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 第19章

作者 : 卧龙生

陈玉霜眨动一下明亮的星目两颗莹晶的泪水夺眶而出缓缓伸出手去抱住了那美艳少女。

原来她已感觉到内腑中有了变化药力拓出的生命潜能已然耗消殆尽如若一倒下去有如枯灯焰熄、死灰浇水纵然是华伦重生也无法使她多延续片刻生命。

面对着降临的死亡她想起了有着很多话嘱咐女儿但觉千言万语齐涌喉头一时间反不知说那一句才好半晌之后才道:“枫儿、为娘的死去之后你要好好的听从你桑伯伯的话他对咱们母女情意似海恩德如山你不能惹他生气……”突然一仰脸向后倒去。

李中慧右手一挥抓住了陈玉霜的脉穴急道:“老前辈……”暗连内劲一股热力逼了过去。

陈玉霜口齿启动道:“李姑娘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她……她不懂事!”言罢闭目而逝。

那美艳少女尖叫一声;“妈妈呀……”伏尸大哭起来。

李中慧缓缓松开陈玉霜的左腕黯然叹道:“药力消失的比我估计还快。”

桑南樵冷肃的说道:“她病了一十八年生命中的潜力早已消耗将尽余烬之火岂能久燃!”

这老人寒着一张皱纹堆累的脸独目中暴射出森沉的寒芒他没有流出一滴泪水但那一种肃穆庄严的神态却流现无比的沉痛。

这时那美艳少女已哭的死去活来荧荧烛火凄凉深夜伤心孝女泪声声唤母亲。

李中慧黯然吸道:“人死不能复生桑老前辈劝劝江姑娘吧!”

桑南樵胸前长髯无风自动突然伸手点了那美艳少女穴道低低的说道:“李姑娘已是玄皇教主这丧事也烦请代作主张老朽不愿再目睹她惨死之状暂带枫姑娘远避三日三日之后老朽自当来此候命为你效力三年……”

他语声一顿又道:“不过老朽先作声明我一生飘泊傲游四海想不到垂老之年竟然为情所累落得这等凄凉晚景三年效命之期只管受命出敌不问教中事务。”

李中慧接道:“如是烦琐小事自是不敢惊动前辈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

桑南樵道:“丧各有烦代劳老朽先走一步了。”抱起那美艳少女一闪而逝。

韩士公一皱眉头道:“老朽得先去弄付棺材成殓起她的尸体再说。”

李中慧道:“如若我猜想不错这事该早有准备了。”一掀垂帘直向内室走上。

这内室之中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一张木榻之外只有一张桌椅。

李中慧迅的打开手中铁盒果然最上层放有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在那木榻之下备有一具石棺棺中存有两块千年寒玉只要石棺封闭严密可保尸体不坏我的死讯必需得妥为保密不可露出一点风声。”这字迹娟秀工整想是陈玉霜预先写好存入铁盒之中。

素笺之下是一本白绫封面的册子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江木枫拳谱剑诀七个大字坦旁侧却写了两行小字道:

江山代有奇士出。

武林永无第一人。

在下面是黄绫封装的册子封皮上也写着四个大字“玄皇神书”。另有两行小字道:“书不过并世四目法不能同传六耳有违此禁必罹惨祸慎之、慎之。”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放好书册合上铁盒移开木榻果然木榻之下端放着一具石棺启开棺盖果然有股寒气直冲上来当下退出内室抱起陈玉霜的尸体放入石棺合上棺盖重又放好木损默然祈祷道:“老前辈安息吧!晚辈当尽己之能完成你的心愿把玄皇教一股邪恶势力引入正途大功告成之后自当解散玄皇教焚毁玄是神书免得再遗害武林默祷一毕缓步走出内室。

韩士公突然长叹一声说道:“老朽又耳闻目睹了一桩武林惨事这江湖恩怨是非真不知何时可了?”

