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道:“那就先胜得区区在下。”
白衣女抢先接口说道:“咱们要比些什么?”
红衣人道:“武功、文才任凭选择琴棋书画在下亦都奉陪。”
白衣女道:“你的口气不小啊!”
红衣人道:“如非姑娘那一座正反五行奇阵只怕也引不出在下现身?”
林寒青暗暗忖道:此情此景只有比试武功才能决定胜负琴棋书画徒耗时间。当下说道:“在下想领教武功。”
红衣人道:“很好你出手罢!”
林寒青道:“你这身诡异的装束既是吓不倒人比武却是硬碰硬的事你月兑下咱们再打不迟也免得我胜之不武。”
红衣人道:“你如能够胜得我再月兑下这身红衣不迟。”
林寒青短剑平胸说道:“那就清亮兵刃吧!”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和你动手大概还用不着兵刃!”
林寒青道:“在下倒是忘了梅花主人门下都练有外门奇功。”
那红衣人冷冷说道:“武功一道博大精深阳刚阴柔各有所长奇正变化互相为用内家外门万流一源阁下偏见未免是坐并观天。”
白衣女桥声接道:“好一篇荒谬之论强词夺理还道人坐并观天百流虽渊一源但功分宗门法有邪正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红衣人冷冷接道:“载舟之水亦能覆舟姑娘之论不过化简为繁之说。”
林寒青暗暗忖道:眼下情势不宜拖延时间此地距那奇阵不过十丈左右如若能尽早击败红衣人或可不失重返阵中的机会。
心念一转接口说道:“各人修养不同有以掌指见长有以兵刃见胜阁下既不愿意亮出兵对动手想必在掌指上定有惊人之学。”
红衣人道:“阁下如是迫不及待何妨出手一试?”
林寒青短剑一吐“白鹤亮翅”缓缓递了过去。
红衣人左手圈打斜里拍出身躯却凝立不动显是心存轻视未把林寒青放在眼中。
林寒青冷哼一声剑势突快幻起三点寒芒分袭那红衣人三处大穴。
那红衣人似未料到他剑势变的如此决红衣飘动退开了三尺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疾推出去。
林寒青登时觉得一股潜力涌了过来道住剑势不能变化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人好雄浑的掌力!”暗中一握真气短剑连环扫出。
他已把全身的真力贯注在剑身上攻出的剑势挟带着强烈的剑风。
那红衣人已尽收轻敌之念双目中精芒闪动显出心中的凝重忽而掌劈忽而指点着着袭向林寒青的握剑双腕脉穴逼使他的剑势难以尽展威力。
林寒青一连攻出三十多剑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那红衣人果然奇招百出掌指变化莫测。
那白衣女静站一侧冷眼旁观对两人博斗的情形暗暗担心那林寒青手中虽有兵刃看上去攻势也十分凌厉实则局势已逐渐为那红衣人控制;十招之后那红衣人必将展开凌厉的反击林寒青是否能够接得下来大有疑问立时用尽全力大喝一声:“住手!”
林寒青不知不觉中已为那白衣女的绝世智慧倾倒听得她呼喝之声立时疾攻三剑当先跃退。
那红衣人冷笑一声道:“姑娘洞察细微先知局势变化这声呼喝及时而这当真叫在下佩服的很!”
白衣女淡淡一笑道:“你自信能够胜他么?”
红衣人道:“如若不是你喝令他停手退下在下相信十招内可控制全局展开反击;二十招内可叫他兵刃离手三十招内可以取他性命。”
白衣女娇笑一声说道:“你如把他打败了我们岂不是见不到那梅花主人了么?”
那红衣人虽是口齿伶俐的善辩之士但也未料到那白衣女竟有此一问不禁一呆半晌答不上话。
只听那白衣女清脆的声音接道:“因此他不能打败。”
红衣人怒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和他订下后会之约等他几年不成?”
白衣女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你能不能活上几年?”
红衣人更是恼怒厉声喝道:“明天午时就是敞主人约会天下英雄的限期在下事务繁忙无暇和姑娘斗口。”
白衣女接道:“你能等多少时间?”
