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莹终于抬起头看他,眼睛却一片木然,甚至带着一片死寂“平将军,以后若有事相求,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说完转身欲走,却被一只大手坚决的拉住了。
“放开我吧,你想我在京城无颜立足吗?”。她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想要的,从没有失手过。”他任性而霸道地说。
“你也得顾忌我的感受,不是吗?还有,你想要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明明只是清爽宜人的秋天,她的话却像寒冬的风一般刮在他的心上。
“张雪莹,用得着这么狠吗?你想让我死心?”
“是我早就死了心,不敢奢求。若是你对我真有那么一丝情意,您就该尊重我的决定。”她带了一丝哀求与疲惫。
你既然也有不舍,却为什么一定要我放手?平敢当无声地问着她。
因为我要不起<,张雪莹转身,没忘记挺直自己的背脊。
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来得太快,注定去得也快。
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其实一辈子也没那么长。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后面传来平敢当的声音。冷得让张雪莹打了个冷颤,却没有丝毫放缓自己的脚步。
“伯母,平将军说老王头确实掉进了山涧。”回到张府,张雪莹便告诉了一直等在大厅的梅氏一行人,声音平静得让人感到心悸。
梅氏与平氏互相看了看。
“今天我累了。明天去白马寺为他安放一个牌位。”张雪莹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梅氏想跟上去,被汪氏拉住了“娘,让妹妹一个人静一静或是哭会吧,这事只有让她自己慢慢想通了。”
梅氏叹了口气,坐回去“不成想老王头居然真的没了,别说是莹儿了,我这心里都难过得紧。”
张雪莹静静坐在房间里,喜鹊想陪她,都被她温柔却坚定的推出去了。
到用午膳的时候。众人见她虽双目红肿。神情却较为镇定,不由齐齐松了口气,都希望这事能尽快过去。
十月二十四,深秋、凉风徐徐、宜远行、忌破土、大利、南方。
张雪莹坐在马车里。笑盈盈地看着车里的女孩子们:平果儿、袁紫衣、嫂子的小妹汪凤喜、张玲、李梅。
她以前不知道皇上狩秋猎的时候还能带上官员的女儿。自己则是沾了李老夫人的光。她竭力推荐自己前去帮着照顾众小姐的身子,算是一名随行的“医护人员”。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坐在马车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都在听李梅绘声绘色地讲“李莫愁与小龙女”的故事。
“张姐姐的马车里好热闹啊!”另一辆马车里。夏至羡慕的说。
“准是又在说什么好玩的!”李兰美丽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又在讲那些下九流的故事,什么杀人放火、徒弟爱师傅,**!”罗心素红唇一启,吐出的话刻薄无比,手中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虾丝镶宝镯子,这是四皇子特意送来的。
李兰悄悄拉了一下夏至的袖子,意思是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夏至咬了咬唇,勉强按住心中的怒气。
这个罗心素美则美矣,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厉害。
夏至心中自是明白她的怨气由何而来,不过,人家姐夫正在是正经八百的承恩伯了,你那死去的爹娘只能自认倒霉。她有些尖酸地想着,露出一个微笑。
罗心素恰好在此时抬起眼,好像明白她嘴角的笑意为何而来,慢悠悠的说道“一个空虚的爵位而已,还没补上缺呢。”说完,优雅的端起茶,轻啜了一口。
“听父亲说,陛下有意将承恩伯安在工部。”李兰轻语道,淑静的样子像极了一朵绽放的兰花。
“工部?嗤!”罗心素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还以为是户部呢!”
李兰没有说话,自己父亲正是吏部尚书,他说出来的话,可能是既定的事实。
不过,谁能保证王正会一直呆在工部呢?!父亲可都曾前去与他喝过酒,父亲这个人是不会平白与人交好的。
“快到了吧,越到山中,便越觉得空气清甜。”她岔开话题。
“想来是吧,都过正午了。”夏至点点头。
张雪莹下了马车,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她,偷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累死人了,腰酸背痛。
营地扎在一处山坳里,后面是层林尽染的天然屏障,有飞瀑、有山泉。前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隐隐可见里面自由游动的鱼儿,草儿有青有黄,夹杂着各色野花,自然而美丽。
最大那顶黄色的营帐自然住着天底下最具权势的人,周围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营帐那也是分了等级的。
她与一众熟悉的女孩子住在青色的大帐蓬里,里面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比前世跟同学去露营的条件好多了。
皇上带着王公贵族的子弟去狩猎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在附近骑着性格温驯的小母马过过瘾。
“怎么样?是不是空气清新自然,闻着神清气爽啊!”后面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
是高俊!
