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光乍现,时刻已到,众人一个个起身。
田冬起身之后只觉精神奕奕,全身是劲,知道功力又深了一层,想来是这几天的适当运用之后,体内产生了新的适应变化。
这时魏无常对众人道:“走!”
于是众人转向南,离开这些天经过的田野,往南边的官道上移动。
一路走来,这时由东方往渡口前进的人还没赶到这里,官道上没什么人,七人可以用较快的速度前进。
不久之后,远远的就见到渡头前的数间客栈,人们正开始活动,喧闹声也远远的传来。那些是前一天晚上赶不上渡船的旅客,趁着一早渡口人数不多的时候,准备搭早班的渡船。
田冬等人越是接近越是紧张,据魏无常等人的推测,这个渡口将是龙虎帮最后拦截的地点,虽然不至于出动数百人,不过一定会有许多高手参与,还好依时间算来,黄木森等人应该还没赶回来,不然众人难有机会。
距离渡口越来越近,众人忍不住东张西望,看看四面有没有龙虎帮的人马,不过看来看去,都只是平凡的旅人。田冬等人一直往前走,直到渡口。
渡口有三、四艘船,有的已经启航,有的还停在岸旁,苏甘哈上前与渡口前一位黜黑渔子询问片刻,又与数人谈过之后,回来对众人道:“这里有大型的和小型的,两条小型的渡船已经先一步过河去了,过一会就会返回来,较大的费用较低,可是必须等人数到齐才开船。”
魏无常思索片刻道:“还是大船好了,虽都有危险,不过他们不大可能将大船击沉。”
既然决定了,众人沿着跳板往大船上走。所谓的大船也不过能容纳近百人,加上有些车、马、驴也上了这艘渡船,所以船上最多能载四、五十人,现在已经三十余人,加上田冬等人已经接近客满,随后又登上了六人,还带上了两匹马,所以不久之后船便开始向西岸移动,这时较小的两艘渡船都还没回到东岸来。
这是一艘双桅帆船,船身老旧,船夫都十分老练。众人移到船头的一处空地,苏甘哈、莫采心、鲁先生等人面对着江水,韩方、魏无常则观察着船上的众人,只有田冬与古玲两人无所事事的站在中间。
众人知道田冬功夫虽然不低,但是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所以并没有交代他什么事情,古玲更不用提了。
这时船上的人可以分成四种,一批是十来位行商聚集成的团体,船上的驴马车大多是他们的,他们一群人占据了大半个船尾;再来就是田冬等七人,还有一个、两个自行搭乘渡船、散处四面的人,这些大约有十来人;再来就是最后登上的六人。
除了第一批行商组成的团体之外,其他人大多服装简陋,看来较为贫穷。这些人在船上各作各的事,声音不断的传来,尤其是第一批行商最为喧闹。
不过大部分人见到苏甘哈等人配刀挂剑的,都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除了最后一批人没有空间可去,只好跟在众人身旁。
船过江心,已经可以远远的望见襄阳城,众人心里不禁怦怦乱跳。要是有事,应该就在这个时候。正在紧张的时候,最后上船的那六人其中一位老者忽然往众人走来,韩方与魏无常两人同时紧张起来,四只眼睛同时精光一闪,瞪向那位老者,其他众人也同时发觉身后的异常,唰的一声同时转过身来,莫采心与苏甘哈两人还将刀剑拔出,顺手摆开架势。
老人吓的一颤,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把将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韩方开口道:“老丈,有事吗?”那老人似乎与比魏无常还要老。
