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雪莹一踏进王家的花厅,便看到了张雪慧身上的变化。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清爽的翠绿衣裙,发式简单,首饰只是一枝錾花双喜扁方。也不像昨日那般着了脂粉,但全身上下却透露着轻松愉悦。
比之昨天一身华贵耀眼的大红裙衫,珠翠满头,着妆精致的她显得更光彩照人。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自己与伯母的到来,真让她这般开怀吗?
那她小心、刻意隐藏在自己眼睛背后的忧虑怎么也在一夜之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向梅氏与张雪慧行了礼。
“妹妹还是那般爱赖床!”张雪慧嗔怪地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梅氏却仍是笑眯眯的按例问她昨晚睡得可好?被子可暖和!
“嗯,睡得很好,我不认床的伯母,一觉到天明!”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哎,巧姐儿好些了吗?”她有些急切地问道,这是自己这世第一次医治感冒病人,可别弄砸了。
“回三小姐话,小姐好多了,昨晚睡得好,也没发烧了。”一旁的春桃急忙答道。
“啊,那就好,一会再给她扎两针,把她的寒彻底排出来,就没事了。”
“嗯,妹妹,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张雪慧忽然大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张雪莹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巧姐儿只是普通伤风,又食用了不当的食物,关了寒在身体里,只要排出寒便行了。她相信这偌大的同化府一定有名医能够医治的。
她突然僵住了身子,对呀,为什么这么普通的病症便要让张雪慧手脚无措、火急火燎地将她与梅氏接来。
倾听着张雪慧激烈跳动的心声,她相信此时的张雪慧确实处于激动之中,刚才的谢谢并不是客气话。
可是,至于吗?病不至于,这举手之劳更不至于让她如此激动难按哪。
张雪慧一向是个精明能干、颇有城府的女子啊。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轻轻推开张雪慧,笑着说“姐姐太客气了,不过,光是口头倒谢可不行,得拿点实际的谢意出来呀!”她说的娇蛮而天真。
“你呀,小财迷!”张雪慧笑吟吟的点了点她挺挺的俏鼻,向她神秘的眨了眨眼“放心,谢礼姐一大早便准备好了,包管你喜欢。”
说着侧过头向一旁的秋菊递了个眼色。
秋菊会意地进里间捧了个紫檀木的匣子出来。
张雪慧推到张雪莹面前示意她打开。
张雪莹兴致勃勃的打开匣子,瞬间惊诧地睁大了清亮的眼睛。
深紫色的绸缎上躺着一串银白色的珍珠项链,大如龙眼,颗颗一般大小。由内而外透着一层淡淡的晕光,为它添上了一层神秘高贵。中间有一朵白银雕成的花朵,花朵中间另镶了三块形如水滴的上好玉石。
华贵、典雅,浑然天成,说它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这……姐,您也太客气了吧!”她心中越发揣揣起来,到底是为了何事,让张雪慧如此厚谢于她。
“切,咱们姐妹,你这般客气作甚?知道吗?一看见这串项链,我就觉得它极为配你,快戴上给姐瞧瞧。”张雪慧娇嗔地说着,拿起来给她戴在脖子上。
“嗯,真漂亮啊,娘,你说妹妹一戴上这串项链,是不是越发显得气度高华了?”张雪慧惊叹地说。
“嗯,慧儿眼光极好,这串项链确实很配你妹妹。”梅氏先是一惊,紧跟着便是一喜。
她倒是真心为她二人的姐妹情深高兴而欣慰。
“好了,在这呆几天,我这几天也得空,再带你去街上的绮云阁制几套衣衫。”张雪慧越发来了兴致。
“哟,只顾疼妹妹,那娘呢,娘真的就老了,不用穿得漂亮些?”梅氏故意在一旁气哼哼地说着,板起了脸。
“唉呀,娘,当然有您的。明儿就带您们上街去,走,用早膳吧!”张雪慧笑嘻嘻的扶起梅氏。
这边在齐乐融融的用早膳,另一边刚上任的罗知府便遇了一件头痛的事。
“大人,昨晚漕帮出事了!”罗知府刚安顿好,正在打量自己走马上任的新衙门,便看见捕头罗风匆匆走了进来。
罗风既是同化府的捕头,又是他的亲侄儿。
“早告诉你,喜怒要不形于色,才能威慑于人。你看看你,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他板起脸,十分严厉地说。
“唉,伯父,曾泰昨晚被人杀死在漕帮了。”罗风一急,大人也不叫了。
“什么?”罗知府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是谁来报的案,消息属实吗?”他一迭声地问道,完全没了平日的沉稳与冷静。
“绝对属实,是曾泰的心月复,杜化来告诉我的。”罗风沉声道。
“快,带我亲自去看看。”罗知府急忙向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底骂娘。不是他与曾泰感情好,而是因为曾泰前些日子与王正争夺帮主之位闹得风风扬扬,他虽然那时还没上任,却早已暗中从罗风的口中将同化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打听清楚了。自己为补同化府知府的缺,耗尽了家财,本想趁王、曾二人争夺不休,伺机从中捞些本回来,谁知道还没大展拳脚呢,曾泰就见了阎王。这下可好了,曾泰一死,谁与王正争锋,自己还捞个毛啊?!他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他一边走,一边赤红着眼睛在心里不停打算。自己可不可以顺水推舟将曾泰的死算在王正身上?!听说那王正不但在同化府是第一富商,而且早年走私私盐更是挣下了数不尽的家财。不,恐怕不行,王正早抱了平远将军平敢当的大腿。这次更是冒险运送钱粮到了松江府,怕是更讨了平将军的欢心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面,自己**都还没坐热,怎么能打平将军的狗呢?
这样一想,他心里更急更恨了。可恨那凶手,自己若是查找出来,定将他千刀万剐,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