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第七十六节 善与恶的最后较量(一)

作者 : 窦应泰

生活本身既不是祸也不是福;它是祸福的容器就看你自己把它变成什么。

——法兰西·蒙田:《马克思学说浅探》

王同山又乘上了飞驰的火车。

这是深秋的子夜江南大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这一次他是前往河北省省会石家庄担任河北电视台专题节目的嘉宾。坐在飞往河北的火车上王同山的心情是激动的。像现在这样以普通旅客的身份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上心态当然与他早年在火车上扒窃时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自从年1月他第七次从监狱回到苏州迄今王同山好象每天都在做一个又一个甜甜的梦。每当他前往某一家电视台充任嘉宾的时候无论乘坐飞机还是火车他都在座席上暗暗地问自己:“这该不是在做梦吧?”不久前他第一次乘飞机飞往都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小崔说事》节目的录制之后王同山几乎就成了苏州的新闻人物。《江南时报》和《菇苏晚报》经常把他作为重要的新闻人物进行跟踪报导不说上海、杭州和江南许多省市的媒体也接连亲赴苏州对他进行采访王同山工作的胥馨小区几乎成了各地记者纷至沓来的汇集点。他刚从北京参加《小崔说事》的录制回到苏州上海电视台就闻讯打来了电话表示也要对他进行专题采访。与此同时重庆电视台的《龙门阵》和北京电视台的专题节目组也先后与王同山频频进行电话预约并且很快都分别确定了录制专题节目的时间。王同山当年作扒手的时候为了一个“偷”字几乎跑遍了国内的大江南北而今天他没有想到再次获得新生以后竟然又有机会前往各地电视台参加访谈录相和充当节目的佳宾。所不同的是从前他在全国各地的奔波都是鬼鬼崇崇的苟且行为;可是如今他是以堂堂正正的公民身份到地面对电视观众现身说法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自然会让王同山的心里产生两种心态。如今当他再一次踏上飞赴石家庄的列车时王同山坐在颠簸的列车上晕晕乎乎地沉入了梦乡。

往事就像被这疾驰列车不断抛在夜幕里的浓雾、水洼、树丛和被夜色笼罩的远山一样看起来变得越来越朦胧越来越遥远了。迷茫夜色下一簇簇灯火在漆黑中亮灼着扑朔迷离的影子王同山倚在卧铺的小桌前忽然感到他好象走进了另一个可怕的天地。

王同山是1999年月的最后一天从江苏丁山监狱回到苏州的。那天晚上他回到苏州心里对新生活充满着希冀。因为毕竟是又一次再生当初他因为偷盗苏州钢模板厂财会科的保险柜锒铛入狱时王同山就没有想到今生他会再次活着出来。现在他能回家王同山真想洗心革面地好好生活下去。已经六次被逮进了监狱对于他来说大半生的时光几乎都消耗在大墙里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屡教不改?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坚持自己心里明明知道是走向黑暗、甚至是走向毁灭的可怕之途。在监狱里他总希望有一天出去如何如何地改邪归正如何如何地重新改写后半生的历史。可是让王同山自己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有改写历史的机会就是不能如愿地实现初衷以至于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次进监狱去见那些熟悉自己的管教了。有时王同山自己也在心里笑好象这辈子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和江苏省的几家监狱和看守所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次他从监狱里被解教或刑满释放之后只要回到苏州多则两年、少则几个月他肯定还会再次落入警方张开的网中重新被送回了监狱。那么这一次呢?莫非他王同山还要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以后再次成为公安人员抓捕的对象还像前六次那样被关进江苏的某一个监狱大墙里吗?

“不我再也不干了!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屡教不改多次犯罪也许早就被判了终身囚禁。只有社会主义国家才一次又一次给我再生的机会。如果我继续像从前那样或偷或盗或抢又怎么能对得起监狱里那些管教人员呢?”这是王同山1999年秋冬刚回到苏州时的心中独白。

当然如果一个进过六次监狱的惯犯当真像《佛经》里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决非那么简单。先他多年在苏州始终无法落下的户口就难以解决这些年来王同山每一次从劳改或监狱里出来他都十分迫切地希望解决生活的最基本问题然而由于当时的户口政策和其他种种原因王同山的上述要求只能成为无法实现的幻想。然而如果户口不能落实那么其他一切都无从谈起。社会低保。住房。就业。结婚。成家。所有一切关系他在苏州生存的大事小情也都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王同山回苏州后依次找到了公安局区政府、司法局和桃花坞司法所。可是那时各级主管部门对于他的上述诸种请求都表示无力解决最后还是桃花坞办事处的一位主任给他掏出了块钱说:“老王只能救济你这些款了你可以拿这些钱去买些挂面下下其他的办法也不好想了。”

可是块钱在当时的苏州如何能生活一个月?再说王同山连锅碗都没有他即便可以每天都用挂面维持生活恐怕也没有办法把这些挂面煮熟。再说他更困难的是没有住的地方。更不要说求得一份工作了。可是这些实际问题在当时的桃花坞办事处是根本无法解决的。后来王同山终于得到一个友人的帮助让他到一家街道上的麻将馆里帮忙。尽管麻将馆里人来人往日夜不得安宁可是这环境对于王同山来说也只好适应他白天在那里给麻将馆跑跑腿打打杂到了晚上半夜以后才能睡觉。不久王同山又跑到区司法局求助可是接待他的人表示没有办法。王同山一气之下只好去找局长没想到局长听了他提出的要求也摊开双手表示无力解决。王同山当时真感有走投无路之感在气愤之下他对局长竟吼了起来:“如果政府什么问题也不能给我解决那我就只好去偷去抢了!”局长见他这样无礼索性也把桌子一拍:“那好王同山你不怕再进监狱那你就去偷去抢好了!”

王同山的心里充满了烦躁和牢骚……在屡次碰壁之后他当初从丁山监狱出来时暗暗抱着重新作人的满腔热情倾刻都化作了泡影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怨气和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态。尽管王同山从心里对政府暂时的困难无法理解但是当他只要想起继续重蹈覆辙后的结局与他对监狱生活的畏惧仍然不敢把他的激怒之言马上变成事实。有几次他甚至遇上了可以唾手可得的不义之财王同山也没敢伸出他的手。

无奈他只好又回到了那家麻将馆。干零活和打杂甚至扫厕所他都情愿去做。因为王同山对社会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索求。他只要求起码的生活条件在他看来尽管生活条件再低一点至少也比再重新去走从前的老路强一些。他总不能第七次成为公安机关的逮捕对象吧因为那样的话他王同山不仅对不起监狱那些对他苦口婆心的管教人员甚至也对不起他自己。如果再一次被抓了回去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监狱大墙里的人们?

好在就在王同山感到麻将馆生活渐渐习惯的时候一对经常来麻将馆里打麻将的老夫妇现并给他以同情。原来这位老人是苏州燕园饭店的高级厨师他同意把王同山介绍到燕园饭店去看门。王同山当时对此感激不尽马上应允。到了那里以后王同山这才现燕园饭店是一处幽静而高档的苏州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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