李中慧星目神光闪动扫拉韩士公等一眼说道:“如今我已被你们哄抬而起接掌了玄皇教主江夫人死前遗言你们都已听到玄皇教这股已成的邪恶势力足可与武林中九大门派抗衡虽然未必如此但相去并不远目下江湖乱象已萌如能借用这股势力造福苍生那是强过咱们几个之力了。”

韩士公道:“当世武林之中几个顶尖高人以老朽的看法当以十方老人桑南樵允称第一有他相助再加上姑娘的绝世才智不难在武林独树一帜于九大门派之外另成武林主脉。”

李中慧双目奇光闪动扫掠了林寒青一眼道:“江山代有奇士出武林永无第一人唉!我一个女孩子家岂能永远混迹江湖之中但得偿了那江夫人的心愿我也要息隐山林永不再出江湖了。”

韩士公低吟道:“武林永无第一人……”

李文扬接道:“不错千古以来武林高人奇士何至千百有谁能保得武林第一之名使天下英雄倾服得以善终。”

林寒青一直默默静坐此刻突然站了起来道:“恭喜李姑娘接掌玄皇教主……”

李中慧冷哼了一声道:“不劳挂心。”

林寒青只觉她神态言词之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不禁为之一呆道:“在下本应留此相助几日听候差遣但因心怀师弟安危必得早日上路寻他下落就此别过。”抱拳一礼大步向外行去。

李中慧脸色忽然一变欲言而止。

韩士公急道:“老弟慢行一步你毫无江湖经验阅历如何能够行得老朽陪你一行。”

林寒青道:“不用了老前辈请留此地赞助李姑娘吧!她初接教主百待举要办之事千头万绪正需老前辈襄助。”

李中慧冷冷的接道:“玄皇教中大事不敢劳动你林相公操心。”

这时不但李文扬看出情势不对就是连韩士公也感觉到李中慧对林寒青似是有着很深的成见处处给他难看但他左思右想始终想不起原因何在想到自己适才亲口相允愿为玄皇教效力之事虽非正式加入玄皇教中但大丈夫一诺千金自是不能反悔此后之身似已非自己能够作得了主了当下默默不语退到一侧。

只听李中慧接道:“玄皇教近日之中正为逝去上代教主办理丧事任何行动都将俟清在一月之后老前辈尽管放心的跟他去吧!”

韩士公一抱拳道:“不论寻得那位小兄弟与否三月之内韩士公定当赶回此地候命。”

李中慧道:“不用了三月之后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是死是活如有需得相助之处我自会造人邀请。”

韩士公道:“姑娘但有所命老猴儿是万死不辞。”抱拳一礼步出室门。

李中慧盈盈一笑欠身说道:“老前辈言重了。”目光一转到林寒青的身上笑容突然敛失。

她对任何人都很和气笑容满面言词谦礼唯独对林寒青冷漠敌视大有警不两立之概。

李文扬一皱眉头急步出室送两人离开了荒凉的茅舍。

三人缓步而行一直沉默不言。李中慧对林寒青的敌视似是在李文扬和林寒青之间也划了一道鸿沟。

这时已是五更时分夜风阑珊星月隐形天上是一片阴沉夜色也更见幽暗。

林寒青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李兄请回吧!小弟就此别过。”

李文扬突然欺进一步抓住了林寒青的右手道:“林兄舍妹虽然才智过人胜过我这个作哥哥的但她终是女孩子家气度不能和咱们男子汉一般豪爽难免是有些小性于如有开罪林兄之处还望看在兄弟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李兄不用多心总是怪兄弟不好不知何处得罪了令妹?”

李文扬长叹一声道:“兄弟本当随同前去寻找令弟只是舍妹初接玄皇教主之位一切均未就绪人地生疏甚多不便以是兄弟不得留此助她一俟她现出头绪兄弟自当追访两位同去寻访令弟。”

林寒青道:“有得韩老前辈同行照顾不敢再劳李兄大劳了。”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李世兄请回老猴儿武功虽然不行但江湖上的鬼谋技俩却难瞒得过我一双老眼咱们后会有期。”拱手一礼和林寒青联袂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人一口气跑了六七里路才放缓了脚步韩士公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弟那李姑娘好像和你有着很深的成见不知是为了何故?”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在下并无开罪她的地方为了什么?连我也不明白。”

韩士公道:“女儿心海底深老朽一辈子就模不准女孩子的心事。”说罢抬头长叹若有无限感慨。

林寒青叹息一声说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谁料得到那片僻处荒凉的茅舍之中竟然是隐居一代奇侠桑南樵和珍藏着武林一段缠绵排侧的往事又有谁能料到阴沉毒辣的玄皇教主竟然是昔年武林中一株名花!”

