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还行?”习秋轻轻的扇着扇子,扇子前摆着的是一盆冒着凉气的冰块。
“嗯……”富有慵懒的倚着美人榻,勉强从鼻孔哼唧两声,她上辈子就最怕热,每每到这种天气都躲在空调房里面绝不出去半步,不曾想到了这里……富有拄着额头万分想念起那不见丝毫暑气的空调房来。
“主子!”芸香从门外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孙充媛与刘良媛来了,说是要见您。”
“哈?”富有皱着眉,顺便模了模自己的发髻,还好没走形。起身惫懒的搭着习秋的手去了暖香阁接待客人的正殿,虽说是正殿,但是相比皇后娘娘的启德宫自是相差甚远。这屋子里只有正前方两把椅子,下方四把。
一进入殿内,就看见这孙充媛与刘良媛一人占据正前方的一把座椅,正在那里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尴尬。
富有撇撇嘴走了过去,行了礼:“妾见过孙姐姐,刘姐姐。”说着直起身:“二位姐姐怎地突然到访?妾一点准备都没有。”富有腼腆的笑了一笑:“习秋,去给二位姐姐准备些吃食。”
“妹妹不要忙了。”孙充媛粲然一笑,模了模手中的茶杯:“我与刘良媛刚刚在园内赏花无意间碰到一起,想着盈昭容病了,我们本该前往探望一番。又恰巧路过你这里,估模着你也是想去的吧。”
这话说的富有心里一阵冷笑,那御花园与自己这偏僻的暖香阁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眼前这二人分明是想多一些人去蹚水。说是去探视,还不是因着今儿早传出来盈昭容将赵小媛要了回去,想看热闹?
“二位姐姐说的是,理应探望。”富有虽是在心中月复诽,但是面上却还是得应承着:“这……去探病总该带些礼物,不知二位姐姐准备了什么?”
“孙姐姐准备的是一柄成色极好的玉如意。”刘良媛眉眼带笑:“至于我么……是一本乐谱孤本,听闻盈昭容在舞蹈和音律上有极大的造诣,想来她会喜欢。”
“姐姐的礼物必定是很得盈昭容喜欢的。”富有眉梢染上了一分愁意:“妾可拿不出二位姐姐这么好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孙充媛见状安慰:“只是咱们的一份心意罢了,送什么人家盈昭容还能真的在意不成?妹妹多虑了。”
“孙姐姐说的是。”富有这才又露出一抹笑,偏头对着习秋小声吩咐着什么,眼见着习秋快步走了出去,但是只消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手端着托盘的小木子。
“成了,二位姐姐,咱们走吧?”富有侧身站在那里,等到二人先后走出了屋子,富有才掀开那盖在托盘上的红布,一脸肉痛的样子,一咬牙也扭着**跟了上去。
三人到了长乐宫门口,守门的婆子却是面无表情:“三位小主还是请先回去吧,我家娘娘现在不方便见三位小主。”态度倨傲,这后宫里主子得不得宠当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闻言孙充媛面上露出一丝迟疑,刘良媛却是眼珠子转了一转,突然扬声道:“嬷嬷,这大热天儿的我们三人特来长乐宫给盈昭容娘娘请安,难道娘娘就连杯水都不能赏给妾们么?”
“刘小主!”那婆子显然被刘良媛的大嗓门惊了一下,颇有一些怒目而视的意思:“我家娘娘着实是病着,不方便起身见外人。”
不曾想这时却由长乐宫出来了一个人,孙充媛和刘良媛的眼睛……虽然太阳很大,但是富有可以十二万分的确定,这俩人的眼睛在冒绿光!
喜德盛走到门口,将那嬷嬷推到一边,躬身做出请的姿势:“皇上请三位小主进去呢。”
刘良媛明显的兴奋:“真是谢谢喜公公了。”说着与孙充媛相偕着进了长乐宫的门儿。富有友善的冲着喜德盛笑了笑,低下头也跟了进去。
“妾给皇上请安,给盈昭容娘娘请安。”
盈昭容此时还卧在榻上,脸色铁青的看了看排开一溜儿的三朵娇花儿,又看了看坐在榻边的刘允。
“起来吧。”刘允随意抬手示意着,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今天倒是巧的很,怎么你们三人倒凑到了一起去了?”
