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 第13章

作者 : 卧龙生

李文扬大身说道:“老前辈过奖了……”目光一转望着林寒青接道:“晚辈曾得青云观主转下示谕带这位林兄晋谒惊扰静养还望恕罪。”

神判周簧两道森寒的目光转注在林寒青的脸上缓缓问道:“孩子这瓶千年参丸可是你送来的么?”

林寒青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措词答复沉吟了良久才道:“参丸虽是由晚辈带来但却不幸在途中被人窃走晚辈为追寻这瓶参丸吃了不少苦头。”

神判周簧缓缓把两道目光移注屋顶之上问道:“你吃了些什么苦头?”

林寒青当下把追寻那参丸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其间包括了多少险恶的经过和无数的辛酸。

神判周簧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待老夫伤势痊愈之后非得去瞧瞧不可。”

李文扬道:“老前辈经验、武功都非我等能及万一三十年江湖中事只怕无一能瞒得过老前辈了。”

周簧道:“天涯辽阔世界广大老夫虽然足迹遍走五湖四海也是无法尽知人间遗事……”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老夫当尽我之能给你答复。”

李文扬道:“老前辈熟知江湖人事可知那玄皇教的来历么?”

神判周簧缓缓闭上双目沉吟了一阵道:“玄皇教一向活动在云贵边区不常和中原武林人物来往……”

李文扬道:“但目下他们的势力已经伸延到江南地带那名闻一时的桃花居就是他们伸入江南势力的大本营他们利用美色作饵已然收罗了很多江湖高手。”

神判周簧双目闪动环扫了室中之人一眼默不作声。

李文扬长叹一声接道:“在下虽在桃花居中留居了一月之久但竟未能窥得其中奥秘说来实感惭愧得很正因如此在下深觉那主持其事的人不可以等闲视之假以时日玄皇教必将在江南道上大行其道那时恐又将为江南武林带来一片杀劫。”

“晚辈虽想为我江南武林同道消解劫运但自知才能不足独挡大任那主持玄皇教的领亦不知是何许人物?老前辈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想必知那玄皇教来历和那主持人物为谁……”

韩士公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接道:“老夫身临其境被他们施用药酒灌醉囚禁了两年时光可惜老夫始终没有机会和他们那些主持大局的脑人物动手相搏一场两年不见天日的囚禁生活。就老夫而言乃生乎未曾受过之辱这般闷在心头的怨气一直难以忘怀。李老兄如有扫荡那桃花居的用心兄弟愿为先驱。”

林寒青插口说道:“玄皇教主在下倒是见过!”

李文扬急急问道:“是何等模样的人物?”

林寒青道:“他们头脸之上都戴有深厚的面罩无法窥得庐山真面。”

李文扬道:“在下初时以为那艳帜高张的绿绫是主持大局的脑及后才现在她身后仍有其他之人。”

一直静听久未说话的神判周簧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据老夫所知这玄皇教乃云、贵边区的一个小小帮会其主持人物乃中原下五门中一个独行大盗被迫不能在中原立足逃往云、贵边区的大山之中……”

他突然停了下来似在忖思又似在休息足足停了一盏热茶工夫才接道:“那人的武功十分平庸但却极善施用迷*魂*药物在云、贵边区的大山之中收罗武林亡命之徒创立了玄皇教苟安于深山大泽之中似这等一个毫无实力的小小帮会竟也敢问鼎中原逐霸江湖。”

李文扬接道:“因此才觉有异。”

周簧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其间定然别有内情。”

林寒青道:“据晚辈所见那玄皇教是个充满诡奇神秘的组织……”

韩士公道:“老朽虽然被他们囚禁了两年之久受了无数的折磨但却一直被禁制地下石室之中对那玄皇教中的隐秘却没法窥得不过老夫曾和几个送饭之人动手相搏几招那些人的武功虽然无法与当今第一流高手相比但武功亦算不弱如若那主谋大局的脑人物只是一个下五门的毛贼只怕难以领导起这般人物?”