红衣人仰脸望望天色道:“他在我手下走上三十余招不败也算得武林中一流高手让他多活上半个时辰就是。”
白衣女道:“太多了我只要一盏热茶工夫。”
红衣怪人呆了一呆道:“一盏热茶功夫之后他就能胜得过我?”口气中充满着不信和讥讽之意。
白衣女道:“是啊!一盏热茶后你如能接得下他三招;那就算我们败了连我也束手就缚任凭处置。”
她的夸大口气显然使那红衣怪人心中有些震动两道目光凝注在她脸上瞧了良久道:“在下。动中有些不信。”
白衣女笑道:“那就试试看吧!”举手对林寒青招了一招接道:“你过来。”转身向前行去。
她的娇唤轻呼中似是有着莫大的威力林寒青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
那白衣女行约丈余左右停了下来回头对林寒青嫣然一笑道:“你听到没有?我已把自己的生死当作赌注这一场决胜之战你不能输给他!”
林寒青摇摇头黯然说道:“我打他不过你明明知道何苦要订此赌约?”白衣女道:“打得过想着我已把生死付托于你就会激出生命中的潜力。”
林寒青接道:“武功一道岂能取巧?我技不如人死亦无憾但你却何苦作茧自缚?唉!等我和他动手时你借机会绕人那阵中去吧!”
白衣女道:“一言如山岂可悔约?”
林寒青长叹一声道:“在下只有全力以赴但取胜之机微小的很姑娘多多珍重。”
白衣女突然取出一枚金针说道:“你信任我的医道么?”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白衣女接道:“时间不多了别害怕。”她脸上浮现出慈母般的光辉嘴角露出了柔婉的笑意纤纤玉指举着金针刺向林寒青的穴道之中。
林寒青但觉心头一胜寒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觉胸前一麻金针已刺入了任脉“紫宫”穴中。
白衣女微微一笑又取过一根金针笑道:“转过身子不要害怕目下咱们是生死同命我决然不会伤害你。”
林寒青似是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缓缓转过身去。
白衣女金针疾落刺入林寒育督脉的“灵台”穴中笑道:“你运气试试看有些什么反应?”
林寒青一提丹田真气顿觉一股热流在任督二脉中流动似是要冲破分限连在一起当下说道:“我二脉之中真气流转激烈人欲升空而去。”
白衣女笑道:“那就对了这其气被我金针过穴之术诱流转不息你的内力也就如长江大河一般不会遏止再和他动手时就不用怕内力不继了……”
她那矫柔细细的声音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道:“记着天龙八剑第二招‘龙游大海’刀山枪林如碧波剑海浪涌任我游这两句口诀已道尽那招‘龙游大海’的威力你要牢记心头。”
林寒青默诵了两遍道:“记下了。”
白衣女道:“听着我传你实用法。”
林寒青精神一振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衣女突然伸过头去附在林寒青耳际低声道:“不能让那人听到……”一阵幽幽香气随着那白衣女偎过的身子沁入了林寒青的心中。
但他却不敢稍分心神全神静听白衣女低声解说着那把“龙游大海”的实用法门。
只听那红衣人高声说道:“在下已经等够一盏热茶工夫了。”
白衣女回头笑道:“就要好了。”又附在林寒青的耳际道:“天龙八剑第五招龙飞凤舞。”
林寒青一收心神道:“姑娘清说。”
白衣女道:“你要牢记了龙翔九天风云色变凤舞昆岗百鸟朝伏。”
紧接道那白衣女又开始讲解那剑招的穷要、变化她传授的方法经纬分明兼及细微林寒青又全神贯注一一记于心头。
林寒青的剑术本已有了很深的基础虽然这两招奇奥博深一时难以尽得神髓但尚可强记脑际。
白衣女突然又取出一枚金针极快刺入了林寒青的后脑“百会穴”上说道:“这一针可以帮助你增强记忆动手时不致忘去法决但你现在必须得先要澄清胸中的杂念全心全意的默想那两招剑法的变化。”
林寒青依言而行摒除胸中杂念全心全意的去想那两招剑法的变化。
刺入“百会穴”上的金针帮助他灵活了思路一去推想那两把剑势变化立时绵绵不绝的展现脑际。
只听那红衣怪人高声喝道:“好了没有在下已然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白衣女伸出纤巧滑女敕的玉手轻轻握住林寒青的左手笑道:“过去吧!他决然接不下你两招剑法。”
林寒青道:“姑娘珍重。”缓缓挣月兑被握的左手大步行了过去。
