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乃钞伸出的舌尖让江日照一下子清醒过来。江日照在之前一直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不是被吓得难以反应不是震惊不是宿醉不是身心俱惫而是困。
一上午他一直在和自己的困作斗争但是已经有一块白布把他的头脑盖住了他脑袋里只是一片空白而已。在房东家时别人都在说话和讨论只有他深深地靠在沙靠背上把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他趁人不注意时用手指蘸了一点茶叶水抹在自己的眼皮上但他后来才想起来这是去除肿眼泡的方法不能去除困意。
占乃钞的动作终于吹走了江日照体内那一团床单大的卵形白气。占乃钞不以为意地对他说:"草上的粉笔灰好吃一些我小时候也被老师处罚吃过一次粉笔灰那是黑板上的不如草上的粉笔灰好吃。"江日照忽然觉得无论自己的将来怎样占乃钞给他带来的这个五分钟的记忆将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记忆最恶心的——哦恶心他又唤醒了这个词——他要忘记这感觉忘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闭起眼睛开始在记忆中进行删除最初他删除得很好忘得很顺利但是他知道最后还是会留下痕迹即使是空气那也是痕迹……
占乃钞以为他是痛苦地闭上眼睛问道:"你终于开始有点儿反应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戒恨戒情戒嗔戒痴了呢。你难过吗?"江日照"唉"了一声却又笑了:"鱼婉走了我不能参加比赛赢奖金我们被警察扣押专家回来了我们却不能去找他们你告诉我我应该先难过哪一个?"占乃钞说:"那就是我的缘故了。你觉得我是个怪物吧?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正派人接近坏人那样厌恶。"江日照诚挚地摇头说:"我真的没有这样看待过你。"占乃钞久久地看着江日照直到他的脖子因为过久的悬空而累了。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天空说:"想来你是不怕了。你虽然没什么危险不像我有着一样没日没夜担心警惕着的东西。但是这几天来好歹你经历的事情也不比我少没想到你已经完全不害怕不恐惧了。"江日照嗤笑道:"我独具慧根……根骨绝佳嘛。"占乃钞没有理会他又挪了挪身子全身的骨头都跟着牵连作响。他继续说:"我一直听人说有个叫做-临死之眼-的东西说是人临死前的一刻才能了悟过来那时就会……操那时就会怎样呢?我忘记了不过我能用我自己的语言翻译如果你和我是同一挂的人你就会明白。有过临终之眼的人也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人。你今天一觉醒来算是死过了一回。"
他一骨碌爬起身来说:"我从这死人形中爬起来也当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