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感慨之处,不自觉黯然一声长叹。
忽听那残缺老人冷笑一声,道:“好辣的手段,当真是一个活口不留。”
上官琦极目望去,只见夕阳照射中,十几只巨鸟,盘旋在寺外里许上空,心中甚感奇怪,想了一阵,问道:“老前辈可是说的那青衣人么?”
怪老人叹道:“他在片刻工夫之中,连伤六七十条人命,似是意犹未尽,竟然把他那八个属下,全都杀了。”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此事当真么……”忽觉着此言大是失礼,赶忙又接了一句道:“我去瞧瞧。”
怪老人冷冷说道:“不用去瞧,只怕那八个人只余一堆白骨了。”
上官琦站起身子,道:“晚辈去去就来,”纵身穿窗而去。
那怪老人也不阻拦于他,斜倚窗口,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
上官琦心地甚是忠厚,他不信人世之上,真有这等阴险毒辣之人,是以听得那怪老人的话后,竟然难以遏止心中冲动,非要去看看不可。
他穿出窗口之后,长长舒一口气,施展轻功提纵术,放腿向外奔去。
他心中急欲早看究竟,奔行之势异常迅快,片刻工夫,已到寺外。
但见上百只以上的巨鸟穿梭般抢夺着几具尸体,片刻之间,抢食已完,只剩下八具骷髅。
他虽随着师父,在江湖之上走动甚久,但此等之事,还是初见,不觉看得暗自惊心。
一群巨鸟,吃光了八具尸体之后,似是意犹未足,振翅长鸣,互相扑击起来,斗得伤死,立时被吃得尸骨无存。不大工夫,那百只以上巨乌,已相互斗死了二三十只,鸟羽遍地,血迹斑斑。
直待那巨鸟相互斗死了三分之一,群鸟才似吃饱了肚子,各自振翼长鸣而去。
上官琦呆呆的站在一株松树之下,看到群乌振翼而去,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这些鸟儿虽然凶悍绝伦,饥饿之下,自相残杀,弱肉强食,惨酷绝伦,但在吃饱之后,立时振翼而去,那凶残阴毒之人,比起这些鸟儿,却更为凶狠,纵然是无冤无仇……”
心**及此,忽听身后响起一声轻微的冷笑。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满脸漆黑,五官难以辨认之人,静静地站在**尺外,嘴角间仍然挂着一分冷笑。除了两道冷电的目光外,微露白牙,因他脸色特黑,牙齿也更显得惨白。
此人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凝注在上官琦的脸上,但却一语不发。
上官琦只觉他两道目光之中,充满着杀机,看得人心惊肉跳。呆了良久,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瞧着我干什么?”
青衣人仍然一语不发,缓步直走过来,他移动之势很慢,目光却一直盯在上官琦脸上,一瞬不瞬。
上官琦暗中提聚真气蓄势戒备,心中暗暗想道:“完了,此人武功高强,我岂是他敌手?”
心**未息,那青衣人已到身前,左手一伸,疾向上官琦左腕之上抓去。
他出手之势并不迅速,但却来的奇奥无比,上官琦左腕向旁一让,竟然没有让开,左腕已被人抓在手中,不禁心头大急,右拳一晃,迎面捣去。
这一拳迅猛兼具,用尽他生平之力。
青衣人冷哼一声,身子一侧,避开拳势,右手疾拂而出。
上官琦只觉得肘间关节之处一麻,全身劲力忽然消失。青衣人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琦半身酸麻,已经无抗拒之能,半身穴脉闭塞,血气不通,心中暗自忖道:“此人手辣无比,片刻间连杀六七十条人命,他此刻杀我,只不过举手之劳……”
正自忖思,那青衣人似已不耐,提高了声音,道:“你听到我问话没有?”