白衣女高声如道:“别忘了我已把生死付托于你决不能输给了他。”林寒青豪气飞扬体内真气流转冲击很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才能一舒体内的充沛真气。
那红衣人在林寒青行来的同时也缓步迎了过来。
两人之间也不过是丈余的距离这一来一迎间立时碰上了头。
相距三尺左右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相对而立。
林寒青缓缓扬起了寒芒闪烁的短剑领动了剑决。
这时他心中只记着一件事情就是要打败那红衣怪人。
那红衣人亦从林寒青神光暴射的双目之中看出他胸中激昂的战志和充沛的内力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果然是有些变了难道那白衣女娃儿当真能在片刻之间增进他的功力不成果真如此实是匪夷所思了。
目光转动瞥见了林寒青前胸后背和后脑各剩一枚金针。
但见林寒青手中剑诀一领一招“天外来云”刺向前胸。
红衣人已有戒心横里闪开一步右手斜里伸了过来扣拿林寒青的右腕。
林寒青右腕一沉短剑忽的翩向上面刺来他对这位强敌心中成意甚深那普普通通的剑招决难伤得到他短剑翻上刺出中途连易剑势。
红衣怪人心中有所顾及不似刚才那般见招被招的打法看他剑势上翻刺来立时向后退避开去。
林寒青脑际还在想着那“天龙剑决”眼看机不可失那红衣人的退避正好给自己一个从容施展天龙剑招的机会当下左足移动站了乾位右脚脚尖着地虚触地明踏八卦暗合九宫短剑遥遥指向那红衣怪人前胸口中低声吟道。“刀山抢林如碧波剑海浪涌任我游。”短剑疾探而出攻向那红衣人。
那红衣人看他举剑不动口中念念有词正待出言喝问忽见寒芒一闪林寒青已连人带剑攻了过来右掌一挥劈出一股掌风人却向左边闪去。
那如落足未稳林寒青短剑又向前胸指到不禁心头一震身躯连连闪动双掌交互劈出。
但是林寒青衣袂在那掌风中飘飘飞动身躯不停折转旋动每次都灵巧的避开了他劈出掌力的正面手中短剑有如磁石吸铁一般始终指向他前胸要害。
那红衣人又惊又怒双掌连环疾劈身躯随着那劈出的掌势左右让避修忽之间已劈出了二十四掌闪移了一十二个位置。
但林寒青手中短剑始终指定他前胸要害如附骨之蛆随行之影挥之不去。
两人这等闪来转去看去有如捉迷藏似的游戏一般久久时间不见出手互攻其实两人都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蓄势等待机会那红衣怪人连劈数十掌仍无法把林寒青逼退开去已不再轻易出手双目凝注在林寒青的短剑之上候机反击。
林寒青手中短剑虽然一直指着那红衣人的前胸要害但却始终无法把剑势递出因为他一下找不出一个有把握的机会。
但见林寒青的脸上滚下了滴滴汗珠双方已成了无法罢手之局只觉自己一直在那红衣人的掌力指影的笼罩之下稍有失神立时将伤在那红衣人的掌指之下。
那红衣人也有着难以停下之感林寒青手中的利剑一直指着他的要害只要身子移动慢一步立时将伤在林寒青剑下之危。
他脸上虽然有着红布掩遮无法看出他的神色但却可闻得他沉重的喘息之声显然也有了筋疲力尽之感。
如若这不停息折转追逐之局一直的延续下去两人都必将活活的累死不可但形势已成死结谁也想不出一个解开这死结的法子何况谁也不敢分心去想。
只听那白衣女娇声说道:“他已经无力反击快些改变剑招。”
这几句话那红衣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是无法扳回劣势回手反击。
林寒青暗中一提真气任、督二脉中那流转的真气又突然加流转内力绵绵而生精神一震剑招突变施展出“龙飞凤舞”。
刹那间剑凝一片清光飞洒出点点寒芒。
那红衣人登时手忙脚乱起来拼尽余力劈出两掌想阻拦住林寒青的剑势人却疾向后面退去。
但见青芒流转罩了过来那红衣人心头大骇右手“画龙点睛”点了出去。
只感一阵寒气直涌过来赶忙缩回点出的右手。
那涌来寒芒席卷而上红衣人尽为剑光笼罩匆忙问一吸真气仰身向后倒卧想施展“金鲤倒穿波”的身法让避开这一击却不料林寒青的剑势比他的身法尤为快寒光已横扫而至。
红衣人一缩颈忽觉头上一凉。
原来他头上戴的帽子吃林寒青一剑扫过削去一半连头也被削去了一半。
林寒青一收剑势冷冷说道:“承让承让。”
那红衣人圆睁着双目望望林寒青又缓缓把目光移注到那白衣女的身上缓缓说道:“明日午时在下当再向两位领教现在两位可以入阵去了!”缓缓转身而去。
他脸上的红布未除无法看出他的神色但从那语气之中听来显然是十分沮丧。
白衣女娇声笑道:“站住!”
