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芳草萋萋的长亭外送情人远行落日照著她化碟的眼睛
紫凤,是紫凤。卫聆风静静地看着自己掌中白玉良久,良久,终于放下,取过那封写着“卫聆风亲启”的信,缓缓取出,缓缓展开。
“卫聆风:我走了。没有人强迫我,没有人威胁我,是我自己决定离开。
我知道定下这个计策的是萧逸飞,我也知道,自己如果落在他手上会有多悲惨的下场。可是,我仍要赌这一次。赌与换,毕竟是不一样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有我的底线。
猛虎出笼终有时,无论隐翼、贸昌还是银川,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将它们全体收归回来。所以,明天早上,我会在所有人面前,以你祁王的名义,向傅君漠提出条件,让他放两城百姓回去。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记得你的恩,傅君漠的仇。如此一来,祁国的士兵就会对你心怀愧疚。也许,如此一来,你的路就不会走得象现在这么辛苦。
卫聆风,还记得岳阳湖边我对你说的话吗?帝王专情便是祸。如今想来,那只是一个可笑的借口,欺瞒别人同时也欺瞒自己的谎言。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决定争霸天下的人是祈然,如果放不开权利的人是祈然,我还会不会留在他身边呢?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爱了,所以无条件包容他所有的梦想;因为爱了,所以即便身体和理智可以轻易逃离,心却陷在他身边动弹不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永远都不会有如果发生。所以,有些话,说出来或许很残忍,但却必须要说。
卫聆风,对不起,我不爱你。”
我唱着钗头凤看世间风月几多重我打碎玉玲珑相见别离都太匆匆。
卫聆风手轻轻一抖,握着的那叠信纸便被吹走了一张,翻了几个身,依旧落在他脚边。究竟,吹走的是对不起,还是……我不爱你?
卫聆风身体轻轻晃了晃,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站不住了。于是他扶着桌沿,缓缓坐入那张梨木椅中,那张……昨天还躺过冰依的梨木椅中……
低头,凝视。那些字迹为何如此模糊,黑成一团,他定了定神,纸的边角被深深折起,他继续默念下去:
“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是幸福的。感情的世界,真的是很不公平。先爱上的人,就活该受伤害,活该痛彻心扉;而被爱上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那些包容疼惜。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不爱你。一切便烟消云散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受到伤害呢?我找不到办法,也无法对你说,我会留在你身边。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在你成就霸业的路上铺一块,哪怕最微不足道的青砖。
不知为何,这几日总会忆起,由祈然转述的那段话:“男子汉俯仰于天地间,必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造福百姓,泽被苍生。如此率性所致,才不愧来这人世间走一糟。”
萧祈轩,那是萧祈轩的愿望,那是萧祈轩的理想,我却从未自卫聆风口中听到过一句。你把那些年少时的梦想统统掩藏在高深莫测的笑容背后,埋得究竟有多深呢?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萧祈轩,其实一直在卫聆风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