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恶帮会兴风作浪龙小子背信弃义
李天佐道:“这话对你很有用,你该选择一下了!”
金罗汉道:“生死两条路,你难道耍选这条死路?”
李天佐道:“这样死了!却也不差……”
人影似有似无,一泻而下,金罗汉心头微惊,只好松手,疾退三步,道:“你不是潜龙堡的连丫头?”
“正是!”
“你想插手?”
“你以强凌弱,帮助了尘这空门败类,就失去了立场。”
“了尘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把柄谈不上,这种人身披袈裟,口**弥陀,却在暗地做见不得人的事。你问问他,是不是经常换上便衣,戴上假发外出?”
“这……”金罗汉一窒,连莲道:“一个寺庙住持,经常戴上假发,换上便服俗装外出,试问,他会做什么好事?正应了那两句话:和尚是释伽的罪人,秀才是孔子的罪人。”
了尘道:“金前辈别听她胡扯。”
金罗汉道:“丫头,你不该出头插手的。”
连莲道:“你不必操心,一切后果自负!”
李天佐道:“金罗汉,你不是和龙堡主是至友吗?你若和连姑娘动手就不是东西!”
金罗汉道:“丫头,你是就此一走,还是要掂掂我这把子老骨头?”
李天佐急忙使眼色,无论如何,她不是金罗汉的敌手,但连莲装作不见,道:“我想试试看!”
李天佐暗暗一叹,今夜太凶险了,还有个了尘在一边虎视耽耽。他要设法撂倒了尘,必要时才能对付金罗汉。本来他过去是使毒的,但和唐耕心及凤妮等人建交后,就决心弃而不用了。
“丫头,你说吧!用剑或徒手,由你选择。”
连莲抽出长剑,剑鞘往了尘站立处一丢,李天佐反应奇快,“轮回刺”立刻就出了手。
了尘以为连莲要以剑鞘施袭,轻轻往左一闪,正好李天佐就站在他的左前方,“轮回刺”
闪电袭到,而连莲怕金罗汉助了尘,已经攻出了两剑。
了尘中了两刺,一中左胁下,一中左月复处。立感一麻,他大吃一惊,以为淬了毒,其实是射中穴道附近的反应。
李天佐往上一扑,了尘不能落入他手,立刻急退。而且一手接下“轮回刺”,一手掏出了“三斤镖”。李天佐不敢冒然扑上,了尘趁机溜了;这一手金罗汉是很瞧不起的。
此刻金、莲二人已经交换了七八招,金罗汉用的是龙虎双环,以他的身分,是很少用兵刃的,可见他也不敢太轻估连莲。
李天佐看出,论内力,连莲自然逊色,论招式,“龙爪十三式”固然不凡,怎奈要凭火候,所以任何一方面似乎都落了下风。
这局面能维持多久?李天佐估计,绝对拖不过七十招。可是在这兔起鹘落,闪挪转折之中,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射中金罗汉,而伤不到连莲。以前,由于很多原因,他较为同情风妮,尽管凤妮杀了他的胞弟。今夜连莲救了他,反之,后果不堪设想。
不一会已是三十多招,连莲的桩步不稳,一看就知道她负荷了极重的压力。
就在金罗汉一招即将得手,连莲的长剑被他的龙环荡开,虎环砸向她的右后肩时,连莲的速度忽然陡变。
如果原先的动作是风,现在就是电,她的剑势原先像网那么密,现在比布还绵密。这样的变化,就连金罗汉也难以适应。
这就是龙潜最新的“散手”,有单独一招的,有二联的,也有三联的。这是二联,也就是两招相连。
金罗汉这才知道连莲为什么那么笃定大胆了!退着接架中,连莲又施出三联式。就在这三联式的第二招上,“刷”地一声,金的发髻被挑开,虽未受伤,却十分狼狈。
金罗汉疾退五步道:“这是龙潜最新的创作?”
“可以这么说!”
“的确大有进境,老夫并非怕你,却不愿再打下去,因为我的目的已达……。”
“在我的剑法中测出家师的进境?”
金罗汉没出声,掠出林外不见了。李天佐还在怔忡。连莲道:“李大国手……。”
“哎……哎……”李天佐抱拳道:“这怎么敢当?李某谢过连姑娘救命之恩!”
“李大侠言重了!”连莲道:“凤妮去世的情况,李大侠都知道?”
“是的,因为我一直在她身边,而且临危产子,还是在下接的生,但她生产昏厥,就没有再酲过来,李某虚名浪得,汗颜无地!”
“这怎么能怪李大侠,一直没有找到灵药?”
“说来叫人心酸,就在凤妮生下孩子昏厥时,燕子飞自他的义父‘火谷老人’处偷来了大蝙蝠及一些灵药,但是却没有派上用场……”
“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取名唐迟,有件事在下要顺便报告连姑娘。”
“李大侠请说。”
“风妮临去前曾有遗言,她说把孩子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只有连姑娘抚养她可以瞑目,当然,她希望姑娘和唐大侠结合!”
“李大侠,要我照料孩子,我可以做到,至于别的,只怕已经迟了!”
“莫非姑娘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
“那倒没有。”
“连姑娘,我也听说过唐大侠误会姑娘的事,这都怪石擎天的徒弟孙祖光,是他偷去了蝙蝠的。但根据燕子飞透露,就算他不偷去,也没有用,因为那种大蝙蝠不是风妮所需要的,只是有点类似而已!”
“怎么?‘火谷老人’骗人?”
“是的,所以唐老弟、颜老弟和在下都发誓要杀‘火谷老人’报仇。”
“燕子飞又是谁?”
“他是‘人间天上’帮会中人,很年轻,人品也不错,似乎很祟拜唐者弟,他偷蝙蝠全是为了唐老弟。”李天佐道:“老贼可恨之处实不仅此。燕子飞偷了他的真蝙蝠之后,他放出空气,虽然这次是真的,但他估计时间,蝙蝠送到,病人的大限也该到了!”
连莲冷峻地道:“简直是个冷血!不杀此老贼,此气难平!”
“连姑娘,你愿意重新考虑一下吗?”
连莲转过身去,道:“不可能了!”
“连姑娘恨唐老弟吗?”
“不是恨,而是厌……。”
“可是唐老弟对连姑娘永远也用不上一个‘厌’字!”
“孩子在何处?”