红衣人回过头来道:“姑娘还有何见教?”
白衣人笑道:“咱们定有赌约他如输了我也束手就缚任凭处置如是你要输了带我们去见那梅花主人难道你想赖么?”
红衣人沉吟了一阵道:“那梅花主人岂是人人可见的么?听我良言相劝不用去见他了。”
白衣女道:“他那一剑本可取你之命斩你剑下所以留下你不死那无非是希望你能带我们去见那梅花主人。”
红衣人道:“明日午时敝东主大筵天下群豪两位届时见他也是一样。”说完又欲转身而去。
白衣女怒声喝道:“喂!你这人讲话算是不算?”
红衣人回头说道:“我是一片好意两位如是执意要去在下自当带路。”
白衣女笑道:“我要去劝劝他让他改变一下心意不用大筵天下英雄了。”
红衣人道:“敝东主向来是不听人劝的。”
白衣女道:“他如不听我的劝告说不得也要和他赌一场了。”
那红衣人头上帽子被林寒青削去了一半乱在风中飘飘乱舞但自以下仍不能见看上去更增恐怖之感。
只见他一双眼睛不停的在那白衣女睑上转动一阵道:“敝东主武功、才智强我何至十倍纵然是姑娘亲自出手也不是他的敌手。”
他言词之中尽量推托闪避极力想打消那白衣女求见梅花主人的用心。
白衣女道:“不用我亲自出手一样的也要胜他不信你等着瞧吧!”
红衣怪人语气突转冷漠道:“怎么?你一定要见么?”
白衣女笑道:“自然是一定要见。”
红衣人叹息一声道:“好吧!纵然我被杀了你们也别想活;跟我走吧!”转过身去大步而行。
白衣女突然加快脚步走在那红衣人身后道:“你不用害怕我可说动那梅花主人不让他处你死刑就是。”
红衣人道:“就我所知凡见过敝东主的人还没有一个活在世上。”
白衣人道:“我将是唯一的例外。”
那红衣人心中带怒不再理她只管放步而行。
白衣女举手一招林寒青行快两步和她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白衣女道:“咱们会见那梅花主人你心中怕是不怕?”
林寒青道:“在下生死不足挂怀倒是姑娘的安危事关重大如若咱们不幸死在那梅花主人手中明日英雄大会有谁能主持全局?”
那红衣人突然停来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今夜明午相隔不足十个时辰早见晚见都是一样这位姑娘最好是不要坚持己见了?”
白衣女道:“你不过怕那梅花主人杀你不敢带我们去见他?”
红衣人道:“梅花门规戒森严凡未得敝东主允见之人属下擅自带人去见他律戒必死从无破例。”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你这人也算是个英雄人物虽是生死交关倒也不肯轻诺寡信见是非得见他不可但不用你带去就是……”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如是我们自己找着了他大概就不会连累你了吧!”
