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包的话,一千块。”摊主考虑了半天带着一脸奸笑说道,这堆钱是他在农村按废铜烂铁的价格收的,一共才花了几十块。
“二百。”听到这个要价,季凡心里有底了,于是不慌不忙地还价道。
“兄弟,你这价也太离谱了,收不收不来呀!最低九百。”摊主底气不足地说道。
“三百,行我就拿走,不行我就走人。”季凡见他口气有些松动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威胁道。
“三百太少了,兄弟你如果真想要,再给加点,你看我起这么个大早也挺不容易的!”摊主涎着脸说道。
“再给你加一百,四百!”季凡说道。
“兄弟,凑着整,五百块你点钱拿走。”摊主咬咬牙说道。
季凡掏出钱接过装满钱币的方便袋小心地放进背包里,打车回到了家里,胡乱洗了把脸,顾不上吃饭,拿出装满钱币的方便袋哗的一声倒在地上,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到了那枚“会同通宝”后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天光放亮,季凡拿着放大镜对着阳光再次细看钱币,他发现钱币上“同”字并没有任何改动过的痕迹,这说明它不可能是改刻成的。
当他把目光投向“会”字时,突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惊人发现,“会”字最底下的部位是一个“日”字,“日”字最后一笔却没有,而是借用钱币内廓的上线。
先是“同”字右边有压伤,然后是“会”字省了最后一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说自己上当受骗了,季凡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干脆不去想了,程汉章素有“神眼程”之美誉,凭他的眼力想必能辨别出真伪。
上班以后趁着营业大厅不太忙碌,季凡拿着那枚令他困惑不解的“会同通宝”找到了程汉章,“程叔,我这里有枚钱币,麻烦你给鉴别一下。”
“噢,季凡不玩瓷器改集钱币了。”程汉章接过钱币微笑着说道。
“程叔您可真会说笑,我今天早上到鬼市闲逛,看见这枚钱币,当时感觉不错就买了下来,可是回家以后仔细观察,却发现有点不大对劲,可又说不谁到底差在哪里,因此特地将它带来求你给掌掌眼。”
“找我做鉴定?我的收费标准可是很高的,先交二百块鉴定费。”程汉章伸出右手打趣地说道。
“不会吧程叔,我买这钱币才花了五百块,你做个鉴定就要二百块,这也太黑了。要不这样了,今天先欠着,改天我请你撮一顿得了。”季凡嘻皮笑脸地说道。
“五百块?嗯,这可是笔不小的投资啊!我可得仔细鉴定鉴定。”程汉章煞有介事地说道,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又年轻了许多。
程汉章接过钱币开始并没在意,可是他看了一会儿脸色立刻变得凝重,“季凡,你捡到宝了,这是一枚非常稀少堪称珍品的辽早期钱币。”
“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心里却有两个疑问,还请您给指点迷津。”季凡说道。
“你是说钱币上‘同’字右边的压伤以及‘会’省了最后一笔吧?”程汉章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洞察秋毫般说道。
“正是这两处。”季凡心里实在是佩服他过人的眼力。
“你的观察还算细致入微,看来你最近又有进境。季凡你要记住,钱币界最怕的是钻进去以后,跳不出来,不可自拔,这样的话你永远成不了鉴定家。只有先钻得进去,钻得深,同时又跳得出来。要从高处来看,宏观地看,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鉴定师。”程汉章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回过头再来看这枚钱币,首先这‘同’字并没有任何改动过的痕迹,这就说明它不可能是改刻成的。其次‘会’字省了最后一笔,借用了钱币内廓的上线,这种现象叫‘借笔’,它是辽早期铸币的一个特点。二十年前我在四九城琉璃厂古玩店做学徒时有幸见过一枚同是辽早期钱币的‘天禄通宝’,其中天禄的‘禄’也是一个借笔,将右下部的‘水’与偏旁借用了同一个点。辽早期铸币数量极少,可以说每一枚都弥足珍贵,价值不菲。你小子只花了四百块,这价格至少要翻几百倍,一旦上拍达到千倍也不在话下。”
“恭喜你季凡。”苏晚亭笑意吟吟地说道。
“是呀,你捡大漏可不能忘了我们大家啊!哪天你得安排我们吃饭。”心直口快的左思思嚷道。
“没问题,那就定在下周一吧!周一下班以后大家都没不许走,我们一起出去撮一顿。”心情大好之下季凡爽快地说道。
“谁规定的不许走,狗屡运神气什么?”杜英杰抛给季凡一记卫生眼轻蔑地说道。本来大家挺好的气氛一下子被他这句大煞风景的话语给破坏了,季凡邹了邹眉头却没发作,抬头望见神色有些黯然的苏晚亭,心里不由想到,唉,好一朵美丽的鲜花却插在牛粪上,真是太可惜了。
周六上午,季凡正坐在办公室里惦记着拍卖会的进展情况,他那部诺基亚6170响起了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那首蓝色多瑙河轻松舒缓的乐曲声,这铃声是他前几天在网上下载,电话是季凡十分期待的马超群打来的。
“老弟,好消息!拍卖会刚刚结束,你托拍的那件白釉瓷罐拍出了四百七十万的价格……”
“多少,四百七十万?”饶是季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他报出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只感觉眼前一阵空白,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季老弟你在听吗?”马超群见季凡半天没出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大声喊道,得到人在的答复后他接着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最好能亲自来行里办一下转帐手续。”
季凡接完电话,欣喜万分象风一样向楼下飘去,一不小心在楼梯拐角处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季凡只觉得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在胸口,软绵绵中略带坚挺,有种难以言状异样的感觉。抬头望去只是苏晚亭那张涨得通红的俏脸,“这么大的人走路也不看着点,怎么毛手毛脚的。”
“晚亭没撞坏你吧!季凡讪讪地说道。
“没。”苏晚亭的回答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没撞到就好,咦,季凡走出不远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明明是碰到了什么?看苏晚亭神色怪怪的样子,莫非自己无意之中占了人家便宜,季凡这时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