老人摇摇手,迟疑的道:“没……没事。”随即转身要往回走。
韩方伸手一拉,一把捉住老者的脉门,沉声道:“有话就说。”
老者其他几位同伴见到老者忽然被抓,连忙靠过来道:“怎么了?怎么了?”不过倒没有来势汹汹的味道。
韩方暗暗提高劲力准备,但表面上却毫不理会这些人,依然目光紧盯着老者。
老者全身发软,只好连忙道:“没……没什么,我们是……天门客栈的人……”
“天门客栈?”韩方一楞,将老者的手放开道:“夭门客栈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人连忙往后退。
韩方见他们也是衣衫槛褛,自然也藏不住兵器,自觉紧张过度,较为温和的道:“不好意思……有话你就说吧。”
老者还是返到其他人身后发抖,另一位中年商贾般的人物满面堆笑的开口接道:“我们掌柜的是想问诸位到了襄阳要不要投宿,我们天门客栈就在东门附近,算是襄阳里首屈一指的大客栈。”
原来是拉客的,苏甘哈一笑道:“首屈一指?真是首屈一指就不需在渡船上拉人了。”
那六人脸上有些尴尬,还是那位中年商贾强笑道:“客官真是精明,可是本客栈虽不是第一,但只是门面上较不显眼,其实论到房舍优美、美菜佳肴,襄阳城中可说是无出其右,客官若是要在襄阳小住一段时间,务必要到天门客栈稍歇。”可算是十分会说话。
莫采心摇摇手道:“不用了,我们到襄阳城有地方住。”
莫采心数位师叔、师伯便住在襄阳城,不然也不会说到了襄阳便安全了。
老者似乎没这么惧怕了,又探出来道:“不过我们客栈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没转过头来的鲁先生忽道:“有七、八艘小船迎过来了。”
众人一惊回头,果然有八艘小船正由对岸往这里驶来,那是一种船身低浅的肩型小舢板,每艘上面都生了十位左右的龙虎帮帮众,正拨弄着着船桨急速的往这里划来。
众人一惊,这里距襄阳已经不远,龙虎帮居然敢这么大举出动,看来是势在必得。因为这一次必定会惊动襄阳城内外的武林人物,消息若传到武当派人耳中,只要与众人一会合,龙虎帮将再难下手,不然就等于和武当明着干,也不用他们去武当了。
这时船上一片混乱,惊呼声阵阵传出。船上的船夫们连忙下锚收帆,一面集合到船头蹲下,这样可以避免被盗贼伤害。天门客栈的六人自然也拥过来往外看,面色大变。
眼看船要接近,刚刚那位天门客栈的老者抖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这里居然会有强人劫船……”
话还没说完,六人同时发难,三人对付魏无常,三人暗袭韩方,六双手或拳或掌的往两人攻来。
韩方忽觉劲力及体,其势已经来不及闪躲,只来的及大喝一声:“好贼子!”
连忙一个翻身回击两掌,将一个暗袭的大汉当场击毙,飞落船下,但同时也被另两人重重击中。这四道掌力直透内腑,韩方受了极重的内伤,随即无法支持的向后一跌,倒入了鲁先生的怀中。
魏无常功力较韩方要高,但是对方派来应付他的功力也更高,三人中就有那位老者和中年商贾,他们一提功力魏无常已经察觉,但是这二人功力实在不弱,转眼掌力已经欺至魏无常的背心与左右胁。
魏无常知道来不及躲避,两臂向内一夹护住左右胁,并将全身劲力运到背心准备受击,同时两脚忽然往后翻飞,一片腿影扬起,试图将三人逼退。
三人没想到魏无常变招这么快速,中年商贾一皱眉,转向发力,往魏无常的腿影攻去,另两人原势不变,四掌同时印到魏无常身上。
不过魏无常既然已经全力反击,也不是那个中年商贾接的下来,只见他被魏无常往后踢飞,翻身落地却爬不起来,两手软软的垂下,却是已经双双折断。
