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落虽然只和占乃钞见过一面但是却觉得已经十分了解占乃钞了。
夏锦落装作对世事都很明白的样子装得甚至有**分像了但只有一点是露了怯:她总是很容易地认为人是好人。一些小恩小惠——有的甚至不是给她的——就会让她轻易地、一脸迷醉地感叹:"他人真好啊!"她自己并未察觉但就连陌生人都能够很快觉。
有一次吃饭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已经面目模糊的长辈对她说:"你这样将来会吃亏的。"她马上气血冲头地红了脸羞涩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给出去的。"意思是说自己会坚守处*女身份。
长辈听完往椅背上重重地一靠脸就立刻隐在黑暗里。夏锦落对自己如此婉转地表了决心有些得意身子向前匍匐着追问道:"我这样说你就欣慰了吧?啊?啊?"但黑暗中看不到那位长辈的任何认可的表情只听到他说:"像你这样将来得吃个大亏才会得到教训。"当时的酒桌上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若是有人问起夏锦落对占乃钞的印象她一定会很真诚地说:"他是一个好人。"然后瞳孔里装的就像是浓咖啡一样浓浓的液体缓缓回旋着流动。她也许还会"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给你与占乃钞相处的小贴士:"他脾气挺好的。尽量欺负他别客气。"她自己似乎小小地实践了。
夏锦落在星期天下午按着占乃钞给她的地址来找专家。在路口占乃钞刚刚看到她就开始拍手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知不知道专家走了不在这儿了?"夏锦落捂嘴笑了。他说:"哎我说的是真的。"夏锦落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占乃钞。看他没有和自己一起笑就推开他自己走到四十一号建筑物的前面。明明是"研究所"却用的是餐馆的铁门拉下来会有巨大响声的那种。整个建筑矮小破旧完全能够想象是什么样的人在那里工作他们一定戴宽边眼镜衬衣塞在西裤里轻薄的深蓝色袜子长得快到膝盖而他们手上一定会拿一个圆柱形的杯子里面装着茶叶水透明瓶身上印着"一生平安"或者表达相同意思的诗。
夏锦落赏析完了这栋建筑之后才开始拿拳头捶门边捶边回头笑着看占乃钞。
等到她拳头开始生疼她才不笑了。觉得大腿上的细细的汗毛都成了导热的铜丝制造一阵阵的热浪从下至上地涌。她冲到占乃钞面前几乎要和他厮打起来了她叫喊道:"我还把这个地址告诉我的同学了!我同学要是知道我是骗他的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占乃钞被她抓挠得有些要狂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劝解:"你同学现在还没有来看来是不会来了你明天上学了再跟他说也行。"心想:她要是再哭闹一声自己真的要一脚踹上去了。占乃钞是一个没有什么职业道德的人不扁小孩儿不扁女人对占乃钞来说简直是不存在的。
江日照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一来就看到奇怪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他很成*人地向夏锦落一点头说:"忙呢!"看着江日照上了台阶台阶上的两人同时说:"专家不在这儿了!"江日照因为和他们不熟络也不打算和他们熟络起来所以不想在他们面前流露什么情绪。他只是诧异地说了声:"是吧?"说完就充分表示了对两人的不信任死命地敲这铁门敲完又踹每一声巨响之后都俯身贴着铁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这样细心地检查终于确定里面没有人。
江日照下了一级台阶和另外二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和他们一样举头望着这栋建筑。
三人心中出同样的感叹:真丑啊!太可怕了这种丑陋不是偶然可得的——偶然可得的丑陋是有诗意的——而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中它如愿以偿地越来越丑陋。"它"是这幢建筑又是在里面工作的专家。
三人心中又同样一个转折一个激灵一个由无力而导致的屈服:专家丑是丑点儿但是他们还奇迹般地掌握一些人的未来。
三个人都希冀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使劲地踢门一脚把门踢开。但随即所有人又都低下头:别指望我我不行的……
占乃钞先动了他缓缓地前进步履沉着地一步一步踩在台阶上忽然一**坐下坐在一级台阶上手整齐地放在脚面。夏锦落也走下台阶坐在最下面一层台阶上胳膊抱着大腿头枕在膝盖上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动作一定会导致恤后面太短露出一截背来。"占乃钞会看到的吧。"想着自己就像一人分饰两角既演调戏者又演良家妇女。一半是洋洋得意一半又是羞愧欲死。
江日照虽然百般不愿意但还是朝占乃钞开了口:"喂!你还有什么门路吗?"占乃钞说:"门路没有。出路倒是有一条。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的总部。"夏锦落扭头看他奇怪地问:"这只是分店?"占乃钞说:"是的这儿只是一个办事处。还另有一个总部。"夏锦落朝江日照笑着说:"那真好是不是?"江日照说:"哦!我知道了!专家肯定把测试的结果拿到总部汇总了所以现在不在对不对?"占乃钞耸耸肩说:"也许吧!"夏锦落站起来拍拍裤子说:"那我们赶紧去吧。"说着把圆领棒球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江日照看到她手臂上金黄的毛不自在地低头也绾了下自己的袖口对占乃钞说:"不远吧?五点四十之前我要赶回去要不然打车吧坐公车太慢了。""坐火车。"占乃钞笑道"一点都不远坐火车五个半小时就到了。"夏锦落呆了半晌用商量的口气对江日照说:"那倒还真的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