李天佐道:“由于凤妮去世当时,不知连姑娘在何处,决议之下,先送回‘一瓢山庄’。
既然连姑娘来了,而且慨允照料小唐迟,就派人去追颜君山前辈和菊嫂。”
“不必了!”连莲道:“既然已在送回‘一瓢山庄’途中,也就不必去追了,如果今后确需我照料,我还会遵守诺言,但切勿和另一件事混为一谈……。”所谓“另一件事”,当然是指和唐耕心的婚事。
李天佐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怪连莲,因为他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而此刻她也要避嫌,以免闲言闲语,说是风妮死了她来补缺。
连莲道:“我不杀火谷老贼,此气也难平。李大侠,就此分手吧!”
李天佐道:“连姑娘,唐老弟此刻心情极坏,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见见他?”
连莲道:“我的心情也不佳。”说毕,掠出林外,李天佐也不想再追。他以为连莲所表现的一点也不过分,她是一个好姑娘。
稍后,李天佐正要出林,他的身后又多了一人,回头望去,乃是唐耕心。李天佐道:“老弟,老实说,我非但不怪连莲格格不入,反而觉得她很可怜!”
唐耕心肯定地点点头。李天佐道:“老弟,我以为你应该去追上她,说几句软话也是应该的,你毕竟在—家客栈房中发现失鸟时,对她有过语言上的轻侮!”
“是的,但是在目前追也没有用!”
“不,老弟,她现在需要慰藉,也正是适当化解误会的时机,快点,现在还追得上。”
唐耕心道:“李兄,这不是适当时机。”
“为什么?”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她怕闲言闲语,不能不暂时回避,而我也要避嫌……。”
“你避什么嫌?”
“寂寞难耐!”
“老弟,打铁要趁热,拖得越久,就越是生疏而不宜调适。况且还有个莫传芳,会乘虚而入!”
唐耕心道:“也许考验一下也好,万一她对我失去了信心,莫传芳也不失为一个相当不错的终身伴侣。”
“老弟,听你的口气,似乎对她不太感兴趣了!莫非你以为她和姓莫的有什么……”
唐耕心摇摇手,道;“李兄,我信得过连莲。”
“莫非你发现连姑娘有什么缺点?”
“不要说没有发现她的缺点,就算有,她也能配得上我!”
“那你为什么不趁机迫上去?须知目前是她情感的空档,如果遇上莫传芳……”
“李兄,我以为任其自然发展好些!”唐耕心道:“我以为咱们目前距离崆峒不远,应该顺道一访。”
“这是当务之急吗?”
“当然,第一、目前大敌环伺,尤其是‘人间天上’,颇有雄霸武林之势,白道武林,尤其是几个大门派之间,应该互相呼应。携手合作;其次,该派的护法太乙真人已被‘人间天上’的人解剖,咱们该不该前去通报一声,要不,该派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太乙真人是如何失踪的。”
李天佐道:“的确应该去一趟,只不过我以为追上连姑娘以后,再去崆峒派也不迟”
“李兄,这种事欲速则不达,听其自然吧……。”
口口口平凉是唐时的渭洲,是古时兵家重地。
崆峒山以修道者趋之苦鹜而出名,于是修高建宫,练武养性,崆峒居然成为武林的一个宗派了。
唐耕心和李天佐二人到达崆峒山山麓时,已是夕阳衔山,鸦阵阵时刻。李天佐道:“终于到了!不知为什么这么静?”
唐耕心道:“连钟声也没有……”这时忽然有人自山径上奔下,速度极快。唐、李二人停下观看,发现来人身着道装,却浑身是血,显然伤处虽多,却没有太重之伤。
二人凛然互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正要上前讯问,忽闻后面又有骤急的衣袂及步履声,且有人厉声道:“武当山的败类,你们逃不出天地之外……”
果然又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道人,提着带血长剑,追了下去。
李天佐道:“要不要追下去看看?”
唐耕心道:“李兄,我看赶快上山看看更为重要。”
李天佐道:“无怪静得出奇了!上次来此大约是六年前,老远就能听到钟声及磬声。”
二人向山上急驰,唐耕心道:“这两派不久前有点过节,那就是武当派的无极道人、当众击伤了崆峒的太乙真人,稍后崆峒派的人也伤过武当的人,虽然两派掌门深明大义,且不久就猜出是有人从中挑拨,唯恐天下不乱,但怨嫌仍是不免的。”
“八成是‘人间天上’的人。”
“事后证明是善易容化装的‘八步追魂’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他们二人本身玩不出什么花稍来,自是受人驱使,现已证明他们已依附‘人间天上’秘密帮会。”唐耕心道:“由于‘潜龙堡’也被栽赃,说是派龙不忘等去武当等派杀过人,但事后龙潜见了各派掌门一番沟通,彼此谅解,也都相信是另有人从中挑拨嫁祸,想使各大门派自相残杀,这在阴谋者来说,可算是‘不战而屈全兵’了!”
李天佐道:“想想也很可怕!如果各派之间不能谅解……”隐隐发现暮色中的林木间,另有三五人奔下山去,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渍。
崆峒派的地头已到,并不是在山顶上,占地甚大,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式道观。但到了门前,仍是静悄悄地,而且巨大的宫门紧闭着。
李天佐上前推门,又拍了十来下门环,毫无反应,于是二人自侧门越墙而入,到了中院,赫然发现遍地尸体,血渍斑斑。
二人大惊,再往内走,死人更多,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重伤不死的中年道人,二人发现情况奇惨,肚上中了一刀或一剑,肠子突出一段。
“道长……道长……”小唐道:“请告诉在下,是什么人干的?”
这道人已近弥留状态,但显然能听到他的话,可能因伤重,失血过多,说话吃力之故,睁眼都很困难。
“道长……快告诉我……我会为你们报仇!”
“报仇”二字,自会为将死的人激起一股愤怒,他十分吃力地道:“是……是武当派……”突然断气。
唐、李二人凛然互视,居然真是武当派干的。唐耕心道:“两派积仇如此之深,实出意料!快点再到各处看看,是不是还有未死者……。”
两人再也未找到一个活的。李天佐道:“老弟,这怎么办?看来掌门人空空道长不在山上,死者当中也没有他的尸体,似乎护法无极道人也不在内。”
唐耕心道:“李兄,虽然刚才这人说是武当所为,但片面之词不足采信,武当乃正大门派,会如此灭绝人性,一口不留吗?”
