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过意不去,张歪吊在来之前就买了一包中南海牌香烟。四块钱一包,这在打工者里面已经算是高级的了。张歪吊自己并不抽烟,但他知道这烟的过滤嘴里放有活性炭,是用来吸附香烟上的尼古丁的。在小小的一根香烟上都有这么先进的装置,当然高级了。再说了,光看这烟的名字,就已经够威武霸气了。
张歪吊把香烟散发给“难民”们,哈着腰说:“小弟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不懂,还请各位大哥们多多关照。”张歪吊这也是电视看多了,电视里面那些新人进职场,不也都说着这一套非官方的语言吗。
“难民”们都是大老粗,张歪吊这样客气,他们接烟都不太习惯了。还是抢答王说了,他说:“我们还请你多关照呢,你是老大的人,不要说我们的坏话就行。”
“不会不会,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难……,都是打工仔,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张歪吊差点说成了我们都是难民,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他都已经加入难民队伍了,就不能再叫他们为“难民”了。
抢答王虽然话很多,但是却非常热心,他领着张歪吊去了工地,带领张歪吊干起活来。这个是新工地,昨天才搬机器来的,今天的工作就是组装机器,把桩机给立起来。其实做这活儿也不累,就是被太阳晒。这工地是准备建工厂的,面积有个足球场那么宽,无遮无挡的,人晒得皮肤都发烫了。
很快,张歪吊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他的肤色。他原来白皙的肤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抢答王狗多他们的接近了,当然和他们的非洲肤色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其实他登了十几天的三轮,皮肤早就被晒得黑黑的,他早就已经默默的加入了这个非洲的队伍了,现在只不过是填了一张表格的加入了罢了。
以张歪吊这种乐观的性格,很快的融入了这个队伍,并和工友们打得火热。干活开心了,工作也就不累了。
中午收工回工棚,张歪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这这不是桂琴姨吗?难道舍不得他离开,要他搬回去住?张歪吊很是激动,深情的叫了一声:“琴姨,你来了!”
“是啊,中午下班抽点时间来帮你买点席子和蚊帐,你们男人不会选蚊帐,等下买不好了在这工棚住的,晚上蚊子咬死你。”桂琴拍了拍身边新买的席子和蚊帐说。
虽然桂琴不是来挽留他龚回去住,但是这比叫他回去住还要让人感动。张歪吊差点想叫一声,你真是我的亲姨啊,可是激动过头了,张歪吊只说出:“琴姨,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侄子,又是第一次来广东,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啊。”桂琴说着站了起来,又说:“你睡哪里?我给你铺床吧?”
“嫂子别铺了,先吃饭吧。”工人们都认识桂琴,他们招呼着桂琴吃饭。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桂琴这时候的背影像极了张歪吊的姐姐,张歪吊的姐姐对张歪吊最好,只可惜一年前嫁了人,而且还嫁得很远很远。
我靠,午餐的菜可真丰富,辣椒炒肥肠,洋葱炒五花肉,还有一盆汤。这和张歪吊之前在饮料厂吃的可要丰富得多了,在饮料厂老板娘切那猪肉,小得苍蝇都能叼得动,被他戏称为猪仔肉。这里的肉切得大不说,光看那菜上面滑溜溜的油,就已经证明是多么的富有了。这彻底改变了张歪吊之前对这“难民营”的看法了。美食当前,张歪吊暂时的忘记了桂琴,迫不及待的和工友们享受了起来。
劳累了一天,收工后的工人们早早的洗了澡,然后出去找乐去了。强叔回出租房了,张歪吊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玩,孤独的躺在床上望着工棚顶上的竹竿发呆。
抢答王狗多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他回到工棚看见张歪吊躺在床上,就问:“细老哥,你不出去玩啊?”狗多是广东化州人,他也是说白话的,只不过带着浓浓的化州音。细老哥就是小孩子的意思,因为张歪吊的年龄最小,打桩队里人人都叫他小孩子。
“不去,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张歪吊翻了一个身,无聊的抠着床板。
“起来吧,我和你出去玩。”狗多因为嘴巴很多,工友们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今天张歪吊跟了他一天,两人很快的就成了好朋友。
“好啊,去哪里玩,好玩吗?他们都去玩什么了?”有人陪出去玩的张歪吊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兴奋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想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他们是去解乏去了,你想要去解乏吗,想要去我带你去。”狗多嘿嘿的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坏意。
解乏不是去发廊找小姐按摩吗,十块钱一个小时,这个张歪吊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试过而已。早上桂琴给了五十块,口袋里有钱了,按摩就按摩,怕什么,就当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再说了,今天干活也有些累了。张歪吊自豪的说:“去啊,怎么不去,不去帮在这里守工棚啊。”
工棚确实是要人守,只是这里外面有围墙,还有个老头帮忙守着工地,所以不要人守工棚。张歪吊和狗多哒啦着拖鞋走了出去,城市的夜景就是美,各个店铺上面都闪烁着绚烂的霓虹灯。还有大街上行走的各种美女,穿着紧身衣服。挺胸的,翘臀的,让张歪吊的眼睛应接不暇。这些店铺也有装潢富丽的发廊,门口站着的女的也不错,只是每个人的头发都是奇形怪状。张歪吊知道这些发廊十块钱按摩不了,不敢叫狗多带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