韩土公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的一跺脚道:“糟了!老猴儿当真是老了。”

林寒青道:“什么事?”

韩士公道:“近来武林之中常有预言江湖大变的简柬出现据传言那简束出自桑南樵的手笔这件事在我心中存疑了多年适才见到他时竟然忘记了问他。”

林寒青道:“日后还有见面之是此中之秘已不难大白于世。”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赶路晓行夜宿这回到了徐州境内。

韩士公久年在江湖之上行动心知这等毫无线索的寻人之行必得设法和各处武林雄主连给如若单凭两人之力这等瞎撞胡跑那无疑大海捞针。

因此两人行程很慢那韩士公交游既广识人又多有他同行林寒青的确是方便不少一路行来韩士公多方打听始终未得到于小龙的消息。

这天中午时进了徐州县城。

韩士公一路行来隐隐觉出情势不对他觉很多武林人物都在徐州集中这些人中不少奇装异眼似是来自遥远的边荒立时低声对林寒青道:“老弟你看出可疑的事了么?”

林寒青道:“可是有很多武林人物集中来徐州么?”

韩士公道:“这徐州地处要隆四通八达那名扬天下的神武镖局就设在此地数十年来经常生事情武林中人更是有不少相约在此处会面那是不足为奇了奇怪的是在这些武林中似是有不少来自边荒那些奇装异服都非中原人士看来咱们不得不在这儿停上两天了、”

林寒青心中惦念于小龙的安危微微一皱眉头默不作声。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老弟这正是咱们寻找令弟下落的好机会啊!”

林寒青茫然说道:“恕晚辈不能了解老前辈言中之意。”

韩士公笑道:“当下武林之中不论黑白两道交游最广识人最多的可算得是那神武镖局的东主自兼总缥头的铁旗金环秦飞虎了老朽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虽然谈不上什么深交但彼此之间总算是有点交情。”

林寒青道:“老前辈可是想情那秦嫖头代为查访我那师弟的下落么?”

韩士公道:“不错眼下咱们先找一处酒楼吃点东西下午老朽走一趟神武镖局只要那秦总嫖头答应下来此人古道热肠一诺千金镍行之中不下百人有名气缥头少说点也有二十个以上神武镖局的分支店遍及大江南北何况此刻又有甚多武林人物集合徐州岂不正是探询令弟下落的好机会么?”

林寒青道:“老前辈的高见使晚辈茅塞顿开。”

韩士公一瞪眼道:“你还和我老头子客气么?除了我大你一把年纪多跑了几年江湖说到武功一道老哥子可是比你老弟差得远了。”

他说的句句实话林寒青只好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这韩士公**热闹对徐州又极熟悉带着林寒青直奔徐州最大的一家酒店“群英楼”。

这时群英楼上坐满了客人一片猜拳闹酒之声。

韩士公目光一扫觉酒楼上的客人大都是武林中人低声对店小二道:“可有清静的地方?”

那店小二皱眉头还未来得及拒绝韩士公已模出一块散碎银子递了过去店小二皱起的皱头突然一展低声说道:“两位请随小的来。”带了两人穿过了两重庭院进入了一座布设雅致的客室中。

韩士公微微一笑叫了四样美肴要了一壶好酒眼看那店小二出门而去低声对林寒青道“:车、船、店、脚、衙、最是可恼但他们也有着很大的用处老哥子这块银子用在刀口上……”

话未说完那店小二已急急的奔了过来道:“两位讲话小声一些最好是不要闹酒隔壁是女眷。”说完也不待韩士公等回答拉下帘子就跑。

韩士公身子一闪躲在门后探向外望去只见两个青衣小婢挽扶着一个白衣少女缓缓行了过去那白衣少女似是有病一般脸上用黑布包着落足举步之间显得弱不胜力但那两个青衣婢女却是刚健妇娜背插短剑。

他虽是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禁看的疑窦丛生暗道:“看那两个青衣婢女。分明是会家子那白衣女子却似染有重病一般举步维艰实叫人模不清来路?”