“的确不大可能!”
“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兼程赶往武当,印证这件事。”
“这些尸体暂时不理?”
“也许掌门人及一干护法会闻讯赶回,让他们看看现场实况,有助于侦破此案。”唐耕心道:“我担心武当派也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
“如果崆峒之被毁,是另外帮派借刀杀人,把罪名栽在武当头上,武当自然也会遭相同之命运。”
李天佐完全同意,于是二人连夜起程,而且以最快速度,日夜不停。李天佐的脚程有限,吃了苦头。
但救人如救火,像武当这等大门派,万一也遭此巨变,没有人敢说少林就会例外。少林一旦未例外,华山有什么理由幸免。
基于这一点,他们非及时赶到武当不可。四天后,他们上了武当山,也见了武当掌门人长春子。他们至少已松了一口气,长春子五十出头,双目神光湛然,面如渥丹,看来是位得道全真。
两人拜见已毕,小道士献茶点退出。长春子道:“两位施主一脸倦容,满身风尘,一定赶了很远的路。”
“是的,前辈,我们来自甘肃平凉崆峒山……”
“崆峒?”长春子愕然道;“据贫道所知,唐施主是武林名人‘咆哮剑客’唐大侠及严女侠的哲嗣,不是出自崆峒派的。”
“是的,前辈……”二人说了去崆峒所见到的一切。
长春子一惊,道:“是多久的事?”
唐耕心道:“四天以前。”
长春子道:“两位施主也曾看到有人追赶本派中人,而且都是浑身血渍?”
“是的,前辈,虽然追的人说前面的道装人物是贵派中人,却因晚辈二人根本不认识追与赶的人,难以确定,只有兼程赶来报告。”
长春子道:“这件事很玄!什么人能把崆峒派的人杀光,仅掌门及数大护法得以幸免?”
李天佐道:“‘人间天上’就有此实力!”
长春子道:“的确,如有人嫁祸,本派近日必有大敌压境。”
李天佐道:“晚辈正是耽心有此可能,虽然贵派并无任何动静,也请小心提防,晚辈二人还要再去华山告警。”二人还说了“人间天上”解剖太乙真人之事。
长春子道:“真辛苦二位了,不如请二位施主在山上休息数日,由本派派出一人前去华山告警!”
唐耕心道:“我二人前去无妨,但希望贵派派人到少林去通知一下。也希望贵派与少林都能派人去崆峒了解一下,以免造成重大误会。”
长春子道:“唐施主之言甚是,贫道立刻派人……”
他派出一个大弟子往少林,唐、李二人也告辞下山,长春子还亲自送出大门以外,道:“华山情况如何,还望两位施主设法告知,并请问候令尊令堂近好!”
“不敢当!晚辈会转达前辈的关顾之意……。”
二人下了山腰,过了“解剑岩”,李天佐道:“老弟,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小唐道:“小弟也有同感,会不会来此的阴谋份子落在我们后面?”
“这当然也有可能!”李天佐道:“如果所料不差,在崆峒山下所看到满身血渍的追与赶之人,极可能都是前去行凶之人,那不过是蒙混我们二人罢了!”
“对,李兄,八成如此!所以我以为武当难逃此劫!”
“你是说阴谋者已在途中?”
唐耕心点点头,李天佐道:“果真如此,武当招架不住,只怕加上我们二人也是白费力气,看他们的作风,不来则已,一旦来了,绝不会留一活口。”
唐耕心点点头道:“不错,先不说别人,就以投靠该帮的石擎天和金罗汉来说,任何一个都够长春子掌门人折腾的。至少他一人接不下这两个人,另外以燕子飞兄弟二人的身手来说,武当的护法只怕也未必是敌手,这都是‘人间天上’的中下层人物,如上面的也出动……”
二人默默互视一眼,的确,“人间天上”上面的人物如果出动了,那就太凶险了。如果上面的人不出现,似乎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杀死百十人之众,崆蛔派死去的道人,至少有百人之谱。
这可能是武林中有史以来,门派之间最大的屠杀事件。
李天佐道,“老弟,我们的猜测十之**,要不要在山下观望一下?”
唐耕心道:“我以为既然来了,而且猜想阴谋者会来此屠山,咱们就不差这半天工夫,过四更未到,那就表示猜错了,立刻起程赶往华山!”
李天佐道:“就这么办!咱们就在那边大树枝桠上守株待兔吧!”
二人上了树,选个适当位置,可以远眺也可以下瞰。李天佐拿出干粮和水,总要先吃饭才能应付即将来临的大敌。
三更快到时,两人都有点倦了,因为这四五天来几乎没有睡觉,刚才二人只轮流调息一会,这工夫,他们发现山下出现了好几批人影。两人大致数了一下,竟有六十人以上,不由咋舌,而且一色道装。李天佐低声道:“老弟,咱们终于猜对了!他们似乎要以崆峒之名夷平武当派。”
唐耕心道:“武当派数百年的基业,非比等闲,六十余人也未必能毁之于一旦!”
李天佐道:“来者不善,他们一定早已估计双方的实力才敢下手的。咱们先打他们个埋伏,抽个后腿如何?”