可是魏无常也不好受,被另外四掌击的往前踏出两步,魏无常立即一转身,迎向追击而来的两人,整片掌影泛出,挡住两人的攻势。
可是这边打伤韩方的两人都立即恶狠狠的迫来,马上与苏甘哈与莫采心迅速地战在一起,苏、莫两人居然还有些不敌,鲁先生见状将韩方交给古玲,一面对田冬道:“田少侠,你助魏大侠。”随即向着苏、莫两人的战团欺近。
田冬见魏无常已经有些不支,知道他受伤不轻,但船尾就这么一点空间,田冬不知如何绕过魏无常帮忙。情急智生,猛然一跃,由上而下的往那位冒称掌柜的老者扑去,正是“璞玉掌”中之“怒鳌翻云”。
那人忽觉空中一暗,同时察觉空中有劲风下涌,急急向上一瞥,却见到田冬如同一头饿鹰一般猛然下扑,已距自己不到五尺,掌风笼罩之下,居然是无处可闪。
老者大吃一惊,将两掌往上一挺护住头部,一面后撤避开魏无常的攻击。
田冬毫不留情的全力轰下,两人互击之下,老者脚底下的船板忽然裂开,全身巨震,已受内伤。老者大吃一惊,知道不能硬顶,眼看田冬一个借力翻身,准备再度下击,老者连忙向后一个翻滚,远远的月兑离田冬的控制,开始以游斗术应付。
田冬颇为意外,转身攻向另一人,那人见田冬一掌伤了老者,大吃一惊,眼看田冬要与魏无常左右夹击,连忙一个闪身,远远绕开,也跟着游斗起来,魏无常已经逐渐转动不灵,田冬却是经验不足,从没应付过这种一沾即走的敌人,一时间战局居然僵住了。
而另一面自从鲁先生加入战团之后,果然立即恢复了优势,慢慢的变成莫采心与苏甘哈两人合力对付一个敌人,鲁先生对付另外一位,两边都微占上风,不过一时都拾夺不下来,也是无法解决。
这时那些船只已经靠近,正伸出挠勾将船勾住,一面有人连声呼叫:“这是武林恩怨,无关的人闪远些。”一面一个个攀跃上船,往众人拥来。
魏无常见状大叫一声:“结阵!”众人闻声抛下对手,立即聚成了一个圈圈,将韩方护卫在中间,面对四面逐渐拥上的数十人。
这些人拥上船只,四面的商旅知道不是强盗,心中自然安了一半,不过还是紧张的往船头拥,但是这船毕竟不大,船尾一处拥上了三十多人之后已经没有空间,其他人只好在河面上守着,一面呐喊助威。
现在那六人只剩四人,他们也没想到在这种十拿九稳的状况之下,居然只让韩方失去战斗力,更没想到田冬的功夫高到这种程度。是因知道田冬功力高强的只有那些守木栅的百余人,而他们却全部离奇死亡,不然龙虎帮他不会计算错误。
老者这时已返到后方调养,远远的大声喊道:“生擒黄冬、鲁先生,其他格杀勿论。”
四面众人一应,同时往中央杀去。这些果然都是好手,虽然没有刚刚那几位高明,不过数十人拥上来也难以应付,要是魏无常没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魏无常其实已经受了蛮重的伤,还需要一旁的鲁先生掩护。
而田冬虽然内力不弱于魏无常,但是见到这么多人心中便有些慌了。眼见一大群人刀剑齐仲的涌来,田冬想不出应该如何是好,猛然施出一掌“怒海搏涛”,掌影四面飞旋,便生生的击飞了向自己身前冲来的八名壮汉,这是“璞玉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专门用来应付群殴,那八名壮汉中击之后一声不出的死去,但却也足足耗去田冬三成功力。
四面众敌见到田冬如此威势,不由得都退了两步,既然要活擒田冬,这些人乾脆绕过田冬,往其他众人杀去,田冬自是有苦难言,再来两下自己就没力了。
其实,对付这些功力远弱于田冬的人,他根本不该用这种招式,不过田冬苦于无人传授,有功夫也未必会用。眼看前方只有三、四人虚幌来去,而要对付这种敌人他的脑海中只有一招“咫尺天涯”,可是这一招施出,自己马上就月兑离了阵势,到时阵势出现缺口,岂不是更危险?