片刻之后店小二捧着酒菜而入韩士公低声问道:“伙计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那店小二犹豫了一下道:“住的女眷。”刚刚转过身子韩士公已接了下去道:“什么样的人物?一行几个人?来了几天啦?”

那店小二伸出三个指头一摇低声答道:“三个年轻姑娘住入小号已有四天了。”

韩士公道:“她们可是经常外出么?”

店小二道:“很难得住了四天就是今天出去了一次。”

韩士公啊了一声道:“你可看到那位姑娘么?”

店小二道:“没有见到过那位小姐似是身体很坏整日夜躺在床上只见过两位丫头模样的姑娘。”

韩士公一挥手道:“有事情我们自会招呼你。”店小二一躬身退了出去韩士公起身关了窗子低声笑道:“老弟江湖之上最难缠的是年轻女人这种人不是身负绝技就是凭仗着歹毒的暗哭她们心狠手辣防不胜防大男人家总是不好先下毒手她们就用了男人这弱点占了不少便宜日后要是你遇上女人时千万要小心一点。”

林寒青道:“不错在下被擒入那桃花居也就是着了女人的道儿!”

说话之间突然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竹帘一启急步走进来一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韩士公一皱眉头道:“你找什么人?”

那大汉打量了韩士公和林寒青一眼缓缓放下竹帘道:“对不住兄弟看错人了。”一转身急而去。

韩士公目光是何等锐利怒喝一声:“站住!”右手一按桌面疾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右掌一探“金豹露爪”猛向那大汉左肩抓去。

那大汉一挫腰左肩突然向前一让毫厘之差避过了韩士公的一击右手回臂一抄疾向韩士公右腕之上搭去来势奇快一闪而至。

韩士公右腕疾沉堪堪避过那人掌势心头却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武功不弱。”

这时那大汉已回过头来冷笑一声道:“兄台背后施袭是何用心?”

韩士公冷冷说道:“光棍眼里不探砂子我韩某人跑了儿十年的江湖难道是白跑了不成?”

那大汉冷笑道:“不懂!”

韩士公怔了怔道:“不懂?什么不懂?”

那大汉道:“这个不懂!”乘着韩土公微一怔神之际攸然急攻数招。

韩士公似未想到他竟在此际实施急攻顿时落在下风那大汉哈哈大笑道:“谁不是光棍谁的眼里揉了砂子?”口中说话掌势不停攸忽之间又已攻出数招武功之高竟大出韩士公意料之外。

但见垂帘启动林寒青一跃而出低声说道:“韩老前辈闪闪让在下来对付他。”右手一扬从两人飘飞的掌影中穿了进去五指半曲疾向那大汉右腕脉穴之上扣去。

他这出手一击极尽变化之能那大汉料不到他掌势来的如此神只觉主腕一麻劲道顿失。

韩士公急出一掌按在那大汉“命门穴”上道:“光棍不吃眼前亏在下虽无伤人之心但如为形势所迫杀上一两个人那也不算回事。”

那大汉本待出声呼叫闻言果是忍了下来一语不。

韩士公带那大汉进入室中随手点了他双臂双腿上四处穴道却扶他坐在椅子上笑道:“兄弟只问几句话如若你能据实回答在下立刻释放大驾。”

那大汉冷冷说道:“那要看你问的什么话了如是不该回答之言兄弟纵然头断血流也不能使你如愿。”

韩士公暗暗赞道:“这小子倒不失一条好汉气度。”微微一笑道:“老夫自信不致使你为难……”话声一顿又道:“你踩了我们道子可是安心投我们底细?”

那大汉道:“在下奉命监视这群英接不只两位凡是进入这群英楼中的人在下都要模清他们的底细至低限度也要查清他们的面貌年岁和落脚之处。”

韩士公道:“这么说来兄台是听人所遣了?”