唐耕心道:“小弟也正有此意,请记住!出手要重,不一定要命,但一定要他们爬不起来。”
“当然……”这工夫一行六十余人中的一拨约十余人,就在大树附近经过。远远望去,认不出是谁。
唐耕心道:“猝击为首的一二人,必须一击而中,打了要跑,有机可逞时再回头出手,总之,以消耗他们的实力为目的。”
“就这么办,这样也好使山上的人有所准备。”
二人悄悄下树,技巧地跟在这十余人身后,山路曲折狭窄,加之弦月初出,极为黝暗,这些人默默伏行。
为首之人就在后面,所以唐、李二人在后面伺机下手,比较容易。二人各选定目标,李先射出“轮回刺”,小唐则持剑攻向为首之人。
此时此刻对付这种阴谋份子,当然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就在这时,对方立刻警觉。这一行的第二号人物闪过三枚“轮回刺”,只中了一枚,且是不重要部位。为首之人在小唐的凌厉进袭之下,仓卒应战自是手忙脚乱,胁下被扫了一剑。
这工夫李天佐被他伤了的人缠住,立刻险象环生,唐耕心趁机欺近,向这人攻出两剑。
这人也非泛泛之辈,居然闪过了这两剑。
唐、李打个手势,立刻撤退,因为这一行人前面的人已觉察,纷纷折回来。但二人撤退,对方并不追,反而向山上疾驰,且和另外几拨人联络。
唐、李二人得手后,直绕到附近另一拨人之后,如法泡制,向为首之人施袭,这一次他们有备,李天佐先用“轮回刺”,小唐主攻,这个为首之人虽然易了容,也穿了道装,小唐仍可看出颇似金罗汉。
金罗汉实在并不具备以一对二的实力,所以另外二人左右扑上助攻,这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不过小唐和李天佐二人是施袭,已经抢占了先机。像小唐这等高手,目前已足以与金、石二人相颉颃,何况李天佐也不能算是唐手。
二人陡然爆发的攻击非同小可,对方三人之中立有一人被小唐刺中一剑,另一人又中了一枚“轮回刺”。二人得手之下立刻撤剑,天暗,对方也无法追赶。
这对对方来说,打击并不算大,因为他们有六十余人之众,伤了两三个,灾难不大。
于是在山腰处,他们又突击另一拨,这次对方有备,而且为首之人比刚才那两拨的更高,一接手就不顺利。
李天佐的“轮回刺”完全失灵,五招不到被人家扫了一棍,小唐应付了两个,他相信任何一个比石、金二人高些,五招后不敌败退。
李天佐大惊,如果小唐失手被俘,他是绝对不能幸免的。在他故意被石头击倒时,射出了三枚“轮回刺”,二枚奔向小唐那边的对手,一枚攻向他自己的敌人。
他的敌人一闪,李天佐向坡下疾滚,而唐耕心也突然杀出一式班达喇嘛的怪招,竟然砸了二人之一一掌。
其实这正是班达喇嘛传给龙三的左手招式精华。
以小唐两个对手的技艺来说,若是按部就班,一招一式地对拆,对方任何一个都不会失招,怎奈这是左手奇招。
这一掌砸得颇实,腰上中掌,接近几个要穴,此人“吭”地一声急退,小唐作势欲遁,另一个滑近攻击。
哪知小唐志在伤人,哪会就此一走?突然回身施出一式“散手”,这是他母亲近年精研的“散手”。这人又上了当,因为“散手”都是爆发力强的招式,事先无脉络可循,此人又被划了一剑。
此刻这边有五七人已围拢来,小唐得手必须及时突围,往右边一冲,又施出颜君山新教的一招“攀龙附风”。
在想象中,颜的招式稍逊严如霜和班达。然而,由这一招的威力看来,小唐突然警觉颜老伯有点藏拙。
这些年来,武林中人把老一辈的高手排名,颜老伯被排在四五名之后。那是严、龙、班达及唐云楼之后。
事实上当然还有一些高手未被列入,如昔年的燕雨丝以及丑剑客归乡等等。至于朴觉晓以及丐帮帮主司徒勤,少林掌门法一,武当掌门长春子及崆峒掌门空空道人等,也都是和颜君山列为—级的白道人物。
现在小唐却以为,颜伯伯至少可以进上一二级。这一招“攀龙附凤”,竟把围拢来的五六人砸退二人,自缺口中突出。
三次猝击,己伤对方五六个。但此刻已到了山腰以上,山上显然已经发现。而这些人留下十人对付小唐和李天佐二人,其余的攻入了武当的大门以内了。
武当和崆峒不同,第一,武当根深蒂固,自祖师张三丰在此开山立派,日趋壮大,人文荟萃,高手如云,不下数百之众。其次,武当有备,已有安排。
这数百人对付五十余人,在数字上看来悬殊。只不过来的这六十人个个武功高强,武当的数百人是把小门徒及火工道人全算上了。
长春子大声疾呼,道:“请你们为首之人出来答话!”
看来没有为首之人,个个面孔陌生而死板,他是经验丰富之人,知道是冒崆峒之名而来,而且都易了容。
长春子纵目四望,发现了一个身手奇高之人,立刻掠了过去。此刻所有的人都没有闲着,捉对儿搏杀。
在人数上武当占优势,但受伤和倒下的速度,却又是对方的数倍,但却没有一个人怯战后退。
长春子来到这个身手最高的人物后侧,此人本来接下了两名护法,仍然有攻有守,此刻转过身来。
长春子道:“你虽然穿了道装,却绝非空门中人,你虽也易了容,也不可能被认为是崆峒派的人!”
陌生人道:“崆峒派的太乙真人被武当派的无极当众羞辱,且又屡次挑逗,你的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可以化解两家的仇恨?”
长春子道:“那是有人冒充无极嫁祸本派,就算真有那么回事,也不至于倾巢而出,你是何人?”
这人道:“贫道空空,长春子,你故作不识,居心何在?”
长春子厉声道:“崆峒派的掌门人空空道长,贫道见过多次,哪有不识之理?你这冒牌货休想蒙混,况且崆峒派已被人屠山,生还者寥寥可数,哪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果然不打自招,若非武当派前去屠山你怎知崆峒派发生惨剧?”
长春子厉声道:“这是因为友辈前来报信,才知道此事,你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这人道:“长春子,你假冒伪善,欺世盗名,本派护法失踪,谅已死于你们武当派手中,他就是太乙真人!”
长春子冷笑道:“太乙真人已被人解剖了!如今想来,解剖太乙真人的必是你们,而你们也必是‘人间天上’。”
对方见他知道的很多,似也不想浪费时间,立刻就出了手,此人五短身材,出招扎实而快捷,势如闪电。
长春子的长剑对付赤手之人,居然有无法下手的现象。这是什么人?“人间天上”的主持人?应该不会,虽然武当是大帮派,也不须主持人亲身出马吧?
长春子心头骇然道:“尊驾可是‘人间天上’的领导人?”
冷哼了一声,对手道:“你也配和他动手!”这已挑明,他们是“人间天上”的人。
长春子越打越惊心,此人貌不惊人,衣不出众,居然有此身手。看看一干部下,人虽多,却远不如对方精选的人手,一个能当三四个。才三十招左右,长春子就知道,人家派出五、六十人已经够了,人家对武当的实力已作了仔细的评估。
长春子终于开了眼界,他身为一大门派之主,素日备受尊敬,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已跻身宇内数大高手之林。现在却发现,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而可能是练习方法的问题了。
武功和做学问一样,学习方法不正确,必然是事倍功半,这人最多不过四十五岁光景,有此造诣,聪明过人是原因之一,另外必是师承教授法门卓绝吧!
