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王嬷嬷与习秋到了启德宫,富有站在寝殿外扬声道:“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过了一会儿,寝殿门打了开,连翘走到富有面前屈了屈膝:“富小主,请进。”
富有微微笑了笑,甩着帕子就进去了。一进屋内,一股子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富有拿起帕子遮了遮鼻子,在连翘的指引下绕过一面玉石屏风到了里屋,看见榻边坐的人不由得一惊。
“妾见过皇上!”
“富良媛来了。”刘允抽空瞄了一眼,随即目光便又放在地下跪着的太医身上:“吕太医,富良媛是过来皇后身边伺候的,有一些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你等下要与富良媛说清楚,知道了吗?”
“臣遵旨。”
“嗯……”刘允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出殿外,富有有眼色的也跟了出来,刘允拉过富有的小手放在掌心,另一只大手轻轻抚了抚富有的鬓角:“这几日在皇后这里要尽心,懂么?”
富有低下头抿了抿唇:“妾晓得,妾一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盼望皇后娘娘的凤体早日康复。”
刘允闻言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但还是拍了拍富有的脑瓜顶:“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理的,你要相信朕不会亏待了你就是。”
富有点了点头没有接话,刘允也松开了她的小手:“既然如此,朕就回龙栖殿了,最近国事繁忙,皇后这里还是劳烦爱妃了。”
“妾恭送皇上。”待刘允出了启德宫,富有才起身,瞟了一眼身后的吕太医吩咐道:“王嬷嬷,过去随吕太医看看日后我照顾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小心着点,不可出差错,知道吗?”
“老奴遵命。”王嬷嬷应下了便引着吕太医退了下去。富有微微一笑,这就叫懂得用人,王嬷嬷对皇后的事情必然是万分上心的。
回身进了寝殿,站在榻前盯着皇后的睡颜瞧了一会儿,要说这皇后岁数不大,刘允今年才三十不到,皇后也就二十岁多一些。
不过这后宫的生活给这女子留下的却是满身的伤痛。富有叹了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皇后眉间的皱褶抚平,又将锦被向上拉了拉,接着便乖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一旁。
转眼便到了晚上,连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富有闻声回过头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走到连翘身前:“皇后娘娘还睡着呢。”
“回富小主的话,吕太医说到了吃药的时辰了,得将娘娘唤醒吃药才成呢!”连翘说着忍不住看了看榻上毫无动静的皇后,要不是还能看见微微起伏的锦被,怕是就以为皇后没了……
“那给我吧!”富有接过药碗,走到皇后榻前轻声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先是皱了皱眉,接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榻前是富有愣了一下:“富良媛?”
富有甜甜一笑,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帮着皇后坐起身:“娘娘,您睡了许久了,该吃药了。”
“你怎么在这儿?”皇后的嗓音带着重病之人特有的沙哑。
富有微微吹了吹手中还是滚烫的药汁,闻言瞪了瞪眼睛:“皇后娘娘不知道吗?皇上命我前来伺候娘娘。喏,皇后娘娘我喂您。”说着有模有样的用汤匙舀出一匙苦苦的药便送与皇后嘴边。
皇后抬起手挡住富有送到嘴边的汤匙:“你说什么?皇上让你来的?”尾音上挑,明显的惊诧。
富有将汤匙放回碗里无奈的点点头,这尼玛老板和老板娘没沟通好,是在玩自己这个小员工么?
皇后抬眼上下的打量一番手端药碗站在榻前的富有,半晌才微微勾起唇:“富良媛,皇上让你来你便来了?你可知道这差事后宫所有人都是不愿的,你可知道本宫要是没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富有暗暗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下场?顶多一陪葬,皇后当她愿意呢?要是抗旨不遵,死得更快!
“皇上之命,妾不敢违逆,更何况伺候皇后娘娘是妾的本分。”的确是本分,拿着月钱就得替老板做事啊。
“呵呵……”皇后低笑了两声,示意富有将药碗给她。接过药碗皇后再次看了富有一眼:“其实你是知道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是不是?”说完不等富有回答,便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富有恭敬的接过空碗:“皇后娘娘说笑了。”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将空碗放在连翘的手中,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连翘迟疑的看了一眼皇后,见她点了点头,才低下头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可有哪里不爽?妾帮你揉揉可好?”富有回到榻边满脸殷勤。
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富有,闭上眼长呼一口气:“也好,本宫的腿有些不舒服,富良媛就替本宫捶捶腿可好?”
要是放在一般后宫的主子娘娘身上,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多半会露出不愿的神色。但是富有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般的撩开锦被,扯过皇后的腿便开始捶。
皇后讶异的睁开了眼睛,笑了笑,便任由着富有忙活着。室内大约沉静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突然开口:“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怕是就在这几日了罢……”
富有手上的动作不见停止,嘴中宽慰着:“宫中太医医术精湛,皇后娘娘不必说这些丧气的话,妾倒是觉得过几日皇后娘娘就会恢复如初,到时候妾陪着皇后娘娘去御花园好好逛一逛,如今这花儿开的可好了。”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一丝无奈:“本宫又何尝想……本宫还有很多事儿没完成呢啊……”
富有牙齿咬了咬下唇,权当自己聋了,没听见。
“要说这人,活在世上都会有这个那个的遗憾,本宫也不例外。”皇后倚着软枕挪蹭了一下:“富良媛,你的遗憾是什么?”
