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乃钞在听夏锦落说话的时候脑袋里的感觉和脚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基本上都是渐渐麻木了。他没有现夏锦落是一个如此多话的人。她并不是给人讲什么故事讲什么记忆。而是把自己的思想过程外化像是把脑袋里的筋条脉络全部暴露出来。这似乎还是自肺腑的东西听起来也暗波汹涌高氵朝迭起的。占乃钞本想认真学习一下听进去才现是一点价值也没有的东西于是他开始顺理成章地想自己的事情想来夏锦落也不会现。
"我那天和江日照谈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对自己的家庭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我眼前已经被展示了一个新的世界旧的那个处处都显得黯淡破旧羞愧得要对着墙角面壁去了但是我想这到底是我的家啊反而是这样反而是因为这是我的家所以我一想到一直会在这儿生活才更烦躁难忍……"说时夏锦落一直观察着占乃钞她何止是现了他心不在焉简直心寒。
多话从来不是她的过错思维混乱永远不是她的过错她错就错在走错了这一步。专家哪里向她展示了什么新世界她哪是要进入一个新纪元。夏锦落只是从一个没有人听自己说话的废墟落入了另一个无人倾听无人体贴——占乃钞甚至不帮她拿包——的废墟里。相比之下原来的那个废墟拾掇得还整齐些。夏锦落几乎一览了自己的人生她即使在世界的中心呼喊也不会有人听到。
失望在长时间内不被外人体察就成了绝望。夏锦落想着浑身就像掉入了冰窖一样。像犯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打破了监狱的门以为自由了却现这哪里是出口而是一个格局更大的监狱。
幸而她还不知道占乃钞在想什么她若是知道了便不会在他身边多待一秒。
他在想一个女人的肚子。当他还住在一条肮脏的街上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那条街铺满了烂烂的白菜叶子走在上面软软的就像走在女人月复部一样街边住着像混血儿的猪肉西施身高两米多的女人穿着红色贴身衣服从不戴乳罩的卖红萝卜的女人。占乃钞骑着小小的自行车从她们中间穿过去她们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他从来都很害怕这些怪异的女人。
有一天他在家属大院里骑自行车的时候有一个他熟识的小男生跑过来说:"街尾有一个疯子要拿石头砸狗。"占乃钞说:"你不能让他砸狗啊。"小男生说:"好我去阻止他。"说着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占乃钞紧张地等待着从没有这样紧张过。当他准备骑车出门找伙伴的时候忽然看到他的伙伴脸上带着古怪又紧张的笑容走来了说:"我把他打晕了。"说罢笑容更甚尾音润滑欢快而完美简直像歌尾的一句"嘿——"奇怪的声调显然自己都被吓坏了。
占乃钞骑着车就往街尾跑而小男孩忽然痛哭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街尾果然睡着一个人穿着西服——占乃钞心忽然一紧:是个白领啊!——走近一看那个男人的西服很肮脏这才放下心。走近一看那个人是个女的。占乃钞看到她敞开的西服里面穿着更肮脏的条形衬衫线条显示出她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喉结和脸庞却是一个男的。
占乃钞不敢凑太近看但是又不想离开随手把自行车放倒车子刚好倒在那人的腿上车铃出一声响。
占乃钞抬起头闭着眼睛享受着潮湿的有蔬菜清香的气味太阳把空气染成可怕的金黄。他抬起脚踩到那人的肚子上……
占乃钞穿着好看的球鞋鞋后跟还会一下下地放光它这时就随着占乃钞动作的一步步粗鲁化而一下下放光。占乃钞喜悦两颊红得吓人。另一脚也踩上去两只脚踩在那人的髋骨上感觉套着皮的骨头滑滑的很好玩。
他把脚伸进那人的衣服里看到她露出突兀的肋骨就把脚放在肋骨上踩。亢奋很久才平息占乃钞终于走了。
占乃钞渐渐醒悟到他那时的行为有**在里面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阴阳人有**于是就把它简单解释成暴力再把暴力简化成"猛人"的概念。
——占乃钞在夏锦落絮絮的话语中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过去梳理了出来自己再不能装傻了生命中无端被加进了本来就存在的东西自己不再是一个只想当"猛人"的少年了。
他看着夏锦落盯着她不停运动的嘴唇微笑着点头。
心里想着:"带着**去旅行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啊。"这时广播说可以进站了占乃钞缓慢而稳健地站起了身伸出手对夏锦落说:"起来吧该进站了。"夏锦落准备托付给他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