在四十七、八招上,长春子的长剑被击落,这声音比武当派的丧钟还惊心。上一代掌门坐化后的丧钟,和这长剑落地之声雷同。
长春子目蕴泪光,他的无能,导致武当派的羞辱甚至败亡,死不足惜,但是这关系武林的存亡绝续,他个人的荣辱又算什么?
他正要抡起长剑再战,对方把剑踢出一丈以外了。长春子道;“施主何人?必是昔年武林赫赫有名人物!”
“不敢,在下是……”这工夫已撤下了两截棍,紫铜打造,连接的环是百炼精钢打造。
此人所以撤出兵刃,是因为四个护法已围拢来。这四位护法本是保护藏经阁的,但长春子惨败,非同小可,所以四人立刻由阁上飞下,还有一名留守。
长春子一看这紫铜双节棍,就知道他是谁了。昔在山海关内外叱咤一时的“两节断魂”
霍金就是他。
昔年他固然出名,却绝对没有这么厉害。事实上被“人间天上”收服,变成了“人间天上”幕后主人的忠仆。
只不过他这忠仆的身分却是二人之下,千百人之上。身手也是这秘密帮会中排名第三的人物。
四名护法加上长春子,仅长春子一人徒手,四名护法却有剑在手,应付手持两节棍的霍金,火爆而狂热,因为这不是争名,而是争生存。
五对一居然只保持了平手,长春子曾想到一个“死”字!真想不通,过去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之差?
霍金的双节棍无法捉模,而且力道奇大,四个护法的长剑在五十多招上被击落两柄,震断了两柄。几乎在一招半之下,长春子等人都被点了穴道倒下。
打斗的人很多都停了下来,因为掌门人倒下,护法也倒下四人,精英全失,还有什么希望呢?
霍金道:“我们无意消灭贵派,自然也无意改变贵派,而只是需要贵派的顺从与合作,共襄盛举。共治武林……”
武当门人还不甚明了所谓“共襄盛举,共治武林”是啥事?只震慑于此人以奇妙的两节棍在五十招左右制住了他们的掌门人。
一个个泪眼相望,羞忿而绝望,既不愿降,也不能战。霍金大喝一声,所有的搏杀都停了下来。
弦月在天,夜风料峭,武当的宫关殿宇,投下巨大的阴影,暗示这数百年的辉煌历史,将毁于一旦。
霍金站在大殿石阶顶上道:“贵派掌门和护法不久即可回山,在回山之前,希望贵派留守的人,仍然像平常一样,按时作息,保持冷静。本派将留下数人予以协助……
说是协助,毋宁是监视,于是霍金下令离开,留下十人,全部下山,自然带走了长春子和四名护法。留下的一名护法,算是武当派临时的掌门人,自然受留下的“人间天上”高手节制约束。
唐耕心和李天佐并未在山上出手,第一是二人曾在山下苦战那十个高手,虽然溜上山,偷偷看到双方火拚,却发现霍金太厉害了。另外一些高手也都身怀绝技,他们自知出手是白搭,不如下山传递这个消息,而且他们相信就是到少林及华山等处去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就算来得及,也无补于事。
二人默默地跟在这数十人后面,李天佐低声道:“这个霍金就这么厉害,主持人可想而知。咱们现在应该去通知的对象不是少林柑华山,应该是令尊令堂、潜龙堡和‘逍遥叟’萧笠等人。”
唐耨心正在沉思,他对父母极有信心,但是,不久前亲眼所见,霍金一人击败武当五大高手,竞未出六十招,不免对一些长辈产生怀疑,当然那只是一点点的怀疑。
他们来到了“一瓢山庄”,不巧的是颜君山又不在庄内,此人喜欢流浪,很少在庄内,只有颜学古留守,二人说了所见的一切。
颜学古大惊,叫菊嫂抱出小唐迟,让他父子相呢了一会,颜学古道:“此时此刻,八成少林、华山及丐帮等都已经被征服了!”
“可能如此。”
“我们要尽快报告几位高手,甚至包括仇人‘潜龙堡’在内。”
李天佐道:“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此事并不乐观!”
颜学古遭:“李兄是说像唐老伯、唐伯母、箫笠及龙潜等绝世高手,也非‘人间天上’主持人的敌手?”
李天佐道:“这一点我不敢武断,但这几位长辈碍于身分,不愿联手之下,仍可能被各个击破。”
“照李兄这言下之意,”颜学古道;“如果一个对一个单挑,这几位领导群伦的顶尖长辈,如不联手,一对一不是对方的敌手了。”
李天佐道:“学古,我不能长敌人的威风,但也不便抹煞人家的实力,亲眼所见的事,就使人乐观不起来。”
颜学古道:“唐子,你以为呢?”
唐耕心道:“学古,李兄的看法一点也没有夸大!”
颜学古道:“既然如此,咱们应该立刻派人报告几位长辈!”
唐耕心道:“这要同时齐头并进才行,学古,贵庄也要戒备,事实上戒备也不成,武当和崆峒就是血淋淋的例子,除非投降,下场必惨,不如立刻疏散回避一下。”
李天佐道:“学古老弟不会为了声名,而作无谓的牺牲吧?”
“不会的,我要是那种人,就绝不会在那山寨中冒充傅志,作龙三的仆人了!”
李天佐道,“对,老弟果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
唐耕心道:“能尽快和颜老伯联络上吗?”
颜学古道:“我马上派外总管筱飞去追家父,我以为短期内可以联络上,但追上之后呢?”
李天佐道;“可否请筱大侠告知一切之后,请颜前辈直接去找严前辈或唐前辈?”
唐耕心想了一下,他略有所知,颜君山昔年也是追逐严如霜的侠士之一,他之所以成年在外流浪,就是那次失望之后变得放浪的,所以他知道颜君山不会主动去找,如果他的父母主动去找他,那就很自然了。
唐耕心道:“就请颜前辈主动去找‘逍遥叟’萧笠前辈,由于萧前辈为人随和,由他去通知龙潜、江豪乃至于班达大喇嘛,就比较合适了,至于家父母这边,由我们几人立刻兼程前去!”
