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莹迟疑了,不可否认,高俊想得更周到也更远,可是……
“那古氏不是白死了?”
“没办法,像她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同情。对百姓我会这样交待,但私底下,我仍然会暗自追查的。”高俊冷漠地说。
“唉,那好吧!”
“只是,你一定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也看得出来,这个凶手的心理多少是**的。她就在你的身边,虽然你不一定很熟悉她,但她一定是时刻都注意着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高俊担忧地说。
“放心吧,我会注意。”
……
两人又无语相对地坐了一会儿,张雪莹站了起来“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吩咐张贵。”
“好的,再见!”
“再见!”
一切改变,甚至是最为向往的改变。也带着忧伤,因为被我们所抛掉的,还有我们自己的一部分。但要进入另一种生活,就必须彻底放弃以前的生活。
看着高俊高大的背影,张雪莹的心底突然浮起了这样一句话。
她一直没追问他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她害怕那不是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张贵!”她站在台阶上,神色一如既往地清冷,却又好似带着一丝落莫。
“是,小姐。”
“你进来!”她说着转身进了厢房的正房,径直进了梅氏的卧室。
掀起一抹珠帘,后面是梅氏的小佛堂。
她站在观音大士像前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将地上那个大大的蒲团移开。
“张贵,这下面的石板是活动的,里面是一个秘室。”她轻声说着转过身看着张贵“从今天起,你把伯母心爱的摆件、书房里伯父的藏书,慢慢往这里面搬吧。小心着些,别让任何人看见。”
张贵稍稍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却瞬间低下头恭敬地称是。
“咱家还有多少粮食?”
“回小姐,精粮与杂粮大概一共有十二石!”
“也搬些进来吧!以防万一。哦,还有,明天抽个时间给喜鹊家送些粮食去,精粮粗粮各一半。也不要多送,送得太多打眼。另外,拿二十两银子给喜鹊娘。隔段日子你再照这样的份量送过去,就以一个半月为一次吧!”
“是的,小姐,奴才记下了。”
“好,你收拾吧,我回去了。”张雪莹说着,又打量了一眼熟悉无比的屋子,由张贵送着走了出去。
她走的很慢,雨早停了,空气很清新。街上恢复了一些人气,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表情却似乎统一了:惊奇、惶恐、害怕、茫然。
零零碎碎的声音固执地钻进她的耳朵“拔舌之刑!”、“地狱使者!”、“人在做,天在看!”……
高俊的敲山震虎似乎起作用了,只是……她看了一眼那些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百姓!能管多久呢?
“大嫂,您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去找您了。”刚进门,高盈便拉起她的手,一脸关心地说,小小的脸上挂着担忧。
“哦,伯母走了,有些事要吩咐张贵。”她谦然的一笑,拍了拍高盈地手。
“嗯,快进来吧,饭我做好了。曾叔打了鱼,给咱家送了两条,我一条用您教的方法红烧了,别外一条做了个汤。您快进来尝尝!”高盈兴致勃勃地说着。
“哎,好,你做的肯定好吃。”张雪莹打起精神笑道,她不想扫高盈的兴。
“嘿嘿,名师出高徒嘛。”高盈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
奇怪,她这么快便摆月兑古氏之死的阴影了?
古氏那张黑乎乎的,没有舌头的大嘴又出现在她眼前,她胃一紧,差点呕出来。
春天在蒙蒙细雨中越来越多姿多彩了,柳树女敕女敕的新芽缀满了枝头,却总是在第一时间被人摘去成为他们裹月复的食物;桃花羞答答的打起了花骨朵儿;梨花以清高的姿态慢慢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然而宣宁城却越来越死气沉沉了,人们似乎饭得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笑了,那片欣欣向荣的景色也无人欣赏。出现在郊外的人们只有一个目的:找吃的。
“大嫂,今天又有好多难民逃进城来,高大人下令关城门了!”高盈苦着小脸放下手中的篮子,里面有几棵野葱与一小把清明菜。
张雪莹模了模她垂在脸颊上的几丝乱发“去洗把脸吧,尽量不要出门了,外面乱。”
“听你大嫂的,再跟着何小花往外面跑,我就禁你的足。”平氏严厉的声音随后响起,沉着脸看着高盈。
“是,娘!”高盈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婆婆,我去做饭!”张雪莹拿起小篮子往厨房走去,清明菜可以切碎后和在面里烙饼。
突然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
平氏紧张地看着张雪莹“这、这外面又出什么事了?”声音有一丝颤意。
“我去看看!”张雪莹放下篮子往门边走去。
“小心着些!”平氏在后面叫道,又慌乱地念了些“阿弥陀佛,菩萨慈悲!”
张雪莹刚拉开门,便看见曾二牛提着一根木棍一脸怒气地跟在一群青壮男子身后往街头走去。众人脸上有着愤怒,也有着渴求与兴奋。
“二牛,二牛,你们这是到哪去?”张雪莹急忙叫住他。
“少夫人好,我们去米铺,无良奸商,米都涨到一两银子一升了,居然还要涨,而且每天只卖二十斗。”曾二牛怒气冲天地说道。
张雪莹也吓了一跳,这不成了明抢吗?一两银子大概是三百元人民币啊,一升米大概一点五斤。确实太过人了,这不是逼百姓造反吗?
她想了想,回到屋里对平氏说了情况,又道“婆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们会明抢的,今天抢商家,以后就会抢富户、百姓了,形势会越来越恶劣了。”
“那、那怎么办呢?”平氏一听大急,马上想到了张雪莹的嫁妆粮,很多人都知道的,会不会有人起坏心眼?自己家可只有三个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咱家有地窖什么比较隐秘的地方吗?”。张雪莹问道。
“有,就在后面空着的厢房里面,那个衣柜搬开就是了。可是,咱家三个女人,也搬不了啊!”平氏急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