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穿这个,我穿这个,看看怎么样?”她献宝似的把一件旗袍递给小姨,自己拿了一件。
乔雁回刚来美国在bluecherry跳舞的时候,老板娘芸姐为了招揽客人,专门花大价钱给乔雁回做了两身旗袍。
后来现旗袍穿在身上实在难以行动,改旗袍的费用贵得惊人,于是干脆就把这个念头放到一边。
乔雁回虽白得了两条上等真丝旗袍,但也没场合穿它们,就把它们藏在衣柜里。
旗袍虽然做了有些年头,但好在款式永远不会过时。
“这……这合适么……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拿着黑底暗红印花的旗袍,小姨有点犯难,“再说这是按你身材做的,我怎么穿得下。”
“怎么穿不下?您身材这么好,先试试,试试不行我再找。小姨,拜托了,试一下嘛。”
小姨和姨夫没要孩子,所以小姨的身材并没有因为生产而走样,江南女子,年纪虽大了,但从背后看仍像个年轻小姑娘似的。
小姨经不住乔雁回磨,只好苦笑着拿起裙子进了卫生间,乔雁回动作麻利地将自己那套粉紫色绣着牡丹缠枝的旗袍换上。
她这几年一直没胖过,旗袍就像刚做成的那样合身,出去找镜子照,被雷傲看到了,雷傲立刻吹了声口哨。
“中国女圭女圭?这么穿真漂亮,以后多做几套旗袍给你。”
旗袍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得纤毫必现,乔雁回虽瘦,但身上该有的地方一点也不贫瘠。亚洲女子虽比不上欧美大妞丰臀**,却比她们多了一抹欲说还休的风情,勾得人心里痒痒,看了一眼,还想再看。
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的,乔雁回有点不好意思,但头仍是昂得高高的,“没见识,这样就漂亮呀,我还没洗脸,洗了脸更漂亮!”
雷傲能看出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内心的高兴。她的眼睛都在笑,脸颊像小苹果似的红彤彤的,整个人显得年轻漂亮,又活力四射。
明明没做什么运动,雷傲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不一会儿,小姨也换了旗袍出来,她没乔雁回这样的自信,一直用手抓着裙边,总觉得裙子太短,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乔雁回拉过她的手,“我就说您肯定能穿下,您看,多合适,多好看呀,小姨平时就应该多穿这样的衣服,上街回头率一定超高。”
“哎呀,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要回头率干什么?”小姨仍是有些不好意思。
乔雁回笑嘻嘻的说,“小姨一点也不显老,看着和我姐似的,是不是,雷傲?”
雷傲还没回答,小姨就拍了拍乔雁回的头,“说什么傻话呢?我再年轻也成不了你姐姐,别让雷先生笑话了。”
“不会,燕子心直口快,我喜欢她这样。差不多快六点了,咱们走吧。”
一顿饭吃得十分惬意,美味的食物再加上最爱的亲人都在身上,乔雁回说不出心里有多感动。
雷傲把一切安排完美,用餐的过程中,甚至招了一位小提琴手为小姨演奏了一首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
演奏完毕,当提琴手为小姨送上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时,小姨忍不住又泪湿了眼眶。
乔雁回在桌底下轻拉了拉雷傲的小指,谢谢他为小姨做的一切,雷傲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见他们琴瑟合鸣,小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当年乔家突遭变故,一夜之间大厦倾覆,乔雁回被自己送上飞机时连十九岁都不到。
至今小姨仍记得当时的情景,乔雁回如一只从巢穴中掉落的雏鸟,她惊惶的拉着自己的手,问她,“小姨,我要去哪儿?你们不陪着我了么?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狠心的掰开了这个孩子的手,将机票与护照塞给她。
“燕子,你乖乖的走,别想太多。等你该回来的时候,家里人一定接你回来,现在乔家出了事,爸爸妈妈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知道么?家里人都舍不得你走,都盼着你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事到如今,乔雁回仍没能回国,父亲依然在狱中,母亲已经天人永隔。
乔家的事情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而乔雁回已经在外面独自漂泊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公主,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
小姨最担心的就是乔雁回出国之后,一个人会吃亏。当年乔雁回在bluecherry的经历,小姨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乔雁回母亲过世的时候,她也曾和自己吐露一些。
只要一想到乔雁回一个人经历的这些事情,小姨就觉得心如刀割。
现在终于好了,雷傲虽不善聊天,但给人一种极稳重的感觉。
有他陪着乔雁回,姐姐也能放心了吧?