林寒青道:“晚辈虽未正式和玄皇教中人物动手但耳闻目睹所及那主谋大局的人物乃是个阴沉毒辣兼而有之的人物决非一个下五门的盗匪可比。”

神判周簧缓缓闭上双目道:“老夫始才之言已是数十年前的往事了数十寒暑变化是何等广大也许那玄皇教早已另易其主了。”

微微一顿之后目注林寒青道:“孩子你把遗失那千年参丸之事仔细的讲给我听上一遍或可由你们详细的经过情形之中听出一些变化。”

林寒青微微一叹极为仔细的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神判周簧闭上双目听得十分用心直待林寒青把话说完才缓缓睁开双目接造:“孩子这瓶千年参丸是何人要你送来的?”

林寒青一皱眉头沉吟了良久道:“在下是奉家母之命送药而来。”

神判周簧目光一闪道:“是令堂大人?”

他脸上虽然包着白纱无法看到他的脸上表情但他的充满着惊讶的声音中显出他内心感受到的讶异和激动。

林寒青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霍然站了起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又缓缓坐了下去。

李文扬目光一掠韩士公欠身而起道:“晚辈还得去迎接一下舍妹先行告退。”

韩士公久走江湖察颜观色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紧随着站起身来说道:“在下也要告辞一下。”

站了起来随着李文扬身后而去。

神判周簧目睹两人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夜暗之中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心中可是有很多疑问么?”

林寒青道:“晚辈身世飘零从记事那年就一直住在北岳枫叶谷中十余年来未离开那山谷一步此次突然奉了母命为老前辈送来千年参丸……”只觉下面之言无以为继只好缄口不言。

周簧缓缓说道:“你心中有何怀疑之处尽管说出来吧!”

林寒青道:“这十余年来晚辈有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深望老前辈能给予晚辈一个明示。”

周簧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晚辈的身世!”

周簧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令堂从没有告诉过你么?”

林寒青道:“慈命森严晚辈一问起身世之事家母就沉下脸色叱责晚辈不许多问但晚辈身为人子连生父、身世都无法了然怎不令晚辈耿耿难忘呢?”

周簧叹道:“孩子你虽然问的不错但老夫确不便擅自奉告令堂大人巾帼须眉智计过人她不肯告诉你的身世想必是时机未到唉!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点后果如若你的身世此刻大白于武林之中江湖之上立时掀起一片混乱别说令堂大人难以对付就是老夫和令师一齐出面只怕也难使掀起的一场波澜平息下去。”

林寒青听得微微一怔道:“这么说来老前辈是知道的了?”

神判周簧点头应道:“当今武林之间知道你身世之人除了令堂、令师和老夫之外就只有天鹤……”

他似是突然警觉到失言赶忙住口不说。

林寒青心头一震道:“天鹤上人可也知道么?”

神判周簧已知难再改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错还有天鹤上人但他所知有限而且他不会告诉你。”

林寒青突然想到天鹅上人舍身入毒宫的悲壮之事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我还对那天鹤上人身入毒宫之事存了无比的好奇之心看来我的身世就是个最大的隐密今宵如不能借机问个水落石出只怕今生难再有了然身世来历的机会了。”

心念一转站起身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既知晚辈来历尚望能不吝赐教纵然其间牵扯有重大的江湖恩怨晚辈亦将忍辱负重决不轻举妄动。”

神判周簧摇头说道:“除此之外不论何事只要老夫力能所及无不答应于你。”

声中低沉充满坚决毫无再商量的余地。

林寒青心知再追问也是枉然看来周簧是决计不愿说出但又不甘心就这般罢手不问当下不再多言但脑际之中却在想着如何激他说出之法。

只听周簧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不用多想了可怜天下慈母心令堂不告诉你的身世来历那全是为着你好。”

林寒青道:“难道就要我这般糊糊涂涂的过上一生不成?”

周簧道:“时机到来令堂自会对你说明孩子你已忍耐了十数年就还望能多多忍耐几日!”

林寒青道:“老前辈纵不肯相告晚辈亦将全力查询此事非得追个水落石出不可。”

周簧缓缓躺子道:“你可知令堂要你来此送药之意么?”