那大汉道:“就凭兄弟这三两手庄家把式难道还有当上领袖群伦的总标把手不成?”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不知可否把兄台那幕后主人见告?”

那大汉道:“这个恕难应命。”

林寒青自知缺乏江湖阅历始终冷眼旁观一语不。

只见韩士公站了起来举手连挥拍活了那大汉穴道笑道:“兄台访便吧!”

那大汉站了起来正待举步而去韩士公却突然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说道:“适才多有得罪兄弟这里奉敬一杯。”

那劲装大汉略一犹疑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转身向外行去。

韩士公一抱拳道:“兄台慢走在下不送了。”

那大汉已然手触垂帘却又突然收回缓缓回过身子目光由两人脸上扫过道:“兄弟有一言相劝两位最好是早些离开此地!”也不容韩士公再接口身子一闪出了房门急奔而去。

韩土公望着那大汉的背影凝目沉思了片刻道:“这人不失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如若咱们要动强迫他只怕连这几句话也是难以问得出来。”

林寒青道:“老前辈经验老到晚辈又增了一次阅历。”

韩士公突然站了起来道:“兄弟你独坐片刻老朽去走一趟神武镖局那铁旗金环秦飞虎在徐州地面上算得上头号人物眼线广布数百里南风吹草动都难满得过他此去也好顺便打听一下令师弟的下落多则一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定当归来。”此人心急气燥说去就去站起身子一闪而没。

林寒青想到手小龙的安危心中十分不安酒菜也难下咽索性推杯而起盘坐调息起来。

刚刚行开真气澄清心中忧虑、杂念突然一声极微弱的娇呼之声传了过来声音中充满着惊怯。

林寒青心中一动想到刚才那两个青衣小婢扶持的白衣女子霍然站了起来奔出室外。

这是一所幽静的跨院前面不断的传过来呼喝闹酒之声这跨院中却是闹中取静一片寂然。

凝神倾听再不闻一点可疑的声息。

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静室门口处几株盆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两扇室门大开未闭心中疑念陡生背负着双手慢步行了过去心中暗暗想道:“如果室中无人自是无关紧要如若那室中住的女眷我这般漫步行过也不致引起他的疑心……”

付思之间人已到了室门之处目光触处不禁一呆。

只见两个青衣小婢都被人点了穴道躺在门后两三尺处一道垂下的布帘掩遮了室内的景物不知内室中的情景如何?”

凝神听去不闻声息这出奇的寂然使林寒青心中泛起来一阵阴森的寒意这情势很明显他似是来的晚了一步。

他缓缓进了室门目光一扫觉那两个青衣小婢气息尤存伸出左手慢慢的掀开垂帘向室中望去右手却暗自凝聚了全身的功力准备作石破天惊的一击。

内室中陈设未乱罗帐低垂一股幽幽的甜香扑鼻袭来中人欲醉。

罗帐内红被微微突起似是横卧着一个娇小的身躯红被掩遮了鸯枕不露半点痕迹叫人无法确定那罗帐绣被下是否是人?

一切是这么完好无恙如不是那两个卧在室外中的青衣小婢谁也料不到这里生了事情。

林寒青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那倦伏在红被内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却不闻回应之声。

林寒青暗暗忖道:“这分明是女眷的卧室我林寒青堂堂丈夫岂可乱间。”放上垂帘正待退出念头忽又一转暗道:“那两个青衣小婢既被人点中穴道这室中分明生变故我如拘泥于男女之礼误了人的性命岂不是一大罪过……”

忖思之间忽闻身后传来了步履之声。

林寒青来不及思索本能的闪入内室放下垂帘隐在门后贴壁而立凝神屏息。

只听木门轻响接着垂帝一启一个枯瘦的灰衣人一闪而入大步直对那木榻行去左手一挥撩开罗帐右手揭开了被子。

红被下面侧卧着一个白衣少女长散垂枕畔拳膝面壁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那灰衣人似是正在想着什么得意之事嘴角尖含着微笑竟然未觉林寒青站在门口他此刻停身之处和林寒青成了斜角只要他略一转脸就可以觉了林寒青但这人却乐疯了心一直望着那白衣少女连头也未转一下。

