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地一跪,镇定自若地说:“今天听闻万岁爷要考较各位阿哥的才识,奴婢不才,也出了一题,不知哪位爷能答上?”
康熙冷冷地接过话茬,“对上有赏。”
还好,我算准了他好面子,左右不肯让自己失了身份。
各位阿哥恍然大悟,拱手施礼道:“请出题。”
“这是一个对联,上联便是我这一双鞋。”我想了想,“云高风淡彩蝶嬉戏百花间却是左右为舞。”
康熙在后面接着说,“下联也出自她身上的一物,你们自个想去吧。”说完他背着手出去了,只剩下我像个摆设一般任人打量。
先交卷的是嚣张阿哥——胤禵;然后是太子、大阿哥,胤禩是第六个交得,这般人我只能猜出另外一个略小的似是胤祥,而和忻童一般相貌的,我却怎么也猜不出会是谁。但我却不得不肯定,他,真得要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与我纠缠不休。
康熙看了看众位阿哥的卷子点点头,“都答得不错,只是胤禵和胤祥年纪还小,平日里仍需用功。你们这些年长的,也不得耽误了功课。好了,都出去吧。”
啊,这样就完了?怎么也得让我知道知道下联是啥不是?
李德全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康熙。
“你很机灵,朕甚为满意。”
“谢万岁夸奖。”
“你可知道为何你会穿错鞋吗?”
“奴婢平日里粗陋不堪懒修边幅,还请万岁爷恕罪。”
“哼,你倒是会揽。那双云纹鞋就赏给你吧。”
“谢万岁爷恩典。”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偷换,只是康熙啊,不用这么折磨我吧!“刚才若是有人为你开解,你信不信,朕会立刻杀了你!”
信,怎么不信啊!这算不算是第三关啊,前路漫漫,我真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支持到被恩赦回家。
“想知道各位阿哥是怎么对的下联吗?”
这种问题下次请不要问了好不好,怎么回答都不对。“还请陛下赐奴婢一副下联,奴婢定然回去每日三柱高香供奉于堂前。”
康熙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雾袖芬披碧琉璃簟井冰寒饶是高低有序。你只要记得朕赐的即可!”
他这是在警告我不要接近他的儿子们吗?从地位血统上来看的确是彼高此低;若是论灵魂和学识,我却看不上这些眼里只有一把破凳子的满清秃头。“奴婢知道了。”我点点头,起身准备告退。
“朕准你走了吗?”
老老实实继续跪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习家和你什么关系?”眼神看似沉静,却暗藏狂狷的康熙,居高临下的冷冷得俯视着我。
眉如柳叶,翦水般的星眸似乎随时都泛著无辜;微张的樱桃小嘴,唇红齿白,看似欲语还休;身材娇小纤细,感觉轻弱无骨,气质楚楚可怜,彷若只要他伸手一掐,即碎成千万截似的。偏偏还时常露出反抗的情绪,就好象一匹没有被驯服的烈马一样。为何前些日子看她,却没看出她也是个可人呢?
呦,他也知道啦。“乃是奴婢的养父母。”再次感谢无孔不入的密探们。
“你想为他们报仇吗?”
“若说不想视为不孝,若说想应是狂妄。奴婢不知如何回答。”再次感谢爹娘对我的教诲。
“朕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这算是我答应不折腾他那帮儿子的回报吗?还行,挺值得。毕竟他是皇帝,说出话来都是金字,掉在地上摔着都响。“奴婢自忖粗陋,不堪重任。还请陛下恩赦奴婢返乡,自行婚配。”
康熙一笑,“不可能,朕不会答应你的。这念头,你就不再要想了,若是再提,朕绝不轻饶!”
我不聪明不漂亮不温柔不可爱。反正他讨厌我,那我留在这里还干嘛?每天当小丑逗他笑?还是没事让他拿来捏着玩?
“明日朕要启程去塞外行猎。”
“是。”
“你也与朕同行。”
“嗻。”
“你──”康熙脸一沉,目光凛冽若剑,“你不想去?”
察觉到康熙充满危险的怒火,我惊慌的缩起肩,一脸恐惧的望着地,“奴婢不敢。”
“心有怨言?”
“奴婢惶恐。”好吧,我暂且认命。没准将来的历史学家还能在浩瀚的资料烟海里发现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丑。
“你回去收拾吧,晚上再来当值。”
“嗻。”今天晚上若是再罚站,我只唱国歌!只唱国歌!
晚上,提前吃了些茶点,我老老实实站在南书房替康熙研墨。鞋子换成了白缎的兰花鞋,虽是白净,索性显眼,不会再错。
李德全端了盘子让康熙翻牌子,我瞥了眼满满一盘子绿头牌,这些女人的幸福就这么被决断?真是残酷。下次还不如抽签,这样更加公平,按照概率论来说。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全免。李德全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意思,问题是我一个没出嫁未经人事的姑娘,我怎么劝啊?再说,就算是贴身秘书,也没有劝杀向百花丛中的。
李德全继续示意,我没法当作没看见。只得跪在地上,“更深露重,还请万岁爷早些安寝。”
“朕不困。”
我知道你不困,可是李德全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脸一红,反正我也是怪阿姨辈的,有什么好怕的。“请万岁早些安寝,使我大清瓜迭延绵。”
康熙手里的笔一抖,笑骂着:“你这丫头,说得这是什么胡话……”
李德全也在一旁乐啊乐,抖啊抖。神,难不成还要我给康熙讲一堂该如何正确对待和疏解**望吗?拜托,他后宫那么多女人,他就算是全都播种一遍,也要到……心里掰着手指头算算,几年之后吧。
“朕这幅字算是毁了,你这丫头该当何罪。”康熙坐回椅子上看着我,目光里除了睿智还有笑意。
让我忍耐一个有风度和内涵的成年男人放电真是件难事,左右我欣赏欣赏还不成,那可是康熙啊!千古一帝的爱新觉罗玄烨!
“要不,奴婢写一幅让万岁爷您笑笑。”心道,写完看完,您赶紧去播种,我还能睡个囫囵觉。
“准。”
“请万岁爷出题。”
“欧阳修的浪淘沙吧。”
提起笔,运气于腕,“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