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跟着两名老师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然后又沿着旋转楼梯朝上走了不知几层。他眉毛一撇，刚刚打架倒不觉得累，现在反而走得人脚痛。
“我说，这院长大人今年多大了啊。”楚天冷不丁冒出一句。
那凶巴巴的一人哼了一声，另外一人回头笑笑道，“对院长大人说话要注意措辞，霍卡洛先生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论年龄可以做你爷爷了。”
靠，都七十岁的老骨头了，还把自己办公室放这么高的地方，不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吗。这里教育起学生来，都说人人皆是什么神的卫士，看来院长肯定是最急着去给神抱粗腿捧臭脚的。
楚天想了想，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心想恐怕这二位一听，这时保准会让自己走在院长老头的前面。
三人来到一扇漆黑的大门前，一人敲了敲门，轻轻道，“霍卡洛院长。”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含糊不清地嗯嗯声。过了片刻，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
两名老师带着楚天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一张宽大的桌子后，坐着一名须皆白的老人，几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好打了个嗝，一副满脸睡不醒的样子。
两名老师恭恭敬敬对院长行了一礼，然后说明了楚天的情况。院长看了看楚天，然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工作吧。”
楚天左右看了看，院长办公室靠墙两旁的玻璃架子上摆着不少晶球。又透明水晶状的，也有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
看院长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好说话。他面前摆着一叠凌乱的书籍文本，肯定伏案劳作留下的痕迹，院长大人平日里似乎太劳累了。
霍卡洛院长透过鼻梁上圆圆的镜片看着楚天，眼神却并没有后者想象中的那样严厉。
“这些家伙，平时总拿这些小事烦我。”他咕哝了一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
院长的眉毛像是轻轻颤动了一下，他伸手从旁边一叠书里翻了一会，抽出了一份名册簿。连带着滑出一本什么书。
楚天眼神正跟随着老院长的手，这时忽然愣住。
“咳咳。”院长憋着脸咳嗽了几声，伸手翻开名册。
原来刚才这老头就是在藏这个，看不出七十多岁的人还有这嗜好。楚天心中暗笑，这次似乎被自己抓到什么了。
“找到了。”院长老头说着，奇怪地看了楚天一眼，“你是今天才进入学校的。”
楚天点点头。老头咂咂嘴，摇头道，“嗯，那个受伤的奇莱，青魂之力也算达到了五级。刚才比尔跟尼亚老师说，他刚刚被你在食堂打成了重伤？”
楚天看着窗外，心想，想不到今天第一次上学，就免不了要被开除。早知道还不如要那块宝石。多少还能落几个钱。
“过来孩子。”霍卡洛冲楚天招招手，楚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当下慢慢走过去，在桌子前站定。老头伸着脑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楚天感觉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自己的膛，一直进入到里面某个位置。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楚天的右臂，楚天心中大惊，忙要撤回，老头看似干枯的手臂仿佛铁箍一般，竟然无法甩掉。楚天左拳暗暗握紧，心中只当他接下来要来握自己左手，那时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幸好老头握了一会他的左臂，就此放开。口中喃喃道，“魂力为零级？怎么可能？”
楚天慢慢朝后退了一步，霍卡洛抬起头，眼望楚天，“你之前没有进行过有关魂力的训练？”
“当然有过。”楚天不假思索道，他担心对方会由此怀疑到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上。
“不像，不像。”霍卡洛摇头道，“你的灵魂还是一片稀薄之态，并未凝聚成型。而且你的躯体之上也丝毫没用魂气游。你的灵魂中还没有多余力量可供你使用。”