红衣人道:“这个自然。”
白衣女道:“那你揭面罩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就不用你带我们去了。”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事那红衣人只需举手之劳揭开脸上红色的面罩但却似遇上了绝大的难题犹豫不决。
那白衣女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这人很重信诺显然是出身正大门派如若是江湖上真有梅花门这一脉武学不论他如何的隐密都难免要露出一点风声但这梅花门却一直没有听人说过……”
那红衣人的身躯突然一阵颤动显然心灵上受了强烈的震撼。
林寒青暗暗忖道:“这话不错啊!那玄皇教组织是何等严密但武林中亦有着该教的种种传说这梅花门势力如此庞大怎的却从未听人说过?”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因此我敢断言你不是出身那梅花主人的门下。”
那红衣人两道森寒的目光不停地在那白衣女脸上流转缓缓取下了脸上的红色面罩。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皮肤女敕白五官端正该是位十分俊俏的人物奇怪的是双颊之上各有一朵梅花图纹花纹深陷似是用火焰成每一颗烙印足足有一寸方圆大小正烙在双颊之间毁坏了那俊俏的面容。
那红衣人又缓缓带上红色的面罩道:“在下已尊从姑娘之言。”缓缓转过身子急急奔去。
林寒青望着那红衣人的背影默然出神直待他消失不见才长长叹一口气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白衣女仰脸望望天色道:“扶我回到阵中去吧!我得要好好休息一下。”
林寒青心中有着重重疑云想问但那白衣女已伸出手搭在了他手肘之上仰脸望天凝目不语显然也正在用心思索。
两人回到那奇阵韩士公早已多的心焦不耐几次要冲出阵寻找几人都为素梅拦阻看见两人归来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道:“你们那里去了?”
林寒青道:“一言难尽这短短时光之中所闻所见足够三天三夜想不明白了。”
韩士公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啊!”
那白衣女扬起素手拔下林寒青身上的金针道:“你刚才和那人剧战很烈耗消真力甚大得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针除后林寒青忽觉着一阵阵困倦涌了上来不自禁的闭上眼睛。
白衣女匆匆拔下自己身上金针倒卧在草地上。
素梅取过一条棉被盖在那白衣女的身上。
韩士公只看的目瞪口呆低声问素梅道:“这是怎么回事?”
素梅道:“他们很累得好好甜题一阵才能复元最好别打扰他们。”
韩士公自小在江湖上闯荡但却从未遇上过此等情势一时间茫然无措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素梅缓缓坐去守在那白衣女的身侧眉目间泛现出重重忧虑。
韩士公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见素梅那付冷若冰霜的神情担心碰她钉子不敢开口。
较为活泼的香菊也紧紧皱起了两道柳眉站在素梅身后。
这是福凄凉的画面每人都似有着重重的心事愁眉苦脸的等待着但心中却是又空空洞洞谁也说不出等待什么?
韩士公忍不住心头一股闷气站起身来道:“两位姑娘在这里守着他们老朽到阵外走走去。”
素梅缓缓抬起头来道:“不行这阵中奥妙无穷岂能是随便走得出去的么?”
韩士公冷哼一声默然不言心中却是暗暗怒道:“我就不信这几根竹竿、木枝布的阵势。当真能挡得住人?”
抬头望去突见十几个黑衣人健步如飞而来。
每人肩上都抗着一捆木柴堆在那竹阵之外。
黑衣人川流不息的往来片刻间在这竹阵的四周堆满了木柴。
韩士公本想告诉素梅、香菊但见两人全神贯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对其他的事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虽已是六七十岁的人但仍然带一份赤子之心心中赌气暗暗忖道:“哼!老朽这一把年纪了难道不如你们两个毛丫头沉得住气么?咱们等下去吧!就算他们放起一把火来把咱们活活烧死此地老夫也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
但见那木柴愈难愈多片刻之间已把竹阵全部围了起来已然难见四周的景物。
素梅、香菊仍然是毫无所觉四道目光一直凝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似是在全神准备应变。
韩士公暗暗忖道:“只怕这两个丫头全神贯注主人没有注意到阵外之变得告诉她们一声才好。”
心念一转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
二婢头也未转动一下似是根本未听到他呼叫之言。
韩土公心中有气提高声音说道:“我说两个女娃儿你们瞧到没有?”
素梅摇手说道:“别说话好不好?”
香菊却伸出右手食指放在樱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韩士公心头有气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天色已然是近黄昏的时分。
林寒青当先醒了过来启开双目顿见阵外堆满了枯枝乱草不禁心头大骇道:“韩兄那阵外枯枝乱草是何人堆起来的?”
韩士公道:“梅花主人的属下。”
林寒青道:“他们堆下这柴草那是要存心把我们烧死在此地了!”