林寒青暗中凝集功力蓄势待只要那次在人对那白衣少女有所非礼举动立时将施出全力一击。

只见那灰衣人探手从怀中模出一个人皮面具套在脸上接着举手向白衣女背上拍击。

林寒青本待出手但见那灰衣人落掌之势竟是解穴手法立时又停了下来暗道:“且不要杀错人反正我在空中决不让他有什么非礼举动就是。”

只见那灰衣人双手不停推拿良久之后方听那白衣少女长长吁一口气手脚一阵伸动。

灰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女娃儿不用害怕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决不伤害你。”

那白衣女陡然一挺身子坐了起来惊声叫道:“你是谁?”

衣人连连摇手道:“小声些你那两个随身的丫头都已被我点中穴道别想她们来救你了。”

那白衣女虽然坐了起来但却被那灰衣人身子挡住林寒青仍是无法看得到那白衣女的面貌那白衣女也无法看到林寒青。

只听白衣女幽沉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灰衣人道:“我只是请教一点东西姑娘如肯据实相告在下决不伤害姑娘如若姑娘不肯答应那就不要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林寒青听得大是奇怪暗道:“这少女穴道既被解开仍是无反抗之能分明是不会武功了至低限度自知不是敌手不敢妄动这次衣人却有事请教于她不知是什么事情?”

那灰衣人拉起被子盖在那白衣女的身上说道:“姑娘身体不好不要冻着了。”

白衣女道:“你要问我什么?”

灰衣人笑道:“修罗三式和天龙八剑。”

林寒青心中一动暗道:“奇怪呀!据那周大侠讲“天龙八剑只有他和南疆一剑各知一半这灰衣人怎的会问起这白衣女来。”

但闻那灰衣人接着说道:“姑娘不要妄轻歪念欺骗于我我如没打听的清清楚楚也不会冒然出手你如妄图巧言相骗那可是自找苦吃咱们两个人都无好处。”

那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那修罗三式、天龙八剑并非人人可学之艺你如没有绝佳天赋逼我说出口诀那也是无济于事……”

灰衣人接道:“此事不劳姑娘费心只要姑娘能把口诀窍要告诉在下那就够了。”

白衣女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劝你还是别学算了。”

灰衣人怒道:“为什么?”

白衣女道:“因为我纵然传了你修罗三式和天龙八剑我还是一样的不能保得性命你记熟了口诀也就是杀我之时。”

灰衣人干笑一声道:“姑娘当真是聪明的很在下心中的打算竟被你一言说中……”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其实姑娘貌美如花我见犹怜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是下不得手在下也是为势所迫不得不尔!”

白衣女接道:“你不过是怕我传你修罗三式和天龙八剑之后再传别人。”

灰衣人接道:“不错如若人人都知此中窍决那自是算不得武林绝学了。”

白衣女道:“可惜你一番心执白费了。”

灰衣人怒道:“你若有一字欺我有得你的苦受。”

白衣女接道:“你虽然戴着面具我无法看得你真正面目但我看你身材骨胳决不配练那修罗三式和天龙八剑。”

那灰衣人冷哼一声欲待出言反击那白衣女子又抢先说道:“你哼什么?武功固然是人人可学但要练成绝世之技那非人人可练师承固是重要但禀赋却列第一看你身材骨胳虽非下驷但也不过是中等之材如想练得绝世武功那就非你所能了。”

她的声音低弱但侃侃言来却是毫无畏惧之心。

只听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何况你的年龄也不小啦若我的料断不错总该在四十以上练那修罗三式实在晚了一些了”

灰衣人似是被她说的心服沉吟了良久才道:“那我总可以习练那天龙八剑了?”

白衣女道:“不行……”说的斩钉截铁听得那灰衣人为之一怔。

灰衣人怒道:“如你这么说来老夫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白衣女道:“那天龙八剑的精要之境全在最后一招以气驭剑伤人于百步之内昔年那林老前辈创出这天龙八剑但直到死去之后也未能把八招尽都练成以他之才强你何至百倍那未能尽得天龙八剑的精华难道我是小看你了么?”