上官琦灵机一动,答道:“在下赶赴友人之约,路过此地,见这些飞鸟争夺人尸,故而留步瞧看……”
青衣人微一咧嘴,笑得无声无息,但见满口森森白牙,十分可怖,说道:“你是赴什么人的约会?”声音冷漠,听来甚是刺耳。
上官琦道:“赴一个姓翁之人的约会……”故意顿了一顿,道:“你问我这些事情干吗?”青衣人微一沉思,道:“你说的可是千臂毒叟翁天义?”
上官琦暗道:看来他和翁天义相识,这倒得骗他一骗,当下说道:“不错,你如何能够猜到?”
他自认这几句谎言说得甚是得体,哪知青衣人听了之后,突然仰脸冷笑一阵,道:“好狡猾,你觉着这几句谎言就可以骗得我么?”转过身子,向前疾奔而去。
上官琦左腕脉门被扣,挣扎不月兑,右半身麻木难动,本难自行奔走,但在那青衣人硬拖之下,只觉身子如被人托起,凌空而行一般,身不由主地向前奔去。
他身体虽已受伤,但神志并未昏迷,心中十分清楚,暗道:此人凭藉内家真力,带我而行,竟是这般迅快,又丝毫不觉异样,实是罕闻罕见之事。
只觉奔行如风,片刻间奔上一座山峰。
青衣人突然停下步来,松了上官琦被托手腕,说道:“你从这处悬崖跳下去吧!虽然要粉身碎骨而死,但总比我点了你五阴绝穴,忍受那全身经脉硬化而死的痛苦,好受一些。”
他说得心平气和,毫无怒意,上官琦呆了半晌,才想到他话中含意,不觉打了一个寒噤,暗道:“此人在准备置人死地之时,仍是这般心平气和,果是阴沉得可怕……”
青衣人见他久不回答,心中甚感不耐,低沉地喝道:“你必须在吃半盏热茶的工夫中,选择自绝之路,超过时限,别怪我不教而杀了。”口气托大,一派老气横秋。
上官琦暗中一提气,只觉半身麻木,难以挣动,暗道:“此人适才连伤六七十个高手之命,出手迅猛无比,我纵然没有受伤,也不是他的敌手,何况眼下穴道被制,和他动手,只有徒自招辱,既然难逃一死,那就不如早些自作了断,免得受尽羞辱之后再死……”
那青衣人似已看透了上官琦心中所想之事,冷笑一声,道:“你半身经脉被伤,已难再提运真气,从这悬崖跳下去,绝无一线生机,别指望幸得生存啦。”
上官琦忽觉一股怒意,冲上心头,说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大步走到悬崖边缘。
抬头看去,一轮红日半隐山下,满天红云,耀眼彩霞,反照着峰顶上皑皑积雪,天彩雪光,幻化出美丽无伦的景色。
极目四外,山峰绵连,好一片锦绣河山,不禁趑趄不前,犹豫起来。
美好生命,将在他举步一跃之下,抛离这壮丽山河,他好像觉得有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晚霞一般,不停地转动着双目,四下打量。
忽觉一只手掌,抵在背心之上,紧随着响起那青衣人冷漠的声音,道:“下去吧。”
上官琦只感一股暗劲,由后背直涌过来,不自主的举步向悬崖下面跳去。
那涌来暗劲,十分强大,上官琦整个身子在那暗劲震送之下,平飞出**尺远,才向下坠去。
落势奇快,有如陨星飞泻。
青衣人推落上官琦后,突然振臂长啸,拔身而起,直向来路奔去。
上官琦坠落之势虽然迅如电奔,但他心中仍然十分清醒,几度想提聚真气,想把身子向山壁上跃冲过去,但每一提气,半身经脉立时一麻。
但觉两耳风生,下落之势,似是愈来愈快,不禁暗自叹息一声,道:“完了!”