林寒育道:“晚辈不解。”

周簧道:“唉!令堂的用心确为良苦我虽然明明知道也不愿使她失望。”

林寒青虽是聪明绝伦但对江湖中事知之不多周簧这几句突来之言听得他瞠目不知所对。

只见周簧缓缓闭上双目道:“老夫这一生之中施恩千万但却未曾受过人点滴之报令堂派你千里迢迢送药来此她虽未片言只字交待于你但我已猜出她的用心了。”

林寒青道:“请恕晚辈愚拙想不出家母用心何在?老前辈可否坦然昭示也可使晚辈一开茅塞增长点见识。”

周簧道:“孩子你的身世充满了凄凉也牵扯着一件江湖上沉没大海的惨事参与其事的人物遍布大江南北几乎尽包当代高手株连之广骇人听闻此事始起于一件误会但却造成了一件惊人的惨案孩子!这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但迄今没有人敢提起这次事件老夫虽然知道你的身世也坚信这件武林惨事起于误会但一则证据不全无法挺身而出为你们洗雪二则亦因为牵连太大亦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此处又是一顿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

“老夫已然说的太多只怕又为你添增了甚多烦恼令师虽然身负绝学列身当代武林中有数高手之一但武功一道永无止境一个人穷尽了毕生的精力也无法学尽天下绝技是以武林中分列了甚多门派有以剑术称绝有以掌力驰名每一门派中都有它见长的武功令师会的老夫未必能会但老夫知道的令师也未必能够知道令堂虽然未让你求我一言但我知道她的用心是让我授你武功。”

林寒青道:“这个晚辈如何敢当?”

周簧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用推辞了武功对你而言实有无比的重要不要说你送药而来的活命之恩了就凭令堂节励冰霜忍辱负重的精神老夫也不能坐视咱们武林中人敬的是节妇孝子何况你的资质亦足可承继老夫的衣钵无愧……”

“你耐心的再等几日老夫得千年参丸之力料想再有十日伤势即可痊愈虽然还不能和人动手相搏但传你武功当无不可不过有一件事老夫得先予声明……”

林寒青道:“晚辈洗耳恭听。”

周簧道:“老夫可以传艺但却不能和你有师徒名份。”

林寒青凝目沉思默然不语。

周簧道:“这非是你的才质不足列身老夫门墙承我衣钵实是老夫还不配收你作为弟子唉!江湖上有不少对我仰慕万分千方百计想学我武功列我门墙可是有谁知我这一生之中会有着三次败绩呢!”

林寒青长叹一声突然起身对周簧拜了下去说道:“晚辈自从记事之后一直为茫然的身世苦恼家母对我虽然爱护有加但一提到晚辈生父是谁不是严厉的青叱就是黯然低泣吓的晚辈不敢再多问一句但这等讳莫如深的情势反而使晚辈更生急切了然身世之心唉!晚辈已因此苦恼了十余年不知受过了家母多少次的叱责不知看过慈亲多少次黯然哭泣但晚辈急切探求身世之心有如怒潮澎湃莫可遏止可是天涯茫茫那里去找一个能知晚辈身世的局外之人呢?”

“皇天见怜使晚辈今宵能得通上老前辈既承赐告梗概还望能踢告细节家母命晚辈千里送药或有暗求传艺之心但未必不可别作猜测?”

神判周簧道:“这可作何等猜测?你说给老夫听听。”

林寒青道:“老前辈曾说过晚辈身世凄凉际通凄惨之言定然是不会错了。”

周簧道:“那是当然。”

林寒青道:“在晚辈的记忆之中一直未留有父亲的印象这件惨事必然应在家父的身上了。”

周簧道:“儒子可教果然是聪明绝伦。”

林寒青凄然接道:“老前辈既然知晓此事敢望能够赐告晚辈使晚辈一舒闷在胸中的一口烦闷之气。”

神判周簧缓缓躺子沉吟不语。

林寒青只觉胸中的热血冲动忍不住流下泪来凄然接道:“老前辈今日如不肯赐告晚辈身世晚辈只有长跪榻前永不起身了。”

这位一向冷漠带着深沉忧郁的青年似是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热泪滚滚泉涌而出。

神判周簧似是受了深深的感动缓缓坐起了身子说道:“大丈夫泪不轻弹你快些起来。”

林寒青抬起泪眼道:“老前辈答应了么?”