那灰衣人听那白衣女述说武林往事似是听得十分神往只待那白衣女自动停了下来才接道:“难道老夫连那上面七剑也不能学么?”

林寒青听得暗暗叹道:“原来那创出天龙八剑之人还是我们姓林的一个前辈。”

那白衣女沉吟了良久道:“不行你连剑也不能学。”

那灰衣人大怒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信你先说出一招来听听。”

白衣女道:“好!你不信那就试试吧!这天龙八剑起手式名叫‘潜龙升天’举剑上撩人随剑走明踏八卦暗含九宫这一下最少要飞起一丈多高才能挥剑扑落变作‘龙游大海’先问你自己轻功可否到此境界手不借物身不作势只凭那长剑一振之力人要随剑升起想想看你行是不行?”

那灰衣人始终挡在白衣女的前面两人对面而立却是互不能见林寒青只可看见那白衣女的衣袂那白衣女却是连林寒青的衣袂也看不见听那白衣女连续说出天龙八剑二招之名一点不错林寒青大为惊奇暗道:“原来她不是信口开河。”

只听那灰衣人道:“在下自忖轻功可以对付你说出那招术窍要来吧!”

白衣女道:“你当真的要学?”

灰衣人道:“两种绝世武学任何一种都足以使人洒热血、抛头颅在所不惜何况两种齐头并进呢?”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你既然料定我会传你武功想是早已有了准备啦!”

灰衣人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请说!”

白衣女道:“你带了宝剑没有?那天龙八剑奇奥、繁复岂能是单凭听听就会?”

灰衣人道:“那要怎样?”

白衣女道:“你手执宝剑站在空中听我说一招你就练习一招。”

那灰衣人探手入怀模出一把尺余长短的匕说道:“在下未带宝剑用这个代替如何?”

白衣女道:“这个也勉强可以你站在室中听我说出口诀!”

那灰衣人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在今夜子时之前决不会有人到此你如想要出什么花样那可是自找苦吃。”

白衣女道:“你不信我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抗拒之力你要杀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灰衣人忽然向后退开三步举起手中匕道:“第一招可是叫‘潜龙升天’?”

他这陡然一退身躯错开林寒青想闪到门后时已自无及四目已相接触。

林寒青心头一震暗道:“这位姑娘不是在连云庐见过的那位姑娘么?”怕她失声而叫立时暗中一提真气准备出手。

那知白衣女竟是沉着无比神色自若的说道:“不错那一招叫“潜龙升天”不过你脚下的方位不对。”

灰衣人道:“我这子午桩可适用天下所有武功的起手之式那里不对了?”

白衣女笑道:“你要用心听着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啊!”

林寒青听的心中一动暗道:“听她之言倒像对我说的了。”

只听那灰衣人说道:“哼!你已落入了我的手中不说还能行么?”

白衣女道:“如若天下武功尽可和‘天龙八剑’相比那也称不得绝学了。”

灰衣人道:“好啊!你快说我那里错了?”

白衣女道:“明踏八卦暗含九宫你懂是不懂?”

灰衣人道:“那要怎样一个踏法?”

白衣女道:“你这样笨那要见时才能教得会你?”

灰衣人冷冷的说道:“你忙什么?一月不成二月二月不成就用半年。”

白衣女道:“只怕你活不过半年岂不是可借了么?”

灰衣人怒道:“你究竟传是不传?”

白衣女道:“说就说吧!左脚踏乾位右脚站中宫。”

灰衣人依言站好道:“对了么?”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对啦!听我口述移动脚下方位。”当下缓缓的说了一遍八卦九宫配合的步法。

那灰衣人前几步走的倒是有声有色一点不错但到了后来却是难于控制方位渐乱、心中焦急出了一头大汗。

他停下脚步举手拂拭一下头上汗水气还未喘一口白衣女已大声叫道:“你怎么站着不动啊?”