忽觉一股寒气直冲上来,心**还未来得及转动,蓦觉全身一凉,水珠四溅,呼吸大受阻碍,原来跌入了水中。
他由数百丈高的悬崖之上,跌了下来,冲击之力甚大,虽然略通水性,也难稳住向水底冲落之势,一口气沉入了两三丈深,才把沉落的力道减去。
只觉一股闷气,憋在胸中,忍不住张开口来。
冰凝的潭水,涌入口中,神志陡觉一清,赶忙凝神闭气,手拨潭水,向上浮来。
待他浮上水面,爬到岸上,人已累得筋疲力尽,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头昏脑晕,躺在岸边休息,不知不觉间,沉沉睡熟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醒来已是深夜,抬头看去,满天寒星,闪烁生光。
他伸手轻轻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挣动坐起身子,打量四周的形势。
夜色虽深,但藉寒星的微光,仍然隐隐可辨景物。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宽不过三丈,由东曲弯而来,又向下曲弯而去,谷底下石地坚硬。除了谷中一片潭水附近生着一块块的小草地外,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这水潭的面积不过二三尺宽窄,两丈多长,在这道山谷中占地甚是微小,如果是那青衣人运内力把他震飞落向山谷正中,直摔下来,势非撞在谷边鹅卵石上,撞个粉身碎骨不可。
他想着想着不觉哑然失笑,暗道:“他想把我推到中间,四无着力之处,定然要被摔死,却没想到,倒是救了我的性命。”
他在大难之后,心胸忽然开阔起来。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沿着山壁走了一段,山道立时向下弯折过去。
他半身经脉受伤,难再运气,行动和常人一般。走了一阵,只觉寒意渐消,身体暖和了不少。
原来他经过一阵活动之后,身体行血循转加快。
身体虽然觉着暖意,但半身经脉却是愈来愈觉麻木,行动也愈来愈感不便。
两面的山崖,陡立如削,十丈之下连一株葛藤突松,也不生长,如果没有受伤,还可设法攀登,此刻半身经脉麻木,行动已甚不便,哪里还有余力攀登峭壁?
他茫然地手扶山壁而行,心中只有一线希望,只愿这山谷不要大长,早日走到尽处,如能出了这道山谷,模索着回那古刹而去,也许那怪老人有能为自己疗经脉伤势。
一面打着如意算盘,一面扶壁而行,走了四五里路,果然到了尽处。
但见立壁千寻,横阻去路,敢情这山谷尽处,也是一片断崖。
上官琦呆呆地望着面前立壁,一股失望的痛苦,泛上心头,心灰气馁,支持他的精神随之崩溃,只觉两腿一软,跌坐地上。
他闭上双目,静静地坐了一会,又缓缓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暗暗忖道:“这条山谷,如是一条死谷,千百年来山洪积聚,恐怕早已满盛山水,既无存水,定然有排水之处,也许在山谷的那头,有通出山谷的出路。”
心**一转,不禁精神一振,手扶石壁,又向来路走去。
这条山谷大约有十四五里之长,上官畸如若没有受伤,走来自是极为容易。现下他身受重伤,半身经脉麻木,如是静坐休息,还不觉得如何,这等走来走去,伤势逐渐加重,举步如拖千斤重担一般,痛苦异常。
他虽困倦不堪,但一股求生的锐气,支持着他身体上的痛苦。
待他走到山谷尽头之后,已是曙光将露时分。
抬头看去,只见横阻去路的山壁,仍在百丈之上,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完了,我既身受重伤,又陷入这样一道绝壁之中,哪里还有生路?