韩士公道:“大概是不错吧!”
林寒青春他面上仍有激忿之色心中奇怪笑道:“韩兄和谁生气?”
韩士公道:“还不是那两个丫头兄弟你赶快想法子出阵去老夫倒是要和她们比比看到底是那一个沉得住气?”
林寒青和他相处时间已久对他为人已甚了解微微一笑道:“韩兄何苦和她们女孩儿家一般见识。”
韩士公暗暗忖道:是啊!我这把年纪了何苦和两位小姑娘家生气呢?不禁哑然一笑道:“兄弟说的不错不过这两个丫头十分可恶强敌在阵外堆积柴草分明是想把咱们活活烧死此地老夫几次警告她们两个丫头是理也不理那我倒是要瞧瞧看咱们谁怕死了?”
林寒青暗暗笑道:“六七十岁的人还和孩子一般模样。”
要知这韩士公在江湖之上闯荡数十年也就凭他一份急公好义和待人热诚的赤子之心才能化凶为吉有惊无险。
转头看去只见二婢各自执着那白衣女一双玉手盘膝闭目而坐右掌和那白衣女掌心相抵正以本身真之渡入那白衣女的体内助她复生。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她一个多病之躯柔弱女子竟能轻谈生死不畏强暴咱们堂堂男子想来岂不惭!”
韩士公道:“凡具有大智大慧者必具有大勇自不是常人能及。”
林寒青道:“眼下处境险恶阵外堆积如山的柴草一旦燃烧起来、火势定然十分凶恶必需得早些设谋对策我去助她醒来。”站起身来横移两步左手扶起那白衣女的身子右掌抵在她背后“命门穴”上暗运真气一股热流源源攻入那白衣女的体内。
他功力深厚远非二婢能及那白衣女苍白的脸色上逐渐泛升起淡淡的红晕紧闭的双目缓缓启开。
素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吓死小婢们了。”
白衣女目光转动四外望了~眼回对林寒青一笑道:“他们想烧死咱们。”
林寒青道:“不错眼下这四周堆积的木材已足够燃烧上三四个时辰之久别说火烧延蔓烧入阵中了就是那蒸人的热气也要把咱们活活的烤焦了。”
韩士公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夫活了这大年纪闯荡江湖数十年坐过水牢受过刀伤单单是没有尝过大火烧烤的滋味今日有幸试试也好反正老夫已活了六十几年。纵然被火烧死了那也不算短寿啊!”
林寒青知他心中仍然在生二婢的气!心想劝他几句一时间却是想不起适当的措词。
那白衣女略一沉吟回顾了香菊、素梅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开罪了老前辈快些上前赔个礼去。”
二婢不敢分辨相互望了一眼走上前去躬身说道:“大人不见小人过我们年幼无知开罪了韩老前辈我们姐妹这里陪罪了。”齐齐敛了一礼。
这一来韩士公倒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声说道:“那里那里老朽这把年纪了和你们这些女孩子闹气想起来惭愧的很。”
香菊扬了扬柳眉儿问道:“韩老前辈我们姐妹罪也陪过了韩老前辈的气也消了但却不知我们两姐妹见时开罪了老前辈?”
素梅淡淡一笑接道:“还望老前辈指点、指点也免得我们姐妹日后再犯?”
韩士公只觉脸上**的难过却是说不出二女之错。
白衣女接口道:“对长者说话不敬神色不恭处处都是错那里还用指出来还不给我退下去。”
二婢应了一声退到那白衣女的身后。
林寒青怕韩士公下不了台搬转话题接口说道:“姑娘咱们得设法出阵难道坐在这里等他们烧死不成?”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出不去如若强行在路势必要造成重大的伤亡!”
韩士公道:“老朽一把年纪死不足借但几位都正值青春年华岂可轻践性命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出阵去拼他一下走得一个是一个。”
白衣女道:“不能逞匹夫之勇冲出阵去也不愿坐以待毙自绝生机。”
韩士公道:“两者皆不可取倒使老朽想不明白该当如何了?”
白衣女道:“咱们要安然月兑险。”
韩士公四下望了一阵摇头道。“除非咱们生了翅膀飞上天去。”
白衣女笑道:“老前辈只想到上天但却忘了咱们可以入地。”
韩士公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咱们挖个地道跑出去么?但老朽之见这办法却是万万的行它不通?”