田冬迟疑不了多久,其他众人却已经应付乏力,尤其以古玲与魏无常最为艰辛,魏无常当机立断的叫:“田少侠,你尽力出手,我们缩小阵势。”一面招呼着众人缩小圈子。
田冬顾忌一失,立即认准了一个敌人闪电般的冲出,那人还没回过神来,田冬的两掌已经印在他的胸前,田冬马上施展起“虚幻步”,左闪右冲的又料理了数人。
为了省力,田冬多用“崇义十六打”,少用“璞玉掌”,反正现在是个混战的局面,也没人有空与田冬见招破招,在田冬极大的力道下,一下子又击翻了五、六人。
可是龙虎帮来了数十人,田冬虽然大展拳脚,但是魏无常等人还是岌岌可危。
田冬顾得这头顾不得那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船头传来一声长啸,此啸蕴含极为强劲的内力,连田冬都不禁为之心神动摇,遑论他人?刹那间,所有人都缓了下来。
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名壮年白袍人忽然由船头冲来,乒乓碎碎的击飞了数人,一把捉住那名闪的远远的老者,大声喝道:“全部住手!”
那名老者正是龙虎帮这次出击的首脑,负责刺杀的“荆蚵堂”堂主木叔其,那位被魏无常踢飞的中年商贾,是负责对外出击的“疾风堂”堂主赵笃,两人在龙虎帮中都是大大有名,功夫不在护法之下。田冬因为职位低微,又总在地牢,所以没机会见过这两人。
这次来的是两堂中的精锐近百人,赵笃已受重伤,木叔其虽然受伤,但仍能指挥作战,眼看就要获胜的时候,没想到木叔其忽然落入了白袍人手中,龙虎帮帮众投鼠忌器,一个个向后退了开去。
木叔其更是为之心惊,虽然自已已经受伤,但是能让自己毫无还手机会便遭擒的人实在不多,此人功力恐怕已经不弱于帮主。他讶异的望着白袍人,见这人年近四十岁,目朗袖清、面如冠玉,看来十分英伟不凡,八成有不小的来头。
木叔其只好硬着头皮道:“阁下何人……居然横来架梁?要知道龙虎帮不是好惹的。”
这时田冬望向此人,却不禁大喜过望的叫了出来:“步大侠!”
此人正是“白衣大侠”步连云。他十年前与田冬见过一面,那时他已经三十余岁,想来因为内功修为深湛,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看来居然没有多大变化。
步连云听到田冬一口叫破自己名字,也不禁微微一愣,皱眉望了望田冬,表情并不和善,又有些疑惑。田冬见步连云似乎不大高兴,也不明白什么原因,只好闭上了嘴。
可是田冬这么一叫,木叔其已经知道了步连云的身分,他额头不禁流出汗珠,惊慌的道:“是……‘白衣大侠’?”
步连云名声越来越大,算是当世绝顶高手,龙虎帮虽然势大,但木叔其知道在帮主尚未赶到之前,自己这群人绝不是步连云的对手。
步连云又望了田冬一眼,才转回头对木叔其冷冷的道:“这事我本不想管,但是你们也太过胡来……这几人中有武当弟子,还有鼎鼎大名的鲁先生,难道他们也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
木叔其眼睛一转道:“这小子叫做黄冬,是本帮帮中逃奴,他与这些人勾结,我们自然只好一起对付。”
木叔其何等老练,见到步连云对田冬似乎没什么好感,这次帮主飞鸽传书,命令务必擒捉黄冬与鲁先生,还以黄冬为主,虽然不知原因,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木叔其捉得一个是一个,马上如此回答。
步连云眉头一皱,似乎颇为意外,望向鲁先生道:“鲁先生,此事可真?”