只觉困倦难支,依壁坐了下去。
这时,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溃散,支持身体的生命潜力随着消失,手脚转动已失去灵活。
他缓缓闭上双民长长呼几口气,尽量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只觉困倦之意愈来愈浓,不知不觉问倚壁睡去。
熟睡中,也不知过去了好多时间,醒来已经是日挂中天,艳艳秋阳,照射在绝壁之中,满地雪白如玉的鹅卵石,在强烈阳光照射之下,如蒙上一层云气。
这奇丽的景色,并没有吸引到上官畸的注意,只管呆呆地望看对面山壁出神,心中暗暗想道:这绝壁之中,除了那一片小潭之外,全谷之中,似都为这雪白的鹅卵石所铺满,连一株短松,一片草坪也难以见到,我纵然不为伤势拖累而死,亦必将活活饿死。
潜在的求生本能,愈是遇上艰苦的环境,愈是容易振奋。上官琦手扶石壁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
他想在最后的寻视中,找出一线生机来,一面扶壁而行,一面不住地四外打量。
但见满地鹅卵石一片雪白,目光下雪雾蒙蒙,走了百丈之遥,仍未见一根花草。
他失望地坐了下来,暗暗想道:“这道山谷甚是奇怪,怎么连一根野草也不生长。”
伸出手去,抓起一个白色的鹅卵石来。
只觉入手一片光滑,而且冰冷刺骨,水蒙蒙的如同泡在水中一般。
他轻轻在手中掂了两下,只觉这谷中鹅卵石和其他之处的石头不同,不但望去水气蒙蒙,而且重量方面,也较其他之处的鹅卵石重了很多,不禁引起了好奇之心,暗道:“这鹅卵石似和其他之处的不同,不如把它打开一颗瞧瞧。”
心**一转,猛然把手中鹅卵石向山壁上面投去。
但闻“咯”的一声大震,那鹅卵石还击在山壁之上,溅飞起一片碎石。
定神看去,只见那石壁之上撞一片大疤,那击在山壁间的鹅卵石却是完好无恙。
上官倚心中十分奇怪,又伏身捡起一块石头,举手投击过去。
但闻一声大震,那鹅卵石又被弹震回来,石壁间又多了一片大疤,鹅卵石仍是完好无恙。
正自觉着奇怪,忽听萧声袅袅,传入耳际。
这萧声有如慈母呼唤一般,柔和中满含慈爱。
上官琦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声长啸。
啸声刚刚出口,忽觉左腿一麻,跌倒在地上。
他半身经脉受伤,已不能提聚真气,听得那萧声之后,突然提气长啸,伤脉痉挛,一阵剧疼,跌倒地上。
这一下摔得甚重,感觉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那长啸之声亦随之中断。
侍他再次醒来时,只觉如倒卧在寒冰之上一般,奇寒难耐。
他用尽了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模去,但觉那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是颗颗如冰。
抬头看去,太阳已经偏西。估计时间,足足晕过去两个时辰,但那被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然毫无暖意。
他轻轻叹息一声,心中讨道:“看来我已无法出此绝壑了,与其慢慢地饿死,倒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早些自绝的好……”。
心**初动,忽听空中一阵极刺耳的鸟鸣,不禁心中一动。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鸟隐入了十几丈高处一块突岩之后不见,不禁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绝谷之中既有鸟来,想来必有生物了。”又生出求生之**。
他闭目休息了一阵,澄清了脑际中的杂**,然后睁开眼,四周打量一下,想找出那一条生机之路。
这次他心中十分平静,目光缓缓沿着山壁移动,想找一处可资攀登之处,爬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之处,然后再想法子借那巨鸟之力,登上绝峰。
但他又失望了,十丈以下的山壁,全都是光滑如削,竟是难以找到一处可资着足借力的地方。
如在平时,他还可施展壁虎功一试,但此刻,半身经脉受伤,别说施展壁虎功游上那九丈山壁,就是走上几步路,也觉疲倦难支。
萧音重起,非宫非商,声声若仙子歌唱,柔婉音韵中充满了欢悦之情,油然激发了求生之**。
上官琦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萧声唤起,求生之**大增,站起身来,走到山壁之处,倚壁坐下,闭目运气。