白衣女道:“如是挖一个地道直达堆集的木柴之外自然是行不通了。”
韩士公呆了一呆道:“姑娘高才非是常人能及眼下时机迫促姑娘还是明说了吧!这等深蓄玄机之言老朽是越听越糊涂了。”
白衣女道:“说穿了十分容易用心想一想谁都可以想到我在选这块地形之时已想到他们可能施用火攻因此阵中有一块高出的土丘咱们不用费力就可以挖一个坑了可容咱们几人存身然后先他们放起一把火来火势由里向外蔓延或可连这座奇阵也可保全下来。”
韩士公道:“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动手。”
白衣女道:“不用慌他们如是早存了烧死咱们之心只怕早已放起火来那里能等到现在?”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天上星光闪烁。
林寒青、韩土公、素梅、香菊齐齐动手很快的在那高丘下挖了一个可容四人存身的大洞。
白在女精神似是已难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借助金针刺穴法。
两枚金针刺入穴中立时容光焕精神奕奕。
这时一轮明月由东方天际升起阴森的荒野里不时传来了声声枭鸣。
白衣少女望望天色道:“是时候了咱们要先制人!”
林寒青:“放火么?”
白衣女点点头道:“走!咱们两人去……”
林寒青道:“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在下一个人也就够了。”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放火是下下之策也许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走此陪我出阵瞧瞧去。”
林寒青伸手拔出了参商剑道:“姑娘要小心了出阵之后请紧随在后也许他们早已埋伏人手突施袭击在下或将援救不及。”
白衣女已举步向前行去笑道:“你关心我是么?”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在下极为敬佩姑娘的胆气。”
白衣女淡淡一笑道:“那不是我胆子大只不过是我自知命不长久早死几日晚死几日也没有什么分别。”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白衣女又道:“本来我还可活六个月但经过一番斗智耗消元气太多只怕是难以活过三个月。”
林寒青道:“姑娘才华绝世精通医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解救之药么?”
白衣女笑道:“我爹爹和母亲为了想医我的病找遍了天下名医但每位名医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诊断结果用药也不相同我爹爹一气之下把十二位名医全都请上了连云庐由天鹤上人老前辈主持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研究我的病情可是仍然难以找出疗救之法……”
林寒青一皱眉头“那天地考前辈之能也是束手无策么?”
白衣女然停了下来席地而坐举手理一下垂在鬓边的散笑道:“他们相互研商了七八天终于找出来一个结果。”
此刻已然到了竹阵边缘只要再向前走上几步立可出阵林寒青知她坐下之意有话要说也随着坐了下去接道:”什么样的结果?”
白衣女笑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他们费了很多天研商的结果确定我只能活上半年其实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比他们还要明白。”
林寒青急急接道:“姑娘所知和他们的研商结果是否相同?”
白衣女笑道:“大致相同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在这半年之中我不能太过劳累如是大耗心智半年的寿限要减少一半……”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道:“早知如此我等实不该这般麻烦姑娘了。”
白衣女笑容如花说道:“你可是很关心我的死之事么?”
林寒青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仍是接不下去。
白衣女笑道:“你不用为难了我虽然活了十几年但自从记事之后一直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徘徊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但我却是对死亡毫不畏惧你不用替我惋惜也不用为我悲伤。”
林寒青道:“话虽如此但姑娘减少了三月寿限之事总是叫我等内心难安。”
白衣女突然敛失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皱起眉头凝目沉思起来。
她言笑生死如谈说此时的赏心乐事一直是面带微笑毫无一点自借自怜之色此刻却陡然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林寒青叹一口气道:“姑娘此刻的处境实是寸阴如金不应再卷入这江湖风波的凝涡之中应该快快乐乐的渡过余下的生命唉!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像姑娘这般预知死亡之期但仍能镇静如常实非平常人能够做到在下是自叹弗如。”
白衣女叹道:“我在想一件事不知该如何才好?”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这般才智聪慧的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口中却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有什么疑难的事不知可告诉在下在下或提供出一二愚见?”
白衣女两道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身上道:“我在想该不该把我心中所记武功传授给你?”