她回过头一笑“你也来了?”
“嗯,我现在可是卫指挥使司经历、从七品啊!”他插着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切,显摆。”张雪莹表现得要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高俊一笑,走到她身边坐下,伸直腿“唉呀,你就不能欣赏、欣赏我。”
“你现在可是京城大热门的人物之一,有不少人欣赏你呢,不差我一个。”这倒是实话,谁都知道京城来了一位新贵,东厂厂公的外孙,可惜的是已经订亲了。
在一棵茂密的树下,平敢当的大半个身子与脸都湮没有阴影里,正眼神阴鸷地看着远处那一对谈笑的男女。
张雪莹脸上没有防备与拒人千里的冷漠,面容鲜活生动,更见其丽色。
他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安在东厂的人传给自己的消息“厂公外孙高俊将春喜院一众人全处决了,而且下了封口令。”
高俊,高桦的堂弟,高又彬之子,母亲粱氏是粱雄的亲侄女。他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得到的信息!
不过,他绝不相信高俊对张雪莹仅仅是出于亲戚之间的帮助与堂嫂的尊敬,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它总是在无意间便泄露了自己深埋的秘密。
碾烂脚下的枯枝,他转身离去。
“高少夫人刚才去河边了?”一进帐房,罗心素便扫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问道。
她点点头,罗心素紧跟着又慢悠悠来了一句“刚才看见高少爷也到哪去了!”说完,睨了李梅一眼。
张雪莹心中一沉:自己再坦荡,可也受不住有心人的挑拨吧,李梅可是个冲动任性的性子。
李梅果然变了脸色,不过却是冲着罗心素去的“表姐说话注意些才好,别自己心思龌蹉,就能把别人想的不堪。刚才高大哥找过我,是我告诉他张姐姐去河边了。”
罗心素嘴角的浅笑一凝,冷声道“你们可还真是姐妹情深啊!”姐妹两个字咬得很重。
帐房里静下来,众位小姐都看着她们三人。
平果儿突然大步向前,抬起手向罗心素脸上扇去“闭嘴,没得脏了我们的耳朵。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自己还待字闺中呢,心思却动到男女之事上去了。”
罗心素捂着脸,愤恨地看着平果儿,却不得不忍下去。这个刁蛮的大小姐她可惹不起,不过,她相信只是暂时的。
“你倒是个心思纯净、能辩是非的好姑娘。”平果儿扬着精致的下巴对李梅说道,一如既往的老气横秋,忘记对方比她还大些。
李梅一笑,上前拉着张雪莹的手“张姐姐是什么人,刚认识她的人可能不清楚,不过,我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所以呀,再清楚不过,有心人想给她泼脏水,那也得看有没有人肯信。”
众小姐一围而上,把罗心素一个人孤立在了一边。
罗心素努力眨回屈辱的泪水,脸色沉郁的看向李梅。她越来越讨厌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表妹了,恨不得她马上去死。
一连三天过去了,张雪莹除了治过几个因山中风大感冒的小姐,其他日子都过得很悠闲。
一到傍晚便会看见那些将士与官家子弟拎着猎物大呼小叫的归来,人人脸上都是兴奋的样子。
男人骨子里隐藏的征服与嗜杀表露无疑。
就连高俊也因为射到了一只小兔子而高兴不已。
只有李梅拍着手,兴奋的小脸通红,眼中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张雪莹忍得很辛苦,才没当着李梅的面翻白眼。
直到第二天平敢当拖着一头金钱豹回来,高俊才没再把那丝得意的笑挂在嘴角。
铁血阴冷、邪魅十足、霸气而深沉,看着那头漂亮的豹子,张雪莹想的是平敢当。她认真的看着豹子,不肯将目光移开半分。
平敢当直直的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个一脸淡然的人,然后猛一抽马月复,骑马像箭一般向山中射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