他已有过经验,只要一提真气,受伤经脉立时痉挛收缩,痛苦难以忍受,这次哪敢贸然尝试?缓缓提吸真气,一面又尽量放松受伤的半身经脉。
果然痛苦的反应,减弱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直待大半真气凝聚在丹田之后,忽然觉着受伤经脉,开始萎靡、痛疼,赶快把提聚丹田的真气散去。
真气一散,伤脉痛苦立止。
这发现大大地提高了他生存的希望,暗道:“只要我这般慢慢地试行运气,也许能自行把伤脉治愈、闭塞的穴道打通。”
他估计自己还可以忍受三日夜的饥寒,如果在三日夜中能把半身受伤的经脉打通,还有余力可用,设法抓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所在,借那巨鸟之力,出此绝壑。如若三日之内无法把受伤经脉打通,饥寒交迫之下,体力将逐渐消失,势将活活饿死在这山谷之中。
他开始静坐调息,想运气打通受伤的经脉。
哪知两日夜的时间过去,不但受伤的经脉没有打通,而且愈来愈重,己觉着经脉起了变化,不禁心头大骇,挣扎着站起来身子,才发觉左腿左臂已经失去效用。
绝壑死谷,重伤难动,纵是对生命有着无比信心之人,也将陷入绝望之境。
上官琦开始对生命失去了信心,恐怖的死亡,因绝望已对他失去了威胁。他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想道:“现在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外,已无第二条可行之路。这仅余的时间,对一个行将抛别世问的生命,是何等的可贵,我要尽情地享受这短暂的时间才对……”
正待仰卧下去,静静地欣赏那云彩美丽的变化,忽然觉着口渴起来,**头一转,暗道:“我不能在死亡前让自己忍受口渴之苦,绝壑没有食物,饥饿是难以解除了,但却有一片潭水可以解渴呀!我该尽量去做,减少身体感受的痛苦。”于是,他挣扎着向那片潭水所在爬去。
这一段不远的距离,但行来却十分艰苦,因为他左腿左臂的经脉已经麻木,他只能以右臂和右膝代替双足,爬行在雪白的鹅卵石上。
右时和右膝处的衣服都已被鹅卵石磨破了几个大洞,但上官琦却似乎毫无畏苦的感觉,也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反而神色欢愉,满脸微笑,似是对这爬行之事,甚感兴趣。
要知一个人自知将死之时,心理有两种失常的变化:一种是忧虑、恐惧,一种是出乎常情的平静,对任何艰苦和折磨,都不放在心上,上官琦正属于后者。
他爬行一个时辰之久,终于重回到水潭所在。
在水潭四周,生长了几片青草,这是绝壑中仅有的几片草地,总共面积也不过三丈方圆。
他爬到潭边,已是口渴难受,伸出手去,掏起潭水,喝了几口,只觉凉透肺腑,精神为之一震。
潭水中反映出他的影子,只见头发散乱,披垂肩上,但嘴角间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忖道:“这潭水反映的定然是我了,我真的是这样平静,而毫无死前的恐惧么?”
他理理头上的乱发,尽量把姿势坐端正些,果然水潭中反映出一个英俊少年的影子。
忽然,水潭中映现出一团黑影,疾掠而过,他警觉地抬头看时,但见一片蓝天,飘浮着几片悠悠白云。
他暗自想道:“也许是我饿得眼花了,这等绝壑之中,两侧山壁都高在百丈之上,纵有飞鸟飞过,也不会在潭水中映现出来。”
他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不自觉凝神向潭水中望去……
碧波中映现出一片突出的石壁,在那石壁之间,摇动着一个影子。
他急急回头看去,但见身后三十余丈高低之处,果有一片突出石壁,和水中映出的石壁形态一样,只是不见那摇动的影子。
他呆呆地望了山壁一阵,忽然觉着困倦难支,身子一移,滚在一片草地上,闭目休息。
只觉身体之下,有些异样,不禁伸手模去,只觉一片柔软。原来地上是一片柔土,细草茸茸,十分绵软。
他这几日夜中,睡的都是冰寒透骨的鹅卵石,突然睡在柔软的草地上,只觉喜爱异常,但一时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直待伸手一模,才知道草地中没有那冰冷的鹅卵石。
一觉醒来,不自觉地先向那突出石壁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金毛长垂、似猿非猿、似猩非猩的怪物,正缓缓拖着一条葛藤,一面下落,一面松着背上葛藤,不时停住,向上官琦凝神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