神判周簧摇头说道:“孩子你快起来咱们再谈老夫喜爱的是豪侠义士最厌恶的是惺惺作态没有风骨之人。”

林寒青拭去脸上泪痕站了起来道:“老前辈如若不说晚辈只有去找那天鹤上人了。”

周簧道:“老夫不说量那天鹤上人也不会答允于你。”

林寒青还待再问突听一声重重咳嗽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了一片零乱的步履之声。

转脸望去只见青云观主知命子当先而来韩士公、李文扬紧随在两人身后而入。

知命子目光一掠林寒青话却对周簧说道:“周大侠的伤势不碍事了么?”

神判周簧笑道:“庞天化被称参仙这盛名果不虚传想不到一瓶千年参丸竟能把我由垂死中救了回来。”

他说的声音响亮吐字清晰显然伤势已好了大半。

知命子长长叹息一声道:“吉人天相周大侠平日恩泽广施惠普众生是以受伤之后消息立时遍传武林不知有好多人为你的生死担心贫道虽然不愿张扬其事但探病送药之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神判周簧接道:“老夫的交友虽广结仇亦多想来定然亦有甚多仇家找上青云观来。”

知命子目光环扫了室中群豪一眼道:“还好虽有三五个闻风而来之辈但都被李公子挡了回去。”

周簧两道炯炯的眼神缓缓投注到李文扬的脸上道:“老夫和令堂有过数面之缘李世兄援手之情老夫当在令堂面前致谢意。”

李文扬笑道:“老前辈当代大侠能得渡此劫难那是咱们全体武林同道的大幸至于家母近年来已避居清修纵然是晚辈等也难得见上一面老前辈的盛情由晚辈代为领受了。”

原来他怕神判周簧伤势大好之后当真的赶到黄山以他的身份盛誉势必得母亲亲自接待不可但母亲正值闭期势难出见此人虽然侠胆义肝但生性却是高傲的很如因无人接待恐难免和黄山世家遣成误会故而婉言相拒。

神判周簧微微一叹道:“故交老友大半凋谢纵然还在人间亦都遁世逃名不再插手江湖恩怨的是非之中只有老夫一人还混迹在江湖之中唉!当真是该退休了!”

知命子道:“周大侠感慨之言那是无可厚非其实道世逃名也仍是难避过江湖的恩怨牵缠以贫道为例我推避世贩依三清可也算逃离江湖但这十余年来仍有着无数的江湖人物登门寻仇贫道虽然再三容忍但仍被迫逼的数次出手唉!江湖上是非牵缠已经卷入再想摆月兑那真是谈何容易了……”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以周大侠的声誉而言高过贫道何至十倍想图个耳目清静逃世而居更非易事了。”

韩士公突然插口接道:“这话不错江湖上这地混水只要陷身其中只怕这一辈子也是无法洗得干净了咱们这一代武林人物你周大侠、庞大侠、天鹤上人可算得三个大不相同的典型周大侠闯荡江湖仗义行侠被人誉作铁面昆仑活报应神判周簧结仇之事那是不用谈了但那庞天化足不出户但他的仇家之多也决不在周大侠之下……”

周簧点头应道:“这话倒也不错。”

韩士公道:“但最冤枉的算是那天鹤上人了他淡泊名利不求闻达但偏偏有很多武林中的恩怨情事牵缠到他的身上他想逃名避世偏偏有人找上门去和他算帐连云庐只不过几间茅舍传说中从不和武林人物来往但实际上他又能拒绝了那一个在下去过川中三义的铁拳贾飞也去过……”

满身包了白纱的周簧突然一翻眼睛望着韩士公道:“什么?据老夫所知那天鹤上人左右两个仆人都非手常人物岂容人随便闯上连云庐去不成?”

韩士公突然豪气飞扬的接道:“那天鹤上人乃一代人杰涵养、剑术两皆深远韩某人终生一世也难以练成和他抗拒的武功这就不用说了致干他手下几个人可未必能挡得住登山的人物了。”

周簧道:“怎么样?你和他们动过手了?”

韩士公道:“那崔老大为人和气放了咱们一马但那李老二却是穷凶极恶六亲不认迫的老猴儿硬闯了上去。”

周簧道:“你能胜得那李老二武功也算得不错。”

韩士公道:“就在老夫等闯上那连云庐的同时亲自看到了天南二怪。”

周簧怔了怔接道:“白龙婆……”

韩士公道:“除了那白龙婆之外还有一个白老翁。”

周簧道:“那是颓龙常剑此人在数十年前原是中原武林道一位极负盛名的黑道人物后来被人迫离中原远走天南不知如何竟投入天南一门这两人找上连云庐不知为了何事?”

