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桦神情阴霾,梅氏却是一派坚定,终于高桦颓丧的点了点头,咬牙道“好,和离。”。
吴大人的动作很快,就在刚才问话的时候已让一旁的师爷准备好了和离书。
见高桦松口,急忙送了过来。
高桦匆匆扫了两眼,提笔签字,梅氏抖着手,认真无比、虔诚十足的慢慢替张雪莹签了字。
熊氏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羡慕以及嫉妒。
张氏何德何能,能得张家人如此的爱护与疼爱。
与她一比,自己真的是输了,输得彻底干净。
“张老、王、张大人!”吴大人起身向三人深施一礼“恭喜三位如愿以偿,张三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他感慨万分“三医术高,人品更是贵重。我会派人张贴榜文在府尹外与城门口,向各位百姓交待清楚此案的来龙去脉,在天下人面前还三清白。”。
张家人闻言,自是感动于他的周到,谢了又谢,方互相搀扶着离开。
再没看旁边的高桦与熊氏一眼。
熊氏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向顺天府外走去,也不管后面高桦刀子般的眼神。
张氏自由了,而自己呢……?
自己还要在人间地狱里徘徊到什么时候?这就是自己一心求到的良人?求到的姻缘?求到的生活吗?
她茫然无措、神情惆怅,清瘦的背影透着心死如灰的孤寂。
慈宁宫里。一个小内侍正口齿伶俐的向太后、张雪莹与四皇子禀报着今日大顺天府尹发生的一切。
张雪莹一边听一边流泪,当听到张雪慧请吴大人判她与高桦和离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扑在太后怀里痛哭失声。
太后也是一边安慰她一边流泪“好了,好了,我知道委屈我的小明珠了,都了,啊,人活着就是为了向前看。以后你会多福多寿、喜乐安康的。”
四皇子也听得眼眶发红,站在一旁点头“对。表妹。你不要再伤心了。你的苦难从今日起便结束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我。”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不解气,就把那熊氏与高桦交给我。我保管整得他俩口子后悔来这世上走上这一遭。”
张雪莹抽噎着。抬起头。摇了摇手,嘶着声音道“不必了,俗话说恶有恶报。现在他们也算是自食其果。你就不要再多此一举了,让他们活着受罪吧。”。
太后点点头“明珠说的对,炽儿你就别管了,高桦后悔的时候还没到,熊氏受报应的日子还没来呢!”,嘴角的笑轻淡却冷酷十足。
四皇子想了一下,明白了。是了,到表妹身份曝光,大白于天下那天,高氏夫妇一个会悔不当初,一个会吓得肝胆俱裂。
京城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便是高家少张氏一案,水落石出,百姓们人头攒动、接踵摩肩。纷纷围在大理寺门前看上面的告示,边看边议论,最后还有百姓给大理寺送来了牌匾,上书“青天”二字。
第二件事,便是张家人出面代张三与高家大爷高桦办了和离。并悉数收回了嫁妆,将一部份嫁妆变卖折成银子,捐给了贫困的老百姓。
老百姓锣鼓喧天的在街上舞獅舞龙,比过节还热闹,感念张府人的大方与情义。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又给张府赐了赏下去。
文武百官在震惊与疑惑之余,纷纷向张府涌去,结善缘啊!
张府却一如以往的平静、低调。
太后听到后,更加满意了,她将张府捧高,是为了给以后张雪莹以真正的身份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作下的铺垫。而张家的家风与教养,完全能称得起她称呼一声亲家。
最近太后好似心情很好,非常好,戏班子一直在宫中养着,说是几天后还有宫宴,各位命妇心情有点怏怏。四皇子入住慈宁宫,与明珠群主朝夕相对的事,早已不是秘密了。
不过,一想到还有未成婚的三皇子与已快到指婚年纪的禧柔公主,又像是被打了鸡血。
入夜,就算是最辉煌威魏的皇宫,也静谧下来。
罗衣殿里,文婕妤看着女乃嬷嬷哺好七皇子,将七皇子抱过来逗弄了一会儿。
七皇子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吐了一个女乃泡泡,抬起面团似的小手揉了两下眼睛后,黑琉璃似的眼睛闭了起来。
文婕妤露出一丝笑意,将七皇子交给一旁的女乃嬷嬷“带七皇子回去歇息吧,服侍着。”
女乃嬷嬷抱着七皇子蹲身屈膝,慢慢退了出去。
文婕妤看着她的背影,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涩。自己抚养七皇子两个月,到现在心头真的有了那么一丝感情。
她望着飘摇的烛火出神,桂嬷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向她施了一礼“主子,人一会便会过来了。”
文婕妤回过神来,眼睛又变得清亮冷静“你可确定没人注意到你,或是跟踪你?”