众人都以为这主意很好,事实上颜学古也略知昔年几位长辈之间的事,知道他的父亲直接去见唐氏夫妇甚是不便,道:“唐子,这办法很好,我马上去找筱飞……。”
李天佐道:“唐老弟,以‘人间天上’的跋扈和野心,折服几个大门派之后,箭头必会指向这几位前辈高人。”
唐耕心点点头,道:“李兄,如以霍金的身手来推想,他的主子的武功,真正是高深莫测了!”
李天佐道:“老弟,这些年来,这几位前辈也必有进境的吧!”
唐耕心道:“李兄,我总以为这门武功十分特别,几乎每一招,甚至每一式都能发挥爆炸似的威力。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觉得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如果霍金和他的主子的身手相差很多的话……”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一个护院模样的汉子在厅外道;“小庄主在吗?”
唐耕心道:“他到内院去了,有什么事?”
汉子道:“‘潜龙堡’捎来一封火漆密封的快信。要少庄主亲启!”
“‘潜龙堡’捎来的。捎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
“你该请他进来的,你把信留下去追追看。”
“是!”这时正好颜学古来到,接过信拆开看了一下,道;“龙三邀我见面……。”
李天佐:“这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这份心情。”
唐耕心道:“这封信写好时,八成他们还没有得到崆峒及武当派的不幸消息。”
颜学古道:“你是说他们目前已经知道了?”
唐耕心道:“以‘潜龙堡’人手之多,眼线之广,耳报神之众,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李天佐道:“要不要去?”
颜学古道:“上次他和唐子约在‘九阴洞’中对决。唐子虽然迟到约半个时辰。他却未到,这次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唐耕心道:“上次他约我到‘九阴洞’去对决,是辛南星安排的,谅不至有花梢,由于有人阻挠我进洞,依我猜想,龙三应该是去过‘九阴洞’的。”
李天佐道:“在目前实在不宜玩这一套,至少也该延后数月,大敌平定之后再举行不迟!”
唐耕心道,“我也这么想,如果那位护院能追上送信的人,可要他传达此一讯息,私人恩怨毕竟次要,共御大敌才更重要。”
颜学古道:“话是不错,只怕龙三误会,以为我们怯战。”
不久那护院回来,表示未追上那捎信的人。于是计议决定,派出筱飞追上颜君山及到“逍遥叟”处通报,小唐建议“一瓢山庄”立刻疏散,然后再一起去见他的父母。
李天佐道:“颜老弟和龙三的约会呢?”
唐耕心道:“我以为对方基于非常时期,可能会自动取消,除非龙三已经快到了!”
酒席摆上,三人加上内总管郎英,边吃边谈。吃到一半时,司阍人来报,“潜龙堡”的龙不忘和龙三来访。
四人不由一怔,这么快就到了。唐耕心道:“请进来吧!”
不久,司阍人引进了龙不忘和独臂龙三,龙三见了颜学古,道:“傅志,你好深沉!”
唐耕心道:“我倒不以为然,如果他深沉,那次和石绵绵去嚎你杀我,虽有石擎天在,要杀你也不难吧!”
龙三道:“唐耕心,你也不要神气,上次在‘九阴洞’中对决,你为何不敢去?”
唐耕心晒然道:“姓唐的不会那么差劲,那是因为我到了那洞附近,有人向我施袭,缠我半个多时辰,待我击退他进洞时,洞内就没有人了!”
“这就怪了!我却在洞中和人动手,而卸下了对方一条胳膊!”
“这……”唐耕心道:“只怕又是谎言!”
龙不忘冷冷地道:“此事不假,不信可问辛南星,当时他曾看到龙三拿了一条血淋淋的手臂自洞中走出,由于龙三太兴奋,辛南星叫他,他也不停,只想立刻回堡向堡主邀功,结果连丫头正在堡中,经她证明那不是你的左臂……。”
唐耕心大为震动,道:“不知是一只女手还是男人手?”
“应该是男人的!”
“这真是—件怪事!那会是谁的呢?”
龙三道:“是谁已不太重要,既然你们二人都在这儿,谁接下我都不成问题。你们谁先上?”
唐耕心道:“由于你是来找我的,自应由我接下来,但我想问二位一件事。”
龙不忘道:“什么事?”
“崆峒及武当派发生的事,二位知不知道?”
龙不忘茫然道:“什么事?”
唐耕心说了去崆峒通知太乙真人已被解剖,而且李天佐差点活生生被解剖,以及崆峒及武当两派被屠杀,长春子及四护法被俘之事。
龙不忘大为震惊,道:“会有这种事?”
唐耕心道:“千真万确,而且目前我相信,至少华山、少林和丐帮三派已有一至二派遭了殃,尽管我们曾派人前去告警,由于那‘人间天上’的人太厉害,只怕……”
龙不忘道:“武林居然有这种野蛮的帮派。龙三,我看这件事还是延后吧……”]龙三道:“除非天塌下来,反之,既然来了,就要照既定计划进行!”
唐耕心道:“你有此意,我们也不能峻拒;因为你会以为我们怯战。”
李天佐语重心长地道:“此刻的确不是了断私仇之时,甚至我们还派人和‘逍遥叟’箫笠前辈联络,再由箫前辈和别人联络,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敌人。”
龙不忘道:“二位见过那个使两截紫铜棍的霍金独战长春子和四大护法?”
李天佐道:“不错!”
龙不忘道:“未超过六十招?”
李天佐道:“大约是五十多招,先是长春子的长剑被震落地上,也不过三、四十招,接着四护法齐上,都用兵刃,只有长春子赤手,结果五十招内,有的弃剑,有的断剑,长春子等被制住穴道。”
龙三道:“我看有点玄,可能不免加油添酱!”
唐耕心哂然道:“为什么要加油添酱?”
“危盲耸听,以便取消这次对决!”
“哈……”唐耕心一字字地道:“你该知道,把自己估得太高有多么危险?”
“你不过是自颜学古处学了本派及班达喇嘛的绝学,才敢如此嚣张!”
唐耕心道:“在下绝对不用那些武功,有这么多的人在场作证,你该放心!”
龙不忘道:“依我之见,应该改期,如一定要在今日,也希望大敌当前,点到为止,冤家宜解不宜结!龙三,你要记住堡主之言,这只是一次印证武功的机会,恩怨已了!”
