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的生辰我不快乐,他也不快乐,因为三年前的同一天阿娘死了,自此以后这一天我和他都不快乐。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但我不明白为何都不快乐他却非要大肆办寿诞,家中红灯高挂,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庆的模样。
每每这样,他都会看着那艳丽的红绸发呆,很长时间的呆愣着。我有时候也会无聊到很长时间的呆看着飘扬的红色,可看久了觉得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也就罢了。
管家见我又盯着阿爹看,特别小心翼翼的过来拉我,一副怕我又干什么坏事似的:“少爷,别打扰老爷了。”
他这话说的有事偏颇,我估计只有这个时候最安静,最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可是被他这么一说我心情大大的不好,扬起嗓子就要喊出声来,不然岂不是对不起我打扰阿爹的罪名。
管家大惊,急忙捂住我的嘴巴像拖麻袋一般将我往前院拖。阿爹一向机警,许是之前看的太入神了才没有发现我,如今这动静只怕不被他发现也难。所以他低下头,缓了半拍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柔和,明眸中含着隐约的泪光,在冬日的暖阳中显得格外清冷。
我一怔,甚至忘记了挣扎。又是这样的眼神,他看的是我又似乎不是我,透着悲哀和凄凉,总之是让人很难受的一种眼光。然而我早已经被看习惯了,所以反应不大。可管家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他正欲拖我离开,我的手脚都绞到了他的身上,样子极其怪异。是以他看见阿爹看过来的时候极其尴尬的笑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管家跟着阿爹的时间比我还长,自我记事以来他就在阿爹面前晃悠,事事为阿爹考虑,以阿爹为先,就像现在这样,我总是被他防备的第一目标。排在那些踏破门槛想为阿爹再讨一房夫人的媒婆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阿爹只钟情于阿娘,为什么那些人还前仆后继,死不悔改呢?
“敏敏,过来!”阿爹轻轻招了招手,方才的目光已然收了回去。
我瞪了管家一眼才放了他一马,管家一向识趣,所以在我离开之后他也就转身离去了。
“阿爹今天寿辰,有贵客要来,你一会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别……”
“是那个请阿爹来京城的人吗?”
我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总之阿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刚才极力装出来的笑容也掩饰不下去了。顿了片刻才道:“今日就别出府鬼混了,把《孟子》和《中庸》背完在才能出来。”
他这绝对是公报私仇,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些四书五经了,却一直不厌其烦的让我背诵背到头痛抄书抄到手软,“阿爹,我并非男子,你干嘛一直让我学习这些?”这是我一直不懂的事情,自从阿娘死后他就将我打扮成男孩子,我从前不问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乡野孩子,男孩女孩看起来无甚区别。可是在这里住了两年我也终究明白原来男孩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阿爹叹了口气,一种无奈中透着委屈的眼神愣愣的看着我,“因为你太难养了,听说颠倒着养可以延年益寿。”
我撅嘴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嫌女孩子的东西置备起来麻烦才这样的吧?”由不得我不怀疑,若我是男子,他就可以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衣裳改的小一号再塞给我,这一来一去不知道省下了多少钱,然这省下来的钱,我也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猜对了。”他呵呵一笑,一扫先前沉闷的样子。我头顶上的一片乌云仿佛瞬间识趣的散开了。
转身就要回去,既然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自然也不会特殊的闹腾,至少不会在院子里闹腾,因为我实在害怕那个神秘人,自从他来找阿爹之后,阿爹就很少开心的笑了。虽然他让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但我依旧不喜欢他。
“别再赶走夫子了,小心你爹我亲自上阵。”
我身子一抖,远远听见这声音时依旧觉得毛骨悚然。以前在乡间听见阿爹叫那些孩子认字的时候觉得特别帅气,识文断字真好。后来他教我的时候不会就罚抄,我觉得有识文断字还真是可怕。
“知道了,我还不想第十二个夫子是阿爹你。”
不要惊讶,我也不过就是在两年里赶走了十个夫子,现下这个是第十一个,听说是两朝元老姜太师的长孙子,文采天下第一,长相风流倜傥,如今也不过十八岁的年华已经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了。
关于他的传说实在太多,我想不过来了。当然并非我窥人隐私,只是他实在太有名了。我不知道阿爹怎么攀上这么个有名的家伙,但我知道我和他还未见面就要结下梁子了。
阿爹不让赶走他,那我只好避而不见了,比起四书五经,我更喜欢《搜神传》、《山海经》什么的,那些要精彩多了。
京城属于北方,冬天比起我生活的乡间要萧肃的多。一条长街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碎冰,寒霜铺满整条街道,走一脚都需要防止滑倒。护城河的水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即便没有开城门放吊桥,人们依旧可以在冰面上行走,穿越宽得足有四个人身高的河面。
两年的时间我成功收服了这一带的小乞丐,虽然我本人不是,但阿爹给的零用钱全都养他们了,是以我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帮主,太师府门前施粥,你……”
我一巴掌呼了过去,阿爹说做男孩子就要粗鲁一点,我秉承他的训诫,在外面怎么粗鲁怎么来。“你还真当我是乞丐啊。”
“不是啊,拿粥的时候小贾被隔壁街的混混打伤了,我们几个为了救他也都被打了,想问帮主要不要……”小贾哭诉道。
我这才注意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起初我还真以为是冻伤得呢。“要,当然要啊。”我的人也敢欺负。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弱弱的一声被我们的轰闹声掩埋殆尽。
众人被我一鼓动,纷纷跟着我去隔壁街踢馆子去了。隔壁街的混混名曰郑辉,吃喝嫖赌样样来,身后还跟着一批瘦不拉几的竹竿子,成天欺善怕恶。
我的功夫是阿娘教的,只学到九岁,尽管只有些皮毛但对付眼前这肥头大耳的家伙——足以。
“帮主,他们跑了。”小贾呼喊的时候我正将郑辉踩在脚底下,脚跟碾着他鼓起的肚子,一边恶狠狠的问:“我的人你也敢打,下次还敢不敢了?嗯?”
待听清楚身后之人说什么的时候觉得为时已晚了,急忙一脚将胖子踹晕了带着小的们出了巷子。俗语说干非法勾当就要选择月黑风高之夜,显然我选错时间了。
出了巷子口才发现这里很靠近施粥的姜府,那逃走的几个混混不是怕事而是去呼朋唤友了。
“有架打哎。”
我正苦恼,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嘿嘿直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往后面靠了靠,“你很能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