灰衣人道:“我脚步还未站稳那里是不动了。”

林寒青心中暗暗忖道:“你这般的呼叫下去岂不要露出马脚了。”

只听那白衣女道:“好啦!现在要正式习剑那运剑第一要诀是意正心诚抱元守一。”

灰衣人果然手捧匕微闭双目气沉丹田端然而立。

他虽然戴着人皮面具无法看出他脸上种情但从他那端然而立的姿态之中可看出他用心很诚。”

白衣女接道:“左手领动剑诀右手中的宝剑剑身斜向上指四十五度。”

林寒青听得心中暗惊道:“不错!这果然是那天龙八剑起手变化不知此女如何知得?”

白衣女说完了一招剑式人已累得满身大歼娇喘不停。

那灰衣人虽然照着那白衣女口述施为但脚下大乱始终配合不好演来全无是处。

要知那天龙八剑乃是奇奥繁杂的绝世之学变化多端以那神判周簧之才费了数年苦功都无法参悟出剑势变化如非天纵之才岂能在短期之内学会。

那灰衣人似是自知无法从她口述之中记下要决纵然记下也非短期内能够习练成功收了匕说道:“在下原想三月的时间习会天龙八剑再以四天时间学会修罗三式也好在这次徐州大会之上露上一手但此刻看来恐非五七日的工夫了。”

白衣女道:“那只怪你太笨了。”

灰衣人冷笑一声道:“我估计错误不得不改变一下方策我现在就去准备一辆马车带你离开此地找一处人迹不到的清静处所我要多费一些时光学这两种绝技。”

白衣女道:“能者无所不能你既然不行那是永远不行了学上一辈子也难尽得神髓。”

灰衣人怒道:“纵是只能学些皮毛我也要尽得窍诀。”伸手点了那白衣女的穴道大步而出。

林寒青听他要去准备马车立时闪入门后紧紧贴在壁间直待那灰衣人去了一会才缓步而出。

这时那白衣女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林寒青她穴道被点有口难言望着林寒青说不出话。

林寒青上下打量了白衣女一眼只觉此女美是美到了极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长的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是脸色略显苍白和瘦了一些。

她看准了那白衣女被点的穴道落手一掌拍活了她的脉穴。

白衣女眼珠儿转了两转霍然坐了起来。

林寒青看她挣扎坐起之后脸上已隐隐泛出汗水似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才坐了起来暗暗忖道:“此人身体虚弱至此不如何以竟能记得那繁复、奇奥的天龙八剑。”

他心有所思呆呆的站着默不作声。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这人没有规矩。”

林寒青心中一凛暗道:“我在这么瞧着她确实有些失礼当下向后退了两步道:“在下在下……”

白衣女举起衣袖揩拭一下头上的汗水接道:“那人就要来了你再不走定然要被他觉。”

林寒青肃然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是有意的在此多留……”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目下姑娘的处境险恶不知要在下如何效力?”

白衣女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又该如何酬谢你?”

林寒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算不得什么大善之事自是用不着酬谢了。”

白衣女道:“我生平不愿欠人思情你如不受酬谢我也不敢有劳相助。”

林寒青暗暗忖道:“此女性格的强做和她那虚弱的身体正好各走极端但此事既然被我遇上岂能袖手不管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就在他犹疑之间忽觉一股暗劲直袭过来这劲道来的无声无息却又强大异常林寒青警觉之时潜力已然逼近身后……

以林寒青的武功而论虽然事出突然亦可闪避开去至少可避开那袭来的潜力的锐锋就在念动身移之际脑际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的停身之处正巧挡住这白衣女如若一闪避开那袭来暗劲势必击中白衣女不可。

刹那间心念一转运气硬挡一击。

这一掌落势奇重林寒青只觉眼前一花不自主向前一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溅得那白衣女一身。

一条人影疾跃而出扬手一掌劈向林寒青后背的“命门”要穴。

就在那掌势将要及身之际林寒青左手一按木榻陡然间翻过身子右手随势拍出。

砰的一声双掌相接林寒青身子摇了两摇才站稳脚步来人亦为林寒青反臂全力击震的后退了三步似是这一招硬拚双方都全力掌一时之间都没有再攻的气力一掌硬拚之后双方都未再出手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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