“没有!”龙三大呼:“他是囫囵的,我却缺了一只手!”
颜学古一字字地道:“你忘了你是在什么行为之下失去右手的?你也忘了我残得比你还重!”
龙三厉声道:“你们两个可以齐上!”
龙不忘道:“龙三,千万记住,你只有一只左手了!”
龙三已扑向唐耕心,两人都未用兵刃,有如两束崩紧的弹簧,弹、射、滚、翻,势如疾雷奔电。
龙三在这半年内下了苦功,不但复习了“左十八”刘挺、“左半边”金天声以及“左手刀”江雨楼的武功,更是不遗余力地精研龙潜及喇嘛的绝技。经过龙潜认可而离堡,龙三信心十足。
他出手就是这两人的精粹,连“左手刀”江雨楼等人的左手技艺都不用,因为这些人都栽在石擎天和金罗汉手下,足见他们本身也未成气候。
唐耕心感到极为沉重的压力,龙三果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龙三了。十七、八招之后,他施出了班达喇嘛的左手绝技。
唐耕心虽自颜学古处学过,此刻压力仍然无俦。但幸亏学过,反之,他必然会栽在这左手绝技之下。
即使如此,他也在狂猛的攻势下退了五七步,接着是龙潜的绝技。龙潜不愧为中原众多顶尖高手中的佼佼者,他的“龙爪十三式”威力又自不同。也许班达教的只是左手的技艺,如果以右手施展,应不输龙潜。但唐耕心可以体会到,龙潜的功夫还是稍高一筹。
一连七招龙潜的绝活,把小唐逼得团团转,但是二十五、六招过后,小唐忽然很奇妙地抢回了先机,连续三式“散手”。绝的是,这些散手都是二连或三连中的一招或半招,被他拆开重加拼凑组合。小唐是天才,严如霜对他最清楚,所以并不一下子教他太多,而是想使他一步一步地深入。
“啪”地一声,龙三的腰臀之间中了一掌,小唐此刻在对方一怔之间,绝对可能扣住他的脉门。但他不此之捌。疾退五步,站在颜、李二人身旁。
龙三一腔热血,立刻被冷却下来。他似乎知道人家未投机,也未取巧,胜得没有话说。
可是他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道:“姓唐的,你赢得不怎么光明。”
“这话怎么说?”
“你如果不学班达喇嘛以及左手师父武功,甚至还有家父的精粹,你接不下我的前二十招,抢不回先机,自然也就不会侥幸得手!”
唐耕心笑笑,龙不忘道:“龙三,我们走吧!老实告诉你,刚才若是你是他,在你被砸一掌一怔之间,他有时间扣住你的脉门或肘关节,但人家没有。这就是印证武功,输了要认,这才是君子之争。”
龙三道:“颜学古,你也敢不用本派及班达的左手武功和我动手吗?”
“你要知道,我冒名傅志到山寨中卧底,最初只想杀你,后来我是受令尊光明磊落态度感动,才决定不以那方式复仇的。”颜学古道:“我听到好几次,令尊说你是罪有应得,唐耕心还为你留下了一只左手,算是宽宏大量了!”
“不错,堡主一直不以为龙三断手而记恨在心,只是夫人不同。”龙不忘道:“龙三,我们尽快赶回去!”
“要回去你回去,我一定要和颜学古见过真章才走。”
颜学古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龙不忘道:“龙三,这次分出高下,你可不能再找理由不走!”
龙三道:“应该不会的……。”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龙三固非小唐敌手,但颜学古已残,虽也学了左手武功及龙潜的精粹,甚至颜君山也教过绝技,打起来却是十分辛苦。
所以五十招内,他还是稍落下风,左手对左手,激战之下,十分特别。也许龙三以为败给小唐也认了,但在心理上颜学古是傅志,也是他的奴仆,这是不能败的。
也许正因为这观**太强,不遗余力,龙三在七十招左右时略占上风,在八十招左右时,他砸了颜学古一爪,颜也把他的肩衣撕裂。
“平手!”龙不忘道:“可以收手了。龙三,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应该说颜学古失招较重些。
出了“一瓢山庄”,二人奔行的很快,龙三道:“不忘叔,也许是在我心情上和傅志是主仆关系,要不,我可以胜他一招半式的!
“龙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熟?”
“大叔,你这是啥意思?”
“你真以为打成平手很委曲。”
“当然,他怎能和我比?”
“龙三,你错了!我不敢说他若认真一定能胜你,但至少在四十余招,你施出‘凤凰点头’时,他有足够的力量使你失招。因为你不该用‘凤凰点头’!”
龙三暧昧地一笑道:“也许吧!大叔,你以为他们二人的功力如何?”
龙不忘道:“可以说是顶尖的,就是老一辈的也找不出几个来,龙三,不怕你笑话,就是大叔我,在目前也不是唐耕心的敌手了!”
龙三道:“大叔不也输在莫传芳手下?”
“那一次我敢说是非战之罪,而是被两个陌生人砸了两掌,受了内伤,还没有好就遇上了莫传芳,事后推想,那两个陌生中年人必是金罗汉和石擎天!”
“大叔,你以为当今高手,谁能独自接下他们二人,而且击败他们?”
龙不忘愕然道:“这恐怕除了几位名宿如令尊、萧前辈、班达大师或唐云楼夫妇之外,再也找不出—个了!”
龙三哂然道:“还有人能做到。”
“是谁呀?”
“一个年轻人,大叔,你就猜猜吧?”
龙不忘猜了很久,直到二十里外入镇住了客栈,他还没有猜出来。饭后,龙三对龙不忘说要到澡堂子去泡个澡,午夜前一定回来。
“洗个澡要那么久?”
“大叔你不知道,进入堂子,一旦遇上好的搓背,捏脚和捶背的,可能睡上一觉。”
“我说过,咱们要赶回去报告这不幸的消息。”
“大叔,我看也不必急赶,只怕家父已经知道了!”
龙不忘道:“就算堡主已经知道了,咱们还要回去应变!”
“大叔,也不差咱们一两个人哪!”
“什么话!咱们二人在‘潜龙堡’中,也算是一人之下干百人之上了,怎可妄自菲薄?”