步连云不识魏无常与韩方,加上两人一开始就受伤,更是看不出来两人的功夫,而鲁先生名满江湖,想来不会说谎。
鲁先生等人其实也不明白田冬的由来,说他是龙虎帮的逃奴也是没错,不过田冬若被安上了逃奴的名称,龙虎帮日后如何追杀他都属正当。
可是鲁先生虽说心肠极好,但其实有些冬烘,自然不会当面撒谎,迟疑了一下道:“步大侠,此事我不愿作答。”
这话一说,等于是明白的道出了田冬是龙虎帮的逃奴,步连云一听脸上更显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木叔其连忙加上一句道:“既然有步大侠到此,我们也不敢无礼,不过我们与逃奴黄冬之间的事情还望步大侠袖手旁观。”
步连云颇觉有些蹊跷,但是又没有理由插手,只好点头道:“好,我不插手你们与逃奴间的事情,可是你们在这里动手惊扰了一般民众,你们先退回岸上,之后我便不再插手。”
木叔其知道没法勉强,乾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告退。”一面率领着众人乘着舢板退走,自然不忘带走了那些受伤或死亡的帮众,迅速的往对岸划过去。
这时船家才心惊胆颤的起锚扬帆,缓缓的向西岸航行,步连云目光望向田冬,疑惑的道:“黄冬!你既然会用‘璞玉掌’,怎么会是龙虎帮的逃奴?”
田冬这才恍然大悟,步连云见到自己施用“璞玉掌”,以为自己是古朴的徒弟,以他和古朴的关系,自然对自己没有好感,于是摇摇头叹道:“步大侠,我不是黄冬,我叫田冬,您忘了我了?”
“田冬?”步连云一愕。
田冬接着有些兴奋的道:“十年前古朴逼我骗您,您还送我一颗药丸……”
“啊!”步连云终于想起,立即大吃一惊:“你是那个小孩……对……田贤弟,你没事?”
田冬笑着摇摇头道:“一直没能向步大侠致谢,那时多亏你拦住那个老浑蛋。”
田冬久未骂古朴老浑蛋,这时骂的特别畅快。
步连云怀想往事的道:“嗯……你那时说要去救人。”
“对呀。”田冬道:“我一个小妹妹被那个老浑蛋绑在森林中,要不是您,我们两人也不能逃月兑。”
步连云再无疑问,高兴的跃到田冬身旁,望着与自己一般高的田冬,高兴的道:“我才在奇怪,你怎么除了会几招怪怪的‘璞玉掌’之外,其他的功夫都不大灵光……田贤弟,你已经这么大了。”
步连云一顿又皱起眉头道:“……怎么会变成他们的逃奴?”
他当初与田冬见面使称田冬贤弟,现在自然一样叫,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田冬见问,叹口气道:“我将那个小妹妹送回去之后,却又被奉天寨的人捉走,他们将我送到桐柏山,龙虎帮帮主听到古朴教过我功夫,就把我留了下来,当奴仆使唤……一直关到现在,在这几位的帮助之下才好不容易逃出来。”
田冬回头指指众人,众人没想到田冬居然与步连云有交情,一个个楞在那里。
“原来掳人为奴!”步连云一怒道:“这些人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居然还想骗我……”
鲁先生这才知道原由,于是踱步过来摇头叹道:“田少侠,这件事您一直没说,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回答……”
步连云忽然想起尚未与众人见礼,连忙躬身一礼道:“鲁先生您好,在下便是听到‘活擒鲁先生’这句话才知您在其中。出手过迟,还请见谅。”
步连云本来见到田冬用“璞玉掌”就没打算管,要不是听到了鲁先生的名讳还真不会动手。
鲁先生连忙还礼道:“步大侠客气,步大侠为现今武林中流砥柱,今日若非大侠出手,我们都难逃一死。在下替大侠引见一下,这几位是……”
随即将魏无常、韩方等人向步连云介绍,一面略为叙述众人上武当的计划。
韩方成名还在步连云之前,魏无常更是与“鸾峰隐士”古朴、步连云师父“神指”任空是同一辈的人物,步连云连忙施礼。众人纷扰了一下子,魏无常终于忍不住摇摇头坐下,调理伤势。
步连云见到韩方身受重伤,魏无常也伤势不轻,疑惑的道:“诸位……为何不服药疗伤?”
韩方虽然不能动弹,但仍哈哈直笑道:“我们的东西都被搜光了,哪来的药?”
