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blueherry里人头攒动。
舞池里热/辣的舞者随着音乐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好似一条无骨的蛇,肆意地燃然着青春。
酒吧后,化妆间,乔雁回俯下/身,将黑红相间的舞鞋仔细地穿好,系上带子。
从舞池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舞曲,咚咚的鼓点像是直接重捶在心头。
乔雁回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女子,年轻又鲜活,像清晨挂在玫瑰枝上的露珠。鸦黑的眉,鲜红的唇,浓妆艳抹也无法掩住的清纯甜美,最男人最爱的风情。
她朝自己勾了勾嘴角,冷冷的笑容,异常陌生。
午夜十二点。
舞池里动感的音乐骤然停止,灯光熄灭。
酒吧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是等待着什么。
随着一束灯光的投入下,极具巴西风情的电吉他音乐与鼓点响起,整个舞池再次沸腾起来。
黑色的紧身短上衣,配着一袭火色的红裙,乔雁回化身最热情的桑巴女郎,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转着圈,最激情的舞蹈,点燃了整场的气氛,却无法将她温暖,所有人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尖叫,但唯有她清醒异常,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样奇怪的女孩儿,即清纯又妖娆,好像冰与火的交融,让人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眼睛。
宽大的裙摆在半空中飞舞摇曳,露出细长结实的小腿,紧致的上衣勾勒出美完的胸开,乔雁回毫不吝啬地展示着她美丽妖娆的身体。
对别人来说这也许是一场最活色生鲜的视觉大餐,但对乔雁回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工作而已。
他们的尖叫声,狂热的欢呼,无法感染她半分。
飞碟灯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乔雁回闭起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重音落下,她的舞蹈结束了。
舞池下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片,乔雁回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这姑娘不错,要不要和她单独聊聊?”坐在三层vip包间里,一身灰色西装的男人,对他身边的人轻笑道,顺手推过一杯威士忌。
“别做无聊的事情。”黑暗中的人,低哑着声音回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灰色西装的男人微微一挑眉。
口不对心?
他刚刚要是没看错的话,从那女孩儿一上台,自己的同伴,就屏住了呼吸,紧握着酒杯的双手,青筋毕现。
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男人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
“小乔,有vip的客人请你过去跳只舞。”blueherry的老板娘芸姐,对正在褪下红舞裙的乔雁回道。
乔雁回木木的回了一声,“我知道了。”
芸姐走到乔雁回身后,将她背后的拉链拉起。
自从乔雁回来blueherry之后,店里的生意好了几成,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若是褪了妆,变回她本来的模样,与街上十几岁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分别,只不过那双本该天真无郁的眼睛里,如今早已成为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
“这次的客人不一般,你是店里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多废话的,是不是?”
乔雁回“嗯”了一声。
她的话很少,舞跳得好,人却不骄傲,永远安安静静的,与世无争。
见她这样听话,芸姐眉开眼笑,把乔雁回细细打量了几遍。
“我们小乔真漂亮,又乖,一看就是好女孩儿,就是芸姐当年也比不过你……”芸姐说到这儿,停了停,似乎是在追忆当年的好时光,“好啦好啦,客人还在等,芸姐不耽误你时间了,乖乖的,这次的小费,芸姐不抽成。”
芸姐的眼睛再毒,也要看错人的时候。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好人家的女孩子早就抱着毛毛熊进入梦乡。
她才不是什么好女孩儿。
轻轻地笑了笑,乔雁回进了电梯。
酒吧四层,奢华的包间里一片漆黑。
乔雁回站在门口,望着包间内如兽口一般的黑暗,不知为何,心生畏惧。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里像是藏了什么会吃人的猛兽,只要她一进去,就会被拆骨入月复,吃得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一想到印着总统头像的绿纸,乔雁回狠狠心,走了进去。
房门闭合,墙壁上的一盏桔色的小壁灯被人打开,暖暖的灯光照在乔雁回身上,黑暗中有两道被惊扰的视线投射过来,牢牢地锁住了乔雁回。
“什么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刀尖剐过金属,让人不寒而栗。
“先生,你点了我的舞。”乔雁回高昂着头,冷漠地回答。“要开灯么?”
黑暗里的人,低声地骂了句什么,半晌才道,“不用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了。”
“那可不行。”乔燕回皱起眉头,她的房租,水电,取暖学费,还有妈妈的药钱,家里所有的开销都要靠她跳舞赚取,如果放过这个男人……
她壮着胆子向着黑暗迈出一步,尽力推销着自己,“我的舞跳得很好的,先生已经交了钱,别浪费了。小费您看着给,多少都没关系……”
不容男人拒绝,乔雁回按下手机里的播放键。
热情如火的音乐,再次响起。
一舞终了,乔雁回轻喘地站好,她还没来及说话,房间里唯一灯猛闪了两下,骤然熄灭。
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和灼热的怀抱,逼近乔雁回。
她奋力的挣扎,却挣不过男人如铁般的双臂,高声尖叫,然后哀求,都被唇舌堵在口中。
当撕裂的巨痛降临时,乔雁回脑中一片空白。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她张开口,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肩膀上,甜腥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像两只濒死的兽,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第二日,清晨。
乔雁回被手机闹铃惊醒,包间里早已人去房空。
唯有ueensize的大床上留下的凌乱与血迹,无声地印证着昨晚发生过的一切。
心口传来巨疼,她疼得弯下了腰。
芸姐悄无声息的进门,拉着乔雁回,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小乔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那样的人,我们是惹不起的……他留了笔钱给你,你看……”
支票上的数额,几乎烫伤了乔雁回的双眼,她颤着手接过来。
真是位大方的客人,票面上那么多的零,她都快数不清了。
这些钱也许不够补上所有的亏空,但至少可以让父亲少判几年吧。
小心地把支票收好,乔雁回抬头,她浅浅地笑着,“这没什么的,芸姐,这么多钱,我得跳多少年舞才能赚得回。我挺高兴的……你要是再见到那位客人,请你替我谢谢他。”
离开blueherry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乔雁回步伐蹒跚地走在灼烈的阳光下,身体却冰冷得像是一块冰坨。
她将支票存入a,看着自己帐户上骤然增加的数额,大颗大颗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