桂嬷嬷自信的一笑“老奴非常肯定。”
“那就好!”,她轻点玉首,心中却有些烦闷。
她望了望窗外,也许要下雨了吧!虽说是秋季,下雨前也让人觉得胸闷气短,烦燥异常的。
她到净房自己洗了一把冷水脸,又重新换过衣裙,便拿着一本书坐到灯前看了起来。
只可惜,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蹙眉凝思,终于对一旁的桂嬷嬷说道“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你去传信,让他今晚不要过来了。”。
桂嬷嬷动了动干瘪的嘴唇,还未,一阵风刮进了殿内。
文婕妤几乎是同时,立刻起身,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防备,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金钱豹。
“果然是宫中舒适安逸,你的警惕性小了不少。如果来的是敌人,在你起身那一刹那,你已经成了死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冰冷而不满,浓浓的满是指责与轻视。
文婕妤轻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女儿见过父亲,父亲安!”。
“起来吧!”低沉的声音说道,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坐在文婕妤刚才坐的位置。
将文婕妤修长的身材笼在阴影里。
文婕妤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站起来的时候稍稍向后面退了两步,将自己呈现在了光亮处。
她抬起头,便望进一双冰冷而不满的眸子,里面的锐利射得她胸口传来一阵强似一阵的尖利剌痛感。
来人端坐上首,高大的身子挺得笔直,坚毅的薄唇皮抿,显出他的不满与强按的怒意。
“你说说看,你进宫来后都做了什么狗屁事?哼,哼,真当自个是弘德小儿的宠妃了?!”,老者一开口,便是尖酸刻薄的指责。
文婕妤稍稍低头,谦顺恭敬“回父亲,女儿并没有因为贪图安逸,便忘记您的交待。女儿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把宫中的水搅浑,以便……!”。
“好了,住口!”,话还未说完,老者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要你趁弘德来你宫中时给他下药或是干脆杀了他!只要群龙无首,朝堂便会大乱,我才好趁机起事。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你是要继续当一个后宫宠妃吗?”。,老者越说越气,一掌拍在黄梨木的小几上,小几立刻成了一堆碎片。
文婕妤眼睛变得深幽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容禀,女儿进宫后,一直不忘父亲教诲。只是那弘德身怀功夫,女儿不敢硬来。而且他在女儿这里从不吃喝任何东西,来了……”,说到这里,她脸上闪过一丝羞窘,玉颊飞红,显出了几分娇态“也是从不过夜的,女儿实在不好下手。又怕一时鲁莽坏了父亲的大事,故而才将主意打到了那罗氏身上。利用她争宠的心思将‘媚姿’下在了她的身上,由她引给弘德。只可惜,弘德很快便对她失去了兴趣,‘媚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老者脸色微霁,抬了抬手“起来吧!”。
文婕妤怯怯的站了起来,垂着头站在一旁。
“我也不是责怪你办事不力,而是你自幼长在军营,怕你被这些奢华迷了心。”,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好歹还是用了心的。你顾虑的也有道理,桂嬷嬷已如实向我禀报了。先前一役,我手里的人的确折损了不少,如果要硬碰硬,可惜只能是功败垂成。”。
他站起来,背手而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好在老天也帮我,谁成想,瑾瑜公主竟有后人在世,竟被太后那个老妖妇给寻了回来。还乐得糊里糊涂,天天不是小宴便是大宴。这才让我找到空子趁机带几十好手混了进来,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父女控制住了皇室一脉,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何愁大事不成。到时候……”他将手狠狠一握,锐利的眼中射出寒芒“杀尽夏家皇室,便是我夺取天下之事。朝中勋贵尽在我手,还怕他们不从吗?”。说完,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与得意,仰头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