韩士公道:“向那天鹤上人讨取天南二宝。”

周簧道:“鱼肠剑和天龙甲。”

韩士公道:“不错正是此二物。”

周簧道:“据老夫所知那天鹤上人淡泊名利天南二宝虽是武林人物个个希求之物但也未必能看在他眼中天南二怪找上连云庐去必是受人挑拨无疑。”

韩士公似是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大之事说道:“周大侠经年在江湖走动博闻多见可算得举国第一。”

周簧道:“好说好说有何见教?”

韩示公道:“当今江湖之上有一位剑术名家和那天鹤上人交相莫逆的白奇虹周大侠识也不识?”

神判周簧沉吟一阵道:“当世用剑名家老夫虽未见过也该有个耳闻但却从未听过白奇虹其人之名。”

韩士公望望林寒青道:“哈哈!林老弟咱们被那丫头骗了。”

林寒青道:“但那鱼肠剑确是在他手中不会错的。”

韩士公道:“天南二宝虽非落在天鹤上人手上但看来却是和他大大有关天南二怪找上连云庐去亦非无中生有玄衣龙女其人周大侠想必是知道的了?”

周簧点头道:“此女携天南二宝进入中原胡闹十几年后却突然销声匿迹不再在江湖之上露面老夫昔年倒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只不知她此刻是否还在人间?”

韩士公道:“不但还健在人世而且已委身侍人。”

周簧道:“她嫁给了那一个?”

韩士公道:“就是那白奇虹……”

当下把巧遇寒月陷身六星塘连云庐求断手铐得退玄衣龙女天南二怪闯上连庐迫退天鹤上人交出天南二宝以及天鹤上人舍身入毒宫之事极详尽地说了一遍。

知命子听完经过不禁一叹道:“天鹤上人素不和武林人物来往竟然也有着这样麻烦看来江湖中人物要想摆月兑江湖是非那是十分难能了。”

韩士公道:“天鹤上人名重一时以他的身份自是难和武林人物绝缘他不惹人自有人去找他此中虽然有甚多不解之事但都想不出因果出来最是在下不解的是天鹤上人竟是甘心束手就缚听命那百毒仙子随入毒宫而去这也还在罢了奇怪的是天鹤上人此去毒宫据说是与天下武林同道有关这就叫人百思不解了。”

知命子道:“贫道似是听人说过那五毒宫之事但如仔细想来却是又茫然不知那毒宫何在?”

神判周簧道:“你们没有听过五毒宫那个地方么?老夫倒可告诉诸位一点有关毒宫之事。”

韩士公道:“怎么?周大侠去过那五毒宫么?”

周簧摇头说道:“老夫虽未去过但却知道的十分清楚。”

知命子道:“贫道亦谨听闻传说当真是极尽恐怖能事不瞒诸位贫道事后想来实是有些不信。”

周簧轻轻叹息一声道:“传闻而来自是无法避免渲染老夫从一位故友的口中听到那该是较可靠一些说到恐怖当世恐怕再无第二个所在可与比拟了……”

李文扬接道:“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所在呢?”

周簧道:“令堂博学多闻见识比老夫尤胜许多难道李世兄就未听令堂说过么?”

李文扬道:“似听家母说过但也不过是浮光掠影约略一言。”

周簧移动了一体坐的更为舒适一些轻轻咳了声接道:“那是处充满神秘气氛的恶毒所在据说在那五毒宫外十里方园之内堆满了腐朽的落叶和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浊流腐叶一落浊流浸在一起年深久远构成了一片天然的险地外面稍加人工修饰的不着痕迹但人如陷身其中有如踏上了流沙一般不论何等武功也是难逃死劫……”

众人听得甚是入神六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周簧的脸上。

神判缓缓闭上双目接道:“腐叶、浊流汇成的一片险地更甚于流沙使它那一股久年朽腐的一股毒气别说陷入其中了单是那一股腐朽之毒就能使人身受其害了。”

韩士公道:“奇怪呀!难道五毒宫中之人就不怕那腐毒之气么?”

周簧道:“物物相克据说那五毒宫中生了一种奇花香味浓郁只要佩上一朵就不怕那腐毒之气了。”

李文扬道:“除了这片天然险地之外不知还有何物?”