这老头一眼便看穿自己，楚天心中登时乱跳，想不到这色老头还蛮有几下子。他只等情况不对之时，就闪身逃离这里。他小的时候见过被骑士团抓起来的异教徒，数十个人一齐被绑在村口用烈火活活烧死。此刻的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恐怕和那些人也差不多。如果鬼手被现，只怕自己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好在霍卡洛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反而身子一仰，背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望着自己，裂开嘴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我考考你，你告诉我，魂为何物，人又为何物？”
“这个……”楚天抓了抓脑袋，自然答不上来。
霍卡洛从桌子上拿起烟斗，悠悠点燃后，缓缓吸了一口，然后戏谑地望着站在桌子前一时语塞的楚天。看到少年一脸的窘迫，院长脸上现出一丝得意。
“小子听好了。”他用烟斗点了点楚天，随即娓娓道来。
霍卡洛院长只是想在这里给楚天上一课，想不到他后来的话，却让楚天的意识，以及人生，从此都有了一个惊人的转变。
“所谓生灵生于天地之间，本由两种物态构成。其躯体为实态，称为物，灵魂为虚态，称为灵。二者合二为一，才被称作为物灵。”
“躯体显露在外，从而决定了物灵与外界的联系。物灵可以凭借躯体去改变外界，创造外界，但也同时被外界所制约，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
“而灵魂收敛其内，则是聚集、孕育能量的地方。每个人，每只妖都因为有灵魂在体内，才能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物随灵而动，灵随物而灭。一个人的强大，包括力量、敏捷、智慧，物只决定了百分之十，而其他的百分之九十都由魂所决定。一个灵魂强大的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躯体，翻江倒海，裂地毁天。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修炼自己的灵魂，从而令自己四肢变得有力，脚步变得迅捷，甚至利用魂力创造出不可思议的法术。”
“我们圣迦叶学院，之所以被称为灵魂学院，也就是这个缘故，孩子，你明白了吗？”霍卡洛一口气说完，望着眼前楚天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称呼又从小子换成了孩子。
听倒是听懂了，就是有些头大。楚天想起诗诺告诉自己的那些，不问道，“那么如果说厉害的话，人的魂是不是有青魂、蓝魂、赤魂、白魂一说。”
霍卡洛点点头，白色的胡须下喷出一连串烟圈，“你现在的魂还处于混沌未开之态，连最初级的青魂也谈不上。”
他说到这又似想起了什么，双眼赞许地望着楚天，“你未曾使用魂力，便能击败魂力已经达到青魂五级的卡莱，这真让老夫难以相信。”
“卡诺从四岁起便跟随老师学习，十四岁进得学院，如今能修炼至青魂五级，在学生中已经算是不俗了。”霍卡洛轻叹道。
楚天闻言心中却是一惊，方才那小子年龄与自己差不了几岁，难道修炼了十几年，就只有那种水平。耗尽全身力气，就只够打得出一记像样的拳？
楚天不低眼看向左臂，想不到自己无意间得了这么一条手臂，竟然抵得上一个普通人修行十余年。楚天心中不由微微震惊。
“青魂只是最低级的魂，如想突破层界，改变魂的性质，还需要更大的努力，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突破最后的那道限界，永远停留在青魂的水平之上。当然，也有不少天资异秉者，只用短短数年便可突破至更高的境界……”老头说到这时把眼神转向了楚天，后者似乎感到他双目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
干嘛这样看着我……楚天看了看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累了，可以说说你的事了。”老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放下烟斗。楚天歪了歪嘴角，你刚刚说到那么远，我还以为你忘了这茬呢。
“本来嘛，打架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刚刚我听老师说，卡莱已经送到医疗部急救了。这样学校要对其学生本人以及家庭付出一笔很大的费用。这其中的百分之五十要由你承担，而且……”老头拖长了语调，“关闭，也是不可避免的。”
“多久？”楚天皱了皱眉。
霍卡洛探身越过桌子，悄悄道，“如果你肯支付全部的赔偿费用，我可以考虑只关一天就放你出来。”
“什么？”楚天眉毛一歪，还有这样的，看着对方五官都埋在胡子眉毛里笑的样子，他心中不由给老头原本se鬼的头衔上又扣上一顶财迷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