富有皱了皱眉,随即笑了开来:“皇后娘娘,妾没有遗憾。”
“怎么可能?”皇后笑出声:“假如过几日你便随着我去了,你肯定会很懊恼,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大将军的哥哥,却没有过上顺心的日子,而且之前害你摔入池子的人可都还没找到呢……”
富有心下一凛,嘴上却是不承认:“娘娘说笑了,害妾的那个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妾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懊恼的。”
“哦?”皇后压根一个字儿都不信:“你要是真的觉得佛堂那小丫头是真凶,那本宫可就看错了你了,可惜本宫没觉得看错人了。”
富有捶腿的动作一顿,终于看向了皇后:“娘娘,都说难得糊涂。妾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媛,在这后宫之中活下去的最好方法不就是糊涂,不是吗?”
皇后被富有直白的话语噎的一愣,随即无奈的勾起了唇角:“是啊……”说着抬了抬手:“你下去吧,本宫要歇着了,说了一会子的话,还真有些累了。”
富有低下头行了一礼:“那妾叫连翘进来伺候着。”
等到回到了启德宫偏殿,习秋与王嬷嬷正坐在桌边刺绣,见富有进来都连忙起身。
“主子,可是累了?”习秋急忙将富有按到椅子上,递过一杯茶,一脸的心疼,自家主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家的女儿,可是那也是自小就没伺候过人的呀!
“没事儿。”富有喝了一口水,示意习秋不要大惊小怪,说着看了看王嬷嬷,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嬷嬷可是有什么想问的?想问就问吧!”
王嬷嬷的手局促的贴着衣角蹭了两下,才开口:“小主,娘娘她……”
富有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弄得王嬷嬷心下一紧:“今日下午一直在睡着,早些时候喝了些药,与我还说了一会儿话,看起来不错。”
听完这话,王嬷嬷老脸略微放松,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当着新主子问老主子的?只得上前询问:“小主可饿了?有什么想吃的吗?老奴可以去小厨房吩咐一声。”
富有模了模肚子:“你别说,真饿了,去给我要几个菜吧!”
王嬷嬷应是便去了。习秋嘟着嘴蹲□为富有捏了捏腿肚子:“主子,咱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谁知道呢……”富有盯着烛火,喃喃自语道。
在启德宫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快,皇后经常睡着,富有只需要早中晚的晃悠几下,皇上每日来的时候聆听一下教诲,其余的时间逗逗鸟儿,玩玩儿猫,就这么过去了六七日。
这日一早,富有还没等梳洗,王嬷嬷便冲了进来,一脸的焦急:“小主,不好了!正殿那边传来消息,说……娘娘咳血了!”
“什么?!”富有一下子自榻上跃起,胡乱的扯过一旁的衣服便往身上套,蓬头垢面的便冲进了寝殿。
“皇后娘娘如何了?”一进寝殿正巧碰上向外快步走着的吕太医,不客气的一把拽住衣领,劈头盖脸的问道。
“小主!”吕太医吓了一跳,被扯着领子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也不能推开,只能十分滑稽的在那里挣扎:“请小主先将我松开……”
“啊?哦!”富有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激动,尴尬的松开手中的衣领,不自在的抬起手理了理垂下的发丝:“快说,娘娘怎么样了?”
“娘娘……恐怕是挺不过今日了……”吕太医耷拉着眼睛,语气有些悲伤,有为皇后的,有为自己的。谁知道皇后娘娘一出什么意外,皇上会发什么邪风!
“怎么会?”富有有些不敢相信,昨晚她还与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呢!推开吕太医走进内屋,见皇后满脸灰败之色的躺在那里,不复昨日那股子精气神。
“通知皇上了吗?”富有随手抓住一个站在门边的小太监问道。
“奴才……奴才刚刚领连翘姑娘的命去龙栖殿,不曾想被守门的公公给骂了回来……说……皇上还在歇着……”
富有听到这话,眼神忽地一沉,看得小太监直哆嗦:“喜德盛这么糊涂?!”
“回小主,不是喜公公,喜公公这几日病了,皇上允他休息。”
“那你是做什么的!”富有抬手对着那小太监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将在榻边伺候的连翘也吸引了过来。
“小主饶命,小主饶命!”那太监急忙跪下磕头。
富有满脸怒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太监:“这么大的事,还没见到皇上,那守门的太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了吗?那要你去死你也去死?!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万一,你有几个命能赔?!”
“可是……那公公不让奴才进去啊!”小太监还在狡辩。
“不让你进去,你不会喊吗?你是哑巴不成!连翘!”富有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她实在是不理解,怎么还会有人在皇后重病要通知皇上这种事儿从中作梗,后宫的人简直丧心病狂。皇上见不到皇后最后一面,就让这些女人这么有成就感吗?!
“富小主。”连翘早上只顾着皇后,也是疏忽了这件事,听到富有的召唤,一脸惭愧的走了过来。
“将这个不长心的奴才给送到浆洗局去!”
“是。”连翘低头应下。
“你,你,你!”富有出了寝殿,随手指了院子里的三个太监,冷哼一声:“随我去龙栖殿,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
富有做的就是我梦想中的场景啊啊啊啊!!!!
打人什么的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