周簧道:“在那浊流、腐叶汇成的险地之内大约有数百亩大小一块地方五毒宫就筑建在那块土地之上满集了无数毒物计有五种之多是谓五毒那五毒之名也就源此而来。”

李文扬道:“如若是俗称的五种毒物那该是物物相克何以能五毒并存?”

周簧道:“这就不清楚了。”

李文扬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主持毒宫的脑又是个何等人物呢?”

周簧道:“这不但老夫不知就是当代武林人物中只怕也难找得出一二个知道之人?”

韩士公道:“在下倒是知晓世间有两人知晓宫中之情。”

李文扬道:“请教老前辈。”

韩士公道:“一个是天鹤上人但此人已入毒宫那是不用提了还有一个现居在连云庐上。”

林寒青接口说道:“你可是指那弱不禁风的白衣女么?”

韩士公道:“正是此人那日天鹤上人随那妖女身入毒宫在场之人无不激于义愤只有那匆匆赶来的白衣女子毫不动容反劝天鹤上人放心而去她言谈之间从容镇静挥手相送毫无惜别之苦如非早知内情焉得如此。”

林寒青道:“老前辈说的不错。”

突闻鸟羽之声划空而来一只通体如雪的八哥放翼飞入室中正是灵鸟雪媚儿但见那白乌绕室飞了一周双翅一收突然飞落在李文扬的肩头之上叫道:“姑娘遇了劲敌……”

李文扬脸上一变霍然而起道:“舍妹遇上高人正陷入苦战之中诸位请稍坐片刻在下去助舍妹一臂。”也不容几人答话急向室外奔去。

雪媚儿双翅一展飞在前面带路。

韩士公紧接着站了起来道:“老朽和李世兄同去瞧瞧看看来的是那路高人?”大步追了出去。

知命子低声说道:“林寒青请留此相伴周大侠贫道去去就来。”

林寒青剑眉微微一耸欲言又止目送几人急急而去。

神判周赞望了林寒青一眼缓缓说道:“令堂可说过老夫为人么?”

林寒青道:“家母绝少和晚辈论及江湖上的人和事。”

周簧道:“这就是了老夫的生性甚是怪僻凡经决定之事那是永无更改老夫既然决定要传你武功不论你是否愿意但老夫是传定了我未允告诉你的身世纵然你要在老夫面前横刀一死那也是别想求得我相允。”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言罢闭上双目。

林寒青黯然叹息一声缓步向室外行去。

只见那两个守护在室外的道童都已拔出了兵刃!隐身在竹丛暗影之中。

林寒青仰脸望天但见钩月斜挂繁星闪烁胸中化结难开不禁长吁一口闷气扬手一掌劈向一丛翠竹之中。

这一掌尽泄他胸中优苦力道甚是强猛掌力划起了一股强劲的啸风之声。

忽觉一股柔和力道自那翠竹丛中涌了出来竟然轻巧异一掌的把林寒青一股强大绝伦的内功化解开支。

无意挥掌聚逢强敌确使林寒青大吃了一惊心中那股忧闷之气也暂时惊消开去目注丛林冷然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声低沉声音应道:“老夫讨药来了。”翠竹丛后缓步走出来一个葛衣白之人。

林寒青目光转动打量了来人一眼愕然说道:“是你白奇虹?”

白人道:“不错正是老夫!”

陡然间剑光打闪两道白光激射而来直向那白人刺了过去。

原来这两道闪奔攻来的剑芒正是那守护在室外的两个道童两人瞪着四只大眼睛竟然不知此人何时到了身侧隐入那近室的翠竹丛中如非林寒青掌逼出来人只怕那人潜入室中两人也是无法警觉但觉一股羞忿之气泛上心头那白人一现身两人立时不约而同的仗剑扑了过来。

只见白奇虹右袖一拂两个道童手中的长剑登时被反震回去手腕麻木长剑几乎月兑手飞去。

林寒青沉声喝道:“你们不是他的敌手快些闪开。”

两个道童虽然心中惊愕来人的武功但守卫有责那肯就此罢手略一定神徒然分开一前一后挥剑刺去。

白奇虹冷笑一声稳如泰山凝立不动左右双手前后分出劲随掌两个道量骤觉手中长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拨斜向一侧偏去白奇虹借势易掌为拿抵隙而入。

他手法奇奥迅快两个道重只觉腕脉一麻手中长剑月兑手一齐到了白奇虹的手中。

林寒青一侧观看见他夺取宝剑的手法迅快奇奥见所未见不禁心头凛然。

但闻白奇虹冷笑一声道:“青云观主声誉极好老夫不愿伤他们手下。”双腕一振两个道童齐齐向后退出五步。

林寒青暗中提了一口真气目注白奇虹道:“阁下要向那个讨药?”