步连云一惊道:“是在下糊涂。”一面取出两粒伤药道:“在下药丸颇有效验,两位若是不弃,应能稍有帮助。”
躺在地上的韩方哈哈一笑道:“你师父任老头……功夫不怎么样,练伤药的本领……倒是不错,先谢了……”毕竟中气不足,笑了两声又咳起来。
田冬想到当年也服过步连云的伤药,连忙道:“步大侠的伤药极好,要不然我当年也逃不月兑古朴的掌握……对了,步大侠,当年您没输给那个老浑蛋吧?”
步连云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你一走,古朴不知为什么急的发疯。我自然全力拦住他,不过两个时辰之后,还是被他溜走……之后我们又打了两次,总是不分胜负。”
田冬自然知道原由,古朴是急着追回玉球,这最好还是不说,田冬倒不想瞒步连云,不过现在四面耳目众多,田冬只好笑了笑道:“老浑蛋总有一天会输给步大侠的。”
步连云神色一正道:“田贤弟,你的功夫虽高,可是并不熟练,想来这些年并没有名师指导。”
田冬以些惭愧的道:“我都是自己乱练的……”
步连云摇摇头道:“以你十年前的功力来说,现在有这种内力虽说少见,却也不足为奇。不过各种应敌技巧未免太过荒疏,等一下我们将龙虎帮赶走之后,我送你们上武当,这段路上我们好好切磋切磋。”
田冬大喜过望,步连云岂不是一个最好的名师?连忙点头不迭,步连云微笑拍拍田冬肩膀道:“这没什么,只不过希望你日后不要为祸江湖,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田冬连忙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
这时古玲靠了过来,躲在田冬身后轻声叫:“田大哥……”
田冬心情正好,回头笑道:“什么事?”
古玲望望步连云,才对田冬低声道:“田大哥,这样我们还要去武当吗?”
田冬微微一楞,这话说的没错,步连云功夫比自己高,说话也更多人会相信,何况龙虎帮在这里出手,更是已经瞒不住人,也不需要自己出面作证,这样岂不是应该先回梆州?
田冬思虑片刻,忽然觉得古玲这话说的颇为奇怪,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路了,于是面露奇怪的表情望着古玲。
古玲睁着大眼望着田冬,浑然不知田冬的心事,田冬又不好发问,两人一时间僵在那儿谁也没说话。
步连云见到一个娇美漂亮的小姑娘忽然跑到田冬身后低声细语,刚刚鲁先生介绍的时候只说了古玲的姓名,其他一切未提,想来是田冬的小情人,于是步连云呵呵一笑道:“田贤弟真是不简单,居然已经有了个红颜知己。”
步连云这么一说,田冬与古玲同时脸红起来,不过古玲满面娇羞,田冬却是一脸焦急,这时田冬正连忙摇手道:“没……我们也才认识不久。”
古玲一听,脸色由红转白,微嘟着嘴似乎有些生气的道:“是啊,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田冬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看见古玲生气的模样,不禁有些求助的望着步连云,步连云摇头道:“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的?朋友难得,知己更难得,红颜知已更是难上加难。能有这种朋友,那是福气。”
田冬还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收功不久的魏无常忽然出声道:“他们果然等在那里。”
众人回头一望,原来这时已经接近东岸渡口,龙虎帮等人已经全部上岸等候,隔开了好大一块空地,将许多行旅商众排开,为首的是正是木叔其,他受的伤比起魏无常还轻,现在虽然还是不大能出手,外表自然看不大出来,正远远的发言道:“船家,靠过来。”
船家自然不敢不从,战战兢兢的将船往那儿靠,船上其余商旅平民自然你推我挤的不敢下船,众人只好先行下船,一下船,木叔其立即开口道:“步大侠,龙虎帮与尊驾素无瓜葛,适才蒙您惠允,我们与逃奴黄冬的事情,就由我们自行解决,还请步大侠先走一步。”
步连云手一挥道:“你们还想一手遮天?他明明叫做田冬,你们掳人为奴十年,居然还说别人是逃奴?”
