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门天还早,娇娇怕孙德旺在客栈还等着她,就告诉富贵:
“咱再到别的商店转转,别急着回去,千万别让孙德旺看见我。”
富贵很听话,他心领神会,马上说:
“你说的对,咱再去逛个商店。”
走了一会儿他对娇娇说:
“看看你相中了啥?我也给你买点东西,表示、表示我的心。”
“别孝敬我了,”娇娇听了高兴的说。
“你有啥钱?穷光棍一个,这俺知道。”
“花钱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意,”富贵又说。
“俺听到你这句话就满意了,俺领情了,别花钱做样子了。”
她娇滴滴的又说。
两人说着话,慢慢往前走着。
“富贵、咱这回白来了,啥也办不了,咋办?”
娇娇对富贵说。
“别听这些老家伙瞎咧咧,耳听是虚、眼见为实。”
“明天咱到山下看看再决定,兴许他们说的不准呢。”
富贵开导她。
“但愿如此、别让咱们白来一趟,”娇娇听后说。
“真是皇帝要来,咱就多住几天,咱也瞧瞧皇帝啥模样,”富贵说。
“等皇帝走了我再陪你上山办事,求泰山女乃女乃保佑你生儿子,咱也看看泰山风景。”
“那不中,我带的银子快花光了,在十里乡饭店里、我一下就给了我大哥五两银子。”
“没钱借啊,找孙小子借,他肯定借给你。”
富贵抬头想了想说。
“银子是能借到,”娇娇说。
“看样子皇帝三天五天也来不了,过麦咋办?”
“很快就要过麦了,家里需要牲口和你撵车,你不在、找谁撵车?”
娇娇顾虑重重地说。
“那怎么办?住也不行、不住也不行,还又不能上山,你说咋办?”
富贵为难地说。
“我还没拿定主意,”娇娇说。
“明天咱到山下看看,再打听打听,然后做决定。”
“不能上山、你就在山下磕头烧香,兴许这样也行。”
“这样心不诚,要到泰山女乃女乃庙里烧香磕头才灵。”
“心到神知,泰山女乃女乃在山上能看见你。”
“还要到山顶上捡块小光滑石头呢,”娇娇又说。
“这块石头必须是山顶上的。”
“那没办法了,不爬山办不到这事,”富贵说。
“真烦死人,早不修山、晚不修庙,偏偏咱来了就重修,真是倒霉,”娇娇心里很烦。
“这叫关门挤住吊——碰巧了,”富贵幽默的说。
“别烦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富贵劝她。
“不行咱俩明年再来。”
“再来你是愿意,不浪费你的钱,还有俺陪着你玩,”娇娇说。
“俺不是为了让你浪费钱,俺是想和你多玩几次。”
“吃到甜头了?离不开我了,咱俩在家里也一样玩吗。”
“那可不一样,东家在、伙计们在、叫俺提心吊胆的,玩也不自在。”
“不自在就别和我玩。”
“不玩俺想你。”
“你真爱上我了?”
“是有点。”
“只一点?”
“不是只一点,是确实想你。”
“我也有点爱你了,”娇娇也真心说。
“日久生情吗?”富贵又说。
说完用手搂住娇娇的细腰,又一歪头吻了她一下。
“别这样、叫人看见了笑话。”
“我脸皮厚、不怕别人笑话。”
“你不怕俺怕,”说完用力推开富贵。
“天黑谁能看见,别害怕,”富贵说“别人看见了认为咱们是俩口子,就没人笑话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右边出现一个高台阶。
台上有座屋,既没窗也没门,只是在墙壁上留着一个四方小孔。
从孔里透出光亮,上边支着雨搭。
这屋修得真怪,富贵想,他有些纳闷,就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他连着上了五个台阶,才能从小孔里看到屋内。
屋里点着蜡烛,他探头往屋里一看,马上有人问:
“想当什么东西?”
富贵一时无言对答,慌忙缩身把头低下。
娇娇听了明白了,说:
“原来是个当铺。”
“什么叫当铺?”富贵不明白,下着台阶问娇娇。
“当铺就是,”娇娇向他解释。
“家里急着用钱又没有钱,拿着值钱的东西作抵押,向这种专门收抵押品的店铺借高利贷。”
“并且定好归还日期,再根据日期长短,决定借钱的利率利息。”
“贷用这种钱利息很高,所以又叫高利贷。”
稍停、娇娇又说:
“等有了钱、到了期,再拿着当票把东西赎回来,干这种买卖的店铺就叫当铺。”
娇娇把大体意思介绍给富贵。
富贵听了似懂非懂,娇娇为了让他更明白又说:
“干这种买卖很赚钱,有很多穷人根本无力赎回东西。”
“到了期老板就把物品高价卖掉,他能成倍地赚钱。”
“你家当过什么?你这样知情,”富贵问娇娇。
“俺家才不做这种吃亏的买卖呢,你家当过吗?”娇娇又问富贵。
“俺家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想当人家也不要。”
“干这种买卖也不容易,”娇娇又说。
“要和官府联手才敢干,遇到那些无赖和地头蛇,他们也不想吃大亏。”
“有的过了期还来赎物,如果店主把物品卖了,他们就来索取钱,故意找麻烦。”
“店主不给,两家就打架。”
“为什么台子垒的这么高,就是怕这类人来闹事。”
“两家真打起来,好汉也难打进当铺去。”
“当铺就是凭借这坚固的房子,和这类人对抗。”
“当铺都和官府联手,打死人官府是不管的,这是一条不成文的条文。”
“这也忒不讲理了,”富贵忿恨地说。
“你怎么说人家不讲理?”
娇娇反驳他。
“你是自愿来当的。”
“这是乘人之危、发横财,”富贵又说。
“谁让你过得这么穷,人家又没强迫你来当物,来者都是自愿地。”
“这世道越穷越吃亏,”富贵气汹汹的说。
“吃亏白吃亏,”娇娇也说。
富贵不想和她犟,怕惹恼了娇娇,把夜里的美事给黄了。
两人一时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