馥雪念完便道:“这金桂姑娘是伊洛的心月复,姑娘以后少惹为妙。”馥雪点点头,便前行经过凌波姑娘房外,见挂的是:“岁华摇落物萧然,一种清风绝怜。”
来到伊洛门外,馥雪见她门外两侧的挂匾质地都与众不同,其他人都用的是普通楠木,唯独她用的是小叶紫楠木,
馥雪又特意仔细看了一下她房外的诗句,只见左面挂着“竟夸天下无双艳。”右边挂着“独占人间第一香。”字上全用金粉涂刷,见是地位不同。
馥雪疑惑的问道迎春:“为何不见你的房间?”迎春道:“这三楼不是一般人能住的,鸨母觉得姿色过人的才能住到这里,像我们这种半奴半主的只能住在二楼。”
“半奴半主?”馥雪疑惑的问道,见迎春点头道:“我在二楼自会有一楼的碧儿服侍,上了三楼,就只能服侍您了。”
馥雪这才想起昨日醒来便由迎春照顾,但她夜间又会服侍客人,早上又引着碧儿还服侍,听她说了这话才明白其中的原由。
两人正说着见伊洛的房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正搂着怀中的娇艳女子,与怀中的女子用眉目传递的缠绵之情,那男子见馥雪眼中充满惊艳之色,半天才轻拂怀中女子的髻笑道:“这仙客来,又来了新货,若不是小爷我今日纵欲多次,此刻定要与你**一番。”
馥雪见他松开怀中的女子走到自己面前在颈间深深吸了口气,便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那女子上前朝馥雪骂道:“哪来的贱婢敢在我门前偷窥。”迎春吓得有些欲哭无泪的忙道:“伊洛姑娘请息怒,这位姑娘是昨日刚到,妈妈让我带她熟悉环境。”
伊洛瞟了一眼馥雪转向对迎春道:“新来的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迎春战战兢兢的慌忙跪下道:“奴婢知错,还请伊洛姑娘饶恕。”
馥雪心想面前这伊洛姑娘有何能耐,就算自己艳压群芳,也不能吓的迎春如此胆怯,当下便说:“伊洛姑娘莫怪迎春,是我好奇这房门外的诗句,才硬拉她来欣赏的。”
“你以为你是府中的千金,到这里来舞文弄墨。”伊洛说道接着又对迎春说,“这三楼是仙客来的清幽之地,你们也配来这里逗留。”
迎春指着对面馥雪住的房间诚惶诚恐的说道:“对面就是这姑娘的房间。”伊洛随着迎春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对门,便顿心生暗火,妈妈平日里从不安排其他人住自己对门,以显示她在这里花魁地位独一无二,现在将这刚来的女子安排在这里是何用意,便有上下仔细打量了馥雪一番。
馥雪被她盯的有些麻,只听她又说道:“我说呢,平日里没人敢在我门外徘徊,原来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目中无人了。”
“伊洛姑娘想是误会了,牡丹乃百花之王,其他花卉无不望洋兴叹,观瞻其妖艳之姿,何来目中无人之说。”馥雪心想自己在此只想安心等祖母他们现自己不见而来寻觅自己,便不想招惹是非。
怎么牡丹听了馥雪的话反倒更加得意忘形道:“既然知道我是这‘仙客来’的群芳之首,你新来的还不行礼叩拜?”迎春怕馥雪未听清伊洛说的话忙拽了拽馥雪的衣角让她跪下行礼。
馥雪见她如此不知收敛,便知她本性就是如此越是对他委曲求全,她反倒会忘乎所以,便笑道:“伊洛姑娘能记得史书记载,牡丹自以为是百花之首,而拒听武则天之命,被贬至洛阳的故事。”
伊洛听馥雪的话道虽自己见识短浅不知这故事的出处,想必是在诋毁自己便给了馥雪一耳光骂道:“你从哪里杜撰的故事来诋毁本姑娘。”
馥雪见她如此蛮横便也不再忍让上前又还了她一耳光,伊洛欲要上前撕打只听身后传来“住手“的声音,只见鸨母急步上前握着伊洛的手端详道:“伊洛啊,你打她也不怕伤了自己的芊芊玉手。”
伊洛一听把手收回捂在被打脸上撒娇的哭道:“脸都被打了,还在乎什么芊芊玉手。”鸨母朝馥雪骂道:“我买你回来,你就装病,本想让你休息几天,看来你已经大好了,明日就准备迎客。”
馥雪一听后退了几步懊悔自己一时鲁莽,才使自己陷入这般境地,转念又想,既已进入这樊笼里,早已是身不由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便说道:“民女卖艺不卖身,鸨母如若是不从,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鸨母听馥雪卖艺不卖身,原不同意,但又听她说会以死相抵,便也缓和了些,便同意了,又名迎春去取《群芳谱》却被馥雪止住。
只听馥雪吟道:“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从此我就叫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