木叔其早知田冬会说出事实,于是不慌不忙的道:“步大侠此言差矣,黄冬在龙虎帮中为仆十年,自然是事实。步大侠听他一面之言,便认定我们掳人,岂不是荒唐?还请步大侠遵守承诺,袖手不管此事。”
只见步连云哈哈一笑道:“你这话骗别人可以,骗我恰好不行。我与田贤弟十年前便已识得,他生长梆州,岂有可能被卖到遥远的桐柏?何况当时他年仅八岁,功夫已经不凡,更是不需为人仆役。识相的立即散去,不然别怪步某手下无情。”
木叔其那番话本来无懈可击,田冬被掳自是无人可以为证,按理步连云不能再管,问题是他们没想到步连云与田冬本是旧识。
事实上知道田冬与古朴、步连云有关的人,除了奉天寨之外,龙虎帮中就只有黄木森以及左右护法三人,木叔其等人茫然不知,听见步连云这么一说,不禁傻在当场。他本来见步连云望向田冬的神色似乎不善,所以才大胆的作此决定,没想到现在两人不但是旧识,田冬还变成了步连云的田贤弟?
木叔其无法可施,阴沉着脸望着步连云道:“步大侠是存心与龙虎帮作对了?”
步连云哼了一声道:“你们所作所为,步某看了十分不满,**在你们只是他人下属,我今日放你们一马。这就要送田贤弟他们上武当,若是龙虎帮不服,尽管找我。”
忽有一人踏步而出,大声迢:“只怕步大侠是为了想护住他们,才会编造这种谎言。却不知这话可有人能证明?”
这人正是刚刚与魏无常缠斗的三人之一,想来在龙虎帮中地位也是不低。
步连云一时为之语塞,龙虎帮虽然强辩,但步连云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正想翻脸的时候,忽然远远的传来一个悠悠飘飘的声音:“老夫也能作证。步连云,好久不见了……”
田冬可是吓的一塌糊涂、魂飞魄散,这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田冬从来没忘记的古朴,田冬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襄阳外遇到古朴。
只见古朴忽然由侧面缓缓进入,依然是身着黑袍,面色阴沉,正冷笑着上下打量田冬,龙虎帮的木叔其转头一望,疑惑的道:“你这老头又是谁?”
古朴一哼道:“你们居然将我的徒儿一关十年,好大的胆子!”
自己又变成他的徒弟了?田冬大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不只田冬,场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田冬从哪里变出一个师父?
龙虎帮中众人哪知道这么复杂的内情,既然这个老头自称是田冬的师父,想来必定是敌人。一名龙虎帮众见古朴靠过来,挥刀往古朴前方一拦道:“我们堂主问你是谁,还不快说!”
古朴一面冷笑,一面缓缓的接近持刀的壮汉。壮汉见状,猛然挥刀往古朴拦腰砍去,只听噗的一声,壮汉不知如何忽然腾空而起,往旁翻飞七、八尺,趴达一声摔到场中,手中的刀也远远飞开,手足抽搐两下,一声未出的死去……
龙虎帮众人大吃一惊,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木叔其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古朴不理会木叔其,望向田冬微笑道:“冬儿,你难道没让他们见识过为师的‘璞玉掌’?”
龙虎帮众又是一惊,“璞玉掌”天下闻名,他们自然马上知道古朴的身分,木叔其迟疑的道:“原来是‘鹭峰隐士’古前辈……”
古朴猛然回身道:“回去跟你们黄帮主说,龙虎帮将我徒弟一关十年,这个仇我古朴必报……还不走!”
木叔其被唬的向后退了两步,场面话也不敢交代,一下子走的乾乾净净。要知道步连云是个大侠,龙虎帮还敢撒赖,古朴可是有名的杀人不眨眼,这里的几千人恐怕不够他杀。
古朴转回身来,望着长大了的田冬微笑道:“要不是恰好赶上这场热闹,我都差点认不出我的好徒儿了……冬儿,你不跟为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