孙充媛正想开口,却被刘良媛强了先:“妾和孙姐姐偶遇,想着盈昭容娘娘身体不适,妾们应该过来请安的,于是又折去了富美人那里,三人一起来了。”
“是呀,妾可是十分担忧盈昭容娘娘的身子的。”孙充媛也不甘示弱,只有富有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倒是有心了。”刘允低声笑道,大手握住了盈昭容纤细的小手,一脸的宠溺,盈昭容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两朵红晕,娇羞的回握住刘允的大手。这边二人柔情蜜意,那边孙充媛和刘良媛的脸色可就不大好看了。
“妾今儿特意给盈昭容娘娘带了些礼物。”孙充媛别开眼睛,没眼力见儿的开口。刘允顺势放开了盈昭容的手,一脸的兴味,示意孙充媛继续。
孙充媛身后的丫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递出,孙充媛道:“这柄玉如意成色极好,妾觉得很配盈昭容娘娘。”
“嗯……”刘允看了看,勾了勾盈昭容的下巴:“果然很能衬托蝶儿的姿色。”这一幕看得孙充媛牙根痒痒,怎么自己送礼倒成了皇上与那狐媚子的*机会了?
“妾也有东西相送。”这边刘良媛也开了口,神情典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结果婢女手中的那本有些陈旧的书,亲自走到盈昭容榻前:“娘娘,这是民间姜成子大师流传下来的孤本,不知可和娘娘的心意?”
一阵阵幽香钻进刘允的鼻子,使得看向刘良媛的眼神不免多出几分旖旎。盈昭容勉强扬起一抹笑,伸出手接过那本书,随意翻了几页:“刘良媛有心了。”但是却突然猛咳嗽了几声,手也因而用了力,封面几页被捏成了皱褶状,看得刘良媛眉头一跳。
“真是对不住妹妹了,好好的……”盈昭容神色娇弱,满是自责。未带刘良媛开口,刘允便体贴的将薄被拉高:“身子未好,仔细着些。”
“谢皇上。”盈昭容谢了恩,随手便将那孤本扔在了别处。
正在刘良媛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座位处的时候,刘允开口问道:“不知富美人带了什么宝贝过来?”
“啊?”富有扬起小脸,一副刚刚回神的模样,看着屋内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妾……怕盈昭容娘娘嫌弃……”
盈昭容见状却也不得不挤出笑容,贤惠道:“都是富美人的心意,本宫怎么会嫌弃?”
富有闻言命小木子上前,将红布扯去,满意的看到众人石化的神情:“妾想着娘娘平日里也不缺什么,送那些子珍宝妾也实在是没有,就这东西最实惠,还望娘娘不弃。”
刘允看着那一托盘的金子嘴角微挑,他就说过,这丫头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盈昭容也是一愣,看了看那金子倒是难得的让紫菱上去收了:“富美人这礼物送的,倒也别致。”盈昭容憋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富有倒是不客气,听到这话欢欢喜喜的行了一个礼便坐了回去,继续如老僧坐定般神游天外,偶尔被点名问道才敷衍几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富有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但是回过神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一定是她多想了……
眼瞧着午膳的时间临近了,盈昭容暗咬着牙面色不善的瞪着这三个人,富有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告退,就在这时,寝殿外一阵的喧闹之声响起。
刘良媛与孙充媛一脸的兴奋之色,因为今天来到这长乐宫,本意就是瞧热闹不是么?
富有无奈的将**尖儿又扔回了椅子上,自己这是什么命?她最不愿自己没事儿惹一身骚了,这后宫,龌龊事儿多了去了,知道多了就会让人失去希望。
“怎么了?”刘允不悦的皱眉,扬声问道。喜德盛在门口处尽职尽责的报道着:“听院里的丫头说,好似赵小媛晕过去了。”
“什么?!”盈昭容紧张的坐起身,双手抓紧了身上的薄被,一双美目也望着刘允,生怕被追问。
“赵小媛?”刘允念叨了一遍,神色表明他压根不记得这个人了。
“是前儿晚上伺候皇上的小主……”喜德盛细声细语的提醒着,刘允这才想起,揉了揉眉头:“是了,昨儿盈昭容刚为她求了恩典,到了长乐宫。”
“怎的会晕倒了?”刘允再次发问,这回目光紧盯着盈昭容。盈昭容面上一白,咬着下唇心底暗恨,却也只能低声解释着:“今早她来给妾请安,不长心的打碎了一对儿白瓷长颈瓶儿,本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儿,但是却是妾进宫时候,妾的娘亲给妾留的念想,妾一生气便叫她罚了跪……”说着还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妾也没想到……”
“好了。”刘允突地起身,盈昭容以为刘允要降罪,急忙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了回去:“这宫里的事儿你看着办就成了。”刘允神色蛮不在乎:“那对儿瓷瓶爱妃也不要挂怀了,明儿朕赏你一对儿更好的。”
看着盈昭容一脸感动的神色,富有呲了呲牙没吱声。刘允直起身:“朕该回去批折子了,有空再来看你。”
富有三人连忙行礼恭送,孙充媛和刘良媛见皇上走了,也没有任何热闹可以看了,这才告退了。
回暖香阁的路上,富有哀叹着帝王心当真是深不可测,再怎么说也是有过肌肤之亲,怎的就能绝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