“好吧!我提早回来就是了……”
此刻“一瓢山庄”已在疏散,颜君山已被追回,因为他也听到了崆峒和武当的不幸消息,立刻和唐耕心等人商量。
庄子里当然还要留些人,内外总管愿意留守,因为“人间天上”的人绝对不会向属下动武,他们要征服的是各大门派的主持人。
颜君山和菊嫂先离去,那是因为趁黑夜带着小唐迟离庄较为安全。唐耕心、颜学古和李天佐三人要第二天一早上路。
现在,二更左右,来了一位绝对意外的不速之客,他居然是去而复返的龙三。他为什么要去而复还,骗龙不忘说要去澡堂子,不久就可以找到答案的。
三人正在小酌,同时一惊,唐耕心道:“龙三,我相信你输得不服,偷偷地溜回来企图再试一次。”
“全对!”
“除非在龙不忘面前你藏了拙,要不,那时不敌,现在回来还不是一样?”
“你又猜对了!”
“怎么?当时你藏了拙?”
“正是!”
三人互视一眼,李天佐道:“我不信,但你回来必有什么阴谋!”
“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你也能算是君子?”
“至少目前是君子而非小人!”
颜学古道:“刚才你我未分胜负,这次由我来对付你!”
龙三道:“你一个不成,和小唐齐上还差不多,至于李天佐,我已经不把他列为可以动手的人物了:”
“好狂!”李天佐道:“八成输了招,你想藉他们一位之手自杀吧,因为你无颜回去见你老爹了!”
龙三道:“不必浪费唇舌,一试便知。”
颜学古出厅亮剑,龙三也亮出了镢,道:“唐耕心,如果你上得太迟,使我伤了你的好友,可别说我没打招呼……”
龙三接了颜学古一招,小唐知道这是颜君山的精研绝学,但龙三并未退,居然反而抢到了先机,反攻三招,一口气把颜学古逼退七八步。小唐大惊,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龙三才一别几个时辰,就算遇上高人,学得够快,也不会一蹴而及,立刻变成绝顶高手吧!不幸的是,目前的龙三,当真是绝顶高手。才七八招,逼得颜学古绕着院子跑,狼狈至极。
唐耕心简直傻了眼,不是龙潜的“龙爪十三式”,更不是班达喇嘛的功夫,可以说不识,也可以说似曾相识。
小唐以为龙三现在施展的略似霍金的武功,此刻不暇多想,立刻扑上,而且出手就是不能再好的招术。
然而,龙三似乎并没有吹嘘,以一对二,仍然未落下风。小唐对这门功夫很纳闷,要说它玄妙深奥吧,却也未必,但总能在看来力已用老时,再次爆发出原有的冲力。
这种奇特的武功,也可以说是奇特的打法,就很容易使人上当,隐隐看出,招术怪是够怪,奇却未必够奇,只是善于控制瞬间的爆发力而已。仅是这点特殊例外,就发挥了出人意料的功能。要不,龙三凭什么以一对二,还能平手呢?
李天佐技庠,也扑了上去,但未出五招竟被一脚跺了出去,他的腰像断了似的,心头大骇。
“啪”地一声,颜学古的左大腿上挨了一镢。小唐往上一扑,未出一招半,臀部也差点挨了一镢。这是多么绝望的局面,两人只攻不守,才略有起色,但龙三一个倒纵就上了墙头。
三人又是一怔,以龙三来说,他会见好即收吗?这样打下去,唐、颜二人绝对讨不了好?
这不是他报仇的大好时机?
他站在墙头道:“我要宰你们并不难,但原则上只希望你们伏首贴耳……”人已消失在墙外。
李天佐道:“潜龙堡’投靠了‘人间天上’秘密帮会’了?听他的口气和看他的怪招八成……”
“不会的!”唐耕心道:“龙潜绝不会低头,只怕是龙三个人投靠了该会。”
颜学古道:“为什么?那等于终止了他们父子的关系!”
唐耕心道:“很难说!但以最浅显的道理来推断,他明知仍非我们的敌手,但又复仇心切。终是接受了该帮会的好处——武功!自内部弄垮‘潜龙堡’。”
“可是,以他的度量,在可以伤人的情况之下,只是小有收获即见好就收手,这怎么说?”
关于这一点小唐也说不出理由,除非是“人间天上”的命令,不准杀死他们而有所利用。
三人心情沉重,他们栽了事小,想想那几位长辈,未来的处境是难以逆料的。
李天佐道:“二位老弟,这真是一件不幸中之大幸的事。”
颜学古道:“这话怎么说?”
李天佐道:“我们虽然栽了!但个人的荣辱事小,却让我们适时深入了了解对方的武功特征,以及双方的差距,不至于再把对方估低,岂不是焉知非福?”
小唐道:“李兄的话也对,至少我们在未吃大亏之下,弄清了双方的差距。牺牲我们的令誉,换得未来几位长辈对敌时之参考,这是很划得来的事。”
颜、李二人默默点头,他们再也吃不下去,立刻准备明晨离去的事宜。而此刻龙三意气昂扬地奔行,快到镇上,龙不忘由林中掠出,道:“你去了何处?”’龙三道:“家母送我的一块玉佩不见了!所以我没有洗澡,就到这一带找寻,结果还好。”
“找到了?”
“是的。”龙三道:“大叔曾说,我用的那一招不当,才败在唐耕心手下,是不是大叔?”
龙不忘为人憨直,花梢绝不会比龙三多,也没想到龙三会去“一瓢山庄”,道;“正是,那一招用错了!要不是唐耕心宅心仁厚,你会吃大亏的!”
“应该用什么招式?”龙三冷冷一哂……
“‘危巢取卵’!”
龙三想了一下,冷冷地道:“大叔,在一边动嘴皮子总是比较容易。怎么?你是说我输了?”
“我没有说你输了!但你必须先有自知之明,也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才不会低估敌人。由刚才的两次搏杀中可以看出,姑不论颜学古,他是亲眼看到班达大师及堡主授技之人,学得自然真切,但唐耕心学的是间接的,由颜学古再传的,他施展的左手技艺也比你高明。”
龙三忿然道:“看来我再练十年也是白搭了?”
龙不忘喟然道:“世上的事,有些必须认真,有的则不必认真。龙三,以后不要把这两个人当作仇人了广“如果大叔也缺一条右臂呢?”
“如果其错在我,我就是失去一腿一臂也会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