林寒青一听此事竟然涉及自身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我如不把武功传授予你我如死了之后这些绝世神功或将从此绝传于世如若传授予你我那仅有三个月的生命都将耗费在传授你武功之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寒青道:“姑娘不用为此事困值如若你真的只有三个月的寿限确应好好的欢渡这有限的时光……”
白衣女道:“可是那些记载这武林的秘本都已被火烧去我如死去之后那些武功心法、口诀都将随我而去我岂不成了武林一大罪人?”
林车青道:“姑娘智慧过人别说在下这世上也难有几人及得短短三个月的时光就算姑娘肯细心传我心法只怕在下也难以领悟岂不是有负姑娘的厚望了么?”
白衣女道:“你纵然是学不完全但是总可以记下大半……”忽然站了起来接道:“唉!这些事当真是很难决定让我慢慢的想想再说吧!”举步向阵外行去。
林寒青急急抢前一步走在那白衣女的身前说道:“姑娘不可涉险容在下为姑娘带路。”
阵外那堆集的木柴中火光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随着那闪动的火光出现冷冷的说道:“敝东主大驾亲临荒氮请两位前往晋谒。”
林寒青看他手中握着的松油火把道:“小心你手中火把点燃了那些枯草木柴。”
白衣女接道:“这人得头楞脑没有礼貌等一会咱们同那梅花主人谈和时就请那梅花主人先杀他作为条件。”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高举起手中火把道:“在下奉命接引两位去见敝东主。”
林寒青右手短剑挥动桃开那些拦路木柴辟出一条路来冷冷道:“走在前面带路。”
那黑衣人似是已为那白衣女恐吓言词所慑不敢再对两人无礼果然转过身去高举起手中火把当先带路而行。
林寒青目光转动藉月光望去隐隐觉四周而草丛之中隐伏着很多黑衣人。
白衣女快行两步紧迫在林寒青身后低声说道:“见着那梅花主人时不用怕他!”
林寒青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语气之间显是有些不快。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么?唉!你这人好大的脾气啊!”
林寒青回顾那白衣女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她不惜减短寿限以抱病之躯。为天下英雄血那梅花主人周旋唉!我对她倒真该客气些才好。”心中生出歉咎但却不知该如何启口。
正自忖思措词那白衣女已抢先说道:“如以我这三月的寿限来算咱们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林寒青暗暗忖道:问人闺讳乃大不礼貌的事我林寒青岂是这等人物口中却微笑说道:“姑娘芳名?”
白衣女笑道:“大概是我生下来就很多病所以爹娘都管我叫惜惜那是说我柔弱多病爹娘都很惜我怜我。”
林寒青目光一转瞥见无数的黑衣人穿行奔走在荒凉的乱草地上忙碌异常。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以后我长大了觉着借惜两字太过不雅我就把字改了一个字。”
林寒青道:“改了那一个字?”
白衣女道:“我想一个女孩子不论丑美将来总归是要嫁作人媳胆像我这般多病矫弱的身体那个人讨了我那人定然是一辈子作牛作马的扶侍我那个苦可吃大啦所以我就把最后一字改成香字……”
林寒青道:“白惜香……”
白衣女笑道:“是啊!可是太俗气了么?”
林寒青道:“姑娘人如其名这香字改的很好……”
白衣女笑道:“由来名侠之士大都是怜香借玉的人我改作惜香就是要那讨我的人心有所惕对我必得怜爱有加才行他只要一叫我的名字就该想到谦谦君子惜香怜玉纵然是为我作牛作马扶待于我也就不会心存介蒂了……”
林寒青道:“原来如此。”
白惜香道:“我这名字除了提醒讨我之人要惜香怜玉之外还别有一番作用。”
在强敌环伺形势危恶的境遇之下娇弱不胜的白惜香竟然大谈起风月情事依依而言旁若无人这份轻谈生死的镇静从容赴险的豪气激起林寒青英雄情怀不再分神分顾朗朗一笑道:“这倒得领教了不知还有什么作用?”
白惜香道:“你再把我的名字低吟两遍。”
林寒青道:“白惜香……白惜香……白惜香……”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住口不言。
白惜香笑道:“你明白了吧!谁要怜我、惜我那就是白费一番心机白白惜香一场落得个一场空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