从c城飞到纽约近十一个小时,小姨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用完晚餐之后精神看上去就有些疲惫。
他们原本打算在纽约城中转一转的计划,也因此搁浅,反正小姨还要在美国住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游车河。
回到家,小姨到房间里去取答应给乔雁回的礼物。
乔雁回在餐厅里煮咖啡,她今天旷了半天工,为了赶上工作进度,晚上必须要熬夜加班。
插上电的咖啡壶不多时就飘出浓郁的香气,壶里的咖啡咕噜咕噜做响,乔雁回盯着咖啡壶出神,完全没注意到雷傲已经走了进来。
经过这些天的工作,她手上已经有了些足以让雷霆致命的信息。
她原计划在五角大楼项目招标的前一天将这些东西交给雷世天,那么第二天,等雷傲和白战霆去投标现场,她就以带着她想要的一切坐上飞机,随便飞到世界的哪个小角落,雷霆的生死从此与她无关。
是现在……
“在想什么?壶里的水要熬干了。”
乔雁回从思量中被惊醒,下意识去抓咖啡壶的壶柄。
“啊……”壶柄上被溢出来的咖啡浇得滚烫,乔雁回被烫得轻声叫了一声。
雷傲眉头紧皱,抓着她的腕子朝洗手池走去,打开水笼水将水量调到最大,把乔雁回烫着的手放在水下冲。
“怎么这么笨,煮个咖啡还能把自己烫伤!”雷傲的声音有几分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乔雁回疼得倒吸着气,“还不都怪你,突然忽出来,吓我一大跳,要不然我怎么会被烫伤的!”
“笨还不承认!还嘴硬!我要是不提醒你,壶都要被烧裂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乔雁回被他问的有些心虚,轻声道,“还不是公司的事情……马上就要投标了……”
“公司的事情再重要,也没你身体重要。我这几周不在办公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拼命?钱是赚不完的,我不希望你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来为公司签合同。”
雷傲说得一本正经,乔雁回被他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我努力工作还有错了?我这么拼为了谁,还不是……”
见雷傲眼中渐渐浮起的揶揄,乔雁回有些说不下去。手已经不怎么痛了,她把手从雷傲掌中抽回,关上水龙头,安静的靠在橱柜上,咬着唇不说话。
“到底为了谁呢?怎么不说了?”雷傲的眼中笑意更浓,他俯子,在乔雁回耳边低语,“你这么努力,我该怎么回报你?身体力行,好不好?”
“我谢谢你了,大恩不言报,你给我磕两头就行了。”乔雁回翻了个白眼。
“想的美,淘气的小东西。”雷傲屈起手指刮了刮乔雁回的鼻头。
乔雁回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她脸上肆虐,“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应该谢谢你才对。”
她想家人都快想疯了,没人知道有多少个夜,她睡不着觉,看着电脑里过去全家的合影,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线。
她一个人已经坚持的太久,生活的压力,对亲人的思念,像是千万斤的巨担压在她并不强壮的肩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再过一分钟,一个小时,就会垮掉。
但雷傲把小姨接了过来,她的到来,对乔雁回来说,是一种救赎。
“是我并不需要你的谢谢。”雷傲说着,挑起乔雁回耳边的一缕长,将它温柔地拢在耳后,“我只需要一个,没关系。”
他还记得横旦于他们之间的那个死结,就算乔雁回此刻离他不过一掌的距离,但她的心却在天涯海角之外,防备着他。
乔雁回低着头,睫毛长长地,微微颤动,“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没关系,我以等。”
以前在军中,雷傲最不耻的行为就是某些大兵凭着自己身体上的优势来胁迫女性,如果让他遇到了这种事情,他见一次就会管一次,哪怕对方军衔比他高,他也不在乎。
没想到……对乔雁回,他竟做了自己最厌恶的行为。
别说乔雁回,就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女人是那么柔弱的一种生物,是天生被人宠爱的,如果失去了爱,就会过早凋零。
雷傲的母亲就是如此,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雷傲,如果有天……有天你现其实我并没这么好,你会后悔为我做得这些事情么?”乔雁回轻轻地问。
雷傲无畏的笑了笑,“当然不是,因为你值得。”
“那要是……你忽然觉得我不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