白奇虹道:“咱们在连云庐已有约在先我断两位手上铁铐!阁下把千年参丸相赠如今那瓶参丸已落入青云观中老夫岂有不讨之理?”

林寒青怔了一怔只觉此言甚难驳回半晌才缓缓说道:“连云庐上老前辈虽有说话在下并未答应何况那千年参丸早已非我所有。”

白奇虹道:“那倒底是何人之物?”

林寒青道:“在下的千年参丸早为玄皇教搜去又被神偷杨清风取了回来他为酬谢周大侠昔年相救之思转赠周大侠疗救他伤势此物辗转经过人手算起来已非为在下所有了。”

白奇虹道:“玄皇教可以搜取杨清风可以暗窃老夫又为何不能自取?”

林寒青道:“周大侠伤重垂危必须要此药相救。”

白奇虹道:“我那女儿生机已绝亦需此药相救。”

林寒青道:“那只怪老前辈机缘不巧。”

白奇虹冷冷一笑道:“神判周簧之名能够吓退别人但却无法吓退老夫何况一瓶千年参丸他也未必能够用完老夫不为己甚分他一半就是。”

林寒青呆了一呆心中暗暗忖道:“这话说的也是如若周大侠用不得这许多药物分他一半多救一条人命有何不可……”

白奇虹看他凝目细思不理会自己之言一侧身疾向室中冲去。

林寒青突觉身侧微风飒然不禁一惊挥手一掌劈了出去口中叫道:“老前辈……”

只听砰然一声两人掌力接实。

林寒青胸中一阵气血翻动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白奇虹未料这个年轻人掌力竟是这等浑厚前冲之势竟被他挡的一停。

林寒青暗提一口丹田真气稳住了翻动的气血接道:“此室乃周大侠养息之处老前辈岂可硬闯?”

白奇虹道:“想来那千年参丸也在此室中了?”

一侧身政人已欺进室门迎面拍出一掌。

林寒青接他一掌已知他功力深过自己势难和他硬拼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疾向那腕脉之上点去。

这一记点穴斩脉手法用的甚是奇奥迫的白奇虹不得不硬行收住掌势。

林寒青一击封住了敌人冲击之势右腿一抬无声无息的又踢出了一脚。

白奇虹人已抢入门里但因一着大意被林寒青一指一脚硬给逼了出来白奇虹呆了一呆道:“好小子武功不凡。”双掌连环推出悠忽之间连续攻出八掌。

这八招迅如雷奔内力山涌当真是排山倒海而来。

林寒青接过八招人已累的睑色大变但他担心周江安危虽知今日之战凶险异常也不得不拼尽全力舍命拦敌只怕此老取药心切冲入室中取药和周簧起了冲突那时恐难免一场搏斗周簧重伤未愈如何能抵得他这等浑厚的掌力。

心念转动全力反击右手一招“天外来云”迎胸拍出一掌左手“分花拂柳”击向小月复。

白奇虹怒目圆睁喝道:“你可是想找死么?”

身子一闪避开二招右掌“移山填海”平胸推出。

这一击内力进出乃是硬打的招术林寒青除了便接掌力之外只有闪向一侧让开去路。

林寒青道:“老前辈武功高强晚辈死在掌下夫复何憾。”双掌乎胸一收推了出去果然要硬接一掌。

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迎胸撞了过来心神怦然震动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摇晃晃向后退了三步。

白奇虹心中佩服口中赞道:“能接下老夫八成真力的一招举世间并无几人难得能有这份功力。”

他口中虽然说的客气但双掌攻势却是十分猛烈直向室中冲去。

林寒青接下一掌人已然有些支撑不住如何再能挡得这白奇虹一轮快攻但他心中却又有牢牢记着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他冲入室中伤害到周大侠。

这念头在他脑际之中波动起伏他的神智虽已有些不清但对此事却一直放在心上挥掌柜挡竟是拼命的招术。

白奇虹武功虽强但在林寒青舍命苦拼这下竟然难以冲入一步不禁大怒掌势愈来愈重。

林寒青又勉力挡了数掌人已大感不支再斗三五合势必要伤在白奇虹掌下不可。

正在危急之时突听一声大喝道:“什么人竟敢硬闯青云观禁地?”喝声中一股疾风急卷而至猛卷白奇虹背后攻来。

白奇虹只觉身后强劲涌至心知来了劲敌只好返身拒敌右手反臂拍出一掌。

两人掌力一接来人刚刚落地的身形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一退即上右手一扬一柄折扇迎胸点来。

白奇虹目光闪动看来人亦是二十几岁的英俊少年出手的迅快、凌厉竟似不在林寒青之下不禁心头骇然暗暗忖道:“怎的青云观中有这多少年英雄人物?”心念转动间已和来人打在了一起。

这人功力和林寒青在伯仲之间但对敌的经验和武功的博技却是大大的过了林寒青只见他左一把少林派“金刚舒臂”右一招武当派“挥尘清谈”一把折扇忽张忽合打的刁钻滑溜无比忽而当作剑用忽而当作刀施横创直戳佐以掌势当真是变化诡奇莫可预测。

林寒青借机运气调息他内功本极深厚不大工夫人已大见好转。

转眼望去只见那出手和白奇虹相搏之人正是黄山世家李文扬。

白奇虹武功虽然高过李文扬但因李文扬打的河滑绝伦不和他硬拼掌力一时之间白奇虹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林寒青吸了一口其气又向前欺近了两步挡在门口之处凝神现战。

原来李文扬自知内力不如对方难以和他硬拼凡遇上对方强行攻来立时向后退避。

白奇虹逢此劲敌缠斗不知不觉中也迫出室外。

他辛辛苦苦的抢入室中却在李文扬诱招之下自行退了出来。

林寒青经过一阵运气调息之后体能尽复细看场中激烈的搏斗之势李文扬似已被迫的渐落下风白奇虹掌力愈斗愈强已逐渐的控制了战局李文扬虽然打的刁钻、灵活但功力终是不及对方何况白奇虹的掌法看似平凡实在招招蕴含奇变数十招后威势大增。

激斗中白奇虹奇招突出右掌迎胸攻出左手却紧随着右掌递了出去。

李文扬折扇斜里创出一招“划分阴阳”横向白奇虹右腕之上削去却不料白奇虹右腕一沉隐藏于掌势中的左手电闪而出猛向李文扬握扇右腕之上抓去李文扬料不到他招术变化来的如此神迅不禁大吃一骇匆忙中左臂一圈肘势横里撞来挡开了白奇虹的一招擒拿。

他家传武学精深博大这一招救命之学更是凡中藏奇。

林寒青暗中忖思似乎除了这一招之外再无一招能破解白奇虹那突然闪击出来的一掌。

白奇虹冷冷喝道:“好手法!”

凝立不动末再进击。

李文扬虽然解去大危但心中却是骇异万分只觉此人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上过的高手目中却应道:“过奖了……”

白奇虹道:“如若老夫的判断不错阁下当是黄山世家中人。”

李文扬道:“在下李文扬老前辈和在下素昧生平何以知得晚辈来历?”

其实黄山世家誉满江湖进年不衰武林中人无不知晓对方一语道破他的身世那自是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但此老武功之强世所罕见李文扬得先祖余荫交游广阔当世好手大半相识但却猜不出对方来历想在彼言语之间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只听白奇虹冷冷说道:“阁下的招术博杂包罗中原各大门派武学当世之间除了黄山世家之外老夫还想不出再有何人?”

李文扬道:“老前辈的武功也是晚辈生平中从未遇过的高人晚辈务杂不专博而不精如非老前辈手下留情只怕晚辈早已伤在掌下了。”

白奇虹冷笑一声打断了李文扬的话道:“此时此地不是咱们攀交清谈之时老夫和世兄令尊有过一段交往虽然谈不上肝胆相照情若兄弟但亦非泛泛之交可比老夫不原再和世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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